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六十八
內侍被人揪住, 當即惱恨地揮刀去刺。衛長寧赤手, 內侍又是武者, 兩人無法相比, 鋒利的刀鋒滑過小臂,割破官袍。
“衛長庚……” 容湛大驚, 一聲高呼。
不過瞬息間發生的事, 內侍被人阻擋, 就差一點就能成功, 斷刃索性砍向阻擋她的人。衛長寧被割破小臂,疼得站不住, 見頭頂處的刀刃的銀光, 翻身向一旁滾去。
她動作淩厲,內侍再次失去機會, 再想追過去的時候, 宮外的金吾衛趕到,他見無果,索性舉刀自盡。
刀滑過脖子, 鮮血噴湧, 令庭院裏的宮人驚叫,她們何時見過這等兇殘的畫面。皇後跌坐在坐榻旁,先反應過來, 見到刺客自盡并無太多的震怒,刺殺不成,必受一番折磨, 不如自殺來得痛快。
她輕輕咳嗽幾聲,宮人圍過來,極是惶恐。
容湛沒有湊過去,跑向衛長寧,見她捂住右手手臂,鮮血從五指縫隙裏流出,染紅了左手。右手下的地面上被鮮血染紅,衛長寧未呼痛,反冷冷看着倒地的內侍,想着此人究竟是何人遣來,皇後已無争,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究竟擋了何人的路?
碧瀾回應過來,見到唇色慘白的衛侍郎,忙道:“速去請太醫來。”
太醫過來,必然診脈。衛長寧拒絕,避開容湛的攙扶,晃悠兩步才站穩,搖首:“小傷罷了,不用驚動太醫。”
她渾身無力,依舊記得不能給太醫診脈,唯有沈從安才可令她放心。
容湛離她最近,見到右手手背上不斷有鮮血滑下,血流不止,擔憂道:“先止血,衛侍郎何必逞強。”他伸手想去扶住她搖晃的身體,方伸手,再次被她躲避。
衛長寧不想久待,朝着皇後虛虛一禮,“臣先出宮。”
陽光下身影單薄,顯得很是倔強,皇後驚魂未定,聽到衛長寧的聲音,才透過宮人看到她染血的手臂,想起方才有人及時攔住刺客。
她腳下的本是一片青草之地,卻被鮮血染紅,皇後驚道:“衛侍郎先止血,我命人去請太醫過來。”
衛長寧眼光渙散,卻撐着朝皇後搖頭:“小傷勿須驚動太醫,臣府上也有府醫,殿下也驚到了,還是請太醫給您看看為好。”
皇後這些年經歷過太多的風雨,方才之事只有一陣後怕,她命宮人攙扶衛侍郎入殿。宮人走過去,還未觸碰到衛長寧,就被她躲開。
她疼得腦子發懵,僅存幾分理智,完好的左手開始發麻僵硬,不知如何應對現在的局面,只盼望君琂能夠快些過來,将她帶回府。
容湛目光怪異,短短片刻間衛長寧的雙手都被血浸濕,他試圖勸道:“衛侍郎再耽擱下去,手臂可就廢了。”
廢了總比被人識破身份的好,衛長寧依舊堅持回去,皇後經此波折,早就疲憊不堪,吩咐碧瀾将人送回府,自己在宮人的攙扶下回宮,這裏讓金吾衛處理。
相信,衛侍郎在這裏受傷,不用她查,太傅也會将事情查清楚。
衛長寧大松一口氣,不用人攙扶,自己往宮外走去。她的手臂疼得厲害,抽去半身力氣,眼前發懵,時刻注意着容湛是否近身。
碧瀾從未見過這樣倔強的少年,她是女子不假,但是攙扶朝臣出宮,也不會引來旁人多話。
容湛走過去,伸手要扶她,衛長寧靠在宮牆上已然走不動路,遠遠地似是瞧見金吾衛踏步而來,領前的人面貌極是熟悉,想了想,是韓元。
