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事,就壞了。”
張志安點點頭:“多虧你想得周到。”
日瓦撓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是周安姐讓我買的,錢都是她給的,她心細。”
衆人上車之後,車子一路沿着青藏公路駛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出了格爾木,便是遮天蔽日的昆侖山。越野車在山的陰影裏蜿蜒攀升,直到某一刻,山脈終于終止了,天地頓時開闊:金黃的草原綿延萬裏,萬千的湖泊點綴其間,成群結隊的野生動物在湖邊駐足飲水,這裏就是著名的可可西裏。
平均海拔4000米的高原入口,矗立着一尊銅像,邊上挂滿了五顏六色的經幡和哈達。日瓦停下車,問要不要下去拍照。
“這是誰?”張志安問。
“英雄。”
大家終于知道,這就是索南達傑——一位藏族官員死于可可西裏的隆冬。
一顆價值兩毛錢的小口徑□□子彈,擊中了他大腿和小腹之間的動脈,血凝結在他的黑色皮褲裏。他俯卧在地,雙眼圓睜,短須和頭發上滿是灰塵,右手依然保持着扣動扳機的姿勢。
兩天後,當他的助手用兩個指頭捏着一把馬刀,循着記憶中的路線回來找他時,索南達傑已經在滴水成冰的高原上被凍成了冰雕。
在後來的歌謠裏,索南達傑是在槍戰中死亡的——一場孤身一人面對十一個盜獵者的戰役。
傑桑·索南達傑,簡而言之,英雄。
他成為可可西裏一座無可替代的豐碑。而他死後,這片蒼茫大地上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到達索南達傑維護站,已經是晚上了。周安稍微放心一點,至少,路上沒出什麽大問題。
“還好,一切都比較順利。”日瓦笑了笑,“就是張先生,需要格外注意,您的高原反應比較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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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看了一眼張志安,他的臉色确實不太好:“一會兒麻煩你給他找一點紅錦天。”
日瓦說:“沒問題。”
陳北一向愛鍛煉身體,這點高反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随後,維護站的站長布達見了他們。
周安講明了來意,并出示了公函,布達笑道:“既來者都是客,今天你們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明天我們再談。”
張志安的高原反應似乎越來越嚴重,此時已經出現了傷風,咽喉脹痛,腦門熱身上冷等現象。日瓦帶張志安去了醫務室,陳北和周安去了休息室。
整個維護站很是簡陋,翻紅的磚瓦房前立着三根旗柱子,中央是一大塊空地。
休息室很窄,一張床,連放張桌子的位置都沒有。
周安放下行李之後,本打算去看一下張志安。出門的時候,在口子上看到陳北在抽煙。
周安走過去,伸手。
陳北微眯着眼睛:“做什麽?”
“煙。”
陳北遞給她一根,她微微揚起頭,左手夾下煙的同時,面朝夜空呼出一連串的白煙。
陳北把外套脫下,披在周安的身上。
兩人就地坐在臺階上,周安看着滿天的繁星,眸光閃動:“在我爸爸的作品裏,我看到過這樣的夜空。”
陳北側臉望向她,女孩兒的睫毛濃密而纖長,高挺的鼻梁在夜空中留下一個完美的弧度。
她悠悠的,似乎不止是說給陳北聽:“我記得那年才十歲,爸爸就帶着我和媽媽來到了這裏。爸爸是一名攝影師,他說要用自己的鏡頭記錄下這片聖潔的土地。不過當時媽媽很不理解,直到爸爸去世之後,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看那些照片。她說,以前生活在這裏的時候不懂,可現在好像懂了。”
周安的父親周強是一名攝影師。十幾年前,周強的攝影事業遇到了瓶頸,他帶着周安一家從北城搬到可可西裏,只為了拍攝出更有意義的作品。後來,周強偶遇一次大規模的藏羚羊盜獵事件,不小心受到了牽連,死在了可可西裏。母親萬青帶着只有十五歲的周安回到了北城,周安轉學到了北城高中,遇到了當時的陳北。
陳北知道周安對周強的感情,所以很知趣地沒有往深處問。周安說什麽,他就聽着。
周安把抽完的煙頭丢到一旁的垃圾桶裏,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我去看看張總。”
陳北坐着沒動,周安走後,他看了一眼這周圍的一切,一時間有些苦澀。
第二天一早,周安看到張志安在跟布達談事,兩人相談甚歡,看他的模樣,較之昨天氣色已經恢複很多。
布達答應跟綠源合作,張志安很是高興,周安雖然覺得有些突然,但臉上的喜悅之情也是顯而易見的。
布達說:“我們維護站,以前都是志願者們組織。現在已經完全移交給了管理局,具體的合作事項,你們可以單獨和管理局負責人談。”
張志安笑道:“自然。”随後,他問布達要了負責人郵箱,囑咐周安先把相關合作ppt等資料都發出去。
張志安随後又向布達提出想要參觀保護區的請求,布達有些猶豫:“不是我不帶你們參觀,只是這保護區越是少一點打擾越是好。”
張志安皺眉:“這也是跟我們合作有密切關系的,我們需要很清楚地了解保護區的情況,才能更好地促成合作規劃。”
布達有些為難,但張志安的态度很堅決,布達幾度猶豫之下還是答應了。
随後,布達安排了一輛車,讓日瓦帶着他們一行人深入保護區參觀。
如今雖是臨近四月的天氣,但這裏的氣溫已經達到了零下。
周安攏了攏衣領,陳北低聲問:“冷嗎?”
