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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學回家時,女子堂的衆人還是難掩興奮之色,幾個一群湊在一起紛紛議論那前三元的趣事。
鄒公子名叫鄒澤林,乃當朝翰林大學士之子,自幼才學過人,疏狂傲氣,言辭犀利,讓很多人敬而遠之,而景昀文武雙修,比起弱不禁風的鄒澤林更添了男子氣概,因此雖然鄒澤林被欽點了狀元,人氣卻依然比不上景昀,而那位榜眼已經年近而立,據說其貌不揚,就更沒人感興趣了。
寧珞又是高興又是泛酸,這下定雲侯府的門檻更要被媒婆踏破了吧?
不經意間側身,寧珞愣了一下,寧萱居然不聲不響地跟在她後側,兩人目光對視,寧萱略顯緊張地沖着她笑了笑。
寧珞又驚又喜,這算是姐妹倆盡棄前嫌的意思嗎?
“七姐姐打算彈哪首曲子?”她喜滋滋地問。
“韓先生讓我彈高山流水,說是梅皇貴妃素來喜歡高雅之風。”
寧珞思忖了片刻道,“這次陛下也會在場,別出心裁說不定有意外之喜,我覺得你平時在練的那首鳳求凰倒是不錯。”
寧萱笑了笑,顯然并沒有把寧珞的話聽進去,反倒岔開了話題:“妹妹打算畫什麽?我看你這幾日很是懈怠,要多練練才是。”
“我随便塗鴉幾筆便可。”寧珞毫不在意地道。
寧萱沉默了片刻,忽然輕笑了一聲,笑聲帶着幾分譏諷。
寧珞莫名其妙地問:“七姐姐這是怎麽了?是我說錯什麽了嗎?”
“沒什麽,只是有些感慨罷了,”寧萱低柔的語聲中隐含着一股酸澀之意,“我拼盡全力想要争取的東西,卻半分沒有放在九妹妹的眼裏,到底是天生貴胄,和我們有着天壤之別。”
“七姐姐,”寧珞有些惱了,沉聲道,“你總是說這些不陰不陽的話有什麽意思?出身自是天定,我不曾虧欠你什麽,你心高氣傲什麽都要和我比,便是落了下乘,再不自己走出來,只怕你這輩子就要被困死在這個桎梏裏。”
寧萱一怔,垂眸斂眉道:“九妹妹說的是,以後我不比了還不成嗎?”
這話怎麽聽怎麽不舒服,寧珞盯着她的發旋,鼻中一陣酸楚,前世那個雪中送炭卻最後下場凄慘的七姐姐,難道真的回不來了嗎?她多想能夠好好補償那個七姐姐,讓她不要所托非人,讓她也能有幸福快樂的生活。
“七姐姐,我知道,現在就算我說得再多,你也會以為我是惺惺作态,”她的語聲懇摯,“只是日後你會明白,此刻我是真心希望我們姐妹倆不要因為那些瑣事而心生罅隙,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寧字,我們都是寧國公府的女兒。”
日子過得飛快,眨眼之間,全城瓊華書院兩年一度的賞花盛會便到了。書院外出從華蓋、衣香鬓影;書院內奇花異草、芳香四溢,一派熱鬧景象。
墨林閣外伫立着數十個紗帳,羅紗在和煦的春風中輕舞,一盆盆茶花争妍鬥豔,在一片春光中猶抱琵琶半遮面,更添麗色。
院長林青居酷愛茶花,這些年來收集了很多珍稀品種,輕易不在人前展示,今日終于也藏不住了,面南背北處的一座紗帳比周邊的高出幾個臺階,紗帳前擺着幾盆花團錦簇的珍品,中間一盆名叫“鴛鴦鳳冠”,那花型飽滿,一層一層的花瓣交疊成鳳冠一般,富貴堂皇。左邊兩盆是“松陽紅”,右邊兩盆是“狀元紅”,十分應景喜慶。
寧珞和寧萱跟随大伯母寧賀氏坐在右側紗帳中,一起的還有大伯母的娘家表妹和外甥女餘慧瑤,餘慧瑤是戶部尚書之女,更是寧珞的手帕交,她自幼随父親浸淫圍棋,一手棋藝稱霸女子堂,如無意外,今日棋技的頭籌毫無疑問将由她摘得。
趙黛雲就在她們的對面,今日的她終于變回了那個美豔張揚的女子,一身大紅羅裙更襯得她膚色雪白,一雙美目顧盼生輝、奪人心魄。
一見寧珞來了,她還殷切地走了過來見禮,把紗帳裏每一位都誇贊了一遍,連寧萱也不例外。
寧珞不由得多看了寧萱兩眼,要知道,趙黛雲心高氣傲,向來是不把寧萱這樣的庶女看在眼裏的。
“這是我今年新釀的梅花露,高山雪梅用初融雪水烹制而成,清香甘甜,每日在茶水上倒上幾滴,便能讓肌膚如梅,暗香誘人。”趙黛雲一人分發了一瓶,又親自開了一瓶,滴了兩滴倒了寧珞的茶水中,頓時,一股暗香撲鼻而來。
“妹妹,你嘗一嘗。”她親自端到了寧珞跟前。
寧珞接了過來,手一抖,茶水灑在了地上,她歉然道:“對不住姐姐,這幾日總是手上無力。”
趙黛雲面不改色,笑着道:“不妨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餘慧瑤向來和趙黛雲不對付,暗中和寧珞嘟囔着。
寧珞心有戚戚焉,打定主意回去便把這勞什子梅花露丢了。寧萱卻對這梅花露很是好奇,一邊詢問該如何烹制,一邊打開來嗅了嗅,只是不知怎麽手抖了一下,那瓶子一歪,大半瓶梅花露便倒在了寧珞的衣衫上,手臂都濕了。
這下一陣手忙腳亂,再去回去換衣裳也來不及了。寧珞看着一臉惶然的寧萱和略帶惱意的寧賀氏,只好連連安慰他們沒事。
趙黛雲殷勤地道:“我帶了備用的衣裙,陪你去女子堂換一下。”
寧珞哪裏願意穿她的衣服,婉言謝絕:“濕了一塊罷了,風一吹不一會便幹了。”
寧萱臉色略略泛白,絞着手帕嗫嚅着道:“九妹妹,我和你長得差不多,不如我的換給你?”
