35 聰明反被聰明誤
陳會計吓都要吓死了, 哪裏敢應。
而且看陳武最後被打成那個死樣子, 他若是真的說出一個人名,那絕對是得罪人的事。因為陳武的武力值已經不弱了, 和蒲葦打, 都像是小毛孩撞見了大人, 其他人出來了也不是跟玩一樣?
陳會計眨了眨眼, 顫顫巍巍地回道:“不……不用了吧……”
不想,一個脆亮的女音, 橫空插了進來。
“陳六柱, 他是十工分的!”
陳會計吓得心跳都快要停了。這是哪個臭娘們,不想活了,把這個名字給抖了出來。這要是大隊長從公社開完會回來, 知道自己的小兒子要被拎出來揍,他這會計,估計也不用幹了。
陳六柱那是大隊長的小兒子, 說是值十個工分的壯勞力, 可這村裏哪個不是門兒清, 那十個工分, 是看在大隊長的面子上給的。真要算起來,那不過二十出頭的小夥, 其實也就值8工分。
這人要是叫出來,那更是被揍定了。
陳會計偏頭看向了發聲處, 就看到了陳鐵牛家的小女兒——陳紅竹。
他心裏一咯噔, 想到了陳鐵牛家和大隊長家的矛盾, 再想想現在這位陳家的小兒媳。
他這心裏苦啊。
但陳六柱,是絕對不可能交出去的。
所以,咬咬牙,他努力強硬了起來。
“行了,道南家的,你的力氣,我們都看到了,不用再比了。就給你記八工分吧。”
蒲葦瞪眼。黑亮的眼睛,寒氣森森。
“不比也不是可以。可不是十個工分嗎,怎麽又給我記成八個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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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會計心裏不屑,眼神裏就帶出了一些。
“女的最好的,就是給算八工分。我現在給你往最高的記了,你還想怎樣?你自己出去打聽打聽,整個公社女的最高的是不是八工分。”
“我不管別人!”蒲葦沉下了聲音,不爽地哼了一下,“九工分的不如我,十工分的不敢出來和我打,那我就是十工分。你也不用拉別的女同志和我比。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誰本事大,誰工分就多。你再糊弄我,那就把十工分的陳六柱給叫出來。我把他給打趴了,你是不是才心服口服?”
“你……你這人怎麽這樣?”陳會計有些着急,“女人怎麽能和男人比?女的最高的就是給算八個工分!”
“放屁!”蒲葦頓時罵開,“女的怎麽不好和男的比?!九工分都輸給我了,你是眼瞎嗎?我記得領導人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陳會計,你刻意要将婦女的地位往下拽,要矮男人一頭,這和領導人的思想相違背。說,你這心裏到底是什麽意思!”
唰——
陳會計一下臉白了,他下意識看向了書記,結結巴巴地解釋,“書記,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
被扣了帽子,吓壞了的他,腦子都懵了,全身都撲簌簌地顫抖了起來。
這年代,大家最怕的就是被批a鬥了。尤其被批的內容還是和領導人挂了鈎,那簡直要倒血黴了。
陳會計都要哭了。
陳書記也擰起了眉頭,一時沉默。
其實,蒲葦是很反感“因言獲罪”的,剛剛說出那話,吓吓人,讓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也就是了,她倒是沒想真的把人怎麽樣。
她厭惡那樣的手段!
所以,察覺到周圍的人因為她說的話而安靜如雞後,她又開了口。
“我覺得你也不應該是那個意思。”這算是又為陳會計抹了罪,“你應該是腦子太死了,以前沒有我這樣的例子,所以婦女頂多給記了八分。可現在有了,我也是實打實地值那十工分,那你就改嘛。改了,就還是好同志嘛,對不對?”
