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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有野丫頭想偷東西!“

熊孩子!

小雲娴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而裏頭的先生放下了書,嚴厲的對那孩子說:“非禮勿言!”随即吩咐那群好奇心過重的孩子讀書,自己準備出來看看是怎麽回事。

小雲娴在外頭已經轉了好幾個主意了,實在不行等那先生出來就喊非禮,總能逃出去的。

“你是誰家的女娃娃,怎麽跑到這裏來了。”老先生已經皺眉了,這丫頭看起來不是偷兒,眉眼也算清正,總不能是來偷師的,也罷,不過是個丫頭,攆走就是。

“這位先生您好,我是爹爹的大丫頭,爹爹說小弟該到識字的年紀了,吩咐我今兒賣完果子後問問哪裏能求學買書。”小雲娴眨了眨眼睛一片天真可愛,看着十分伶俐。

這先生一聽,又是一個要求學的,覺得小丫頭不會騙他,就告訴她現在要買什麽書識字,然後又嚴肅的說:“拜師求學得你弟弟親自來,回頭告訴你家大人去。”然後就放過她了。

小雲娴暗喜,積極的買了教科書,然後雷打不動背着半框果子墊着書在一邊偷學,美其名曰,老先生辛苦,教書累了給他吃果子。

丫頭無知,老先生也不好趕人,就問她叫什麽名字,小雲娴低頭:“名字,爹爹叫我丫頭,讓我來這裏賣果子,村裏的人也這麽叫我,丫頭就是我的名字。”

先生看起來動容的樣子,什麽也沒說,嘆了口氣:“你的果子怎賣?“

小雲娴不好意思坑他,就說:“爹爹吩咐了,在您這裏附近賣果子,一銅錢倆個果子,不許吆喝,靜靜的等下學,不能擾到您。”

“好孩子。”

小雲娴低頭假裝不好意思,謝謝誇獎。

兩個多月過去了,小雲娴風雨不動早去晚歸,終于把古代千字文給吃熟了,小雲娴也真真正正的站遠了賣果子,等下學後,她向老先生拜別,她很明白,這樣的一個朝代,鄉野女子想要識字,可謂千難萬險,這段時間,她仿佛醍醐灌頂。

“字都認識了?”老先生笑而不語,仿佛早知道這女娃娃的目的了。不過看在她一片赤子之心,也睜只眼閉只眼,何況她也未與學生多接觸,什麽都沒計較了。

千年的狐貍精!

心裏嘆了一聲老狐貍腹黑啊,面上還是一片忐忑,最後,只好留下一句:“趙雲娴拜別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修複标點符號問題

☆、朝堂之變(修)

再一次爬到床底掏出瓦罐裏的兩張紙,小雲娴激動極了,終于能看懂了啊。

從上到下,從左到右,讀完兩張微薄的舊紙,整個人都驚悚了!

先前她認為的那張田契原來是林契,怪不得找了這麽久都不知道自己家田在哪兒,怪不得這一大片山林沒人來,感情是有主之物!

另一張可不得了了!對初步識字的小雲娴來說很多是生僻字,但是也勉強讀個透,這張紙不是原件,是拓下來的,內容概括起來六個字:

無诏不得入京!

果不其然,原身是個□□煩!

小雲娴不甘心的又讀了好幾遍,終于摸清楚了,這張紙是特意拓下來留給後人的,不得入京的那位人物是她外祖父,根據紙上的內容所述,外祖父犯有不臣之心,與其妻子放逐京外,終生不得入京。外祖父被放逐後,外祖母病逝,帶着一子一女遠離帝京,根據推斷,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得诏回京,而原身,也變成了自己,貌似不在不得入京的範圍。

這張紙,是規勸,更是警示。

此朝代,曰楚,即國號大楚。

當年外祖父是二皇子楚成渝,也是幼子,大楚開國皇帝聖太宗頗寵愛這個年幼的皇孫,也可能是皇太孫楚成陽不能嬌慣,大楚二十六年,太子繼位後即文昭宗在位,無法管教幼子,楚成渝年輕時候估計不服老大楚成陽,動了點手腳,可惜楚成陽沒弄下太子之位,反而把自己弄得一身腥。

