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六十七
一天到晚, 想一出是一出。君琂不理她, 将人推出卧房, 自己更衣, 換上輕便的家常衣裳。
衛長寧不惱,不想走開就在門外等着, 婢女見她被趕出來, 低低笑了兩聲, 洗了果子給她。庭院裏晚風吹在人身上很舒服, 婢女貼心地搬來一張小榻,笑道:“公子晚上住外面, 也是不錯哦。”
明目張膽地打趣, 衛長寧撿着果子砸過去,罵道:“趕緊滾出去, 還不去準備晚飯。”
婢女低笑兩聲, 俯身退出去。
春末的晚間并不冷,比起白日裏清涼些許,衛長寧無事坐在小榻上, 捧着碟中葡萄吃了幾顆, 近日朝堂無大事,太傅也輕松些許,然而皇帝心思愈發多疑, 自己的孩子都在懷疑用心,是否對他忠心。
雛月露出小小的月牙形狀,挂在柳梢之上, 衛長寧仰首望了一眼,眉眼微展,靜靜等着先生出來,晚膳未用,她總不好将自己關在外面一夜,先生定舍不得。
她等了會,卧房內沒有動靜,索性躺下來等,凝視天中不多的星辰,等了會兒還是不見先生開門。忍不住了,她下榻敲了敲門,低聲提醒道:“先生,該用晚飯了。”
沒有回應,莫不是真的是生氣了?衛長寧在門前徘徊,她不過想着逗弄下而已,聽着少夫人喚着親熱,她就想試試,哪想将先生惹生氣了。
她想了想,大膽地推門。
奇怪的是門一推就開了,她悄悄地将頭探進去,先生靠在榻上淺眠,似是不安,眉眼緊蹙。幾月來,她每每都顯得心事重重,也不知怎麽了。
她走過去尋薄毯蓋上,凝視她平靜的睡顏,不好打攪,就想輕輕地走出去。
衛長寧方轉身,手就被人攥住,她茫然地回身,君琂睜開眸子,坐直身子,眉眼處的倦意消逝,舒展開來,又是一番清冷風雪的風骨。
衛長寧被她攥着就坐到她身旁,給她揉揉肩,也不說話,極是賣力殷勤。她手骨都似是軟的,捏得人很舒服,君琂笑了笑,“你這是賠罪來了?”
她說話時眉眼輕勾,平添兩分魅意,而後靠在衛長寧的懷中,纖長細密的眼睫垂下,極是輕松自在,還有微微享受。
衛長寧由着她緊緊靠着,學着她平日裏的動作也摸着她的頭頂,想來沒有生氣這回事,她笑說:“哪裏賠罪來了,我喚你用晚飯,吃過再睡也不遲。”
君琂輕呼一口氣,腰間那只手極為柔軟無骨,這樣的女子扮作男兒,頗是不易。這般想來,眉眼間淡淡憂郁攏來,沒有開口說話。
衛長寧以為她累了,便拉着她起來,給她整理好衣裳,“吃些再睡。”
“你确定今晚不胡鬧?”君琂坐起身子,掃她一眼,并無怨怪之意,細細聽來倒是寵溺多些。
婢女進來掌燈擺膳,衛長寧眼睛眨了眨,湊到她耳畔,锲而不舍道:“饒你可以啊,你喚夫君。”
她聲音極輕,本就是低沉的嗓音,這樣故意壓低聽起來極是惑人。君琂以前想念她綿軟的嗓音,久而久之,也看明白了。現在又有些後悔,這樣的嗓音在床第間很是令人發軟。
她面色通紅,也無惱意,眼下天色黑了,不好又将人趕出去,是以,她冷冷看一眼,甚是冷漠地走出去。
衛長寧唇角微微上揚,也快速地跟着走出去。不多時,元安來報,已命人去打掃府邸。
他辦事謹慎,這些年愈得衛長寧的心,聽到回複後,就打發他回去休息。
晚膳後,君琂與衛長寧提及今日沐家後院發生的事,沐雲當年有所偏頗,衛長寧不大有這些記憶,便寬慰她:“多年前的事,不好再說,我無甚記憶,再者母親喜歡男兒本就是知曉的事,她若不偏心怎會有今日這樣的局面。”
君琂苦惱,道:“可曾想過恢複女兒身?”
