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複生

第十八章,複生

一年不見九雲似乎長高了一些,狄景身上常年盤踞的刺客冷氣也消了不少,見菀撫和洛傷回來九雲興奮的跳到菀撫的身上:“姐姐,你們回來了啊。”

菀撫抱住小皇子:“可不是?九雲可乖啊?”

“自然是乖的,不信的話菀撫你可以去問瀝青娘。”

狄景向來不善言辭,只是微笑的說:“一路辛苦。”

菀撫搖頭:“不曾辛苦,爹娘他們身在何處?”

“瀝青姨在後面照顧孟頗和雲幽,将軍在前堂品茶。”

白瑾軒盯着面前可愛的小皇子道:“菀撫,你家這是新添的弟弟?”

“不是……這是宇國的小皇子,九雲。”

“九雲?”白瑾軒似是在想些什麽可總是記不起來,他搖頭道:“閑話莫談,先帶我去看看病人。”

瀝青見菀撫洛傷歸來自是無限歡喜,看見仙氣十足的白瑾軒時又微微的被這般姿态的人驚到,躺在床上的二人與他們走時并沒有什麽不同,孟頗摟着雲幽二人似是相擁入眠,一身喜服未脫,不知

白瑾軒先是給孟頗喂下丹藥,孟頗漸漸轉醒,後又将屋子裏一群男子潛了出去,孟頗此刻人雖清醒過來,可是腦中始終還未恢複過來,白瑾軒又給他紮了幾針,這才緩緩的清醒過來。

孟頗腦中清醒過後,看到躺在自己身旁的雲幽立刻抓住白瑾軒的手腕:“您就是醫仙吧,求您了,救救我妻子……”

白瑾軒點頭不急不慢的說:“無妨,無妨,你沉寂一年才醒,身體很多機能都還未恢複,你且先躺下吧,我将這女子的外傷先治好之後,再幫你們二人一同治理內息的傷口。”

菀撫見孟頗說話虛無,一些力氣都沒有便将他扶下:“你莫要急,兄長他可是醫仙很厲害的。”

“菀撫!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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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瑾軒見孟頗氣波不平,立刻封住他的穴道,讓他接着沉睡下去:“此人性子剛烈,內火極高,不好好調理很容易落下病根。”

房中如今只剩下菀撫和白瑾軒,白瑾軒轉過頭去:“你去幫她把衣裳脫下來,我去準備些東西。”

“好。”

治療的過程很漫長,白瑾軒一言不發,只是時不時的抛出一些命令讓菀撫幫他找些東西或者遞上些什麽。

待到一切結束已是日落西山的傍晚時分,白瑾軒寫出一張藥房遞給菀撫:“叫下人照着這個方子抓六十副回來,這二人的內息要好好調一調。”

菀撫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白瑾軒,他一身白衣上多少沾了些血跡,好似雪地上凋落的梅花,她盈盈的笑了:“兄長,現在這休息一番,我去叫人給你打洗澡水,你今日便在夏府好生休息吧。”

白瑾軒救治的有些勞累,閉目養神的坐在堂間:“菀撫,你兄長我最近不想游歷江湖,在你府上打擾一段時日可有問題?”

菀撫笑道:“這怎麽會有問題呢,你能留下我們都快放鞭炮慶祝了。”

“丫頭啊。”菀撫快離去之前被白瑾軒叫住。

“怎麽了?”

白瑾軒沒有睜開眼只是嘴角漾着一抹笑:“你的眼光不錯,洛傷那小子,很值得你托付終身。”

菀撫臉上微紅:“那可不是……哥哥,他是最好的。”

聽着女子的腳步聲遠去,白瑾軒睜開明亮雙眼:“你也是最好的啊。”

洛傷等人被白瑾軒請出來之後,便去了前堂,夏浩一個人坐在棋盤前,自己與自己對弈。洛傷想起自己的父親也長是如此,自己離京一年不知父親如今如何。請辭先行回府,晚上再來此處也不是不可以。

架上黑血便回了府,洛川也在家中書房裏與自己對弈,時不時的看看窗外,有些明白何為孤寂難鳴,一年中他也時長去夏府,不為別的就是去看看,看看孟頗看看雲幽,再和夏浩一起下一盤棋,兒女在何處他們不知,何日歸來也不知。

或許是為人父親的心靈相通,他們總覺得,菀撫和小傷很有可能不會回來了,眼看着歸期欲近還是沒有二人進京的消息,看來是被他們猜中了。

“老爺,三少爺回來了。”

洛川眉頭一喜立刻笑道:“他在哪呢?”

