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縣令
方鴿子連夜扛着林越出了王城,一刻都不做停留,看得衆人驚呆了眼,究竟是什麽驅使方鴿子這麽迫不及待的?
衆人在距離王城數裏外的明珠鎮尋了家客棧落腳。
方鴿子剛準備把林越放下,就覺得脖子一緊,耳邊傳來陰恻恻的聲音:“師父當真是好魄力啊。”
方鴿子一頓,連忙甩開林越跳到一邊,讨好地看着林越:“心肝,醒了呀?餓不餓?師父給你端菜去?”
隔壁的林行雲聽到動靜,連忙走過來一看,嘿嘿一笑:“哥哥醒了?”
“行了。”林越道,“這次是你們坑我出來的,回去自己到陛下面前承認去。”
“是是是。”方鴿子連連點頭,“是我是我,介時我一定到徒弟媳婦兒那領罪受罰。”
“不過,你的那些老婆本丢了,怎麽說也得找回來不是嗎?師父只是擔心你娶不上媳婦兒,所以憂心,才要親自來找。”方鴿子一副用心良苦的模樣看着林越。
“還有多久能到泸水縣?”林越問。
“蕭大哥說,抄近道至少還需三日。”林行雲伸出三根指頭道。
“行吧,去端飯來,我餓了。”林越道。
方鴿子一聽,殷勤地跑到樓下問小二點菜去了。
當江昀知道林越私自離京的消息已經是五日後,當場暴跳如雷,剛好又有臣子上奏請求選妃一事,将他們罵了個狗血淋頭,足足有半個時辰之久,衆人只好灰溜溜地退下,心底後悔當初就不應該被太傅大人的拾掇來說這個了。
伺候江昀的內侍更是苦不堪言,最近陛下脾氣有些大,稍微一點不順心的事便能發作好一頓功夫。
經過幾天的趕路,一行人終于抵達泸水縣,只是這人剛一到達,土匪就來了,還真是巧了,而且還不止一撥。
一個三岔路口就站了三撥土匪,肩上扛着鏽跡斑斑的大刀,有的拿着釘耙,有的拿着鐮刀,有的甚至還拿着……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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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是土匪?也太不嚴謹了吧?
暗衛與千玄門的暗衛對視一眼,雙方眼中都是不屑,這土匪檔次太低了。
還沒等林越開口,這三撥土匪倒是先吵起來了。
“三只眼,你怎麽每次都跟老子搶人啊?”拿着剪刀的瘦子說道,他正在左邊路口站着,沒有幫手,就孤零零一個人。
被喚三只眼的正是扛着鏽刀的人,體形較胖,眼睛小得就像眯起來一樣,比起瘦子來說,他比較有底氣,因為他有同夥,而且是兩個!
”喲,大猴子,你看看你瘦得跟什麽樣?這風一吹,呼,你就不見了,還拿剪刀,你裁布呢?”三只眼毫不客氣地嘲笑道,身後的兩人也跟着一起笑起來。
大猴子氣憤不已,看着對面站着的矮個子,正撫摸着自己那暗黃枯燥的頭發,良久,方才道:“吵死人家了。”
三只眼:“……”
大猴子:“……”
“呸!”三只眼啐了口唾沫,“黃大紅,你個娘娘腔,不在家裏繡你的鴛鴦,簪你的花,跑來跟老子搶錢,你也不怕把你那烏漆嘛黑的臉給別人吓着?”
“撲哧。”林行雲沒忍住,看了黃大紅那張黢黑的臉,還真是黑,若是晚上,這哪裏看得出還有個人來?
黃大紅惱羞成怒,雙手插着腰,眸裏的兩簇火苗愈發旺盛,就在衆人以為他要上去同三只眼好好幹一架的時候,卻聽見一陣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三只眼,你這個臭男人,嘤嘤嘤,就知道欺負人家,你壞!人家以後再也不跟你說話了!”