大楚四十一年,楚成渝嬌慣成性,被番邦質子唆使與太子相鬥,番邦質子同時買通楚成渝手下,并下藥謀害太子嫁禍于他,皇帝是個聰明的,他疼惜幼子,寫了兩份遺诏,第一份是罵他混沌無為,被人利用而不自知,為防禍及朝堂,遂令楚成渝在新皇即位後放逐于陰山之南,第二份才是吩咐楚成陽當皇帝的诏書。

大楚四十二年新年,楚成陽即位當天晚上,二皇子楚成渝就收拾收拾滾遠了,封號都沒有,所謂成王敗寇,已經當皇帝的楚成陽也沒辦法,氣了一段時間也懶得管了,朝中瑣事多的很,總不能打算一輩子不讓弟弟回來。坐穩了皇位之前早就開始暗搓搓準備多生幾個孩子,免得後繼無人,多生幾個總有合心意的。守業有什麽難的?江山已定,邊關安寧,四海來朝,國庫充足,新皇帝表示:老爹還是疼朕這個兒子的……

大封後宮後,自大楚四十二年至四十六年,妃嫔們非常争氣,孕育了六個皇子三位皇女,連帶登基前所有三子一女,可謂是子嗣豐順。

九位皇子,大皇子楚天浩是昔年側妃柳氏所生,現為淑妃,二皇子為嫡子,三皇女生母病逝,一直由皇後教養,四皇子為庶妃所生,五皇女,六皇子為淑妃所生,七皇子,八皇子為董妃所生,九皇女為皇後所出,不滿周歲夭折,十皇子楚天佑為皇後嫡出,另有兩位皇子為齊妃所出,可惜的是其中一位僅僅活過五歲便殇,,另一位同董妃之八皇子落入禦花園水池,不幸夭亡。

皇帝磨砺這六個可憐蛋,也差強人意,最後磨着磨着,活到成年的皇子只剩下倆個,一個是六個中最小的十皇子楚天佑,一個是最大的大皇子楚天浩,不幸的是,大皇子上香進貢的時候不小心跌了一下,跌斷了腿,治好了也是殘廢,呵呵。

從當年的新皇帝變成了老皇帝,楚成陽頭發一天比一天白的厲害,皇帝難為,作為一個守成帝王,他自認為有功無過,況且當年随聖祖打江山的同袍後人也算是安分守己,朝堂上黨争伐異,皇家,以國號為姓氏,而當年打江山的楚姓人氏并不是全在皇家,楚先生,楚公子,楚太太……可以說,當年聖太宗并不忌諱,文昭宗,也是自己父皇,忙着開闊疆土,恨不得楚家上陣殺敵的兄弟越多越好,更不忌諱了,況且打下長安,定都為上京的,就是如今昌平侯的父親吳平戰,定都後,聖祖親自為這名勇将改名,同為國姓,惠及後人,原名為吳希乾的小兒子成為現今儒雅的昌平王楚希乾,楚家人,就這麽任性!

于是在這段時間,在不危急邊關軍隊的情況下,朝堂上下被迅速清洗,尤其是倚老賣老,屍位素餐之人,以及牆頭草被新的一批官員代替。嚴令各地方不拘一格降人材,一時之間,大楚風氣日盛一日,茶館酒樓也常見書評政史,以國為姓,還是恰恰相反呢?若是天天聽自家老祖宗怎麽怎麽聖明,怎麽怎麽打下萬裏江山,楚家人也會臉紅的……

深以為聖祖也是沒文化的皇帝暗搓搓,又想到以後天佑即位,真是操碎了心都不夠,此時,他再次翻開了十幾年年不見的親弟弟的信,或者說,遺書。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重發,沒法子了~