“在府前下馬呢。”

不到一會兒,洛川便聽見兒子近來的腳步聲,洛傷帶着一身風塵跪在自己面前:“父親,不孝子洛傷歸來。”

洛川搖頭:“無事,快讓為父看看你這一年過的可好?可有受傷?”

少年搖頭開朗道:“無事,我與菀撫已将白瑾軒帶回京中,孟大哥與嫂子很快就能康複的。”

“你們啊,當真是胡鬧。”

父親的對自己歸來的親近讓洛傷大驚,一邊是喜,一邊還有着一星半點的不習慣。

洛川看洛傷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快回房中歇息,好好睡一覺。”

洛傷低頭見自己衣裳帶着灰塵:“不礙事的,孩兒就是先回府上和您說一聲孩兒安然歸來。孩兒想回去等孟大哥他們醒過來。”

洛川搖頭道:“你先去洗個澡換身衣裳,一會兒為父同你一起去。”

“那也好,孩兒先回園了。”

“恩。”

洛傷路過院子時,看到花氏正站在亭欄邊看着自己,洛傷看不清她的神情,也不願去看,快步的回了園子。

散塵園中是許久不見的吉祥如意兩位老人家,還有長大不少的靈溪。

原來長陽中有他們很多親人,那麽多人都在等他們回來,洛傷泡在熱水裏,自己曾想過不回來這樣是不是太沒有良心了?

夏府因為菀撫和洛傷的歸來更是平添了幾分熱鬧,滿是歡樂的夏府中,漸漸迎來了孟頗的康複,雲幽一直在沉睡。

孟頗追問白瑾軒好幾次雲幽何時才能醒過來,得到都是白瑾軒不急不慢的回答:“我只是一個大夫,不是神仙,她傷及命脈自然需要時間休養,你可知道嗎?”

“可是……這都兩個月過去了,我依然痊愈,她卻絲毫動靜都沒有,你說我能不着急嗎?”

白瑾軒:“盡人事知天命,雲幽姑娘的求生意識不弱,差的不過是時間而已。”

“白……”

菀撫見孟頗日日都追在白瑾軒身後,可白瑾軒就是那麽半死不活的懶散樣,沒有準确答案,也不言明放棄。

這夜裏,菀撫将孟頗的飯菜送到房中,剛出來便聽到那首熟悉的故人歸,凄凄慘慘戚戚的前半部分在府中劃開,好像船過水痕的細微動蕩,擾的人心慌欲落淚。

“兄長可是有心事?”

“你來了。坐吧。”

今夜月色高懸,水色墨墨。日子過得卻是極快這一轉眼又要進入夏日了,夜風揚起衣角,白瑾軒那身白衣一直未改過,菀撫也覺得除了白色,沒有其他的顏色能配上眼前的男子。

“兄長不睡,在此做什麽?”

白瑾軒撫上自己手中的玉蕭,淺笑道:“沒什麽,就是看今夜月色明朗,不想白白浪費了這人間美景。”

他頓了頓道:“菀撫,雲幽其實已經可以醒來,但是我抑制了她醒來的時間。”

“原來如此,我就說以你的醫術,怎麽會說出盡人事知天命這種話。”

“你不詢問我為何?”

“兄長的人品,菀撫還是知道的,你不會做出傷害大家的事情。”

白瑾軒将玉蕭收入懷中:“她受傷太重過早醒來會傷害氣門,導致早衰,所以還是保險一些讓她對恢複之後再醒來,這樣更好。”

菀撫丢了一顆石子到湖中,她最喜歡看月下湖水的漣漪的,輕笑出聲:“兄長,你我第一次相遇便是七月初七,再過兩個月便是七月,長陽的七夕燈節最是熱鬧,咱們一同去,可好?”

“為何不好?”

菀撫幽幽笑起,擡頭望着月色,她不禁緬懷唏噓起來,如今只是過了一年而已,正是現實大改,往昔不在。

雲幽醒來那天是五月初五,大家正聚在一起吃着粽子,只聽見孟頗激動的聲音,白瑾軒對着正在看自己的菀撫一笑滿面都是春風得意,菀撫小聲道:“你可真會選日子。”

“自然不負紫氣東來,喜上加喜啊。”

又過了兩個月,這一日正好是七夕。

雲幽的傷在白瑾軒的調理之下已經痊愈,身子恢複到了從前的健康的程度,衆人皆是歡喜不下。

雲幽身體恢複之後,嫌棄菀撫的技能也就實現了,衆人聚在夏府的時候總是能看見雲幽躺在床上,對着坐在床邊的菀撫苦口婆心的勸解,吃東西的時候不要那麽急,又沒有人和你搶,你少吃一點,這多吃了多少了。