“對對對!”陳會計激動地不行,甚至都有些感激上了,趕緊應了,“是我太死腦筋了,一時沒想明白。你是十工分,我給你記,現在就給你記。”
說完,抹了一把眼角的老淚,趕緊掏出筆給記上了。
周圍人一看事情發展成了這樣,也就跟着松了一口氣。
陳書記到了這時,不由地又看了蒲葦一眼。暗想,這陳鐵牛家,看來娶了一位很了不得的小兒媳,日後嘛,興許還能靠這位翻身,又興許……
他看了看圍觀的鄉親,注意到了村裏很多女子在不錯眼地盯着蒲葦看,那些人當中,不少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閃着別樣的光芒。
他想,又興許,這個村,會因為這個小女子,發生大的變化也說不定。
總之,蒲葦重算工分的事,暫時可以落幕了。陳書記知道自己若還呆在這兒,鄉親們肯定不自在。他不走,他們也不敢走,所以就先回樓裏去了。
蒲葦想了想,趕緊先沖書記道了謝謝,在對方只是背着身擺了擺手表示不用客氣之後,她也就不過分客套,笑眯眯地看向了衆人。
“哈哈,沒想到小時候跟別人胡亂學的花拳繡腿,今天還能派上用場。”
這也算是向衆人解釋了她這一身本事的來歷。
衆人聽了,只能抽了抽嘴角。
這人這這話,也不覺得虧心?你都把人打成那樣了,還敢說只是“花拳繡腿”?
已經能夠橫掃他們這一帶了好不好!
蒲葦又道:“誰上來把陳武給扶一扶啊,送他回家去。他還欠我兩斤蝦皮,我也好跟着去拿回來。”
人群中有人猶豫了一下,就出來幾個人。但陳武被扶起來後,還挺要面子,堅決不要別人擡他,最後是被兩個人給架着,踉踉跄跄地回去的。
那兩個好心出來幫忙的人,這會兒心裏都在罵娘。一米八的大個頭,很重好不好?陳武腳上沒使什麽勁,基本就是他們在努力撐着拖行了。累都要累死了,不如幾個人擡着,還能又快又省勁。
不管如何,最後,人是被成功送回了他自己的家。
陳武的老娘看到自家兒子以這個樣子回來,就咋咋呼呼地呼天搶地起來。等了解了事情原委,看着蒲葦的眼神,就跟藏了針似的。
蒲葦哪會把一個老太婆給放在眼裏。
“你兒子輸給了我兩斤蝦皮,趕緊的,拿出來給我。我急着回家吃飯呢。”
陳武媽就拉下了嘴角,很是不情願地給她拿了兩斤蝦皮,嘴裏又叨叨着:“女人家的,這麽兇,可沒有好下場!”
蒲葦哼笑,“那你就說錯了。女人家兇一點,才會活得更好。你瞧,就因為我兇,我才給自個兒賺了十工分,你兒子也才會被我給打趴了,我還能得了兩包蝦皮。老人家,你可要跟我學着點。”
眼見着陳武媽老眼一下鼓了起來,跟只青蛙似的,嘴唇也鼓了起來,憋着氣,仿佛很不滿的樣子,蒲葦“噗嗤”一聲,就大笑起來。
“老人家,時代不一樣喽,婦女都能頂半邊天喽,這女人,也早該學男人那般兇喽。小雙啊——”
蒲葦扭頭,看向了躲在角落裏,看到那麽多人送她丈夫回來,且她丈夫還是在受傷了的情況下,她卻還遮遮掩掩不出來的林小雙。
“有空多來找我玩,我教你一些腿腳功夫。你這身子骨不行,太弱了,可得好好練練。還有啊,有事就招呼我。你可是我在咱們村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你的事,那就是我的事。”
扔下這一句帶着暗示和威脅的話,她拿着兩包蝦皮走了。
至于回頭林小雙的婆家會有什麽反應,林小雙自己有沒有勇氣走出來,嘗試改變,那就得看林小雙自己的了。
蒲葦得了兩包蝦皮,是很歡喜的。
這玩意兒好啊,比味精還鮮。她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連味精的影子都沒見到呢。有了這個東西,好多吃食的味道,可就鮮得能提好幾個層次呢。這若是上次炖雞、烤小鳥的時候,能有這東西,啧……
一想到那被猛然提升的美味,蒲葦忍不住都要咽口水,回家的步伐,也不由急切了一些。
等她到了家,那待遇,明顯瞅着就和昨日不同了。陳家人不說個個臉上帶笑吧,但眼睛看過來的時候,那神情都是和煦的。且看得出來,他們的心情都很好,有那麽一種憋了好長時間,終于揚眉吐氣一把的感覺。