☆、坑爹

這封遺書這麽說的:

皇帝老哥你這些年怎麽這樣艱難?咱們兄弟不和歸不和,現在邊境不平,京內也不安生,你得保護好小兒子,還得教好他懂大局,懂是非,當年的我被算計的事情就随着主謀之死先擱置,當務之急是大楚安危,十皇侄若是有點小毛病也撇開算了,該計較的計較,不該計較的就放下。總不能讓突厥野人占了咱們的祖宗地方,改了朝代。咱倆眼一閉沒臉見老爹,你要是信得過兄弟我,就下令讓我兒子去邊關幫你擋一陣子,當年你弟弟我傻,被算計了,這些年也這樣得過且過,讓兒子受了不少罪,不過大兒子浩然好勇,能用就用被,信不過也沒辦法,我已經讓浩然早早去邊關打突厥了,這是我的遺命,他不敢不從。

看完信,皇帝咬了咬牙,又嘆了口氣,他已經原諒楚成渝了,但是皇帝難為,江山不是自己一個人的,整個大楚,能上戰場的皇室,年輕一輩的着實不多,估計就那個侄子還敢拼,雖說天家無親情,那個混蛋都知道要護着老幺,自己也于情于理都得護着侄子,況且他做的,一向比那混蛋好,他也一定會守好江山,沒爹的娃命苦,順道罷了。至于以後的事情,就交給小十操心去。

小雲娴不知道,她在這個朝代醒來的那一刻,她的外祖父已經去世了。但是,為什麽自己孤身一人在荒山野嶺,醒來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我的父母在哪兒,是生是死?或者說,更可能是的行蹤未蔔?夢裏的便宜相公是否在中間另有籌謀?我說新老婆這麽面熟,感情還是親戚啊。

算了,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陰山關外

“還沒有消息嗎?”一位半身着铠甲,□□前胸的男子冷冷的問,身側的人淡定的為他止血,這人就是楚浩然,他仿佛習慣了的樣子,對自己的傷視若無睹,面龐更無法看出表情,但是話語中的焦急若隐若現。

被稱之為指揮使的男子面無表情,底下回禀消息的人瑟瑟發抖。

“最後一封信上說,趙二嬸子已經把小姐給救出來了,放在老屋裏。趙二現在昏迷,軍醫說,明天才會醒來。”

好孩子,一定要等舅舅,不要做傻事,活着比什麽都重要。舅舅過兩天親自去找你。

開完腦洞不會補的小雲娴天天去山林裏撿漏,反正現在是自己地盤兒了,啃完饅頭帶上水就東西南北的亂竄,美其名曰:摸清地形,順便利用地勢挖個陷阱什麽的,挖不動不要緊,看到什麽大坑啊險地啊就加加工,總能用得上。

而現在,小雲娴扔了扔石子,然後順着石子尖尖的部位看去,很好,今兒往東,順便完善下幾個陷阱,記清楚位置,免得把自己給坑了。

于是乎等小雲娴走向陷阱的時候,她遠遠看到陷阱裏頭有一個莫約十六七歲的男子,身上的衣服看不出顏色,面色迷茫,一動不動,十分狼狽。此時小雲娴剛剛走到附近,他立即戒備起來,身上也顯現出若有若無的狠厲:“什麽人在那兒!”因為陷阱較深,他只能感覺有人過來,并不能看清是什麽人。

小雲娴拔腿就跑,還好陷阱好使,他肯定沒看到我!心裏暗暗咒罵,我擦這到底是不是我那未來的便宜相公啊!這倒黴催的,人命關天,實在不行等他餓暈了我再找人救他,這樣就不認識我了吧……