一路走來,宮道的地磚上都是衛長寧的血,韓元是軍人,對血腥極為靈敏,幾乎跑着過去。見到容湛陰沉的神色,他有些明白太傅的顧慮。
碧瀾見到金吾衛大将軍,先道:“長秋宮內出現刺客,累及衛侍郎,将軍先去宮內看看。”
“好,我命人去看看,衛侍郎傷得不清,我帶你去止血。”韓元應付碧瀾幾句,抱起衛長寧就大步向宮外走去。
衛長寧沒有拒絕,任由韓元帶她離開,碧瀾想着長秋宮內的事,吩咐小宮人去跟着韓将軍,對容湛行了一禮就慌忙離開。
容湛沒有離開,一路跟着韓元。
韓元沒有将人送出宮,反帶到金吾衛休憩之地,命人去宮門外請太傅進來。他知曉容湛跟着,就将人阻隔在外。容湛不願,就在外面叫了兩聲,這裏是金吾衛之地,大将軍讓攔,誰敢不從。
衛長寧處于半昏迷狀态,韓元不好托付旁人來止血,只好自己親自治傷。傷在手臂,并非隐秘之處,他道了句抱歉,就将臂上寬大的袖擺捋開,半只手臂都是血紅色的。
韓元看了眼傷口,發覺流出的血呈暗紅色,他驚住了,只給人止血,在太傅來時,他先道:“我不敢請太醫,傷口有毒。”
君琂一顫,道:“先回衛府。”
*****
中宮遭遇這般大的變故後,守衛更加森嚴,皇後的身體病得愈發厲害,太醫去了幾撥,都不見效,有人猜測只怕就在這幾日了。
容湛在衛府碰壁,沒有見到人,悻悻離開。
刺客自盡,韓元查不到具體的線索,皇帝震怒,命他徹查,那名內侍是以皇帝名義賞賜進入長秋宮,若皇後真的死了,只怕旁人會以為是皇帝不容皇後,才起了殺心。
皇帝大怒之餘,不忘遣人去探病,遣的便是藺錫堂。
韓元不知皇帝是什麽意思,明知藺相與太傅兩人政見不和,探病遣何人不好,單單令他去衛府。
衛府主院裏氣氛陰沉,沈從安一改往日懶散的性子,醫者态度雖病情而起伏,他開了藥,親自去熬。
藺相來時,衛長寧沒有醒,君琂更沒有時間去招待他,打發元安去外院。
探病肯定要見到人,衛長寧是女子,君琂怎會讓他見到,老狐貍來這裏必然探探虛實,然君琂偏不讓他如意,令元安傳話,刀上帶毒,毒性兇猛,衛侍郎傷重未醒,無暇見他。
說話太過直接,反顯幾分急迫,藺錫堂在揣測這件事的虛實,刺客自盡,沒有留下線索,偏偏就外臣入宮的時候行刺,是何意思?
吃了閉門羹的藺錫堂郁悶回宮,将話禀報于皇帝。皇帝正憂心皇後的病,聞言刀上帶毒,不甚樂觀,倒定了定,默然片刻,道:“代王去時比她還小上幾歲,難不成長得相似,命運也一樣?”
藺錫堂不知陛下為何提起代王,他摸不清聖意,就不敢随意答話,中規中矩道:“衛侍郎是個有福氣之人,斷會挺過去的。”
“有福氣?”皇帝不懂他的話。
藺錫堂回道:“娶了太傅這般的女子,可不是有福氣。”
“是嗎?”皇帝輕吟,半晌後想起什麽,問道:“衛長庚中的何毒?”
皇帝記得代王所中之都毒還是牽機,就是不知這次衛長庚是不是牽機。
“臣不知,臣入府并未見到衛侍郎,太傅也未曾出來。”藺錫堂面露苦澀,說白了,他就是跑了一趟空,什麽事都沒辦成,別提是何毒,連主人家都沒有見到就被請出府。
皇帝見他不知道,就打發他回去,腦中想的卻是代王李齊。代王延請名醫,都未能解毒。去前他也曾到過代王府,李齊不想見他,只隔着屏風說了幾句話,那時他并未起疑,現在想想莫不是知道其中變故?