“不想了,若是恢複女兒身,天子震怒必有人為此承擔罪過。”衛長寧搖首,神色極是自然。
“如果無人承擔罪過,你可曾想過恢複?”君琂語調也是自然,斜靠在小榻上,暖黃的燭光落在面上,散去清冷。
衛長寧不曉得她無故提起這個,道:“不想,以前擔憂被父親知曉會有生命之憂,他為着侯府前程,活活打死這種事都做得出來。眼下你我這樣正大光明在一起,也很好,女子雖說也可,但你位高權重,旁人會指點的。”
“我并不在意旁人指點。”君琂道。
“先生怎地提起這個,我怎麽可能會恢複女兒身。”衛長寧覺得奇怪,她凝視先生神色,湊近了去看。
君琂知曉今日問多了,恐她多疑,趁機摸摸她的腦袋,眉眼皆是婉約之色,笑說:“因為你着珠翠斓裙很漂亮,也很可愛。”
衛長寧眯起眼睛,抱着她:“這很容易啊,阿琂喚聲夫君,我便換給你看,就給你一人看。”
“不正經。”君琂戳她腦門。
衛長寧立即反駁:“是先生先不正經的。”
君琂語塞:“我、我哪裏不正經?”
“你說我換裙裳很可愛,這是正經的話嗎?”衛長寧揪到她的錯處,毫不猶豫地戳出來。
君琂立時說不出話了,方才不過随堵塞她,竟成了她不正經的理由。她耳尖微紅,沒有再說話。
衛長寧見到她通紅的耳尖,極是有趣。好奇地伸手碰了碰,君琂微縮,她理直氣壯:“你、你之前碰過我的,我也可以碰碰你的。”
君琂無奈,不理會她的傻氣,“該睡了。”
時辰不早,明日并非休沐,是該要歇了。衛長寧也聽話地去上榻安置,婢女将門輕輕合上,退入廊下守夜,阖府安寧。
衛長寧依舊想着白日裏沐府的事,她翻來覆去,最終翻到君琂懷中去。
君琂沒有推開她,私下裏總是愛鬧騰些,比起以前看着溫潤時生動了許多。她想起以前的事,略有些分神,衛長寧趁機摟着她的脖子,控訴:“你毀約了。”
一句話驚得君琂松開她,不去理會她突如其來的控訴,背過身子不理她,留着衛長寧一人嘀嘀咕咕。
她不說話,必是理屈。衛長寧摸透君琂的性子,不退反上前從身後抱住她,習慣性去蹭着她的肩膀,故作嘆息一聲:“太傅說話不算話。”
這個時候喚太傅,就如同一本正經地說起朝堂上的大事,偏她總裝得一副無辜受害的模樣。君琂不去看,就知曉她裝出的委屈神色。
這人,就如同衛懷慎所說的,慣會扮豬吃老虎,一肚子壞水。
屋內一時間靜默,君琂眉頭皺着,再多的慌亂不安也因這人的胡攪蠻纏而煙消雲散。不知為何,她感覺到衛長寧這些時日總是撒嬌求親熱,外人道她成熟穩重,都是假的。以前不是這般的,君琂仔細想了想,莫不是她也察覺出自己身世?
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君琂想回身看看她的臉,奈何衛長寧從身後摟着自己,動彈不得。
衛長寧哪兒知君琂的想法,自己想着将昨夜補回來。兩人都不是閑人,休沐時才會在一起,偏偏昨夜說是今日要去赴宴,不可耽誤大事,便剝奪了昨夜的歡好機會。
明日雖說不是休沐,卻無甚大事,衛長寧又動了歪心思。君琂卻知明日需去見皇後,商議行宮養病一事,皇帝将此事托付與她,自然要用心的,且她也有愧疚。
她動不得,眉眼憂慮反倒散去兩分,貼着衛長寧溫軟的身子,道:“為何要說話算話呢?”
