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蒲葦沉默了一會兒, 才道:“我會幫你問問看的。”

陳媽媽驚喜無比, 哭着連連道謝。

蒲葦心想,早知如此, 何必當初。

她心裏有些煩躁, 就把陳媽媽打發出去了。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 那大鋁鍋裏自然是什麽東西都沒有了, 一大鍋粥被蒲葦給吃得幹幹淨淨,但是陳家四個知道了秘密的, 任憑誰, 都不會懷疑到她的頭上,都認為這是真的孝敬給了神官。

因為蒲葦的肚子明顯瞅着,就沒有如果一大鍋粥吃進了肚子, 該有的圓滾滾。而他們特意又去屋裏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粥被倒了的痕跡,而大家吃飯的時候, 蒲葦照舊跟着他們吃。

這越發說明, 蒲葦所說的全部都是真的。

大家對她就更是敬畏莫名了!

這可是能跟神溝通的人呢。

道東家的依舊被蒙在鼓裏, 因為她是個大嘴巴, 藏不住事,所以這事根本就沒讓她知道。至于陳道東, 那人平時瞅着是悶,但喝醉了, 那也是個什麽都敢往外抖的貨, 根本就不知道分寸。

所以, 陳道東這倆夫妻,目前來看,是必然要被排除在秘密之外的。

道東家的抓耳撓腮般地好奇,好奇她的盟友——二弟妹,說好了是要鬧一場的,怎麽就沒動靜了呢。難道是因為她看到婆婆的臉色不好,就不敢鬧了。

這個家的所有人都看到陳媽媽明顯是哭了,哭得雙眼都腫了。所以道東家的明知道婆婆是煮了兩個雞蛋,可飯桌上雞蛋卻不見蹤影了,她都沒敢問。

回頭吃了飯,又忙活完之後,她偷偷去找了道西家的,問對方是怎麽回事。

道西家的這個人精,怎麽會把事情向道東家的透露。直接把鍋往陳媽媽身上一甩,說自己被陳媽媽訓得太沒臉了,就不想鬧了。

道東家的一聽這樣,那就更沒膽了,暫時把心裏的不爽快給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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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陳家這四人聯手,盡量避着道東家的,把“孝敬給神官”的粥,給早早備好,以免次數多了,惹來道東家的懷疑。

蒲葦重新吃了個肚飽,果真按照之前說好的時間,行動了。

只是這一晚,擔心她的人,又多了一人,那就是道西家的。

她現在已經是明白自家男人那天晚上到底在看什麽了。現在她也眼睜睜看着蒲葦摸了出去,就忍不住小聲問自家男人。

“這樣,真的沒事嗎?公社那頭離着遠,萬一有什麽事,就怕在路上就被人給逮住了。”

陳道西倒是經過了上一次的事,對蒲葦多了信心。

“應該不會的。這有神力護體,興許就能夜行千裏了呢。古代的話本上,不都這麽說的嗎?”

道西家的聽到這,就點了點頭。

但說實話,陳家二老,以及陳道西夫婦,在蒲葦走後,全部沒睡着覺。畢竟,這教訓公社同志,和教訓普通鄉民,憑感覺,都能知道是不同的。而且,感覺難度上,也難了不少。

這種擔憂,一直到蒲葦翻牆回來,各自敲了敲陳道西夫婦的窗戶和陳家二老的牆壁,才讓這四人大松了一口氣,齊齊躺下,但到底還是有些難掩興奮。

這是成了?!

哎呦喂,這人實在是太了不得啊。

以後,這樣的牛人,就是自己的家人了?

蒲葦沒管這些人現在是在如何猜測她,因為她累壞了。也不管那事先備好的已經放到她屋裏的粥是涼的,她囫囵吞棗着,直接給喝了,然後抹抹嘴,脫了外面的棉襖,又把裏面的衣服給脫了。

裏頭那些衣服,濕褡褡的,基本都能滴水了。就那棉襖,裏側也是都濕了。

這是她異能消耗過度的表現之一。

她胡亂将衣服攤在凳子上、床上,讓它們自然晾幹,這頭立刻鑽進被窩,昏睡了過去。

食物和睡眠,對她來說,是最好的修複方式。

然後次日上午,十裏八村又沸騰了一遍。

原來,那判官又出來教訓人了。之前下來調查的公社同志口口聲聲說他們這是在搞封建迷信,說根本就沒有那樣的事,說自己那邊就一點事都沒有,然後,被打臉了吧?

