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再起風波
這,還需要覺得嗎?她心中有他,從過去就一直有,她只是重生,并非換了一個人,随着重新開始,她的情感中,也不過是多了一段感情。
畢竟,他們都沒有變過,唯一不同的是,這裏的小魚兒還沒有愛上蘇櫻。
等了許久,始終不見花無缺開口。
鐵心蘭看着他道:“你為什麽不說話?”
花無缺淡淡一笑,終于緩緩道:“沉默,有時豈非比說什麽話都好?”
鐵心蘭咬着唇,她的手已在顫抖,她拼命壓着破口而出的沖動,沉聲道:“可我,可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這些話,這些話我再也不想憋在肚子裏。無缺,我這一生,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對我好過。”
鐵心蘭輕嘆一聲,又道:“也從來沒有人,像他那樣,對我那麽壞。我承認,他在我心中,占了很大的位置。”
花無缺閉起眼睛道:“那我,那我祝福你們。”
鐵心蘭肩頭不住顫抖,她哭出聲來,哭的傷心,哭的動容,哭中罵道:“我說這些不是要你誤會,花無缺,你個木頭,你,你根本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喜歡你,你不知道,雖然我要你不要殺死小魚兒,可我也陪你一起死去了……”
一番話,說的花無缺立在原處。他震驚極了,他不知道,他确實不知道,他只知道鐵心蘭也和他一樣重新開始了,他竟忽略了這事,鐵心蘭在他死的那天,也随他一起死了。
鐵心蘭流着淚道:“這事雖然說起來匪夷所思,可我不想再瞞下去了。無缺,我自三年後回來,我知道你兩位師傅要你殺死小魚兒,我不知道她們為什麽一定要你們互相殘殺。可你們是朋友,我回來,也是為了阻止這件事。”
見花無缺一動不動,鐵心蘭以為他無法接受這事,便又道:“無缺,我知道你無法相信,只因那些都是還未發生的事,我改變了這一切。我不求你相信,但我,但我也不要你誤會,我對你的心意……”
就在這時,突然間,岸上有人吹響了海螺,響徹四山。
接着四山回響,激流拍岸。
烏篷船忽然被一股大力撞擊,船身晃動,二人幾乎站立不住。
鐵心蘭驚呼:“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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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花無缺想到小魚兒還在外面,心下一急,縱身沖了出去。
外面已是亂了,他們乘坐的烏篷船,周圍兩旁突然出現十艘瓜皮快船,每艘快船上都有六七個黃巾包頭的大漢。
他們船上的老翁已鑽進水中。
十幾個大漢手拿鬼頭刀,呼嘯着,已登到他們船上,手中兵器向小魚兒他們頭上招呼着。
小魚兒站在船頭,左右閃避,不時拍下幾人。
卻是江玉郎慌慌張張,躲在小魚兒身後,拉扯他的衣服,亂叫:“大哥,大哥可當心,我不識水性,唉呀。”
小魚兒一邊閃避,一邊咬着牙笑道:“江老弟,你可乖乖不要亂動,這些鬼頭刀砍到你,可不是開玩笑的。”
“船上的小子們,拿命來吧!”只見又有快船上的人們叫嚣着,跳到甲板上。
花無缺當下身形淩空,跳至他們當中,雙掌直擊而下,只聽“砰砰”幾聲,四五大漢被瞬間拍飛出去。
另一邊,小魚兒和江玉郎已被幾人逼着退至船頭,再無地方可退。
江玉郎眼瞅一大漢的鬼頭刀直逼他脖子,怕死般的用力拽過小魚兒,小魚兒正對付另一邊,被他這一拉,肩膀生生挨了一刀,就勢落到水中。
瞬間破口大罵:“你龜孫!”