道西家的還挺熱切,那稱呼又改了,透出親昵來,“葦葦,累了吧,快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自己挺着一個大肚子呢,還給她提凳子。
道東家的也不甘示弱,端着茶水遞了過來。
小娃娃們則圍着她大呼小叫。
“小嬸嬸,小嬸嬸,你好厲害啊。”這是崇拜的。
“小嬸嬸,你那是什麽武功啊,可以教教我嗎?”這是想學武功的。
“小嬸嬸,你都不怕嗎?那個陳武叔叔看着好吓人啊。”這是擔心的。
“小嬸嬸,你到底是怎麽把人給踹出去的啊?他那麽大,你那麽小……”這是疑惑的。
……
總之,小娃娃的心裏充滿了好奇,十萬個為什麽,更是随時能爬上他們的腦袋瓜。
蒲葦沒回,因為有些事,一時也說不出清。還因為有時候,小娃娃叽叽喳喳的,就只是想表達自己的想法,引起大人的注意罷了。
“你們想學啊,明早上就起早跟我一起練。”
武術,也是不進則退的。
她也該重新撿起來練練了。雖說這年代,用不着她大殺四方,應該也沒什麽怪物威脅到她的性命,但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她得以備不時之需的。
小娃娃們一聽,頓時樂得夠嗆,紛紛應了好,根本就沒想過,這練武其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晚間,鄰居三大爺家的來人了,是來探望蒲葦的。
雖說當時看蒲葦和陳武對打的時候,挺游刃有餘的,但三大爺家還是擔心蒲葦有沒有傷到哪裏,就又在晚飯過後,派了人來看望。
當然,這來的人一下有些多,貌似三大爺家的小娃娃們至少來了一半。來了之後,他們羞澀地喊了蒲葦一句“小表嬸”,然後個個睜大了眼,或者是明目張膽,或者是偷偷摸摸地看起了蒲葦,好像她是個稀罕物似的。
來人之一的陳道石,更是幾次看着蒲葦欲言又止。等聽到陳家的小孩顯擺地在那表示,明天要起早早地跟小嬸嬸學武功,他的雙眼才猛地亮了。
“我也學,我也學。”他開始不客氣了,湊到蒲葦身邊,就問明早開課的時間。
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蒲葦無所謂,他想學,那就來吧。她告知了大概的時間。
這同意一出,三大爺家的小娃娃們齊齊表示,明早上他們也要來。
然後小娃娃們叽叽呱呱的,興奮得沒坐住,還沒開始學呢,就已經開始攀比,學着蒲葦今天打陳武那樣,開始比劃開。
鬧了一陣後,三大爺家的就都走了。
陳媽媽沖着孩子們表示,想學可以,可該幹的活,卻一點都不能落下。那就是大早上去戳樹葉、撿柴火的什麽,都得照舊。
孩子們倒是挺乖的,大概是習慣了如此,紛紛點頭同意。
蒲葦就發現,陳媽媽說這話的時候,那眼睛明顯就沒往她這邊看。
所以,這是不敢管她了?由着她來了?
陳媽媽又突然訓斥起了陳紅竹。
“紅竹,你就不該提陳六柱的名字,會給咱們家惹來麻煩的,下次不許再這樣了。”
陳紅竹扁扁嘴,有些不服氣,小小聲抗議,“這不是有小嫂嫂嗎?”
陳媽媽氣,“就知道你心裏揣着這個主意,才突然那麽有膽子。但你小嫂嫂再厲害,那也只是一個人。陳六柱家,可是兄弟六個,個個壯得很。而且,他們家,還不只是家裏頭的那點關系,咱們村,還有大陳村,多少人,和他們家連着親。你一時爽快了,回頭大隊長惱了咱們家,使絆子,可怎麽整?”
陳紅竹氣弱了,但還是有那麽點不甘心。
“我們一直讓着,也沒見……沒見大隊長對我們好了。”
“你還說!”陳媽媽揚手,就捏起拳頭,沖着陳紅竹使勁揮了揮,作勢要打她的樣子,吓唬她,“還指望好?就這麽平平常常着,就很好了。他要是真的對我們壞,我們不也得受着?”
陳紅竹怔了怔,就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到了蒲葦身邊,不說話了。
蒲葦沖陳媽媽看過去的時候,陳媽媽的目光出現了躲閃。
這是不想說的意思。
那她就不探究。
上趕着,可就沒意思了。
另一頭,今日丢盡了臉面的陳武,是不可能就這樣咽下這口氣的。
不單單是他,他的一些朋友,也是如此。讓一個女人這麽大出威風,幾乎是踩在了全村男人的頭上,身為這村裏的男人,一直以來自覺高女人一等的他們,哪能受得了?!