三只眼嫌棄地往旁邊挪了幾步。
大猴子拿出剪刀“咔嚓咔嚓”地剪着一旁的樹葉。
衆人幾乎快要憋出內傷了,這真的是土匪嗎?請尊重一下土匪。
林越笑着拍了拍蕭楓白肩膀,促狹道:“蕭楓白,難不成你祖上也是這樣起家的?”
“怎麽可能!”蕭楓白拍開林越的手,“我千玄門好歹是江湖名門。”
林落站在一旁看夠了戲,折扇輕收,上前幾步想要插話,卻見三只眼晃了晃手中的刀:“先等等,等這個娘娘腔哭完。”
“不是,這位三只眼大哥,我只是想問,你們還打劫嗎?”林落問道。
三只眼舉起刀,往林落脖子上架去,林落本能地閃身躲開,只是還沒動,這刀就“哐啷”掉地,而三只眼吓得抱頭躲得老遠,嘴裏念叨着:“爹爹爹,我不玩這刀了,太吓人了。”
林落愣了一下,彎腰拾起刀,商上前遞給三只眼,哪料三只眼連連擺手,驚恐萬分:“不要不要,我不要這個。”這模樣,與之前那張氣勢洶洶的面孔截然相反。
林落臉色一沉,拽過三只眼的手,把刀柄塞在他手中:“拿着!出來當土匪就要有點土匪的模樣,這麽慫,你打劫個鬼啊!來過一遍!”
三只眼被林落這模樣給吓着了,他本就是好吃懶做,因為之前土匪的事,聽聞過路人都會帶足錢,只要裝足樣子好好吓唬一番就能讓對方乖乖掏錢。前幾次也都賺到了一些,只是沒想到這次出了差錯,那把刀太重了,實在拿不穩,偏偏林落看上去很兇,不好惹,當下之際便是想跑。
三只眼豁出去了,丢下刀,拔腿就跑,也顧不上身後的兩個跟班,邊跑邊喊:“爹啊娘啊,我想回家!”
林落:“……慫貨!”
暗衛們立馬掏出本子記下,二王爺太厲害了,竟然把土匪給吓跑了。
林落對三只眼很失望,轉頭看着大猴子,不知大猴子什麽時候跑了,只留下插在石縫中的剪刀。
“哇啊!”瘆人的哭聲再次響起,只見黃大紅與他身後的一個小跟班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大爺奴家錯了,奴家不敢了,大爺若是不計較,奴家可以跟了大爺,回去給大爺繡鴛鴦,還請大爺不要殺我!”
“我,我,我給大爺暖床!”小跟班也急着表态。
林落:“……”
“你們就這點狗膽當什麽土匪啊!”林落很是煩躁,本以為會有點樂子,結果一堆傻子。
“是是是。”黃大紅連連應道,“奴家只是出來現戲的!”
林越在一旁笑夠了,上前推了一把正在暴躁邊緣的弟弟,對着黃大紅說道:“你們真是土匪麽?”
黃大紅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這是什麽意思?”林越問道。
“想着自己是土匪。”黃大紅愣愣道,“這位大爺,你要奴家繡鴛鴦被麽?”
林越果斷拒絕:“不需要,謝謝!”
“鴛鴦枕鴛鴦帕也行。”黃大紅依舊不死心因為這位大爺,長得很俊,比剛才那個還俊。
“行了,你們回去吧。”林越揮揮手,不想再糾結繡鴛鴦了。
黃大紅起身,手裏捏着東西,跑到林越身前,快速塞在他手上,沖他抛了個媚眼,然後拉着小跟班飛快地跑了。
于是,之前那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化作一派祥和之景。
林越立馬甩開手中往後退了一步,低頭看着地上散落的絲帕,上面各種絲線交錯纏繞,仔細究其規則,卻發現根本毫無規則可言,就是瞎來。
方鴿子好奇地撿起一看:“哈哈哈哈,這是鴛鴦?笑死我了,心肝,這娘娘腔看上你了。”
林越擡腳往他屁股上一踹:“送你了。”
“咦,我才不要!”方鴿子嫌棄地扔開絲帕,然後在衣服上反複擦了擦手,好似挨到了什麽髒東西一般。
“撲哧。”一旁草叢裏傳來笑聲。
林越警惕地看向草叢,難不成這裏面藏着的才是真正的土匪?
