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走路

溫泉區三三兩兩的人穿着泳衣、裹着浴巾在走動。四個男人泡在高溫池裏,池面上熱煙飄飄,大半圈人造假山繞在周圍,擋着背後風。

下半身泡着熱乎乎溫泉水,頭和肩露在水面外,冷風迎面來,萬佳的男朋友胡喬撥水往自己脖子裏澆了兩下,舒适地虛氣。胡喬今年剛好三十歲,家裏做茶葉生意,是個富二代,大專畢業後就出來自己開茶樓,後來又搞了個小洗浴中心。

老萬在旁邊道:“這個多泡泡對關節什麽的都不錯。前年時候我這個膝蓋疼得吃不消,去年冬天經常過來,今年明顯感覺好多了。”

旁邊的劉明堂忽然促狹一聲,“老萬啊,別怪我沒提醒你,泡多了小心你老婆有意見。”

老萬被他說得雲裏霧裏。

劉明堂往手膀子上撲了兩下水,嘴裏賣關子,“不懂的話你問我們何老板……”

何志斌背靠着池壁,雙臂搭在池邊,一直聽着這兩人對話。

他眼皮沒動,“不礙事,老萬你正常泡,出問題了到我那邊搞點藥。”

老萬一回味才知道他們是在拿他尋開心,立馬笑着罵罵咧咧起來。劉明堂越被罵越開心,在水裏笑得一抽一抽的。

四個男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聊到生意上的事,胡喬問,“志斌,你那個酒搞起來了沒有?”

“差不多定下來了,你們手頭有機靈人可以給我介紹兩個過來。”

劉明堂插嘴:“辦得挺快的啊,都要開始招人了……”又看看他,“那你套子還賣不賣了?”

薄薄的煙氣飄在何志斌臉前,他向後靠靠,舒服地閉了下眼睛,“已經在脫手了……你們看看家裏還缺什麽,趕緊過去拿,以後不要別跟我這個那個的,沒人伺候了。”

他這麽一提,劉明堂立馬朝他一擺下巴,“哎,上次你給我的那個,還有沒有了?記得給我留兩個。”

“哪個?”

劉明堂壓低聲,朝他擠眉弄眼,“上回你說是美國貨那個,材質特別好那個……”

胡喬在旁邊冷笑一聲,“小明你是不是不行啊,成天弄的花裏胡哨。”

“去你媽的,你懂什麽……”劉明堂轉臉笑看着何志斌:“別忘了啊,給我留一個啊。”

這邊男人們在說笑,幾個女孩子從後面裹着浴巾走過來了。劉明堂眼尖,朝她們揮手。萬佳喊着“凍死了”,下水蕩到胡喬旁邊,往他肩膀邊靠了靠。

剩下的兩個女孩都是單身,其中一個劉明堂正在追,大學剛畢業,女孩子還沒工作。他約她泡溫泉,她就拉了個閨蜜過來。劉明堂問她們剛剛去哪了。

“我們在玫瑰池泡了泡,那邊人多起來,就過來找你們了。”

劉明堂道:“玫瑰池怎麽樣,好玩嗎?我們這泡老半天了,也想換個地方。”

“沒什麽意思,漂的花瓣感覺不太幹淨。”女孩說。

老萬看了看她們,又看看萬佳,“鐘亭呢?”

萬佳沒說話,一個女孩道,“不知道,沒跟我們一起。”

“說沒說去哪了?”

兩個女孩一轉頭,才看見是何志斌在說話。

早上她們暗地裏讨論過他,覺得他外形不錯,又冷冷地不怎麽說話,有點酷。他忽然跟她們搭話,女孩臉上起了點紅暈,看着他說,“沒說,換好衣服就跟我們分開了。”

何志斌跟老萬說,“我過去看看。”他從池子旁邊上去,胡亂擦了兩把身體的水。

老萬問:“晚上還一起吃飯啊?”

“再說吧,到時電話聯系。”

何志斌擦着身體往那頭去了。

到幾個池子轉了一圈,何志斌去休閑區拿了兩瓶礦泉水,最後終于在室內泳池找到鐘亭。

泳池這邊很冷清,一共只有三四個人。鐘亭剛游完一輪,一條手臂搭在池邊休息着,身體跟着水上下浮蕩。

“一個人在這幹什麽?”閑步走過去,何志斌在她旁邊蹲下來。

碧色的水一直淹沒到她胸口,鐘亭轉過臉,臉上映着水光。

“你們泡好了?”她問。

“沒有。”他扭開一瓶水,遞給她,“看你人沒了,過來找找你。”

鐘亭接過來喝兩口,放到旁邊,“要不要下來游兩圈,裏面也是溫泉水,溫度剛好。”

何志斌蹲着沒說話,盯着她看了兩秒,食指忽然撥了下她的臉頰,有些痞地問,“跟我比一個?”