周安搖搖頭。
張志安從一開始就注意到陳北對周安的關心有些過于了,但礙着陳北的面子,他沒好直接開口。眼下心裏,卻是另一樣的打算。
車子往可可西裏腹地開了十幾公裏,這裏就是真實的無人區了。每過一段距離,他們還是能看到有一些藏羚羊的痕跡。
日瓦說:“藏羚羊不是大熊貓,它是一種優勢動物。只要你看到它們成群結隊在雪後初霁的地平線上湧出,精靈一般的身材,優美得飛翔一樣的跑姿,你就會相信,它能夠在這片土地上生存數千萬年,是因為它就是屬于這裏的。它不是一種自身瀕臨滅絕、适應能力差的動物,只要你不去管它,它自己就能活得好好的。”
皮卡一路颠簸,停在清水河邊,清水河已經被凍成大冰塊。遠處是昆侖山脈,玉虛峰覆蓋着白雪。
“這裏常年積雪嗎?”陳北指着遠處的山峰問道。
日瓦說:“現在有些山,在夏天的時候已經沒有積雪覆蓋。青海第一高峰布喀達坂峰的冰川也在退縮。可可西裏變暖了。”
陳北垂眸,他看了一眼周安,女人望着這連綿不斷的山峰和景色出神。陳北笑道:“所以啊,可可西裏需要環境保護的宣傳,看來我們是來對了。”
日瓦笑着點點頭。
見周安還站在那裏出神,陳北喊了一聲:“周安。”
周安回頭,手機咔嚓一聲,照片裏的女孩兒微蹙着眉,豔麗的五官在不經意間難得有了一絲淡然。
整個參觀沒有進行多久就遇到了下雪,大家趕緊撤了回來。在可可西裏,一場大雪就不像北城那麽浪漫,這随時都是危險的預兆。
剛一回到維護站,周安就看見一個打扮清麗的女人正抱着一床被子從屋裏走了出來。
日瓦笑道:“絲塔?”
10.chapter09
chapter09
絲塔突然出現在維護站,日瓦顯然很高興。
這裏沒有手機信號,張志安去了接待室打電話。周安斜靠在門框邊抽煙,絲塔走到陳北面前:“你好,陳北。”
陳北勾了勾唇角:“嗬,你怎麽在這裏?”
絲塔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周安,低着頭說道:“我回來看看我父親。”
陳北食指朝下點了點:“你爸爸住在這兒?”
絲塔神色黯淡了下來:“他……過世了,馬上就到清明,我來祭拜他。”
陳北意識到自己也許說錯話,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沒關系。”絲塔擡眼看着他,“不知者不怪。”
陳北笑了笑說:“那改天聊。”說完朝周安走去。
絲塔還想再說什麽,終究是在周安的眼神中,生生咽了下去。
周安吐了一口煙,看着随後去曬棉被的絲塔,問陳北:“漂亮嗎?”
陳北嘶了一聲,搖搖頭:“差太遠,眼睛沒你大,鼻子沒你挺,皮膚沒你白,胸都比你小了不止一個罩杯。”
周安哦了一聲,湊到陳北跟前,邪魅模樣:“那她胸好看嗎?”