做了虧心事,皇帝心中也有慌亂,殺人無數是不假,可那人是兄長唯一的子嗣,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不知怎地,皇帝拟了道聖旨,交由禮部去傳。
高逸見到聖旨後,驚了一下,遣人悄悄地去傳君府傳話。
衛府燈火通明,衛長寧沒有醒,沈從安讓人灌了幾副湯藥下去,沒有反應,元安急得圍着他團團轉,鬧得他頭暈,氣道:“趕緊出去,守着衛府大門最為妥當。”
元安喪氣,不敢頂嘴,只好三步一回頭地出了主院。
沐國公是在入夜來的,他去巡訪營地方回來,沐稷将消息瞞着母親,只敢告訴父親。他二人一同來的,沐國公半生沙場,到頭來只有這麽一位外孫女,自然萬分緊張。
在她看來衛長寧幼年失母,女扮男裝在外數年,難得遇到太傅這般好的女子,竟不想好端端地遇到這樣的事。父子二人不好進去內室,君琂便去來與二人說過病情。
怎麽解毒,沈從安有八分把握,只是時間問題。君琂與他們說的是另外的事情,是刺客。
沐稷也在想這個問題,“皇後多年與世無争,病情反複,不需刺殺也知不長久,何苦挺而走險?”
他想不通的問題,君琂明白,多半是皇後尋子之事洩露出去,引得旁人忌憚,故而才會想到行刺。
沐國公經歷幾代變革,想的自然比沐稷深,言道:“皇後心病多年,藥石罔效,擋人路者無非她的後位,難不成……”
他頓住,看向君琂,眸色深深。君琂明白他的意思,“多半如此,刺客自盡不假,可他身上的腰牌來自太極殿,只要重重查下去,必有線索,屆時明日蔣祭酒必會當殿提及此事,煩請二位助他一臂之力。”
君琂之意,此事不可就此簡單過去,必然要在朝內掀起一番風雨。
沐國公父子見不到衛長寧,先回府,明日待人醒後再過來。回府去,還要想想如何與國公夫人,斟酌言辭,萬不可吓到她。
君琂命元安從兩人出府,自己回到榻前守着衛長寧。
待天明時,衛長寧才醒。她在半醒半睡間沉浮,耳邊的事都聽得清楚,奈何張不開口說話,隐隐聽到“中毒”的字詞,分不清眼前的景象是虛幻還是現實,若是現實,可又是回到從前。
混沌不堪,她理不清思緒,心口竟比傷處還疼,就像被針猝不及防地紮了一下,痛得她周身痙攣。她在睡夢中掙紮幾番,火燒的感覺襲來,她口幹舌燥,不知是何人喂了她水喝,溫水順着喉嚨滑入腹部,驅散了燥熱。
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努力睜開眼,怔怔地望着眼前虛幻不清的君琂,鼻尖卻萦繞着疏冷清香,真實而又迷離。
人是醒了,約莫是有點傻。君琂摸摸她燒得滾燙的額頭,低聲道:“醒了就說話,別平白無故地吓人。”
衛長寧目光迷蒙,歪頭看了眼屏風,聲音沙啞:“顧笙在哪裏?”