只要參加鬥人的,基本都被教訓了。然後,依舊是鬥打鐵的,鬥得最起勁的那幾個,被收拾得最狠。

“你們知道最邪門的是什麽嗎?”

某村一位得了消息的村民,被幾乎大半個村子的人給圍着,享受着大家的齊齊矚目,嘿嘿一笑,故意賣起了關子。

底下人一通起哄,催着他趕緊講。

他才舔了舔舌頭,興奮而神秘地繼續道:“昨晚上,有人開木倉了。但你們知道出什麽事了嗎?嘿,那子彈啊,根本就沒打到人,現場沒有留下半點血跡。後來啊,大家找了一圈,發現除了幾顆打到牆壁上的,還有一顆掉在了地板上,明顯是被人給扔在那裏的。

那扔在地板上的那一顆,都硬生生被折彎了,還被捏扁了。

你想啊,這可是子彈啊。往人身上打,非但沒打中,還被折彎了、捏扁了,這哪裏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公社那頭,都被吓壞了。現在,他們自己都在偷偷地傳,是判官來了,判官來教訓人了。有幾個,被吓得到現在都沒敢出門。”

這個消息一出,底下嘩然,四野震動。

判官一說,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了。

一時間,尋常人歡慶,做過惡的,則膽戰心驚。

而且,沒有意外,至少短期內,這附近一帶,應該不會再出一個舉報人的。

而公社那邊,自從這件事之後,就連□□會都開少了,哪怕萬不得已要開的,那大多也是走個形式,能敷衍就盡量敷衍。敷衍完畢,就趕緊把人給放了。

這就是後話了。

這裏再說說蒲葦。

又出了這麽大的事,肯定又有人要找她說道的啊。然後大家就發現,蒲葦病了,病得都下不來床了。

問原因,陳家人的答複是,蒲葦被吓到了。打鐵的那位死了的消息,之前她一直沒聽說,前天聽到了,當晚就發作了,吓得不清,到現在,幹脆連床都下不來了。

“……她頭一次參加這種□□會,又親眼看到了打鐵的。那打鐵的還是因為會掙錢被□□的,她傻了剛好沒多久,這腦子啊,還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所以不知道怎麽的,鑽了牛角尖,就自己把自己給吓的,吓出病來了。”

這說辭,肯定是假的。

但蒲葦病了,卻是真的。也不能說她是病了,而是去公社那一晚,她的确是異能消耗過度。尤其擋槍那一下,真的廢了她不少的勁。

所以,異能消耗過度的惡性表現,就是她身子開始虛,臉色蠟黃蠟黃的,還黃中帶白,之前已經長了一些的肉,感覺好像一夜之間就沒了。

俨然一副生了重病的樣子。

她這樣子,最開始被陳媽媽看到的時候,讓陳媽媽吓了一大跳。

她本來是聽了傳聞,心裏揣着隐秘的興奮和得意,想來找蒲葦聊聊的,但沒想到,會看到蒲葦那樣一副死樣子。

她都要吓死了,差點就要去請醫生。

還是蒲葦及時把她給叫住的,說了自己沒什麽大事,就是頻繁請神上身,身體有些承受不住罷了。回頭好好養養,就能好了。

然後,借着她這個樣子,她正好要實行她真正的大業——打獵、賣肉!

在當下避開村裏人目光和猜疑的最好方式,就是她借着生病,躲在家裏不外出,也盡量避免別人的再探望。正好,從現在開始到過年的這将近十天裏,是真正的農閑,絕對不會再有大家集體下地的事。

所以,陳媽媽對外的那一套說辭,其實還是蒲葦教她說的。

大家一聽這樣,就覺得蒲葦可憐。誰能想到這麽能幹的姑娘,能突然就被吓成這個樣子啊。但考慮到她的情況,大家都沒覺得不對勁。

一時間,倒是有不少人過來看她的。來的,基本都帶着點東西。條件好的,拿着雞蛋,紅棗什麽的,條件不太好的,則拿點米、紅薯幹什麽的。

禮輕情意重。

各家都不寬裕的現在,能出手的也只能是這些。

等下午的時候,久久沒有再出現的林小雙竟然也來了,帶了一小碗的紅棗過來。

見了蒲葦,她就開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淚。

“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啊?”