然後回到家就關門不出,一整天都不敢燒火做飯,就怕引來什麽人。

因為心裏有事,小雲娴天一暗就滾上床蒙上被子,這床被子是她之前趕集跟一個大娘買的,順口的時候還坑下原身的爹:“爹爹說要丫頭買棉被給弟弟蓋,弟弟要讀書,丫頭蓋舊棉被,弟弟蓋新棉被,以後能讀書做大事。”這可憐樣兒把大娘勾的母愛泛濫,原本就不賺錢的棉被讓她半吊錢買了倆床,看着丫頭顫顫巍巍的背着走了,大娘差點抹淚,苦命的娃。

是苦命了,這年頭,避世都來不及的,想種田可惜沒有田,關鍵是勞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娃娃,又不是大力士,耕不動那份田,當不了那山外的女神,入世估計勞資得被人販子拐賣了,嘤嘤嘤~

夜裏熬不住了,捧着香香的棉被,漸漸入眠。

渾渾噩噩,小雲娴迷迷糊糊要醒了,心裏總感覺怪怪的,誰知道剛要揉揉眼起來,就看見床邊坐着一個中年男子,何方妖怪?!我擦一定是我睜眼的方式不對,難道的原身的爹回來了?

而陌生男子看到她醒來了,渾身的氣勢一手,咧開嘴不知是笑是哭:“囡囡醒來了呀,要不要再睡會,天還沒亮。”那剛毅的臉龐似乎能看出笑意,似乎用最大的力氣搜刮肚皮,想說也不敢多說,只好用最小音量同時也覺得自己溫柔了不少的嗓子道:”不怕啊,乖。”

要死要死,這貨肯定是原身的爹,怎麽辦,坑了那麽多次爹,這下親爹來了,會不會看出我不是原身,我會不會被妖怪燒死啊,嗚嗚勞資還想再活五百年吶~

于是乎在陌生男子的注視下,小雲娴哽咽着喊了一聲:“爹……”

楚浩然面色複雜的看了看她:“我是你親舅舅,你抓周的時候我還抱過你,記得舅舅不?”

很好,居然不是親爹,還只在抓周時見過,那就好辦了。

“嗚嗚,我要爹……”小雲娴哭出了聲。然後一想這是舅舅不是叔叔,又哭的更大聲了:“我要娘,我要去找他們,嗚嗚……”

沒想到情況跟她想的不一樣,舅甥倆沒抱頭痛哭反而氣氛凝滞起來,楚浩然他大聲道:“不許胡說,你爹娘是去見祖父了,你是他們的寶貝女兒,要堅強活下去!”然後又低下嗓門,輕輕的說:“乖囡囡,叫我一聲舅舅。”楚氏子女,不能軟弱無能。

原諒現實永遠比自己的腦洞更大膽,小雲娴服了,這個舅舅是個好人啊,就是臉有點不對,先前有點面癱,怎麽一下子就扭曲了,難道是看到我太激動?心裏活動泛濫的無邊際了,嘴裏卻乖乖喊道:“舅舅,囡囡見過舅舅。”趕緊告訴勞資名字是啥呀!

“好孩子。”楚浩然聽到自己被軟軟的喊“舅舅”,摸了摸她的頭,以為自己溫柔的臉龐征服了外甥女,于是心想,誰說我不懂溫柔細心的,那群将士都沒見識,還是囡囡好,不愧是妹妹的女兒,貼心吶。

被摸頭的小雲娴,我擦舅舅您的臉更扭曲了喂,真不容易,我這個外甥女以後多關心關心他,免得他吓人。

說話間,天已泛起魚白肚,小雲娴翻身打算起來,對一旁已經恢複面癱的舅舅說:“舅舅,囡囡要起床了,給舅舅做飯吃。”

“乖乖再睡會兒,舅舅不吃飯,累着囡囡舅舅心疼死了。”

不好,這仿佛西子捧心的樣兒實在不忍直視,于是舅舅根本攔不住外甥女,只好嘆了口氣,走出門,關好後,本來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話想問,在路上的說辭背了一遍又一遍,擔心外甥女怕生,又擔心外甥女身體,結果現在到底是不會說話,一聲也不吭了。