鐘亭莫名地臉紅了一下,一時沒說話,雙手攏了攏濕透的黑發。

她反應這麽大,何志斌挺意外的,似笑不笑地,“害羞什麽?”

鐘亭一時無語。

偌大的泳池裏回蕩着單調的水流聲。他沒再逗她,扯掉肩上浴巾,露出流暢的身體線條。向後退一步,躍身紮進泳池。

兩個人游了半個小時後,各自去洗澡。

4點半不到,他們從溫泉區出來,計劃開車出去找點吃的。中午出來一起坐的老萬的車,何志斌的車還在山上賓館門口。

“你在這等等,我進去找老萬拿車鑰匙。”走出來了何志斌才想起來沒車。

“別拿了,走吧,又不遠。”鐘亭叫住他。

順着水泥路往上看,兩排綠汪汪的樹木。

何志斌問,“還有一段路,走過去你不冷?”

“剛泡的溫泉。”

何志斌想了想,“那走吧。”

整個溫泉度假村建設得頗有規模,上山的路平坦而寬闊,兩邊都是松林。車不多,隔很久才有一輛從身旁擦過。周圍很寂靜,兩個人順着道路閑步往上。

很快,他們離商業區越來越遠,被淹沒在秋山的風光裏。

鐘亭環顧四周。陽光和煦,風輕雲淡,常青的松柏減淡了秋的深意。

忽然就想起退休後回歸田園生活的父母。鐘父最喜歡的詩是李大钊的《山中即景》,從她們姐妹識字起,反複要她們背誦:

雲在青山外,人在白雲內。

雲飛人自還,尚有青山在。

都是簡單的字句,孩提時無法理解。也就是這幾年,才漸漸感知其中意蘊。青山巋然不動,一山擁四季,只可描述,不可妄斷。歌詠、崇敬、征服,都是人世意淫。

兩三年前,她有次去日本出差,忙完工作和幾個夥伴去了一個鄉野裏的山村。有位朋友在山上研究了兩年樸門永續設計,自己蓋屋、種田,建果園,嘗試生活的一切就地取材,回歸自然農法。

她在那邊住了三天。山的那頭就是海,夜裏拉開格子門靜聽,隐約能聽到波濤拍打海岸。時間過去再久,暗夜裏那邈遠的滄浪聲都不曾使她忘懷。

深山白雲,明月湖海,過我眼即我有。經歷便足夠,不用癡戀。行走在靜谧山間,擡頭看看樹梢間瀉下的秋陽,鐘亭的思緒一下子就飛遠了。

“以前來過沒有?”何志斌問。

“沒有,我們那邊好像也有溫泉。”

“有是有,搞得沒有這裏好。”

鐘亭說,“我妹在這邊上大學的那幾年,我倒是常來南京,算一算,三四年沒來過了。”

“雙胞胎不是幹什麽都喜歡一起,你們怎麽沒在一個地方上學?”何志斌問。

手抄在口袋裏,鐘亭笑了笑,“誰說的。”

又默默走了會兒,何志斌說,“我也在南京上的學。”

又補了一句,“不過沒畢業。”

鐘亭有點好奇,“為什麽?”

“上到一半被開了。”

盯着他看了一秒,鐘亭笑了。

“好笑?”

“不是。”

山風吹開她耳側的黑發,絲絲縷縷。

他的大學只上到大三。

讀書時候不用功,成績一般,他上的是一所本二院校。跨入大學門的第一刻起,他的全副心思就放在了賺錢上。做過很多零零散散的校園生意,大三的時候他通過社會上的人接觸到了成人用品行當,接着開始全國各地跑市場。後來缺課太多、連續兩次考試人都沒有到場,直接被學校開了。

與其說是被開除,不如說是他放棄了學業。上學也好,做生意也好,何志斌就一個目标——賺錢。

“我也不喜歡讀書,上學的時候成績很不好。”

何志斌看看她。

“你不信?”

“知不知道我想起什麽?”

“什麽?”

“上學時候,總有那麽幾個好學生天天喊考得不好,不想上學,成績一出來,讓人想打。”

鐘亭瞥他一眼,笑了。

“真是高看我了,我也是想打他們的那一個。”

一陣風吹響松林,遠山隐隐漾起柔波。他們下意識地看過去,只見一片鳥在幽冷的山林間盤旋而出,慢慢變成遠空中的黑點。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