江上浪大,小魚兒吃了兩口水,抓着木板浮在水面。
那些劫船的強盜好像一開始的目标就是小魚兒,當下又有幾人跳到水中,要去殺他。
“無缺,我來對付他們,你去救他。”鐵心蘭拔出柳葉刀,跳到花無缺身邊補了他的位置。
“好。”
花無缺掃清面前幾人,也不猶豫,直奔小魚兒。
就在這時,江上出來另一艘烏篷船。
那烏篷船直接撞了過來,撞到他們當中,幾艘快船被撞沉,鐵心蘭他們的船被撞出一個大窟窿,江水‘咕咕’的往窟窿裏湧,船身漸漸傾斜。
“幾位客人請上這艘船來!”
那烏篷船上站着一個白須老人,朝他們招手道。
花無缺從水裏抓出小魚兒,帶他跳到那老人船上。
那群強盜跟着跳到老人船上。
老人身後,一個少女笑道:“你們随便上別人的船,看我不請你們吃蓮子!”
少女手裏兜着一筐蓮子,丢向那些人,等那筐蓮子落到他們臉上,卻成了暗器。
盜賊兩人中了暗器,撒手抛了鬼頭刀,以手掩面,慘叫中鮮血從他們指縫流出。
剩下幾人,駭的驚呼,但還要硬着頭皮沖上去。
花無缺擔心鐵心蘭,對小魚兒道:“我去救心蘭。”
小魚兒一把抓住他的手說:“你哪也不準去。”
花無缺愣了,連小魚兒自己也怔了怔,他沒想到自己下意識已這麽離不開對方。
手上力道松了松,小魚兒垂下頭,小聲說了一句:“他們目标是我,鐵心蘭不會有事。”
那個聲色不動的白須老人,這時突然仰天清嘯,嘯聲清朗高絕,如龍嘯鳳鳴,震的人耳鼓欲裂。
嘯聲中只見老人,掌中竹竿一震,雷霆般,沖上來的幾人被他橫掃出去,重重撞上遠處懸崖峭壁,這是何等的力道。
另一人剛躍上船頭,被老人竹竿一送,竟直直穿過那人肚子,慘叫聲中,那血淋淋的屍首挂在竿上,再無一人敢上前來。
小魚兒忍不住感嘆一句:“好厲害的老頭。”
他們先前的烏篷船已沉,鐵心蘭和江玉郎二人也上了老人船。
那些盜賊中,有人認出老人,紛紛喊道:“住手!都住手!你們這些蠢貨都瞎了眼,也不看看是誰,就敢貿然動手。”
老人長篙一點,江船竟在這急流中頓住了。
說話的那人跳到船上躬身賠笑道:“晚輩實在不知來人竟是史前輩和姑娘,否則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動手。這長江一帶,哪人不是史老前輩的後生晚輩。”
史老頭冷冷道:“足下太客氣了,我老漢擔當不起。長江已是你們的天下,你們就算要老漢的命,老漢也要送給你們。”
那人頭上汗雨連連,連看兩眼江玉郎,江玉郎也是大汗淋漓,怕的縮在角落裏。
“晚輩該死!晚輩也瞎了眼,但請前輩原諒,晚輩這就帶人下去。”那人招一招手,船上其他人立刻跟下了餃子一樣,紛紛跳下水裏。
史老頭冷冷道:“留下兩人給老漢擦地!”
那人點頭:“是,是。”
鐵心蘭已湊到小魚兒面前,連忙問道:“怎麽樣?你受傷了?”
“不礙事,小傷。這點小傷我還不放在眼裏。”
小魚兒望向一旁的江玉郎冷冷一笑。江玉郎還是一臉煞白,驚魂未定。
傷口泡在水裏,已有些發白。
花無缺緩緩道:“你這傷,需要處理。”
那史老頭的孫女,大約十五六歲,一雙大眼睛好奇的往他們身上瞟,忽然眼睛笑成了月彎兒,指了指船艙。
“裏頭暖和,可以去換藥,床上也有一套幹淨的衣裳。”
鐵心蘭上來問:“需要我幫忙嗎?”