但蒲葦的武力值擺在那裏,單挑是不行的。群毆,也是不行的。這萬一被人發現、被人舉報,可是要被逮起來的。萬一搞大了,引來了公安,那就徹底完蛋了。
所以,只能想別的招。
不能武鬥,那就智取。
這一日下午,村裏人照舊在那翻地的時候,女人那邊傳來了凄厲的尖叫聲。
“蛇!有蛇……”
“好多蛇,快跑啊……”
“小心蛇啊,蛇出來咬人啦……”
女人們大呼小叫着,猶如潮水一般,呈着扇形,快速退開。
這頭,又招呼着,看是不是有人出面,把那些蛇給抓了。否則,讓那些蛇散了開來,這翻地工作根本就不能正常展開了。這若是不小心,誰讓蛇給咬了,那不是要命嘛。
“看那腦袋尖尖的,肯定是毒蛇……”
“嗯,那蛇有毒,我知道,千萬不能被咬了,會死的……”
“那……那怎麽辦,快……快找人吶……”
心慌意亂中,死亡的陰影,一下在衆人的頭上密布。女人們哆嗦着,慘白着臉,遠遠看着十來條蛇,在冬日慘白的陽光下,懶洋洋地游動着,就像是游在了她們的心頭,陰冷冷的,帶着死亡的寒氣。那時不時吐出來的細細紅紅的蛇信,伴着刺耳的“咝咝”聲,都能看得人心裏直抽抽。
“那誰,快去通知隊長、大隊長!”
有人如此建議。
小陳村最大的幹部,就是大隊長,也就是後世所謂的村長。這會兒都是生産大隊這麽叫着,一個公社下屬多少個村,就含着多少個生産大隊。相應地,村長也被稱呼為大隊長。然後,一個村裏又分為好多個生産小隊,小隊分別設有相應的隊長。
毒蛇出游,這麽大的事,肯定是要趕緊通知各位幹部,好盡快解決的。
有人跑去通知了。
也有人建議找陳五叔來。村裏抓蛇的好手,有幾個,但排第一位的,非陳五叔莫屬。
有一男子就嘲弄:“找什麽五叔啊,婦女也頂半邊天啊,你們女人也都個個是能人啊,趕緊去抓啊。”
有女子反駁,“我們又不會抓。而且,地裏冒了蛇,以前都不是找陳五叔他們幫忙抓的嗎?”
“嘿,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不是出了道南家的這麽一個厲害的女人嗎。她那麽能,都能把男人都給打趴了,這抓蛇的事,就讓她上啊。”
“可她厲害歸厲害,也……也不一定就會抓蛇啊!”
這一帶,哪個女人不怕蛇啊。尤其年齡小的,更是怕蛇怕得要死。讓蒲葦抓蛇,在場的女人都覺得不妥。
有男人就又反駁,“你看這樣就不對了,大家都是能頂半邊天的人。可這遇到事了,怎麽就想着讓男人上呢。這種思想,不對啊!”
這話一出,不少已經圍過來的男人就一邊附和,一邊鼓噪。
“讓道南家的上啊,可別打人很能,碰到抓蛇,就慫了啊。”
“她那麽能,就該讓她出手。瞧她昨天出的那風頭,多能啊,感覺這一帶,就沒有比她更能的人了。”
“這蛇可是在你們女人這邊出現的,合該讓你們女人這邊派個代表去抓。”
“讓蒲葦上!這事就交給她!”
……
“來了,來了……”
有人指着後方說。
是聽到動靜的蒲葦,走過來了。
男人們看她走得慢,明顯和昨日的風風火火不同,心裏更是料定了她不敢,就更是拿話激她。
“呦,我們的半邊天來了啊,快,快,那裏有蛇,就等着你抓了。”
“半邊天,讓我們瞧瞧你除了打人的其它本事呗,可別只會打人啊,哈哈……”
不少人還跟着笑。
陳媽媽看着,氣得要死,迎着蒲葦上去,低聲訓斥:“你來幹什麽?快回去!”
現在這勢頭,明顯瞅着就不對。這些人,是盯上她這小兒媳了。
她不能讓她犯險。
一邊和蒲葦一來的陳紅竹,看着不遠處那在不停扭着身子的黑黃相間的長蛇,臉都白了,顫聲附和起了陳媽媽。
“小嫂嫂,我們快走吧,那些好像是毒蛇,會死人的!”