小雲娴收拾好自己就走出去,既然有親人來,就萬萬不能讓人家餓着肚子,只可惜實在簡陋,還好之前打的豬肉剩下點骨頭,買的菜包肉包剩下幾個,于是她先煮點粥熱上饅頭大的包子,一邊的舅舅還喋喋不休,不停的說:“不用你忙,女孩子家家的做什麽活,囡囡受苦咯。”

“囡囡不苦,以後有舅舅疼我了 ,囡囡要跟舅舅一起吃飯,舅舅要不要休息,飯一會就好,舅舅不要嫌棄飯菜簡陋。”這話好肉麻,忍着,忙起來就感覺不到肉麻了。

“唉,囡囡,你這段時間受了磨難,是舅舅的錯,舅舅早點找到你就好了,你趙二嬸子是怎麽照顧你的,怎麽什麽活你都自己幹?”

小雲娴假裝懵懂的問:“趙二嬸子?,囡囡不記得,囡囡到了這裏一直是一個人,自己過了很久。”

“趙家!”

一聲怒喝,兇神惡煞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

作者有話要說:

修複符號标點問題

☆、勢滅趙家

很好,楚浩然大怒!他們是要囡囡死,他們怎麽敢做這樣的事!難怪這裏只有她一個孩子,要是趙家知道這個山頭是屬于自己的,囡囡估計連個活命的地方都沒有,幸好囡囡聰慧,跟她娘一樣懂事,趙家讓她自生自滅,心思歹毒,一定要為囡囡報仇!

小雲娴不怕,暴戾也好,兇惡也好,那不是對着自己的,她輕輕的拉着舅舅的衣角,甜甜的說:“舅舅不生氣,囡囡以後有舅舅了,囡囡很高興。”

看着自己寶貝外甥女一片天然純真,楚浩然不由得眼睛酸澀起來,是他的錯,囡囡卻這樣懂事可憐,她要囡囡堅強,卻沒想到,囡囡比想象中要堅強的多,跟她的母親一樣好,不,比她母親好很多,于是他看着這張神似妹妹的臉,小小年紀可窺不凡,終于笑了:“囡囡,你很好,有舅舅在,你會長長久久無憂無慮,你會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就算沒有,舅舅也找給你。”

沉默片刻,楚浩然又仿佛下了決心一般問道:“囡囡,你願意做從前的趙雲娴,還是楚雲娴?”

啥?

終于知道自己名字的她仿佛重獲新生,直直看向舅舅的眸子,這麽一個明晃晃的大腿抱定了!沒有半分猶豫:“楚雲娴見過舅舅!”

“哈哈哈哈!好!好!好!”終于驅散了郁氣的舅舅仰天大笑,“今日我十分欣喜,囡囡,我從來沒有這麽高興過!”然後鄭重道:“沒人的時候你還喊我舅舅,在外的時候,為你母親好,為你自己好,為了楚家好,囡囡,喊我父親,可願意?”

親人啊!!!有了名字的楚雲娴熱淚盈眶不知道說什麽好,她來到這個世界短短幾個月,不知親人朋友,不知家在何方,現在的她終于知道了,于是只能連連點頭,這樣一位連孩子都不糊弄的人物,将選擇權交給了自己,她相信,無論她如何選擇,他都必然護她周全,他怎麽這樣好,這樣讓人無以為報?

原身父母?當然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咯!

莫約小個時辰,楚雲娴盛好又香又粘的粥,端給舅舅,然後指着包子說:“舅舅快吃飯吧,先墊墊肚子。”

邊關的生活十分清貧,因為戰亂不平,條件差的時候吃糠咽菜,幹糧硬了就着口水下肚,沒想到……

看着舅舅端着碗不說話,楚雲娴大概能想到什麽,于是她看起來很開心的說:“舅舅你夜裏沒休息,白天要先喝點粥暖暖胃,外甥女一會炒幾個菜,讓您瞧瞧我的手藝,如何?”