陳北意識到這句話不妥,無賴解釋道:“我發誓,心裏只有你的胸。”
周安很想給他一巴掌,真的。
這邊,張志安在接待室打電話,這裏的環境比較艱苦,打個電話也只有公共的。張志安叫了好幾聲守門的大姐,大姐一邊嗑瓜子一邊斜眼瞧了他幾眼,面前的電視機裏放着還珠格格,聲音很大。
“吵什麽吵?裏屋,自個兒去。”
張志安受了憋氣,臉色很是難看,但也只能忍着。
張志安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從裏面抽出一根,叼在嘴裏,撥通了電話:“他們什麽時候過來?”
電話那頭的人也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張志安的臉色終于恢複,嘴角上鈎:“別出亂子,我等着。”
然後,他的臉色又瞬間暗沉了下來,眉頭緊皺:“他來得突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碰巧。你放心,他就是一個公子哥兒,什麽都不懂,壞不了事。他老子有錢,這條魚我得先勾着。”
電話挂斷以後,張志安走出內屋,外屋的大姐還在看電視,畫面已經到了很是虐心的場景,紫薇哭得死無活來,大姐也一抽一抽的。
張志安看了一眼,哼笑一聲,出了接待室。
吃晚飯的時候,布達為了招待遠方的客人,準備了一大桌酒菜。
飯桌上,張志安首先舉起酒杯:“謝謝維護站對我們此次環保項目的支持,也謝謝布達站長的招待,我先幹為敬。”
張志安一飲而盡,其他人也舉杯同飲。正在這時,大門被人打開,絲塔愣在門口:“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們在吃飯。”
正欲轉身,日瓦叫住她:“你吃飯了嗎?過來一起?”
絲塔站在那裏,不吭聲。
布達站了起來:“過來一起吃吧孩子。”
絲塔看了一眼陳北,陳北正在給周安夾菜,看到絲塔,微微一笑。
絲塔唇角微勾,點點頭:“好。”
絲塔把布包放下,主動走到陳北的座位旁邊,還沒坐下,日瓦笑呵呵地叫道:“絲塔,坐這兒。”
絲塔有些失望,悻悻地走到日瓦旁邊坐下。
周安見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陳北偏頭問她:“笑什麽?”
周安搖搖頭,拿着筷子在飯碗裏挑來挑去,陳北皺眉:“你認真吃飯。”
等到大家都坐定,張志安說道:“這次能跟可可西裏管理局合作,是我們綠源公司的榮幸,這杯酒我代表綠源敬布達站長一杯。”
布達端起酒杯:“不用謝我,我這也是為了保護區。”
“張總,你這就不對了。好好的吃個飯,說什麽工作上的事,多掃興啊。”陳北夾了一顆花生米塞進嘴裏,淡淡地說道。
“陳總說得對,咱們今晚只喝酒,不談工作。”
陳北拿起酒杯跟張志安碰了一下:“這就對了嘛。”
一桌人,倒是吃得開心喝得盡興,酒過三巡,陳北和張志安都喝了不少。
陳北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喜歡跟張志安喝,這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張志安雖然也是久經沙場,但哪能跟陳北這個夜店小王子比。幾個輪回下來,已經有些吃不消。但陳北仍舊不依不撓。
“張總,這杯酒我必須,必須敬你。”
張志安雙眼已經不能聚焦,搖搖頭:“陳總,我實在喝不下了。”
陳北假意生氣:“張總,太裝就不好了,你看你平時西裝筆挺的,累不累,累不了?”
張志安笑了笑,滿臉的潮紅:“怎麽不太懂陳總的意思。”
“你今天要不跟我喝高興了,就是不給我陳北面子。”
張志安拍着胸脯說道:“好,我今晚就跟陳總不醉不歸。”
周安拉了拉陳北衣袖:“可以了啊,怎麽喝酒跟喝水一樣。”
一旁的絲塔也勸道:“陳北哥,你還是少喝點吧,喝多了難受。”
周安聽着絲塔這聲哥,沒來由地有些煩,太作的女人,總是不讨喜的。
“陳北,要是喝多了,哪裏不舒服了,明天就得走。”
陳北一聽要走,耍起小孩脾氣來,抱着周安死活不同意。周圍的人除了絲塔以外都多少有些微醺,陳北的舉動也沒人覺得有什麽不妥,大家吃菜的吃菜,說笑的說笑。
周安覺得陳北确實喝多了,張志安也醉的不輕,索性叫日瓦把張志安扶起,自己則是扶起陳北打算離席。
絲塔見狀,幾步走了過來:“要不我幫你一起扶陳北哥回房間吧。”
周安哼笑一聲:“不勞絲塔姑娘了,他這個人吧,就是喜歡粘我,別的人他不愛近身。”
絲塔僵持在半空中的手垂了下去,轉身出了大門。
周安扶着陳北打算回房間,陳北的房間和張志安屬于一個院兒的南北兩方,這一邊日瓦也扶着張志安起身。
出了大門,通過一條狹窄的走廊,陳北突然停住不走了,他指了指旁邊的洗手間:“我要尿尿。”
周安皺眉:“你站的穩嗎?”
