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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哲平掏出鑰匙開門進屋的時候,發現屋子裏仍舊黑咕隆咚的,這會已近中午,他把手裏提着的飯盒放在桌上,随手拉開了客廳裏的窗簾。他和張佳樂租的是間又矮又小的平房,用張佳樂的話來說,反正也住不久,何必租太好的房子。是以整個房子也不過一間會客廳,一間卧房,一間浴室,廚房是和街坊公用的——不過他們誰都不會下廚,也就從來沒進過那間總是泛着股焦糊味兒的油膩的房間。

窗簾一開,陽光就把整間不大的屋子照了個透亮。雖然早上有霧,這會兒卻全都散了,是冬天的上海難得的晴朗溫暖的天氣。不過孫哲平看也沒看這些,徑直打開了卧室那扇油漆斑駁的、甚至蒙着點兒灰的窄小的門。卧室一如那扇門一樣的狹小,正中對着門擺着一張雙人床,靠牆放着把椅子,就再沒有什麽多的了。此刻從窗外頭照射進來的陽光蔓延進了卧室,把原本門窗緊閉窗簾拉死的小間也照得亮堂起來——但是對于床上那個皺了皺眉就背過身去,還順帶掀起了被子蓋住腦袋的人來說,這難得的冬日的陽光似乎也不是那麽的令人愉快。

孫哲平倚在門邊又好氣又好笑的看着原本就在床上縮成一團的人拱了拱被子,蜷的更緊了些直到把頭都蒙了起來,似乎還暗自嘟哝了些什麽。

“樂樂?起床了樂樂!”孫哲平毫不留情的放開嗓子喊了起來,然而張佳樂只不過在床上磨蹭了幾下,絲毫沒有想要起來的意思。孫哲平無聲的咧嘴笑了一下,走上前去一把掀了張佳樂的被子。縱然這日陽光正好,冬季的南方終究是濕冷的,被子一被掀開,寒冷的空氣争先恐後的往人身上擠過去,張佳樂閉着眼睛瑟縮了一下,皺眉胡亂摸索了半天,終于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睛,第一個跳進視線的就是孫哲平挑着眉笑的大臉,“被子還我!”

孫哲平躬下身看着眼前一臉不高興的張佳樂,那頭對于時下流行的發式而言偏長的頭發因為剛才在床上蹭來蹭去而翹得亂七八糟,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對方的頭,收手時還順便在對方額頭上彈了一下,“這都幾點了?起來吃飯幹活。”

張佳樂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額頭,原想抄起枕頭直接砸過去,卻在聽見對方的話以後停下了動作,“怎麽,有新活兒?”

“啊。”孫哲平像是想起了什麽,嗤笑了一聲,“這種年代,最不缺的就是孬種。”

“怎麽,看來這次還是個燙手的活?”張佳樂也笑了起來,邊穿衣服邊說着。他套衣服的動作又快又靈巧,即使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也能看的出他雙手極其的靈活。他身材修長而勻稱,雖然裹着被子看是有些瘦削的人,然而孫哲平知道——這具看着單薄的身體能夠爆發出多強大的力量。他有些欣賞又有些迷戀的看着正敞着開衫的扣子還沒扣上,咬着細繩綁頭發的張佳樂,忍不住湊上去親吻他的脖頸,順手替他一顆一顆地扣上扣子,咬着他的耳朵說,“你也不怕着涼……”

“嘶——”張佳樂只覺得耳廓上一陣軟軟濕濕的感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空出一只手來推了推孫哲平,“大早上的你別招我……”

“大早上……?”孫哲平低低地笑了一聲,“這會兒日頭都過了半邊天了。”

說話間他大半個人都壓在了張佳樂的身上,一條腿仍在床邊支着,另一條腿卻單膝跪在了床上。孫哲平自認從來都不是個有耐心的主兒,想做便做一向都是人生信條。這會兒他正舔着張佳樂的耳朵,扣紐扣的動作早就停了下來,反而一手摸進了對方的襯衫裏。

張佳樂被他磨蹭的癢的不行,強壓着笑意說,“——剛才誰說的怕我着涼,恩?”

“一會兒就不涼了……”孫哲平低笑着,一手摟着他,一手頗為粗暴的開始扯着襯衫的扣子。張佳樂一下就笑了出來,偏生被他上下逗的聲音帶着點喘,說話也斷斷續續的,“早、早幹嘛去了非要扣上……這會兒又——哎你幹嘛!”

孫哲平掐了一把他的腰,挑眉看着他,“你要這麽嫌棄——咱不做了?”