她的眼中,依舊有着真誠的關切。

蒲葦松了一口氣,笑了起來,“沒事的,養養就能好了。”

“那得養多久啊,你看看你,這瘦得也太厲害了。”

林小雙坐在她床邊,盯着蒲葦是瞅了又瞅,然後鬼頭鬼腦地往外面看了看,見門外貌似沒有人站在那偷聽的樣子,就趕緊小聲問:“是不是你婆婆對你不好,沒給你吃的?”

蒲葦啞然失笑,“你怎麽會這麽想?”

林小雙又抹了抹眼角的淚,繼續小小聲的。

“你前面那位,你婆婆就對她不好。”

所以,這是有黑歷史了,就容易讓人往壞了想。

但蒲葦是不能睜眼說瞎話的,尤其她中午又剛剛被兩顆雞蛋給額外照顧過。

“她對我挺好的,看我病了,還煮雞蛋給我吃呢。”

林小雙特詫異,“真的!沒……沒看出來啊!”

很明顯,如陳媽媽所說,楊曉娟的事,讓她這惡婆婆的帽子,基本是很難摘下來了。

蒲葦也沒刻意幫陳媽媽說好話。

因為,時間會是最好的鏡子。一個人到底如何,靠說是沒什麽意思的。時間長了,誰是什麽樣,大家自然就清楚了。

這婆婆未來會是如何發展,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現在,蒲葦也只會實話實說。

“反正,她對我還行。就是我自己不争氣,一想起那打鐵的,心頭就冒涼氣,夜裏就睡不着。”

林小雙皺起了眉頭,想了想之後,安慰蒲葦。

“判官大人你聽說了嗎?你別怕,我們這一帶,現在有判官大人管着呢,誰敢使壞,判官大人就會去教訓。應該不會再随随便便挑人的毛病,抓人去鬥了。

你啊,趕緊放寬心,好好養着,争取早點好。我還等着你好了,早起教我練拳呢。”

蒲葦笑她,“咦?你現在有膽跟我學了啊?這是真的嗎?”

林小雙就不好意思地微微垂下了臉,甕聲甕氣地回着,“之前陳武要養病,需要我照顧,就一直沒抽出空來。”

但事實真相呢,是她的婆家人,根本就不許她過來。

她今天也是聽別人說,蒲葦病得厲害。她坐不住,就壯着膽子,偷偷跑過來看了。

蒲葦看她的樣子,也知道這人沒有說真話,但是她沒有揭穿。

慢慢來嘛,有些事,本來就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林小雙想到了什麽,又偷偷瞄了瞄外面,伸手往自己衣服裏面掏了掏,竟然給掏出一個油紙包來。打開之後,那裏面赫然是兩個大餅。黃褐色的,灑着蔥。面看上去不像是什麽好面,但聞起來還是怪香的。

這應該是油的功勞。

“快,吃吧,我特意給你帶的。”

看她不停吸着鼻子,也一臉眼饞的樣子,就能看出來,這兩個大餅,該是她努力省出來的。

蒲葦這心,一下就有些暖暖的。

她推了。

“跟你說了,我根本就不缺吃的。這個,你還是自己拿回去吧。”

“哎呀,這哪能一樣。這上面有油的,補身體的,你吃吧,快吃。我看着你吃,保準不會讓人搶了你的。”

看樣子,還是擔心陳家虧待了她,所以要守着她,看着她把餅給吃完。

蒲葦想了想,就接受了。但推給了林小雙一個,示意她和自己一起吃。

林小雙連連搖頭,依舊拒絕,“我一點病都沒有,吃什麽吃。還是你來吃。我媽說過的,無論生什麽病,吃好了,就都會好的。”

蒲葦這才不和她推來推去,三兩下,就把大餅都給吃了。

林小雙最後還把那油紙又給拿了回去,折了折,又給揣到了自己的懷裏。然後在自己的褲兜裏掏了掏,掏出一方雖然破舊但折疊得頗為齊整的小手絹。将那小手絹一點點翻開之後,裏面露出來的,就是同樣折疊的整整齊齊的幾張紙幣。

她拿起那紙幣,飛速往蒲葦手裏一按。

“吶,拿好了,給自己買點吃的。你要是走不動啊,就讓家裏的孩子買。孩子們精着呢,給他們點好處,他們就能給你跑腿。一兩塊糖就能打發的。”

這明顯還是在擔心她會出事,所以給她錢用來防身。

蒲葦覺得這會兒心裏,是真的熱了。

“小雙,你這是來拜山頭來了嗎?”