陳北拍着胸脯:“我陳北是什麽人啊……”
“……”
“好了,你快進去吧。”
陳北進去沒多久,周安站在走廊,突然覺得涼風習習,高原的夜晚不是一般的冷。
她深呼吸了幾下,又哈氣搓了搓手,雙手環抱住手臂,這樣稍微暖和一點。
突然,背後像是有一面牆,擋住了寒風。
周安回頭,張志安将自己的外套羽絨服披在周安的肩上,說:“多穿點,別凍壞了。”
“張總?你不是……你怎麽在這裏?”
11.chapter10
chapter10
周安記憶中,張志安應該已經被日瓦扶回房間,他喝的不比陳北少。
“以為我喝醉了?”張志安笑了笑,平時的那張面癱臉,這一笑吧,還讓周安有些雞皮疙瘩。
周安小聲嘀咕:先前那個樣子,如果不是真醉,那也不用再當什麽老總,直接當演員得了。
正出神的時候,張志安突然一把将周安摟在懷裏,因為事發突然,周安表情錯愕,實在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抗的動作。
“好想……一直這樣摟着你。”他喃喃低語,聲音綿延柔軟,道不盡的柔情。此刻的張志安,仿佛脫下平日裏表現出來的高冷僞裝,言語間滿是寵溺。
周安愣了片刻,終于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張志安:“張總,不要這樣。”
“我……”
張志安還想再說什麽,廁所門口突然傳來陳北的聲音:“爽!”
衆人回頭。
陳北提着褲帶子,站在廁所門口,他的眼神有些迷離:“張總,終于找到你了,咱們繼續喝啊。”
周安皺眉,剛才的那一幕讓她有些尴尬。
張志安沒想到陳北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他看到周安一個人站在走廊,酒勁兒上來,突然就有了一種沖動。他支開了日瓦,走上前,等做出那個舉動,周安沒有立即反抗,他以為是機會。
眼下,雖然他還不完全确定周安跟陳北的關系,但周圍的空氣頓時變得有些低氣壓。
“不喝了,喝不過陳總。”張志安擺擺手。
“既然喝不過,那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陳北說話不像開玩笑,張志安雖然尴尬但仍舊淡定。
陳北一把摟過周安,笑眯着眼睛看着張志安:“你這秘書啊,不錯。”
張志安皺眉,周安想掙脫開陳北,卻完全使不上勁。
“陳總,注意分寸。”言語間滿是警告的意味。
陳北哼笑一聲,都道是張志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眼下,卻為了自己的一個秘書,不惜得罪金主。
周安說:“張總,我先送他回房間,放心,沒事。”
張志安還想再說什麽,見周安一個勁地給他使眼色,他也明白周安的意思,嘆了口氣,轉身就走。
陳北喊了幾句:“接着喝啊,怎麽就走了?”