聽到這句耍賴的話,衛長寧咦了一聲,咬着君琂的耳朵:“那我也要說話不算話。”
“你不行。”君琂怕癢,躲了開來,被衛長寧抱得緊緊的,耳畔傳來她迷糊的聲音:“為何我不行。”
“因為、”君琂頓了頓,笑得婉約,道:“因為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論起身份,衛長寧可算‘君子’。她不悅,道了一句:“僞君子罷了,不算的。”
說完,看向君琂白皙的頸,肌膚相觸,熟悉的清香在鼻四溢,令人沉迷。君琂料到今夜不會輕松,也由着她去鬧,阖眸柔然一笑。
她一笑,衛長寧心中極是歡喜,恨不得将這份笑意刻在心間,永久都忘不去,脫去衣衫時,不忘去誘着她:“喚夫君,好不好?”
夜晚之間的事,君琂向來無主動權,聽她這句話,更加羞赧,抿緊唇角不說話。衛長寧不依不饒,面對于君琂此時的軟弱,委屈道:“你方才還說我是君子的。”
她微涼的手拂過君琂臉龐,使得臉上肌膚跟着發熱,蔓延至心口。君琂在想她為何這般執着,更不知她今日為何非要聽這句話。
君琂自持,說不出這句話。這個時候說什麽話都是枉然,春日裏的景色總是很美好的,她微微合眼,腦海裏皆是衛出寧的模樣。
春日裏的清晨,總有鳥兒盤旋,叽叽喳喳擾人好夢。廊下婢女驅趕着雛鳥,反将動靜變大了些。
衛長寧被吵醒,睜開眼睛時,君琂尚在睡夢中,她扭頭去看向窗外,聽着婢女小聲說話,道是聲音小些,勿要吵醒太傅與公子。
今日要上朝,不能多睡。她低眸看着君琂,親了親她的眉眼才覺滿足,覺得先生別扭極了,昨夜如何誘她都不肯說,許是未到情深時,她一面輕輕換好衣袍,一面想着如何‘情深’。太傅哪裏都好,就是太過鎮定自持,許是與平日裏人前端莊舉止有關。
她這裏未想明白如何誘太傅‘情深’時,婢女敲門,君琂也跟着醒了。
衛長寧将自己穿戴好,出乎君琂意料。她微帶迷茫,衛長寧立即湊過去,伸手想要扶她起來。君琂未曾拒絕,由她扶着,怪道:“今日怎起地這麽早?”
“醒了就起榻。”衛長寧笑吟吟地應着,哪兒有昨日裏‘萬分委屈’之色。君琂也不理她,喚婢女入內梳洗。
兩人用過早飯後才去太極宮,下朝後,君琂回署衙,接到皇帝下發的奏折,她翻來細細看了,高逸未走,與她解釋:“皇後殿下道是衛侍郎做事謹慎,行宮裏修繕一事未曾結束,便令她與工部容湛前去料理。”
君琂看到上面皇帝印玺,眸色深沉,道:“殿下親自點名令衛長庚與容湛共同去行宮?”
高逸道:“确實親自點名。”
本不是大事,不過行宮內修繕花費的銀錢都會從戶部出,戶部也會派人過去查看,這些事多會是下面的人去交接,但是令一部侍郎過去有點說不通。
工部容湛官位不及侍郎,被派遣過去也是常事,但前些時日衛長寧提過,容湛懷疑她的身份,君琂多了重心思。容湛還要在朝堂上做事,安守本分,君琂也不會多事,若是他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她也不會任由這顆毒瘤在朝堂上。
高逸沒有多待,将旨意傳達後就離開回宮。
君琂攜旨意去了戶部,她為避嫌鮮少去那裏。太傅過去令戶部尚書張敏之吓了一大跳,他慌忙去迎。他知太傅來此必然是因為朝堂上的事,便将人引進去。
孰料,太傅開口第一句話便是:“衛侍郎在何處?”