小魚兒笑道:“随便,多一個人看少一個人看無所謂。”
要臉不?鐵心蘭這才想起來,換藥是要脫衣服的,頓時臉紅了起來。
小魚兒總是語出驚人,花無缺未免心蘭太過尴尬,淡淡道:“我來吧。”
這自從幾人一起上路,他真的沒少幹這類照顧人的事,以前是心蘭,如今成了小魚兒。
進了船艙裏,小魚兒已大大咧咧的坐在床上,兩只腳悠閑的甩着,身上的水滴甩的到處都是。
花無缺道:“你怎麽不脫衣服?”
小魚兒歪着腦袋瞧他,道:“我手受傷了,怎麽脫衣服?你幫我脫吧。”
花無缺頓了頓,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也對,是我疏忽了。”
小魚兒就乖乖坐着,任花無缺走上前。
花無缺那臉白淨俊俏,近在咫尺的看着,小魚兒只感覺怎麽也看不夠。
他那握扇的手,輕柔的伸進他的衣服裏,慢慢的褪去他身上外衣和中衣。
冷空氣打在小魚兒的肩頭,令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床上有一條擦洗的毛巾,花無缺拿了毛巾,罩在小魚兒的頭上,給他揉了揉潮濕的發。
小魚兒就一直緊緊盯着他的動作,他貪戀這種感覺,這種有人照顧他的溫馨感。
花無缺像是察覺了小魚兒的目光,咳嗽一聲,也不敢看他,只是一邊處理他肩膀上的傷口,一邊說話,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這次的事,你心裏有數麽?”
小魚兒笑道:“自然是有的。”
花無缺嘆氣,低下頭,從懷裏拿出藥,塗抹在小魚兒肩頭上道:“他一路小動作不斷,你還帶着他,他遲早會害了你。”
“我早說過,他沒那個本事。”
花無缺的冠帶垂到小魚兒手邊,小魚兒伸手,把玩了兩下道:“這不是,還有你保護我。”
花無缺這會終于看着他,認認真真的看着,認認真真的開口:“我不可能一輩子都保護你。”
這麽多天的相處,他幾乎快忘了,快忘了他出宮的使命。他兩位師傅的命令,不是要他和江小魚做朋友的。
“為什麽不可以?”小魚兒已扯住他那冠帶,緊緊抓在手裏,語氣生硬道:“我們不是朋友嗎?你為什麽不能一輩子保護我?”
花無缺已捏緊拳頭,凝視着他,緩緩道:“我們不是朋友!也不可能做永遠的朋友。”
小魚兒默然半晌,久久不語,他沒想到這家夥,明明保護自己那麽多次,明明已經是朋友了,卻還能這樣冷漠對待他,他比自己想象當中,要倔的很。
那冠帶從手裏抽了去,小魚兒卻笑了出來,他的十大惡人師傅哈哈兒告訴他,不管任何時候,都要笑着,因為笑比哭更強大。
“不是,就不是吧。我又怎麽配和高高在上的移花宮弟子做朋友。”
他的本意,只是不想要小魚兒太多依賴他,可聽他的這句話,花無缺的內心,愧疚感更多。
可千萬句的解釋,到了嘴邊,他竟找不到一句可以說出口的話。
小魚兒已自己換上那套幹淨的衣服,拍了拍花無缺的肩膀,笑道:“你不要往心裏去,就算不是朋友也沒關系,你總算救過我幾回,咱們過命的交情還是在的。”
他是那樣的陽光自信,以至于花無缺只覺得心裏更難受。
小魚兒看不得他這樣,湊他耳邊道:“姓花的,你什麽時候也能學學我,再這樣下去,早晚要和鐵心蘭一樣,整天哭唧唧。兩個鐵心蘭,我可受不了。”
花無缺看了他許久,臉上終于泛起一絲笑容,喃喃道:“和心蘭在一起久了,果然還是容易被她傳染。”
小魚兒複又抓着他的冠帶,笑道:“所以你更應該多和我接觸。”
花無缺看着自己的冠帶被他抓在手裏,也不亂動,只是負手問道:“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小魚兒笑道:“我知道,他們才是神錫道長派來接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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