林小雙愣在了那裏,一副狀況之外的樣子。

蒲葦呵呵笑,“你這又是給我送吃的,又是給我送錢,是想拜我當老大吧?”

林小雙那臉,肉眼可見,就紅了。然後低下頭,一幅不好意思極了的樣子。抓着手帕的手,也糾結地拽緊了,似乎又顯出窘迫來。

蒲葦就罩住了那兩手。

“吶,你這個小弟,我收了。以後,你就歸我罩着了。等我病好了,我就去你家找你。”

林小雙并沒有擡頭,但是蒲葦看到她嘴角翹起來了。

這肯定是歡喜的。

蒲葦把那錢給推了回去,非常強硬。

雖然這一塊錢在她這邊不算多,但對于林小雙這位被自家男人和婆婆給欺負得死死的小媳婦來說,要想攢下這個錢,肯定是不容易的吧。自己好像也沒對她做什麽,就讓她這樣一股腦地來讨好,想想,怎麽不讓人動容。

這個錢,她不能要。

林小雙走了之後,陳媽媽走了進來。看蒲葦的精神頭明顯好了不少,想想還是跟她說:“我看你跟這林小雙關系很好的樣子,你清楚她的情況嗎?”

“怎麽說?”

“她人倒是不差,就是腦子有點問題,興許是有點被她家男人給打傻了。你沒見過她被她家男人給揍的樣子,有時候都要不成人形了,可回過頭來,還能跟沒事人一樣地沖別人笑,怪滲人的。

大家可憐她,但又看不起她。

她這樣親熱地對你,也不是說是頭一次那樣對人,而是很多次了。她就好拿自家的東西,去讨好別人。但是被讨好的,看不上她,慢慢的,她也就沒什麽朋友了。

最近,也就只看到她跟你走得近一些。”

蒲葦頓時冷笑,雙眸也跟着冰冷一片。

“讨好別人有錯嗎?被讨好的人,有什麽資格看不上她?收了別人的東西,轉頭就對人各種嫌棄,這用古話說,就是當了□□還要立牌坊。

再說了,被人打了,哭有用嗎?她就這麽一直被打着,也沒見村裏人對陳武進行管束,更沒見公安過來把那陳武給抓走。

她本來就是可憐的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了那樣一個會打人的丈夫,貌似還攤上了不好的婆婆。她沒我的膽氣和武力,離不開那個家,被打了,再天天在外頭哭,豈不是更容易惹人笑話。倒是笑,還能稍微給自己挽回點顏面。

大家看不起她,倒是換位思考一下,她若是到了林小雙這個位置,還能不能比林小雙做得更好!

這樣的人,你幫不了她,但也別笑她。她深陷泥潭,怎麽不渴望救贖?那一次次看了人就拼命地讨好,怎麽不是她一次次地在那發出求救?但收了她好處的,哪個真正地有幫過她呢?”

陳媽媽驚愕,看着蒲葦,半晌說不出話來。

所以,能被神明挑中的,果真是不平凡的吧。怎麽對人對事,就能想得和其他人那樣不一樣呢?

她這麽一說,自己還真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感。

“你是要幫她嗎?”陳媽媽好奇地問。

但蒲葦搖了搖頭,回了一句很矛盾的話。

“我可以幫她,但是最後能幫她的,只有她自己。”

陳媽媽很懵,剛想問她這話是什麽意思,蒲葦又開了口。

“你的事,我幫你問了。”

陳媽媽立刻一個激靈,激動地湊到了蒲葦的跟前。

“怎麽說?”