衆人警戒起來。
只見一抹青色的身影站起,儀表不凡,嘴邊的笑容未曾散去,緩緩走近。
“敢問兄臺是何人?”林越問道。
“在下蘇明谙,正是這泸水縣的縣令。”蘇明谙拱手道。
“原來是蘇大人。”林越道,“真是失敬。”
蘇明谙看着衆人的打扮,談吐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普通百姓,不禁問道:“諸位是?”
“在下林木,江南人氏,之前家弟路經泸水縣,所攜之物盡數被土匪搶走,其中不乏奇珍異寶,價值連城之物。家父不滿,狠狠斥責一番,在下無奈,只好來泸水縣查看一下那些東西的下落,這樣方可平息家父的怒氣。”林越一股無奈道。
蘇明谙眼底含笑,看向一旁的蕭楓白,道:“那蕭門主來是為何呢?”
“蘇大人,許久不見。”被點到名的蕭楓白只好站了出來,剛剛本來藏得很好了,哪知還是被發現了。
“前陣子與藺盟主經過泸水縣,馬被土匪給搶了,一時意難平,與好友一同前來。”蕭楓白道。
很顯然,蘇明谙并不信他們的話,卻也沒多過問,不過既然是沖土匪來的,目标一致暫且都能成朋友。
“相逢便是有緣,諸位便與我一同去府衙吧,近日街上的客棧都關門了,沒有落腳之處,好在府衙夠大。”蘇明谙熱情地說道。
縣令都開口說話了,又是在別人的地盤,所以大家只好随着蘇明谙一同去了府衙。
蘇明谙回到府衙,囑咐管家打掃出幾間幹淨的客房,轉身便去了前廳。
“你與這蘇明谙,以前見過?”林越拉着蕭楓白問道。
蕭楓白點點頭:“他可是大燕的風雲人物呢。”
“是麽?風雲人物,不應該是我麽?仙人下凡,變廢為寶。”林越摸了摸下巴。
“切,不要臉。”蕭楓白撇撇嘴,“他可是傳奇人物,你與他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說來聽聽。”林越一時間來了興趣。
“蘇明谙乃大燕名士蘇珩之孫,年少才氣驚豔四方,人人皆道他是文曲星下凡,十六歲考取狀元,請旨賜婚,只可惜大婚當日,新郎跑了。”蕭楓白感慨道。
“新郎?你沒說錯?”林越道。
“沒有,就是新郎,他要娶的正是現在的武林盟主藺衍。”蕭楓白笑了笑,“衆人知曉後,紛紛上前安慰,誰知道他竟然抱着一只公雞,給他綁上紅花說,他夫君變成牲畜了,以後能不能變回來得看造化,不過他不計較。衆人只當他受刺激了,便也不敢多說,就這麽拜完堂。”
林越也跟着笑了出來,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後來那只雞呢?”
“死了。”蕭楓白道,“第二日掉進池塘淹死了,不過沒能拖走。”
“估計他心裏不好受。”林越道。
蕭楓白搖搖頭:“那倒沒有,他讓人撈上來煮了,聽說是吃多了腹脹,還驚動了太醫。”
“倒真是有趣。”林越失笑,“你都是哪裏知道的?”
“街頭巷尾都傳爛了,誰讓你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蕭楓白沖他翻了個白眼,“後來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跑到這裏來了。”
“我知道因為什麽。”林越道,“丈夫都淹死了,當然遠離傷心地了,以免觸景傷情。”
蕭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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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