驀地提起不相幹的人,君琂面色陰沉,目不轉睛地看着衛長寧,似在窺探她心中想法。
衛長寧燒得眼睛發澀,睜開眼睛不過須臾就累得閉上,手臂疼得厲害,她動了動,疼得蹙緊眉梢。恍惚間,一只溫熱的手撫上她的臉頰,力道很輕,猶如羽毛拂過。
這樣的撫摸似是給了她力氣,再度睜眼時,看着君琂素淨的面孔,眼神很溫柔,卻有股難以言喻的沉寂。她抿了抿唇角,垂下眼睫,道:“對不起。”
她好像給她添了很多很多麻煩,若無她,先生應該活得很恣意,也不必擔驚受怕。
聲音低沉,透着股虛弱。君琂沉默,指尖拂過她緊蹙的眉眼,一寸寸下滑,落在唇角上,心中莫名被牽動着,她俯身,主動地吻上她的唇角。
她的吻與衛長寧不同,清冷中帶着令人沉醉的氣息。突如其來的親吻令衛長寧怔住,無措地迎合着她,她渾身無力,口中苦澀,遇到清甜的味道,既歡喜又緊張。
君琂喘不過氣來,方才松開,凝視衛長寧蔓上水霧的眸子,認真道:“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傷好後搬去書房住,住上半載才許回來。”
衛長寧正沉浸在先生主動吻她的欣喜中,正不知所措時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從雲端跌落塵埃,竟說不出一句話。待反應過來,她猛然搖首:“太、太久了。”
“那就一年。”君琂掖好被角,撫摸她微紅的唇,心中方有幾分安定,無視她委屈到不行的神色,喚婢女去将解毒的藥湯端來。
衛長寧心中苦,看到藥覺得哪裏都苦,不想喝又怕惹惱君琂,乖乖地都喝了,苦得傷口都不知道疼了,埋怨道:“沈大夫是不是怨恨我給他找麻煩,特意加了黃蓮?”
君琂不答話,扶她躺下。衛長寧用左手拉住她的衣袖,問起昨日她昏迷之後的事。
“刺客自盡,背後指使的未曾查到,韓元與大理寺在繼續查。”君琂将她手拽下,放入被中,戳戳她的腦門,怪她:“是不是任何人有危險,你都去擋?不省心。”
她說‘不省心’時并沒有生氣,衛長寧反倒聽出幾分寵溺,她覺得心裏很舒服,便道:“臣下護衛君上,天經地義,當時只我最近,且也是我出言激怒那名內侍。”
“天經地義。”君琂反複咀嚼這四個字,凝視衛長寧蒼白的臉蛋,退燒後人也顯得更加虛弱了些,她壓住心疼,捏捏她的臉,學着她的語氣:“你犯錯睡書房,天經地義。”
不對,這是不講理了。衛長寧立即要抗議,話未出口,先生就轉身走了,留下她目瞪口呆。
人醒了,也無大礙。君琂也有些乏,想着去書房休憩片刻,待會或許還要應對其他事。
君琂睡下片刻,林璇從君府趕來,昨日之事她也聽到風聲,本當晚間過來看看,恐耽擱事情就不敢過來。
太傅睡下,她不好過去打擾,順道去看看衛長寧。彼時,衛長寧正困于那個‘睡書房天經地義’困惑中,兼之手臂也疼得厲害,睡不着就在床榻上胡思亂想。
林璇入內後,瞧清衛長寧的神色,不由想到她與皇後之間的牽絆,先道:“皇後受了驚吓,病得也是不清。”
“皇後不是一直都病着嗎?”衛長寧不解,林璇過來就為了告訴她皇後重病?
她疼得無力與人說話,精力不濟,見林璇依舊不說話,便道:“太傅去了哪裏?”
“睡下了。”林璇道,她仔細觀察衛長寧的神色,坦然而不解。林璇想了想,眼中光芒暗了些許,又道:“您好好休息。”
她在屋裏待了不到片刻,衛長寧見她身影消失在屏風後,腦子裏暈暈乎乎,林璇說話怪怪的,哪裏怪又說不上來。
書房裏的君琂睡了半個時辰就醒過來,心中牽挂着衛長寧,請人去将沈從安喚來,想問問解毒後可會有後遺症。她在書房裏翻開公文,來的不是沈從安,而是林璇。
昨夜高逸命人去君府暗地裏傳話,林璇今日就是為這件事來的。她進屋後将門合上,低聲道:“陛下欲追封五殿下為太子,命禮部秘密拟谥號。”
筆尖一頓,在白色的紙張上暈出墨色的污痕,君琂眉眼深沉,道:“他這是心中有愧,亦或是安撫皇後?”
