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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麟看見王露的時候，她正笑得開心，和自己的同桌說說鬧鬧。她笑的時候，會露出兩顆小虎牙，可愛嬌俏，天真爛漫。這樣的小女孩，哪裏像是遭受了暴力？甚至，從她的身上，看不出一絲兒負面陰影。

如果不是林十五提起，左麟不會去刻意注意王露的脖頸以及手臂。

教室外，左麟透過玻璃窗望向內裏。

已經入秋，長袖校服将女孩的手臂遮掩得嚴實。但在她的脖頸，還是可以隐約看到一些暗色痕跡。左麟蹙了眉頭，收回看她的視線，掏出手機給李無敵回了一條短信。

臨近放學，李無敵也不知從哪弄來一副黑框眼鏡戴着，手裏拿着一本文件，走路擡頭挺胸、正正經經的。若不是那身土渣裝扮，倒還真有幾分老師的樣子。他熟門熟路地鑽進校門口保衛處，正巧看到保安師傅給坐在監控器前的左麟添茶。李無敵立即咳咳了聲，喊道：“師傅，給我也來一杯呗。“

保安師傅睨了李無敵一眼，放下熱水壺，扯過左麟身邊的凳子坐下，哼哼道：“要喝自己倒啊。”

遭受差別待遇，李無敵不服：“那他怎麽不自己倒？”

左麟笑了聲，接李無敵的話：“我第一次來，也是自己倒的。”

李無敵不理解：“所以……”他指了指保安師傅，又指了指桌上的茶，繼續，“這是一回生，二回熟？”

保安師傅翻了個白眼，解釋道：“左偵探剛給我破了案，我這正感謝他呢。”

李無敵點了點頭，好奇地湊近保安，問：“诶，師傅，他給你破了什麽案啊？”

保安師傅撓了撓頭，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說：“我的零食老是丢，左偵探查出來，是這附近的野貓幹的。剛還給我出主意，怎麽抓貓呢。”

“呃……”李無敵砸吧砸吧嘴，“話說……保安師傅你在保衛室還藏了零食？”

“這些孩子天天拿着零食在我面前轉悠，我看着能不饞嗎？”保安回答得理直氣壯。

李無敵吞了口口水，表示長見識了。

“叮——”

長而響的鈴聲響起，接着是孩子們的歡呼奔跑聲。

沒過幾秒，教學樓就陸陸續續地沖出學生。

放學，大概是這群孩子一天中最愉悅的時候。

左麟起身，目不轉睛地盯着門外一個又一個走出學校的學生，片刻，他開口：“無敵，你的。”

“好嘞！”李無敵瞄了一眼門外，确定目标，将手裏的文件遞給左麟便随着人群出了學校。

保安師傅踮着腳從左麟的身後看他目光所及，撓了撓頭，問：“什麽他的啊？”

左麟抿了抿嘴，說：“剛有孩子手裏拿着他以前最喜歡的零食，他跟去問在哪兒買的了。”

“哦哦。”保安師傅猛地點頭，“我理解。”

十分鐘過去，出校園的人越來越少，左麟立在門口，仍然沒有發現他的目标。

李無敵的目标是馮程，而他的，是王露。

現在能做的，無非是看看這兩個孩子回程是否有可疑行徑。

保安師傅見左麟沒動靜，眼睛還盯着外邊，不由得問：“左偵探，你是在看什麽？”

“等人。”左麟回答得言簡意赅。

“誰啊？”保安師傅問。

左麟想了想，回道：“初一三班的王露。”頓了頓，補充，“他爸媽讓我接送她。”

保安師傅奇怪地看了左麟一眼，若有所思地說：“原來左偵探你的事務所還有這種業務啊。”

左麟沒回，保安師傅又自顧自地說：“王露我認識，你還要多等會兒。”

“嗯？”左麟轉頭看向保安師傅，問，“怎麽說？”

“好學生，放學都還要呆教室看書複習的。”保安說道。

左麟點頭，笑笑：“您怎麽知道的？”

“有次天黑了她才出教學樓，我就問她，她說她在校正考卷。”保安師傅說着，似乎想到了什麽，嘆了口氣，“挺實誠的一孩子，考得不好，好勝心又強。回去的時候，眼圈都紅了。”

“哦”了聲，左麟沒再說話。

果不其然，等了十分鐘，王露才從教學樓出來。

不同于教室見她時，此時的她，和着暗下的天色眸光暗沉。左麟眸子微眯，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若有所思。