張志安沒有回頭。
陳北走到周安面前,周安以為他想要說什麽,結果他什麽都沒說,只一手搭在周安的脖子上:“快扶我,走不動了。”氣息吐在她的耳畔,有些癢。
周安呼了一口氣,扶着陳北往房間走去。
等到了房間,陳北一個沒站穩直直地就往床上倒了下去。周安瞧了一眼,床上就一條薄被子,這樣冷的天,睡一晚肯定凍壞。
她從櫃子裏拿出一床加厚的棉被,将陳北的鞋子脫了,用力将他的頭挪到枕頭上,然後把被子鋪開,打算給他蓋上去。
陳北本來還一副呼呼大睡的模樣,卻突然伸手,圈住周安的脖子,一把将她往下拉到胸前。
兩人的臉隔得很近,她的心貼着他的心,撲通撲通的,像在打鼓。
因為喝了酒的原因,男人身上傳來的氣息帶着微薄的酒意,持續不斷地闖進周安的鼻腔裏,熟悉了十幾年的味道,此刻卻有些不同,到底是哪裏不同,周安不知道。
她如常警告:“你沒醉對不對?趕緊放開,我要回去睡覺了。”
陳北死死地環抱住她,他的腿長,手臂也長,一雙大手更是有力,周安根本掙脫不開。
“跟我睡。”他悠悠地說,言語間盡是暧昧。
周安知道他平時總愛說一些沒來由地無賴話,也不曾在意,只輕聲道:“想得美,趕緊放手,我真要走了。”
陳北突然睜眼,一個翻身,将周安壓在身下,他的氣息開始有些紊亂,這種紊亂,周安感覺很強烈。
她有些錯愕地盯着他因為喝了酒而有些發紅的雙眼,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平時的陳北雖然無賴,有時候也愛在她面前撒嬌,但絕不會沖動。
就在遲疑之間,男人的唇堵住了她的嘴。她想說的任何警告或者反抗的話,他全部不要聽。
舌頭長驅直入,唇齒交纏之間帶着侵略和焦躁,他着急,非常非常着急。
周安被他吻得有些呼吸不上來,她想推開他,卻無論如何也動彈不了眼前龐大的身軀。
萬般無奈之下,她一口咬住了對方的嘴唇,頃刻間,一股血腥味兒順着牙齒滲進舌頭裏。
陳北吃痛,瞪着她,良久他起身,用手擦了擦唇角的血滞。
周安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心裏還是咚咚咚地響個不停。
他第一次沒有忍住,對她粗魯了。
過了一會兒,陳北突然又笑嘻嘻地白了一眼周安:“太兇了吧,不就親了你一下,至于嘛?”
周安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陳北的情緒轉換之快,但氣氛也算緩和了下來,哼笑道:“你也太兇了吧,不就咬了你一口,至于嘛?”
陳北啞口無言。
周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出門:“好了,快睡了,明天我得忙一天,現在真的很晚了。”
周安走到門口,正想開門,陳北突然喊道:“安安,嫁給我吧?”
說完這句話,陳北心裏有些苦澀,這是第幾次求婚,他還真的不記得了。
周安停住了腳步,一只手正按着門把手,也頓在那裏。
她皺眉,轉瞬間又唇角微勾:“神經病,天天都說這些話,有意思嗎?”
“沒意思。”陳北看着周安的背影,“但如果你能嫁給我,再沒意思,我也想說。”
周安繼續轉動門把手:“既然沒意思,那下次就別說了。”
周安不是沒有認真考慮過陳北,他家庭好,長得帥,對她也是癡心一片,甚至如果有小姑娘纏着他,她也會因此而不高興。
但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愛,還是一種占有欲?一種只因為對方愛你多年,而你無法接受他再愛其他人的占有欲?這種占有欲太可怕,它很多時候都會讓你在情愛裏迷失自己。而周安,不想再次迷失。她被顧南掏空了十幾年,是個人都不敢。
“陳北。”
“嗯?”
“我給不了你你想要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好嗎?”
陳北哼笑一聲,眯着眼瞅着她的後背:“怎麽?看上張志安了?”
“沒有,張總只是我的上司,你想多了。”
“那是為什麽?”
周安沉默。
陳北繼續說道:“還是……你還放不下顧南?”
“他都已經結婚了,陳北。”
陳北自嘲地笑了笑:“是啊,他都結婚了,你還是忘不了。”可為什麽一個已經不屬于你的男人你都能惦記那麽久,而眼前的自己卻是無論如何也走不進去你心裏?