順手從廚房掏幾節竹子做的小竹筒,洗幹淨後充作竹杯用來飲酒,然後走到飯桌,根據尊幼倒了三杯酒,随即端起了自己的那杯,高舉向父親,直直跪立在他面前,驚得二人都站立起來,只見将軍大驚問何故,一邊的世子小厮也被這一舉動弄得不知所措的樣子。

“女兒拜見父親,父親辛苦了。”楚雲娴朗聲回道,認爹,可不能就喊“父親”兩個字就行了,見父親接過酒杯,立刻實實的磕了一個頭,堅定的擋開他欲扶起自己的手,“禮不可廢。”又堅實的磕了一個頭。父女二人心照不宣,這四個字,不僅僅是為了一個父女名義,更是讓這個“小厮”親眼目睹。

“父親不要攔我,女兒年幼不知事,被外人蒙蔽淪落荒野,着實可恨!望父親明鑒,女兒已經靜思己過,日後定當嚴遵父親教導,不落仁義禮儀。”說罷磕了第三個頭。

這番話不僅僅讓将軍頗為感動,也讓隐名世子萬分驚奇,不過區區幼女,生于鄉野,長于荒林,卻堪堪明理知事,有甚于上京閨秀,就連當今公主,所教所學不一定勝過幾分,再看她眉宇有神,雙目清透,面色神似将軍铮然,真可謂虎父無犬女,父女二人相像更加明顯,皇族血統不外乎是,心裏同時多了幾分認同感,至于父女關系還用查嗎?一看就是一家人,倔脾氣,磕了三個頭才起來,額頭好大一塊紅,也罷,這樣純然的性子,到了上京叫人多看護着點兒吧,免得被腌臜髒了眼。

此時的将軍眼睛仍有點紅,若不是顧及外人,可得抱着好囡囡感慨,還是楚雲娴安慰了父親一番:“父親何必傷感,父親現如今是大楚将軍,誰敢再欺我半分?”

“小姐說的是,有将軍在,有屬下在,有朋友在,何愁有人欺淩小姐?”世子這小厮當着也算稱職,今日所見種種,待有朝一日入京,也無人敢說這父女二人半分不是。

上京皇後鳳殿內

皇帝一進來就對皇後遞過去個密折,說道:“這侄子真是好的不學專跟他父王一樣,牛脾氣還好打架,還不通文墨,你瞧瞧,都什麽事兒!”

皇後也很習慣的接過密折,這幾天皇帝常常來她宮殿,什麽也不做,專門說他二弟跟侄子,時而感慨,時而大笑,時而發怒,倒有幾分意味,她也跟着笑幾句,這不又是發牢騷來着?

“這侄子也太實心眼兒了,昌順王世子就真被當小厮使喚了,這胡鬧也有個限度,等世子回京,本宮可得好好問問他還除了答應做小厮,還輸了給侄兒別的什麽。”

皇帝哼了一聲,又說:“老二是個糊塗的,大事上卻還有點腦子,把兒子教的好,可惜重男輕女,女兒去逝連個聲兒都沒傳出來,要是還活着非得訓他一頓不可!”

“二弟一家本性如何你也知道,侄兒勇猛過人,從普通百夫長一躍為指揮使,現又是大将軍,有什麽可操心的呢。我還不知道陛下嗎,嘴硬心軟,前兒不是诏人回京的旨意都寫好了?”

皇帝看着發妻發白的雙鬓,感嘆後宮知朕者皇後也。

皇後笑而不語,待皇帝感嘆完走後,嘴角冷了下來,當年寵愛側妃,嫡子未有而先孕子,可憐她嫡出皇子孱弱病榻,她恨後宮妃嫔,更恨皇帝!後宮所生子女如何現在她一概不管,,只做面上情分,只會争寵搶位有什麽用,活到最後才是真的。

她是夏家貴女,祖姥姥曾經說,她是鳳凰涅槃,所以起名夏舒桐,她還未及笄,開國皇帝楚青龍一道聖旨将她變作大楚太子妃,被打怕了的世家公侯紛紛賀喜,她茫然過,歡喜過,無措過,無數貴女羨慕她将來能成為大楚皇後,為了能夠成為有力的太子妃,她在進府後勤勤打理後宅瑣事,對外安撫官員夫人,可憐自己一片賢明,只得到幾聲:“太子妃辛苦,孤記在心裏。”

記在心裏,所以寵愛側妃嗎?