寧珞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好了好了,這麽一點小事慌成這樣做什麽,你靜下心來,別誤了你比賽琴技。”
大夥兒正說着,左側傳忽然來一陣喧嘩聲,原來是今科三元到了,一群人簇擁着景昀他們走了進來,入了正對着主帳的紗帳,旁邊有好些名門貴女頓時雙眼都亮了起來,或半掩羅扇、或堂而皇之地打量着,“窸窸窣窣”的悄悄話中不時夾雜着輕笑聲。
寧珞也未能免俗地看了片刻,只是看着看着便眼神一滞:楊彥一身杏黃底團花錦袍從紗帳中走出,一邊含笑朝着四周的人招呼,一邊朝着她這邊走了過來。
她既不想聽楊彥的甜言蜜語,也不想再和他起什麽不必要的沖突,和寧賀氏耳語了幾句,便不着痕跡地出了紗帳,沿着小徑走了幾步進了竹林。
不知怎麽的,身上有些燥熱,幸好,穿過竹林便是碧湖,湖邊的清風迎面撲來,這才讓她稍稍靜下了心來。
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她回頭一看,是寧萱。
“九妹妹,那邊有座涼亭,不如到那裏去歇着。”寧萱急急地走到她身旁,扶着她的手臂道。
寧珞不動聲色地借勢便靠在了寧萱身上,扶着額道:“我怎麽覺得有些頭暈發熱。”
靠着的身軀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你……你怎麽會頭暈……”寧萱焦急地道,“我扶你去坐一會兒,是不是剛才走得太急了?”
寧珞在心裏冷笑了一聲,上一世她已經吃過趙黛雲無數次的明算暗算,這要是看不出來剛才的貓膩就算是白死了這一回。只怕寧萱已經被趙黛雲收買了,倒在她身上的梅花露裏有鬼。
寧萱一路踉跄着把寧珞扶到了亭子裏,說話聲都帶着幾分哭音:“九妹妹你好些了沒有?只是衣服濕了一塊,怎麽可能頭暈呢……”
“七姐姐,”寧珞的神情痛苦,“你快些先回去吧,陛下就快來了,誤了你的比賽了就不好了,我歇會兒就好。”
“我……”寧萱眼中滿含愧疚,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自從那日趙黛雲找她後,便時不時地出現在她身旁,打聽寧珞平日裏的事情,她覺得這也無傷大雅,便一五一十地都和趙黛雲說了,而前兩日,趙黛雲終于明白地說出了目的,只要她在今日照趙黛雲說的做,那便擔保她能奪得琴技第二。
她這十六年來一直被寧珞壓着,無論是嫡庶,還是容貌才華,她盼着能在寧珞面前揚眉吐氣盼得太久了!
可是……明明說好了她只要倒了梅花露在寧珞身上,讓她去換件衣裳拖住點時間,誤了第一場的比賽便好,怎麽一下子會這麽嚴重?難道……她上了別人的當?
這個念頭一起,寧萱吓得手都抖了起來,她萬萬可沒有要害寧珞的意思!
“九妹妹你等着,”她不假思索地道,“我去找人來幫你。”
她急急地便要朝外跑去,迎面便撞上了趙黛雲。
“你這麽慌裏慌張地是要做什麽?”趙黛雲眼神嚴厲地看了她一眼,幾步便走到了寧珞身旁,端着關切得體的笑容道,“寧妹妹身子不适,你該在身旁好好照顧才對。”
寧萱抓住了她的衣袖:“趙姑娘……我妹妹怎麽頭暈難受了……是出了什麽岔子了嗎?你明明——”
“我擔憂寧妹妹就過來看看,”趙黛雲截住她的話頭,在心底暗罵了一聲“廢物”,“幸好我來了,今天在這是什麽日子,你這麽沉不住氣倒要讓寧妹妹惹人笑話。”
寧萱的臉上青白交加,交握的指尖都快掐入手心了。
趙黛雲掏出了帕子在寧珞額頭上掖了掖:“妹妹是不是身上熱得難受?來,我幫你用清水擦擦。”
涼亭下有臺階,通向碧湖,平時是一個戲水的好地方。寧珞身上虛軟,一下子便被趙黛雲強扶了起來,拾階而下,停在了湖邊的青石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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