“判官大人只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又拉出挺神棍的說辭,是因為總得給她一個調查的時間吧。倉促間,她哪裏找得出那個畜生。

但看的出來,哪怕只有這八個字,也讓婆婆挺歡喜。因為她一下雙眼一亮,高興地沖着自己連連說:“那就好,那就好。”

那心裏一旦有了希望,整個人眉眼間都少了些郁郁之色的樣子,倒是讓蒲葦看她更順眼了一些。

那一旦順眼了,她就忍不住多嘴,多說幾句。

“媽,以後對值得被對待的人,好一點吧。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我,我才能對你好。然後你好、我好、大家好,其樂融融的,不比每天吵吵鬧鬧、推推打打要好?!楊鵑兒的事,就是個教訓。你的有些做法,應該改改了。”

多的,她也不想說了。

這人吶,能悟進去多少,就得看那人自己了。

還是老話一句:這人吶,最終能救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

蒲葦開始努力地養身子。這當中少不了以供奉神官的名義,繼續騙粥吃的。當然,非常時期行非常事。還是那老話,她現在吃的這點,以後肯定會至少成倍返還的。

她是個感恩的人,也不願意欠着人。

然後公社那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判官大人教訓人的事給刺激到了,急于想做點好事來彌補,竟然果真派人給她送來了獎狀。

那聲勢搞得還挺浩大,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又敲鑼打鼓地過來。可最終送到蒲葦手上的,其實也就只有一張獎狀和一對臉盆。

獎狀上大概的評語是“除害能手”。蒲葦看着這四個字,覺得實在是有些意味深長啊。接了獎狀,又“柔弱”地被家人給攙着回自己屋後,她靠在床上,沒忍住笑出了豬聲。

這是被打了,還來誇她啊!

公社那邊的人停留了一陣,和陳家人,以及其他村民聊了聊,做出了“你們有什麽困難,可以盡管向公社求助”的表态,以展示自己的善良後,就走了。

但那一張獎狀和一對臉盆帶來的影響,卻是巨大而轟動的,尤其是前者。

當下,能得公社那邊給發獎,那可是相當了不得的啊!

一時間,一度聲望跌到谷底,這些年一直在緩慢爬升的陳家,那聲望眼見着開始蹭蹭蹭地往上漲。

不少人人專門跑到陳家,來看那獎狀。就連那自打蒲葦開始打蛇,就不怎麽愛露面的陳五叔,都親自來了陳家一趟,盯着那張紅通通的,蓋着大紅公章的獎狀,看了很久,最後,是沉着臉走的。

蒲葦是聽道西家的給她學的。

她猜測,那老頭肯定是氣壞了。他打了那麽多年的蛇,都混不到半張獎狀,可她也就今年打了幾次,就得獎了,她想了想,換做自己,估計都得憋氣。

次日,聽聞那陳五叔也跟她似的,病了,似乎是下不了床了。

她就想:該!讓他上次夥同其他人來坑她!

這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吧。

別人的事,她就當無聊看個樂趣,解個悶。一切,自然是以正事為重。

這一日晚上,她又進了陳家二老的房間,但這次參加會議的,是陳家所有的大人,還包括陳紅竹。

因為後者會是一個很關鍵的存在,需要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時不時地假扮她一下,躺在她的床上,好給外人看,以備不時之需。

自然,她走了,對外的說辭自然也得再改改,那就是,她得清淨地養一養,這樣,才會好的快。

她告訴大家,她明天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去狼霧山。這一去,快的話兩三天就回來,慢的話,興許得五六天。

全家人大驚失色,對她突然的行事表示接受不能。陳家除了二老,其他人都不明白,她幹嘛要去狼霧山。

那山上可都是地雷,她這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陳媽媽是知道她一直在折騰那個掃雷器的,現在一看蒲葦這麽說,就知道,她肯定是做成了。但聽蒲葦那麽突然地說要上山,她也是接受不能的。

“為什麽要上山呢,那山上多危險啊?你這掃雷器既然做好了,告訴道南不就好了。”

“媽,這種事怎麽能急?”蒲葦沖陳媽媽眨了眨眼,“道南的事,我稍後再和你慢慢談。現在是東西做好了,就差實驗了。你不去實驗,怎麽知道自己做的東西是好是壞呢?”

“什麽,還得去實驗?”陳媽媽吓一跳,就更不同意蒲葦去了,“這不穩妥的事,那就不弄了。這萬一炸了你,可怎麽辦?”