蒲葦低聲回了一句,“沒事。”
就有男人嘲笑,“你們在嘀咕什麽呢?不會是怕了,不敢,想走吧?哈哈,我們的半邊天,其實也就那樣啊。”
周圍男人們跟着笑。
蒲葦仔細地看了看那些笑着的人,也不急,等他們笑夠了,也被她給看得不自在了,才開了口。
“半邊天,這是給我取的綽號嗎?啧,誰這麽膽大啊,連領導的話都敢利用。這綽號,我怎麽聽着怪怪的,怎麽聽,都能聽出一股諷刺的意味兒啊!”
烏溜溜的眼,再沖那些得意洋洋的男人們掃上一圈的時候,那些人,全部都變了臉色。叫得最歡的那幾個,不是猛得埋下了腦袋,就是開始往人後躲。
一時間,噤若寒蟬,再次上演。
蒲葦冷眼瞅着,看着這些人煎熬了十來秒,才哼了一聲。
“我叫蒲葦,有名有姓,別再犯渾,給我亂取什麽綽號了。自己蠢不要緊,連累了家人,那就真是該死。”
不在這上頭多打轉,話鋒一轉,她又問:“讓我出面打蛇,是怎麽個說法?這要是打死了,蛇歸誰的?我要是受傷了,那又該怎麽辦?”
男人那邊因為剛才的變故,一時膽顫,沒人敢接話。
女人這邊倒是有人回答了。
“一般來說,誰參與了打蛇,這蛇就歸誰了。往年,都是陳五叔領着人打的。打死了,也就歸他們分了。但這要是不小心受傷了……”
女子頓了頓,透出擔心,“這……只要不死,那就只能自己擔着了。不過,打蛇的人這一天就可以不用幹活了,也給算足了這一天的工分。”
“蒲葦。”女子舔了舔舌頭,好心相勸,“你別聽這些男的瞎說,這蛇不好抓,尤其那毒蛇,毒性烈得狠呢,一般人整不來的。你別逞能,這事,還是交給陳五叔他們。”
“這樣啊……”
蒲葦想着自己昨天大出了風頭,今日是不是要歇一歇?所謂槍打出頭鳥,她昨天露了那一手,就讓這村裏的男人嗷嗷成這個樣子,這要是再将這一批蛇給一網打盡,那些人不該熬成鬥雞眼啊。
不然,她先讓讓?
可想想那蛇的美味,她又很舍不得。
蛇羹、椒鹽蛇、紅燒蛇、烤蛇,等等,做好了,配着她昨晚上新得來的蝦皮味精,那肯定美味得不得了。她都好久沒吃蛇了。
就這樣放過,是不是對自己太殘忍了?
摔!
不然啥也別管,就是幹了?!
也是巧,人群中突然有男子發聲:“陳五叔一時半會兒的,估計來不了。陳武媽昨晚上求到陳五叔那裏,讓他幫忙上山給陳武弄些草藥。這會兒,陳五叔肯定還在山上呢。”
“那就讓蒲葦上吧。”
某男人倒是改了對蒲葦的稱呼,但那意思,還是讓蒲葦上。
其他人見狀,又附和上了。
蒲葦腦子轉了轉,暗想:這麽巧?這陳武還和陳五叔挂鈎上了?一下跑出來這麽多蛇,那傳說中的抓蛇老手還給不見蹤影了。
她是不是要陰謀論一下?
再一想,她覺得還是算了。
費這個腦子幹什麽!
能被她給輕易碾碎的,即便是陰謀,那也算不上陰謀。
而且,只是些蛇,太過雕蟲小技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是陰謀,那這樣的陰謀,她實在是太……太……太喜歡了啊。
哈哈,她都想仰天長笑一下!
這不是上趕着給她送吃的來了嗎?