菀撫倒是只聽不做,每次都敷衍的說知道了,可以轉頭又大口吃起東西。

這樣的情況日日都在發生,七夕這日孟頗與雲幽打道回了孟府。

衆人相約傍晚在聚徽巷見,共賞花燈。

孟頗本是不願放雲幽勞累游玩的,可是白瑾軒也說,多走動對她的身子有好處。

七夕佳節,女子比試繡工的高樓張燈結彩,七色的彩帶滿街懸挂,模樣精巧的燈籠随處可見,随着燈籠往上看,便見那靈風塔上促織成雙,眷侶相伴的同放孔明燈,繁星都為之失色。

菀撫在湖邊攔下一只客船,衆人正好游累了,坐在船上慢慢蕩過溪水,岸上人來人往,佳偶成雙。

“菀撫姐姐,你快看那裏有人在放花燈。”九雲拉着菀撫的衣袖,在船頭興奮的一直叫,燈火通明的光色讓小皇子歡喜的表情更添了幾分明動。

“你也想放?”

“想!”

被他拉着衣袖的菀撫将他抱起來,明媚一笑直接從船板上飛起,轉身便落在岸邊販賣花燈的攤子上,狄景本也要追上去,卻被白瑾軒拉住:“你急什麽,菀撫看着還能出事?”

洛傷也笑道:“狄景,你放松些,今日可是七夕,就當給你自己放一次假好了。”

“咱們這麽多人呢,小皇子不會有事的。”雲幽也被孟頗扶來,一群人站在船頭,眼看着菀撫和小皇子的身影在花燈中變的朦胧。

小皇子抱着花燈,抱起九雲菀撫飛身去追船只,踏過好幾個跟在他們船後的船篷,穩穩當當的落在船上。

洛傷看着小皇子懷裏的麻袋:“菀撫,你這是将攤子都買下了?”

“哪有那麽誇張,正好每人一盞而已。”

九雲把花燈送到每個人手上,興致十足揚聲道:“大家可以在燈上寫上自己喜歡的人名字,然後把它放走。攤主說了,花燈既有寄托哀思的效用還有祈禱的作用呢。船家,你這的筆墨借我們一用。”

菀撫寫下名字後,就讓船家先停船,自己蹲下身将花燈中的紅燭點燃,然後放走。洛傷猛地從她身後出現:“寫的是誰的名字?”

菀撫轉身去看他的花燈:“你先給我看。”洛傷笑意深深的将花燈直接扔進水裏,正好落在菀撫花燈旁邊。

“你現在去看吧。”他笑眯眯的往傍邊離去。

真是過分的男人,菀撫示意客家将船往花燈的方向偏了偏,接着燈火的光線,幽幽水光中,切忽着恍然的脈脈光澤,兩只花燈上一只亮着紅燭搖紅的亮色,另一只蠟燭沒有被點燃,菀撫正在看那花燈上的名字,身旁的一只手接着火折子将紅燭點燃,臉山挂着得意桀骜的笑容。菀撫笑看着他:“用的着如此嘛,你寫的不也是我的名字?”

“我……這不是有些不好意思嘛。”

“別扭死你。”

小皇子拿着筆墨在花燈的每片花瓣上寫上一個名字,滿意的将紅燭點燃,将祈禱的花燈放了下去。

雲幽和孟頗也将花燈放入水中,只剩下白瑾軒和狄景,白瑾軒放下毛筆,拿着酒壺将點燃的花燈放入河中,他未曾寫上名字。

“既是祈禱,我不寫上蒼應該也是知道我為何人所求吧。”

狄景也放下難以下筆的花燈:“言之有理。”

菀撫搖頭:“又是兩個別扭的。”

孟頗摟着雲幽時不時的詢問她身體如何,雲幽拍拍他的心口:“我無妨,你不必擔心。”

“好。”

眼看着船到盡頭,衆人下了船,沿着路往回走。

小皇子一路上看着那些好看的精致燈籠,很不得将這些亮堂堂的東西全都搬回家。菀撫看出他的心思,從懷中拿出銀子:“去,把你喜歡的都搬回咱家。”

小皇子點頭:“好。”

雲幽嘆氣道:“他買了那麽多燈,難道你要天天在府上點着?”

“難得九雲這麽高興,我出去一年沒能好好陪他玩,要好好補償,再說了過年的時候家裏張燈結彩的多好,我家今年這麽多人呢,布置的至少也要比以前熱鬧吧。”

【碰】的一聲,高空煙花炸開,衆人皆擡首看去。

璀璨華美,惹人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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