陳道西夫婦也着急了,也不同意蒲葦去。

這可是能溝通鬼神的能人,哪能讓她去犯險。他們家以後能不能發達,都指着她呢。這萬一被炸了哪裏,鬼神不中意她了,那不就得不償失了嗎?再說句不好聽的,她要是被炸死了,那更是虧死了!

可蒲葦心意已決。

她隐晦地看了陳家二老和陳道西他們一眼。

“我是有本事的人,你們都是知道的。沒有十分的把握,肯定是不會去的。老天爺會保佑我呢。”

陳家二老他們就一愣:這是神官會一路護着她的意思嗎?

而且,蒲葦又放下了一個重磅誘惑。

“這馬上就要過年了,肉價眼瞅着都漲了不少,黑市上,肯定是漲得更厲害。不趁着這波行情,大賺一筆,也太說不過去了。你們想不想吃肉,想不想賺錢?”

想啊,怎麽不想啊。尤其後者,更是日夜都在想啊。

蒲葦就笑了笑,“我想,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年前,我們家賺個幾百塊是沒問題的。”

“什麽!”

所有人都驚呼了,覺得蒲葦說出這個數字,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

“離過年,可沒幾天了。就這麽些天,能賺幾百塊?”

道東家的腦子裏撥着算盤,覺得自己大概腦子不夠用。怎麽算,似乎都不可能啊。但這依舊不妨礙她睜大灼灼的雙眼,熱切地看着蒲葦。

她可是記得,上次蒲葦抓了魚,她和她家男人,可是各得了一塊錢。

這下再得這麽多錢,到時候,他們是不是還有的分?又能分多少?

她心裏這麽想着,嘴上竟然不自覺地就給問出來了。

此舉,惹得陳媽媽狠狠瞪了她。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你這眼裏就只看的到錢?到底是錢重要,還是葦葦重要?”

當然是錢重要。

道東家的在心裏偷偷地回着。覺得婆婆真是腦子壞了,突然之間對蒲葦噓寒問暖了起來不說,現在都能沖她說這種話。

以前把錢給看得死死的,難道不是她?

自己管她要點錢,她就虎着臉,讓自己滾回娘家!

豈有此理。

這人怎麽一碰上蒲葦,就轉性得這麽快呢?

更氣人的是,連二弟妹都在附和着婆婆。

“對啊,是錢重要啊,還是葦葦重要啊?這肯定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葦葦重要的啊。葦葦的安危啊,是咱們家頭等大事!”

道東家的越發覺得,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她總覺得這些天,二弟妹和公公婆婆對蒲葦的态度怪怪的。之前只是猜測,現在吶,她是肯定了。

二弟妹無利不起早!

這肯定是蒲葦給了她什麽好處了!

可是,蒲葦沒給自己啊!

道東家的很不可高興。

但她很快又高興了起來,因為蒲葦說:“得了錢,那肯定是要分的。到時候,看大家的表現,論功行賞。我先把話給放到這裏,我能保證,每個人都能拿到錢。以一塊錢打底,誰表現得越好,到時候拿到的錢,就越多。”

所有聽到這話的人,眼睛都亮了,尤其陳家的孩子和兩位兒媳們。

陳家二老也是心動不已。

但,那可是地雷啊,會炸死人的啊。

二老開始沉默,心裏天人交戰,遲遲沒法作出決定。

蒲葦見了,就再次強勢了一把。

“我心意已決,誰都不能讓我改變主意。現在,我們還是趕緊商量了一下,等我走了,萬一有人來找我,該怎麽應付;等我打來了獵物,又要怎麽處理吧。還有,我這去了山裏,一去好幾天,吃的喝的,也得準備一些的。”

對啊,這些都是不得不要想好的。

然後,大家集思廣益,開始各種支招。

最後,基本定好了方案之後,蒲葦很認真地警告陳道東夫婦以及陳紅竹,讓他們必須對她的事情進行保密。否則,将來一毛錢都分不到且不說,以後再有這樣的好事,就不再讓他們參與了。