“紅竹,給我找把刀,再找個帶蓋子的大罐子來。”
“其他人,幫忙給我找些小石頭來。如果能是嬰兒拳頭左右大小,那就最好了。”
她沒敢說讓大家去找拇指大小的小石子來,免得真的用那玩意兒打死蛇之後,吓住大家,也顯得太過驚世駭俗起來。
這種吓人的大招啊,還是慢慢往外放比較好。
圍着的人,尤其女人們,就比較熱心,趕緊幫忙找小石頭。
那頭,被從冬眠裏給強行挖醒的蛇們,也是懶洋洋的,動是有在動的,但幅度不是特別大。衆人和這些蛇隔着一定距離,倒也是安全的。
而且,蒲葦還知道,一般的毒蛇,其實是不會主動咬人的。你自己別找死,跑到它的跟前左搖右晃,安全性還是很高的。
沒過一會兒,小石頭被找來了不少。該小隊的隊長三大爺家的大兒子陳道礁也過來了。但大隊長,到現在都沒影。
蒲葦既然決定了要吃肉,也是巴不得那位遲遲不出現的大隊長幹脆就先別出現了。畢竟,瞧那意思,那大隊長還和便宜婆婆家不對付。他來了,看着她出手利索,這萬一要是妨礙了她打蛇、吃肉,她可能得急眼!
不拖延了,也不管某些人的好心勸阻,蒲葦拎着一籃子的小石頭,就沖蛇堆跑去了。
啧,這人可真是傻大膽!還跑得這麽歡!
有人暗暗嗤笑。
但蒲葦借着奔跑的勢頭,揚起胳膊高高扔出一塊石頭,而那石頭一下就砸中了一條蛇的腦袋,眼瞅着那蛇一下趴在那兒不動彈了,嗤笑的人,笑容一僵,就被“啪啪”打臉了。
“打中了?”人群中,依舊有人不可置信。
什麽時候,這打蛇變得這麽好打了?
看着跟兒戲一樣地往外扔石頭,就能一下把蛇給打死了?
這……這不對啊!
“啊,動了!動了!”
人群中,不少人開始尖叫,因為很顯然,蒲葦在打死一只蛇之後,引起了蛇群的騷動。不少蛇支起了三角形的腦袋,“咝咝”着,沖着蒲葦的方向,蜿蜒盤旋着,爬了過來,速度還挺快。
而沖着蒲葦的方向,其實也是在沖着大家夥的方向。
大家尖叫着,就又開始往後退。
那頭陳媽媽最是着急,大喊:“葦葦,你給我回來,快回來!”
見蒲葦無動于衷,陳媽媽就急得直跳腳。
“你這死孩子,趕緊給我滾回來!葦葦,你趕緊給我滾回來,聽我的,我讓你趕緊回來……”
蒲葦沒聽,聚精會神地盯着那朝她爬來的蛇,小手撈出一塊石頭,颠了颠,感受了一下分量後,眯眼,就又是往外一射。
嗙——
一條蛇軟了下去。
這是搞定了!
嗙——
這是又一條!
然後為了不顯得太乍眼,在打死了一共四條蛇之後,确保了自己今晚的夥食後,蒲葦才有閑心,慢慢玩了起來,以且戰且退的姿态,加上有意而為的不斷上升的失手率,最終才将那十幾條都給打死。
然後,那些被打死的毒蛇基本上也是拉開了一條比較長的路線。
圍觀的人看着,這才松了一口氣。男人那邊,有些人神色有異,但女人這邊,倒是個個歡天喜地。尤其以陳紅竹最為高興。一溜煙跑到了蒲葦身邊,挽住了她的胳膊,也把自己的小胸脯給挺了挺,小下巴也高高揚起,一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和蒲葦的關系的樣子。
又好像蒲葦這麽能耐,她身為她的小姑子,也能跟着與有榮焉。
倒是陳媽媽,雖然也有歡喜,但更有後怕,來到蒲葦身邊後,膽大包天地竟然拍了一下蒲葦的屁股。
蒲葦毛都要豎起來的時候,就聽陳媽媽帶着點哭音,在那訓:“我讓你回來,你怎麽就不知道回來呢。你這孩子,再有本事,也不能這樣傻大膽啊!”
蒲葦那毛,就立刻軟了。
算了!
不和你計較!
她哼了哼,又傲嬌地想着:不許再有下次!
其他人本來是替陳媽媽這一打而感到心驚肉跳的,畢竟蒲葦這次打蛇,更加奠定了她“不好惹”的形象,又聽說,這倆婆媳從迎娶蒲葦那天起,就存在大矛盾。陳媽媽敢打,這不得反過來被挨揍啊。
但是,蒲葦竟然由着陳媽媽打了!