她終于明白了,自己做的再好,在楚成陽的心裏,最多是個賢內助,寵愛她人,并沒有任何不當。

太子與太子妃夏舒桐,經常與當年的二皇子楚成渝起紛争,楚成陽厭煩弟弟的無能與愚笨,而夏舒桐,直到今天,她依然羨慕楚成渝的王妃,柳素素。

因為即使二弟貴為帝王最寵愛的皇子,他只娶了自己最重要的王妃,柳素素,即使在皇帝斥責之下,也不曾另納妾侍,只守着王妃,即使被外藩利用驅逐出京,成為平民百姓,他們夫妻二人依然相互扶持,不離不棄,即使柳素素病逝,楚成渝痛徹心扉,仿佛老了幾十歲一般,但依然未對其他女人另眼相看過,廢皇子楚成渝與王妃柳素素真真正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雙人。

望着窗前皇帝為她移植的梧桐樹,夏舒桐仿佛很溫柔的笑着,看上去親切又不失矜持的驕傲,正如當年初見弟媳柳素素一般,可惜她永遠也無法像柳素素一般,帶着夫君無限的疼愛長眠地下。

她的小十還活着,以後會當皇帝,所以現在的她敢用一顆平常心對待皇帝,她不恨了,反而要過的更好。

楚天浩,你可千萬別死了,死了可就不疼不痛,好好活吧,活下去,延誤軍情有你娘的功勞,本宮要你眼睜睜的看着你母妃有通敵賣國之嫌,死在帝王刀下!

“囡囡,這幾日你有什麽要置辦的嗎,我們要準備回上京了!”

果然如此。楚雲娴搖搖頭,說:“父親,雲娴什麽都不缺,父親給我買了很多新衣服,我很喜歡。”謝謝您,雖然沒說,但是從她的眼中,能看到這三個字,将軍搖搖頭,先前囑咐多次,不許道謝,因為,這是他應該做的,而且,還不夠多,遠遠不夠。現如今,這父女二人已經住進了世子小厮安置的地方,但這家夥另有居處,這所宅子算的上清靜幽雅,卻不顯富,看着囡囡歡喜的樣子,心裏一片苦澀,囡囡還小,很多事情估計是記不清了,最好把趙家完全忘了,那樣的人家,不該存留。

“囡囡,帶你見個叔叔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修複符號标點

☆、母家人

楚雲娴有些好奇,跟着父親走到亭中,只見一身形結實,身穿藍色綢緞的男子樹立于此,見到二人到來,他立即轉身下跪:“趙二見過将軍,小姐。”又面色慚愧,對着眼前已經顯現出姣好可人的小姐涕泗橫流,哽咽不已。

趙二悲恸道:“老奴慚愧,沒有跟內子保護好小姐,得知小姐安全,茍存一條賤命留小姐處置!”

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聽其聲音莫約三十來歲,卻顯得比父親老了些,頭發有點發白,手上的厚繭有些發黑,楚雲娴連忙叫起,心想他是個經常苛責自己的忠厚人,道:“趙二叔叔不必自責,若不是嬸子,若沒有茅屋裏擺設的吃食用具,我必然沒有法子自救,更等不到尋我的那天。嬸子山林雖陋,卻也自由自在,無人再謀算與我。”

趙二是從上京跟着出來的,忠心耿耿,跟着她母親陪嫁去的趙家,剛開始夫人與姑爺琴瑟和鳴,恩愛有加,他也放松了許多,失了警惕,逐漸被排斥到外,偶爾看守下山林的老屋,後來夫人難産,他悲傷不已,想親自照顧小姐,可惜身為男子,多有不便,只好讓內子暗中照料,可惜內子不是趙家家生子,也不能時時刻刻貼身保護小姐。