“多半是安撫蔣家,蔣懷今日于朝堂上力争徹查此事,不查到背後主謀誓不罷休,且內侍身上腰牌是太極殿,他懷疑是陛下有意為之。畢竟皇後雖說病情反複,卻依舊活着。”林璇道。
君琂搖首,神色幾番變幻:“未必,多半是宮裏另一位,尋子的事被她知曉後,若五殿下歸來,女帝先例,占着嫡出的名分,且不說旁的,就看陛下的愧疚,其中的分量也不小。她本就是妾,皇後不管事卻依舊是皇後,這點毋庸置疑,且觀蔣懷這些時日的動靜,她有可能懷疑五殿下在人世。”
林璇道:“捕風捉影的事就能下這麽大的血本,若是真的回來,豈不有更大的危險。”
書房內光線不好,君琂神色隐于暗中,令林璇看不清,只聽太傅言道:“此事其他人應當不知,你且命人去透露下。”
皇帝想做的事屢屢受阻,必會引起他的震怒,襁褓中的嬰兒夭折,按理上玉牒都是不可能的,五殿下不僅上了玉牒,眼下又大張旗鼓的追封,其他人怎麽能心平氣和地接受,不鬧上一鬧都不會甘心。
林璇聽從吩咐出去,正門遇到沐國公夫人,急急而來,她頓住,讓與一旁。
衛長寧沒有入睡,見到老人家,心中有愧,先是道歉,繼而又是認錯。她如此乖巧聽話,沐國公夫人罵人的話生生憋住,看着她直嘆氣。
君琂察覺到衛長寧眼中狡黠的光芒,睨了她一眼,旋即留她二人說話。外面來探病的人很多,下朝後定有許多同僚過來,自然還包括容湛。
細細想來,容湛在京,盯着不放,不如趁此這個機會将人打發出京,外放數載,等此事淡忘後再說。這樣想着,她就命人去安排。
藺錫堂在黃昏的時候過來的,君琂得空去見,今日她請假未去早朝。殿上的事情沒有錯過,皇後被刺殺未遂,給了蔣家人一個提醒,一味低沉退讓未必令旁人放松警惕。
蔣懷的反應令藺錫堂想到過世的五殿下,聽聞皇後殿下在尋,茫茫人海未必會能找到,且是生機太小。他今日過來說明陛下用意,道:“陛下有意恢複衛家的爵位,就看太傅怎麽做了。”
“丞相之意想讓我令蔣家偃旗息鼓?”君琂笑道。
與聰明人說話,藺錫堂覺得很舒服,但是太聰明的也容易讓人不喜,雖說兩人如今旗鼓相當,但是他覺得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畢竟站位站錯了,便什麽都是空的。
他笑了笑,默認君琂的話。君琂卻道:“爵位于長庚而言,并無有太多的樂趣,只怕讓陛下失望了。”
藺錫堂失望了,道:“太傅回去可問問衛侍郎的意思,侯爵之位可以留給後世。”
君琂抿了抿唇角,就是因為侯爵便利後世子孫,才不想要。她搖首不應。
談判陷入僵局,藺錫堂不想無功而返,君琂道:“蔣家不過要的是指使者,待查出真相,他們必然不會再鬧下去。”
藺錫堂覺得這個女人又在裝,兇手必然是在幾位皇嗣之中,皇後不過受了些許驚吓,并無大事,若是找出兇手,死的傷的就是皇帝的孩子,兩相之重擇其輕,皇帝自然是想選擇簡單處理。
蔣懷跟了皇帝多年,明白皇帝護短的心思,這才在殿上鬧起來。他歷來無所畏懼,皇帝也動不得他,因此,才想着以爵位來引君琂從中周旋,誰知君琂并無這些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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