衆人看着,就又想起了蒲葦昨天說的話——這個家,還是由公公婆婆當家的。
那說明,她是真的順着她婆婆的。
啧,這陳鐵牛家的,上輩子到底是積了什麽德,娶個傻子,還能娶到這麽能耐的人來。
衆人暗嘆,少不得有那羨慕的。
然後,女人們開始圍着蒲葦,不停地誇她。連心裏很是不服氣的男人那頭,也來了不少人,挺真心地沖蒲葦豎了豎大拇指。
“你可真厲害!”
那是當然!
蒲葦翹了翹下巴,特別不客氣地接受了他們的贊美。
強者為尊,無論世事如何變幻,那就是不變的道理。
她在末世,那也是很厲害的!
然後,就是收拾蛇的工作。
有些在附近的孩子們聽說這邊要打蛇,根本控制不住那愛看熱鬧的心,一早就有遠遠看着的。現在見蛇都被打死了,就有愛玩的、看稀奇的,要跑過去看熱鬧,但被蒲葦一聲高喝,全部都給叫住了。
“都不許給我去啊,那蛇是死了,可那蛇頭興許還能動,還能跳起來咬人!”
啊?
這可讓大人們吓了一大跳,趕緊也跟着出聲,讓那些破小孩趕緊滾回來。
有人就說起兩年前一件事。也是打死了蛇,然後沒想到,有人湊過去撿蛇的時候,就讓蛇給咬了。當時還以為那蛇沒被打死呢,但現在被蒲葦這麽一說,大家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所以,讓找帶蓋的罐子,就是為了放蛇頭啊,以免不小心咬到人。回頭啊,還得把那些蛇頭給燒了。”
“不用這麽麻煩吧?”有人提出疑義,“毒蛇不是被拔掉毒牙就不毒了嗎?陳五叔都是這麽幹的。”
蒲葦挑了挑眉,“沒出事?”
“沒啊。大家都吃得好好的呢。還有用那蛇泡的蛇酒,也好用得狠。”
蒲葦想了想,就又問:“出事,不是指死掉了,而是,就沒人那樣吃了、喝了,身體出現不舒服?”
這……
那人臉上出現了遲疑。人群中就有別的人表示,不舒服好像是有的。但是,這跟個人有關吧。有些人就是碰不得蛇肉。而且,興許吃蛇的時候,那人的身體又突然不适合了呢。
“反正沒吃死人。”
蒲葦就呵呵笑。
“那是因為蛇毒只有入了血液,才能毒人。這要是吃進了肚子,一般是沒事的。可要是你的嘴裏、肚子裏哪塊有了傷口,讓那毒液又鑽進了血裏,那就又是中毒了。不過因為吃進去的毒液少,也就死不了人,而是表現為身體不舒服罷了。”
“啊?原來是這樣的嗎?”
大家齊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蒲葦就表示,她這也是小時候聽一位大夫說的。具體是不是這麽一回事,她也不太确定。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畢竟是大夫嘛,騙她一個小姑娘幹什麽?
別人趕緊道:“那不能,人大夫說的,肯定就是對的。”
醫者父母心嘛。對當大夫的,村裏人還是挺信服的。
這頭陳紅竹也把刀和罐子拿過來了。蒲葦沒讓其他人靠近,她自己過去,一刀一下,就開始剁蛇頭。剁下的蛇頭,則被她給扔進了罐子裏。
大隊長陳貴壓着時間,姍姍來遲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蒲葦蹲在田地中,手起刀落,一刀砍掉一個蛇頭的身影。
那份彪悍、那份利落,那份狠勁,看得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嘴唇上灰白的胡須,愣是被接着而起的怒氣給吹得一甩一甩的。
這陳鐵牛家的小兒媳,好大的本事!
這麽多蛇,竟然就憑着她自己一個人,都給收拾了!
這讓他忍不住心驚的同時,心裏也躍上了陰影。總以為這陳鐵牛家,哪怕小兒子去當了兵,也應該翻不了身,但沒想到,娶的一個最不應該被他給放在眼裏的傻子兒媳,倒成了現在最讓他忌諱的存在。
這讓他很不爽!
他不喜歡變數,更不喜歡底下的隊員不在他掌控之內的感覺。
而且,那陳鐵牛家的小女兒昨兒個竟然敢叫出他小兒子的名字。這分明說明,陳鐵牛一家,也沒放下當初那件事。
他暗下了眼,薄薄的唇瓣一抿,走了過去。
“這是全部都打死了?”
他沉聲詢問,不茍言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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