張敏之怔了下,思索片刻,道:“入宮去了。”
“陛下召見?”君琂坐下,看向張敏之,陛下相召也是常事。
張敏之道:“不是陛下,是皇後殿下。”
君琂神色微變,“因何召她?”
這點張敏之答不上來,來人只道是請人入宮,哪兒會說明為何而請。他道不知,君琂将陛下旨意傳達後就離去。張敏之将太傅送上馬車,回署衙翻開奏折時才知,衛侍郎被派遣去行宮。
太傅過來,想來是要親口告訴衛侍郎。
君琂回署衙的路上心中不定,想了須臾,吩咐車夫:“去金吾衛。”
金吾衛掌宮闱安全之責,韓元正在與下屬校場上切磋,聽到傳話,忙不疊吩咐他們自己操練,自己跑着回去見人。
兩人因代王而交好,明面上并無交集,這次不顧旁人眼光正大光明過來,想來太傅遇到麻煩了。
君琂言辭簡單,只道是皇後将衛長寧召進宮。
韓元一身汗水,正喝着冰飲,命人給太傅上熱茶,聽到這些事,奇怪道:“皇後召外臣雖說不是常事,也非大事,太傅何以如此緊張?”
君琂十根修長的指尖扣住桌沿,眸色清冽如同韓元手中冰飲,道:“容湛此人心思頗是了得,他懷疑衛長庚的身份。”
屋內無人,君琂聲音壓得很低。韓元心底一驚,忙将冰飲撂下,“他是何人?以太傅今日之地位,處理簡單毫無根底的朝臣,應當很簡單,您為何放置不管?”
“容湛是我門生,我極為看重,可他行事舉止頗為穩當,也是聰慧,且他這般明目張膽的試探,顯然不是孤身而來。我若随意動他,豈不應證他心中所想。”君琂道。
韓元被她提醒更覺此事怪異,太傅平日裏行事想來不用他多加考慮,他提上配劍道:“既然如此,我替太傅走一遭,正好宮裏最近不安全,我命人多加巡訪。”
君琂起身道謝,先出金吾衛,吩咐車夫去長樂宮外,她就在車上等着衛長寧出長秋宮。
*****
自從巡訪回來後,衛長寧就沒有在私底下見過容湛,昨日在和沐國公府匆匆一見,令衛長寧有些反感,她接到旨意後,沒有多加停留就随內侍入宮。
行宮修繕一事,她也是知道的,去歲早就結束,今年因做養病之所,又重新翻改些細處,務必要讓皇後舒服些。銀子從戶部出,衛長寧了解得更加多些。
皇後召見她,頗是奇怪,加之長樂宮門口遇到容湛,她心中敲起小鼓,又得知兩人一同去長秋宮,便意識到些許巧妙之處,一路上小心謹慎。
幼時,她便是在宮中長大,對于宮廷并不陌生,跟着內侍走,仔細去看也不怕內侍故意帶錯路。
容湛極是平靜,行宮之事本就是他一手承辦,今年要修改,肯定要讓皇後滿意,他轉眸去瞧衛侍郎,道:“衛侍郎好似心神不定?”