趙府裏不知何時有傳言說小姐生而克母,引得親生父親不喜,常常在外跟商人來往,聚少離多,數年前因為行商瑣事而病,纏綿病床,不久于人世,坐實了小姐克親的名頭,流言蜚語不絕,當家太太死死地控制住飲食起居,不讓人看望,趙二每每收到邊關書信,都想告訴趙家,但因為身份原因又不能,磋磨一個沒有依靠的幼女令人發指!

“老奴無能,只能簡裝便行尋将軍,本來內子依照吩咐照顧小姐,可憐一年沒能見上兩次,只能偷偷送些吃食用品,小姐失蹤後,內子也失去了聯系,老奴對不住小姐,對不住夫人,更對不住老爺!”趙二哭訴着說出了大半事實,有時泣不成聲,将軍在一旁怒不可遏,他是武将,不懂陰私婦謀,內人是當年廢王妃親自為他保媒娶的,二人一相互照料,如今內人疑遭不幸,痛啊,怎麽不痛?但他早已決心報仇,很多事實他能猜到,而楚雲娴也能猜到。

“舅舅,我不想忘記母親。”

“我姓楚,趙家已和我無半點關系,死生有命。”趙家,沒有這個命。

當天夜裏,趙家火光滔天。

第二天,官府來人,發現趙府被洗劫一空,大火還沒有滅,府裏各人早已四下逃竄,當家太太被活活燒死,連着幾個婆子下人也沒幸免。

而在這一天,一輛普通馬車開始往上京載去。

駕車的人有兩個,一是個老實的中年漢子,一個是孔武有力的莊稼人,看起來都有股子傻勁兒,是憨厚人家的樣子。馬車裏坐着一個小姑娘,莫約十來歲,穿着新買的百褶桃色裙,衣角是繡着翠色的竹子,腰上挂着的兩個銀絲線繡的荷包,一大一小,只見這小姑娘時而像若有若無的車簾縫隙看去,時而擺設着荷包,然後從大的荷包裏頭拿出幾個梅子放在嘴裏含着,聊以慰藉。

“小姐,馬車颠簸,可還受得住?”

四下無人,那中年男子轉頭看向車廂,那車廂裏露出一只精致的小手,手腕上通透的玉镯襯着小手更加細膩,只見這只手掀開了車簾的衣角,露出瓷白俏美的笑臉,聲音如玉石相擊般清脆有利:“我看天色不早,到了下個省城再歇息也好,管家叔叔跟大牛兄弟辛苦了。”

若趙家的那個婆子還活着,估計能認出來,這姑娘就是在趙家沒有磋磨消去的趙雲娴,那被稱之為管家叔叔的就是那死過一次的趙二,現已經改回原名的張二勇。可惜天無絕人之路,這二人還活着,活的更好,尤其是改名為楚雲娴的小姐,目光如皓月般動人,面容瓷白如雪,穿着精致合身,似乎跟傳說中的官家小姐一樣好看。

又被叫了一聲管家叔叔,張二勇點點頭,又咧嘴一笑,去了多日的哀愁,面龐上再無一絲陰霾,看起來精氣十足,他道:“小姐,不是說了嗎,不必這樣稱呼的,到了……”

“到了省城我就不這樣喊了,在外我知道分寸,到了家再說嘛。”

聽到小姐打斷自己說的話,也不以為意,只覺得小姐是跟自己軟糯的撒嬌,心裏甜絲絲的,也不再說,只在心裏告誡自己保護好小姐,照顧好小姐,讓小姐高興。

被稱為大牛兄弟的年輕人也笑了笑,說:“小姐不要急,小子我武藝雖不如将軍,但一路定能護好馬車,不讓生人靠近半步,”老實的面孔變得煞氣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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