經過保衛室時，王露還主動和保安打了聲招呼，揚起甜甜的笑容，眸光清澈，仿佛方才左麟看到的那暗沉的眸子只是一時眼花。

保安也笑着招呼，看了眼左麟，正要與王露開口，被左麟先一步截斷。

“師傅，我剛剛好像看到野貓了！”

保安師傅一個激靈，四處張望：“在哪在哪？”

也就這麽一個空當，王露已走出學校。

左麟看了眼身影離去的方向，與保安師傅道了“再見”，跟了上去。

戴着墨鏡，目光緊随，與女孩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在幾個轉角，人流少的巷口，左麟看見了李無敵。

深夜，事務所。

“嘩——”的一聲，客廳窗簾被拉開。李無敵端着一杯熱茶，就着靠在窗邊，睨了眼坐在沙發看文件的左麟，抿了口茶水，才開口：“老大，你說是不是馮程欺負王露啊？”

今個兒兩人分別跟蹤馮程和王露，卻不期而遇。

“這小子在學校外邊兜圈子，我還以為他發現我跟着了呢。後來王露一出來，他就跟着了。我一開始還沒發覺，直到看到了老大你，才知道他是在跟蹤那丫頭！”李無敵越說越帶勁，手中茶杯裏的水也因他的激動而起伏不安。

“是不是欺負，不是你我說了算的。”說着，左麟低頭，看着文件裏花名冊上馮程的名字若有所思。

“反正他是沒安好心！”李無敵說，“放學不回家跟蹤一個女同學算什麽？肯定腦袋瓜子裏想着壞事！”只是這麽說說，李無敵都起了身雞皮。他抖了抖身子，表情随想法而千變萬化。

看了眼李無敵此時此刻的表情，左麟微微挑眉：“你覺着他像變态？”

“嗯嗯。”李無敵點頭。

“那我呢？”左麟尾音輕挑。

聽着這麽一句，李無敵差點杯子沒拿穩，他清了清嗓子，立即狗腿地回：“老大是正義的化身啊，看起來就像是英雄！”

“可我也跟蹤女同學。”左麟不鹹不淡地說着。

李無敵啞然了。

若是不知情的人，的确會将左麟想成變态。

“馮程跟蹤王露的動機，在沒有得到進展之前，就不要妄下定論。或許，他是發現了王露的不對勁，跟蹤只是為了保護王露呢？”左麟分析道。

李無敵撓了撓腦袋，恍然般點頭：“哦……原來馮程也是英雄啊……”

“當然。”左麟聲音略沉，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着花名冊上的名字，繼續，“也不排除，他是有不良動機。”

李無敵癟癟嘴，不說話了。

“咔。”

某卧室門被打開，女人打着哈欠出現在門口。及腰的卷發披散着，嬌美的面容盡是疲倦。明明是秋天，她卻穿着身夏季的吊帶睡裙，那中間的溝壑格外紮眼。女人揉了揉眼，一雙大眼睛清明了些，她盯着李無敵，開口：“能睡覺了嗎？”

李無敵“咳”了聲，委屈地說：“雪瑩，是老大非抓着我分析案情的！”

秦雪瑩轉而看向沙發上坐着的人，原本冷淡的臉上立即堆起笑容：“老大，要我幫忙嗎？”

李無敵砸吧砸吧嘴，小聲嘟囔：“一個寵物醫生能幫什麽忙……”

聽力不錯的秦雪瑩瞪了李無敵一眼，轉而繼續笑着對左麟說：“有沒有屍體或者是傷員什麽的？我可以幫着看。”

“當人家都是寵物嗎……”李無敵又嘀咕了一句。

秦雪瑩忍無可忍，丢了只拖鞋正砸李無敵的頭。

“還沒到那個地步。”對于兩人的見面就掐架，左麟已經見怪不怪，他合起手中的文件，緩緩繼續，“去休息吧，別冷着了。”

秦雪瑩撇撇嘴，應了聲：“哦”

雖是這麽應下了，卻絲毫沒有要去休息的動作。

“無敵，早些睡。”

說着，左麟将文件丢在茶幾上，站起，往自己的卧室方向走去。

“明天我們再去學校看看。”

李無敵“啊”了一聲，眼睜睜地看着自家老大進房關了門。他叫了聲“雪瑩”，回答他的，是門重重關上的聲音。

偌大的客廳裏，瞬間，只剩了李無敵一個人。

他看着自己茶杯裏飄着的一抹抹綠，苦着臉說：“可我剛剛才喝了茶啊……”

忙碌了一天，他早就精神倦怠。覺着老大會拉着他分析案子，所以他一回就泡了杯茶。誰知道……老大竟然放他早點休息！

漫漫長夜，此時的他，卻格外亢奮……誰能告訴他，該怎麽熬？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