“你忍得住?”張佳樂也挑眉看他,雙手早就熟門熟路的勾上了對方的脖子,明明是仰着頭,偏生還要做出副斜眼睨着他的樣子,肌肉緊實的大腿刻意的在對方的腰上來回地蹭着。

孫哲平咧嘴笑了笑,猛地一拉他的脖子兇狠的吻了上去,“我就喜歡你這樣直接。”張佳樂也毫不在意兩個人是否磕到了牙齒,環着對方頸項的雙手收的愈發得緊,像是要把兩個人嵌在一起一樣。

這是個漫長又兇狠的仿佛拉鋸一樣的親吻。分開的時候兩個人都帶着點兒喘,然而不過呼吸了片刻便仍舊毫不餍足的繼續吻在了一起。孫哲平邊輕輕啃咬着張佳樂的嘴唇,邊用手在他身上下撫摸着,卻偏偏不去動那要人命的地方。

張佳樂這會兒身上的襯衫早就松垮的搭在了胳膊上,扣子解開了幾個崩掉了幾個,完全沒法再拉上。他松開緊摟着對方的手把礙事的襯衫往地上一甩就去脫對方的衣服。偏生孫哲平今日裏頭穿了件背心,一時半會也脫不下來。就聽孫哲平帶着點情動和笑意的低啞的嗓音在耳邊沉沉地說,“急什麽——反正上衣脫不脫,也沒差啊……”

張佳樂像是想到了什麽,臉上閃過一陣不自然,旋即又狠狠瞪他一眼,“磨蹭啥呢,你是不是不行啊!”

“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嗎?”孫哲平笑着,一直摸着人腿根的手冷不丁的就繞到了後頭去,猝不及防的就塞了根手指進去。

“孫哲平你個憨賊——! ”張佳樂給激的猛一夾腿,倒是蹭的孫哲平更急了。他一邊動着手一邊湊上去繼續和人唇舌交纏,“你這一着急就喊地方話的習慣能不能改改,要不是我,誰聽得懂啊?”張佳樂給他折騰的眼角都有些紅了,喘着氣說,“你、你就不能、不能先知會我一下?”

孫哲平這會兒放肆地笑了起來,親了親他給逼的都泛起了紅的眼角,“我就喜歡看你這樣——我要進來了。”說着也不等張佳樂反應過來便是一挺腰。

張佳樂給折騰的連喊都喊不出聲來,只得死死的扣着對方的肩膀,随着對方動作搖晃着,大口地喘着氣。

真好。他意識迷蒙地想着。

這會兒和他一起快活的人是孫哲平。

他們就在一起,不管倫常,不分彼此。

沒有誰能把他們分開。

等張佳樂真起床了,日頭早已西沉,房子外頭也亮起了昏昏的街燈。他叼着孫哲平中午帶回來的早就涼透了的蔥油餅,窩在會客廳唯一的一張椅子上看着吳羽策遞過來的寫着情報的紙條。

他原是西南地方來的人,雖然說常年的鍛煉使得身體比之旁人都要結實上幾分,卻偏偏耐不住冷。孫哲平收拾完房間出來就看見他縮在一床毯子裏頭,心不在焉地啃着手上的面餅,皺了皺眉頭,劈手就奪走了他手裏頭的油餅,看也不看直接扔一旁的廢物簍子裏去,“昨兒個才胃痛,今天還吃涼的?你多少也看顧着點自個兒啊。”

“唔……這不沒東西吃嗎……”張佳樂小聲嘟囔着,下意識舔了舔唇角沾上的油漬,“吳羽策這次親自來做接應?”

“嗯。”孫哲平伸手替他揩了揩蹭到臉上的油,“難得他和李軒一起出活兒,怎麽說也不能放了這條大魚。”

“跑不了他的。”張佳樂不客氣地說着,“不過十八號那天,我們要怎麽混進去……?”

“那可不容易?”孫哲平勾了勾唇角,“舞廳這種地方,最是好混進去了。”

“呃?你想好了……”張佳樂剛想問些什麽,就被孫哲平一個吻給堵回去——這下好,嘴巴上還剩的那點兒油星子,叫這人一點不拉的給舔了去。

“這事兒容易,回頭再說——先出去尋點東西吃吧。”孫哲平說着一把拉人起來,張佳樂縮了縮脖子,覺着有點冷,孫哲平利落地把圍巾套在了他脖子上。

張佳樂邊打着圍巾邊不忘說,“你拉車又見着啥好吃的啦?不好吃的我不要啊——”

“自然。”孫哲平挑眉笑了起來,站在半開的門邊一把拉過他的手,捂在了自個兒手心裏,“走吧。”

張佳樂也咧嘴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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