因為這事不涉及鬼神一說,而且也是必然瞞不住這三人的,所以蒲葦很幹脆就把三人給叫上了。實話說,比起陳道東夫婦,她反倒更相信陳紅竹能保守秘密。

但有金錢在那驅使,蒲葦覺得,讓陳道東夫婦一時為她保守秘密,還是能做到的。畢竟,金錢對他們來說,是太渴望的東西。

而後期,她打獵差不多,錢也賺足了,自然也就不怕曝光了。因為掃雷器,本來最後就是要等着被曝光的。

她的警告完畢,陳家二老就做得更是絕,表示要是這三人守不住秘密,就幹脆分家,将老大家的給踢出去,然後把陳紅竹給盡快嫁出去。

蒲葦聽着,都覺得驚詫。怎麽都沒想到,“分家”這兩個字,會那麽突然地從陳爸爸的嘴裏聽到。她還記得,上次她提分家的時候,這個老頭怒的呀,直接就拿東西砸她,一副她要是敢分家,就必然是你死我活的下場。

現在,這老頭改口得倒是快。

果然,現在和以前比,真的是大不相同了。

感覺似乎也沒過多久,就徹底是另一副景象了。

看來,還是神婆一說,最能打動人心。從古至今,哪怕是到了末世,都有人推崇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就說明,這些東西,在某些方面,真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威力的!

陳道東夫婦一聽陳爸爸這麽說,自然是吓壞了。要說不想分家,他們家肯定是排第一的。分了家,就靠着他們二人賺工分,怎麽養活小娃娃?最關鍵的是,眼瞅着大錢在望,打死他們,他們都不要從這個家分出去。

兩人立刻鄭重表示,肯定保守秘密,否則,就不得好死。

陳紅竹知道自己絕對會保守秘密的,但見到大哥大嫂如此,也趕緊附和着發誓。

陳道西夫婦果然是有腦子裏的,為了不顯得自家特殊,兩人也雙雙跟着發誓。

如此,就更為保密套上了一層安全罩。

然後,就是一家人齊齊忙碌着,為蒲葦準備幹糧。蒲葦其實表示不需要,她帶着自制的鍋,以及大米和紅薯幹,并一些調味品,直接上山就行。

但心裏揣着各種心思,最終全部表現為關心蒲葦的陳家人,哪有答應的道理。

陳媽媽幾乎是把所有的面粉都給搜出來了,要給蒲葦烙餅帶上。道西家的也很舍得,表示把本來要給她吃的紅薯,也都給蒲葦給煮了,讓她帶到山上吃。

陳媽媽甚至還咬牙,把家裏攢下的一多半雞蛋也都煮了,也讓蒲葦帶上山吃。

臨行前,其他人這一晚累得夠嗆,都聽蒲葦的,不瞎熬着,正睡得香。

但老人家覺少,陳家二老還是爬起來,給蒲葦送了行。

陳爸爸話少,就跟很多家庭的男性家長一樣,情感內斂地站在了一邊。

陳媽媽則兩眼淚汪汪,抓着蒲葦的手就不放。

“葦葦啊,你可一定要平安回來啊。錢不錢的,不重要。這掃雷器成不成的,也不重要。你要是覺得情況不對,那就別弄了知道嗎,趕緊回來知道嗎?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媽現在是真的舍不得你了啊。你要是出事,道南知道了,也不會原諒我的。葦葦啊,你一定要沒事啊,一定要沒事啊……”

“一定要沒事啊”的請求,陳媽媽幾乎是哭着,說了一遍又一遍,聽得蒲葦這心裏都開始不好受了。

尤其,陳媽媽那熱淚,還一滴滴地往她的手上砸,都快要把她的手給砸濕了。

感覺那眼淚,都要往她心裏流。

更讓她不自在的是,陳媽媽最後哭到情緒激動,開始抱着她,使勁地抱着她,嘴裏喃喃着,“不走了,不走了……”,好像對方這是在送自己去戰場似的,又好像,這一去,就是天人永別了。

搞得蒲葦更是不自在極了。

最後,她是強硬地掙脫開陳媽媽走的。

鑽入茫茫夜色,幾乎是快步前進的她,很快就将這對老人,以及這個家,給甩在了身後。

但是,陳媽媽的身影,卻在這個漆黑而寒冷的夜,伴着那滾燙的淚水、灼熱的擁抱和殷切的囑咐,悄無聲息地走入了她那顆很難對別人打開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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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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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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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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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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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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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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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丁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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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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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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