“未曾見過皇後殿下,自然心神不定,不如容大人鎮定自若。”衛長寧懶懶回了一句,目光落在宮牆上,波瀾無痕。
容湛被她刺了一句,頓時說不出話來,內侍在前,不好多話,他索性就閉嘴,時不時地側眸看上一眼身旁人。
衛長寧被他盯得愈發煩亂,怨恨長秋宮的路太遠;容湛恰恰相反,今日陽光大好,宮牆外不知名的樹枝繁葉茂,穿牆而來,綠意盎然,配上衛侍郎陰沉的面孔,格外有趣。
兩人各懷心思,走了許久方到長秋宮外,宮人開門,迎他們進去。
衛長寧是個陪襯,此事以容湛為主,她裝作不懂此事在一旁靜靜候着,容湛細細聽着皇後跟前管事碧瀾說着皇後的習慣。碧瀾大致說了幾條,卻見衛侍郎在一旁發呆。
若是旁人發呆也就算了,偏偏此人生的相貌極好,唇紅齒白已無法形容。碧瀾跟着皇後見過形形色色的朝臣,像這般貌美勝似女兒家的男子還是第一次見。
幾人在庭院中商議,衛長寧不好走遠,就在樹下站着,金箔般的零散光芒打在身上,背後是華廳水榭,不啻人間絕色,見到她眸中的一霎清冷,碧瀾回神,就不敢再望。
衛侍郎與代王相像,可眉梢那顆朱砂上一抹風流昳麗,比之更美。
容湛在旁細細記錄着,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衛侍郎,見她神色清冷,也不去關注她,自己凝神于筆上。
衛長寧過來自然是為財政之事,皇後不想鋪張,令他們想着最節省的辦法。她心中生起不屑,若真想節省就該待在宮裏,做什麽興師動衆去行宮,累得先生日日忙碌此事。
心中想着,埋怨之人從殿內走出來,臉上毫無血色,眉間籠着病色,在宮娥的攙扶下走下臺階,衛長寧先警覺,忙擡袖行禮,“見過皇後殿下。”
她是初次開口,驚得碧瀾一顫,可惜她一副好相貌,嗓音如此難聽。
容湛放下紙筆,跟着行禮。皇後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位衛侍郎的聲音,暗自惋惜,她久卧病榻,今日見天氣不錯,才想出來走走,示意碧瀾與容湛繼續,自己在一旁宮人搬來的坐榻上坐下。
衛長寧退後兩步,不敢與皇後距離太近。許是她的相貌緣故,皇後竟未将她當作男子,招手示意她過來,問起太傅的尋常之事。
不算炙熱的陽光下,皇後面上臉了一分紅潤,比起方才長蒼白顯出幾分柔弱的美,既是這樣,也帶着不容人小觑的威儀。
皇後威儀中帶着懶散的病态美,與君琂的清冷大不相同,都是高位者,君琂帶着不可仰視的睿智,而皇後卻是隐藏于陰暗的智謀。
衛長寧知曉皇後并未表面的柔弱可欺,答話的時候異常謹慎,秉着如常的恭謹。
幾句話回答,令皇後覺得索然無趣,庭院裏遠遠站着幾名婢女,因長秋宮冷清,打掃伺候的宮人也是不多。容湛與碧瀾依舊在商議,衛長寧不懂,反倒成了皇後搭話的人。
她問得皆是太傅之事,半晌說一句,神色悵然。衛長寧知曉五殿下的死訊,心中對她添了兩分憐憫,不多時,宮人道是皇後遣人送賞賜過來。
尋常賞賜,皇後遣身旁宮人去接。
衛長寧退後兩步,凝視看着那些賞賜,她不由想起皇後如今的境遇,這些身外之物的賞賜有何用。
有名內侍上前,捧着一物,紅色錦帛蓋得嚴實,笑道:“這是近日日外邦進貢,陛下賞賜殿下,命奴親自送予殿下。”
聞言,衛長寧冷笑,對內安撫皇後,外間就觊觎太傅,這個皇帝叔父的臉面做得真好。她見內侍走向皇後,腦海裏驀地想起近日并無外邦使臣進貢,哪兒來的貢品。
“等等。”衛長寧适時出聲,驚訝道:“近日并無進貢……”
未等她說完,內侍驀地鸷狠狼戾,捧着的禮盒砸向皇後身旁的一名宮女,右手中抽出的匕首刺向皇後。
刀光在陽光下極為刺眼,庭院中伺候的宮人稀少,離皇後最近的宮人摔倒在地,電光火石間皇後臉色更加蒼白。
衛長寧咬牙,她不該出言激怒內侍。這裏只她最近,顧不上其他,火速沖過去想要制止刺殺,她過去一把揪住內侍的肩膀,使得刀刃來不及刺到皇後就撤回。
作者有話要說: 太傅:要睡書房了。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oupizhuo、甘藍兒、stg貓、宋朝栗子、風中淩亂oO、于陌之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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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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