這些話,他一個字都沒有問出口,狹小的空間裏,除了深深淺淺的呼吸再無其他。
12.chapter11
chapter11
門啪地一聲被關上,房間裏只剩下陳北一個人。
他依舊坐在床沿邊上,愣了足足有一分鐘,然後側身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根煙,把玩了一番,哼笑一聲,煙這個玩意兒确實是個好東西。
他記得第一次跟周安告白,周安不過剛轉校到北城中學小半年。那會兒他上高二,周安上高一。當然,那個時候他們之間還沒有顧南這個人。
陳北帶着楊東一幫人把周安堵在巷子口,那是周安回家必經之路。
周安看着眼前幾個高個子男生,滿眼的恐慌,一雙小手捏着衣角,瑟瑟發抖。
楊東指了指不遠處靠着牆壁抽煙的陳北說:“瞧見沒?這個英俊潇灑的男人就是咱北哥,現在你運氣好,北哥看上你了。”
周安瞧了一眼陳北,又迅速撇開。在這之前,她早已對陳北的名聲如雷貫耳。半年的時間裏,這個叫陳北的男生經常活躍在學校的通報批評當中。
她記得有一次,路過學校操場。那會兒下着大雨,幾個男生邊跑邊吼,旁邊站着教導主任,略過她時,有個男生還朝她吹了吹口哨,周安心裏罵了一句流氓。她記得,這個人就是楊東,而那個時候,楊東還朝身後的陳北說了句什麽,陳北踢了他兩腳。
因為下着雨,她看不清他的長相,如今這人卻又出現在她面前,好奇忍不住偷瞄了一眼。但因為覺得丢臉,又低下了頭。
只是這一次,看清了。那人五官分明,長相俊朗,但卻有種讓人不敢靠近的感覺,這大概就是女生害怕他的原因吧。
陳北見她不說話,總是低着頭,幾步走了過來,在她面前停下,挑眉問:“你倒是說句話,老子稀罕你,你要不要跟老子在一起?”
那會兒周安還不會抽煙,陳北那幫人都要抽煙,煙霧太大,嗆得周安直咳嗽。
周安擡眸:“你要不抽煙了,我就跟你。”
以前周安的一個叔叔也抽煙,當時她阿姨拼了命地想讓她叔叔戒煙,都沒有成功。這句話其實只是緩兵之計,先安全離開這裏,才是正經。
陳北唇角微勾:“這是你說的,你等着。”說完就帶着楊東等人走了。
接着好幾個月,陳北都沒有再出現在周安面前。
直到快要放寒假,楊東跑來告訴周安,陳北因為戒煙,整天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怎麽吃東西,也不去上課,後來被他爸知道了,直接吊着打,差點打死。
楊東講得繪聲繪色,周安聽得甚是無趣,臨到終于講完,周安的書包也收拾完畢,她起身往教室門口走去。
“他說放假前想見一下你。”楊東最後喊了一句。
周安頓了一下,沒出聲,背着書包出了教室。
學校放假以後就是春節,春節在高中生眼裏已經不是一個特別友好的節日,因為老師從高一開始就給他們灌輸争分奪秒的思想。
走走親戚,串串門,再看幾天的書,一晃眼,寒假就結束了。
開學沒多久,楊東又把周安堵在校門口,這會兒身邊還跟了一個女生。
周安皺眉:“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你好,周安。我是劉舟,從小跟陳北一起長大。”
周安覺得好笑,又來了一個青梅竹馬。
“你們想幹嘛?”還是那句話。
劉舟微微一笑:“能不能請你去看看小北哥哥?勸他來上學?”語氣溫柔,算是很有禮貌地征求意見。
周安這個人就是這樣,誰對她橫,她心裏即使再害怕都會慫回去。可誰要對她好,她絕對掏心掏肺。眼下這個劉舟,顯然是一個非常溫柔且有教養的女孩兒,而且重點是對她很尊重。
“他還是沒來上學?”周安咳嗽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他該上高三了吧,再這麽頹下去,肯定考不上大學。”
劉舟嘆了口氣:“是呀,周姐姐。雖然小北哥哥家裏很有錢,上不上大學也都沒關系,大不了出國深造,回來就可以直接繼承家業。可是,陳叔叔是個非常愛面子的人,周圍朋友的孩子都很優秀,如果小北哥哥連大學都考不上,他在朋友圈裏肯定會丢臉,到時候小北哥哥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請你務必去勸勸他。”
看神色,周安已經有些動搖。楊東又加了一把火:“北哥雖然平時不學無術,但對你絕對沒話說。他追你吧,方法雖然拙劣了一些,那是因為他從來沒有追過女孩子。而且,你也知道,他這種性格,女孩子都怕他,誰還敢跟他接觸?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他上次的沖動,幫幫他吧。”
兩個人同時當說客,周安最終還是不忍心,答應了他們。
放學以後,周安跟着楊東和劉舟去到陳北家,本來陳北死活也不出門,聽見說周安來了,蹭的一下就從樓上跑下來。
惹得劉姨在背後拼命喊:“慢點诶,慢點我的小祖宗。”
周安看到陳北,又瞧了瞧背後的劉姨,低聲說道:“你跟我走。”
陳北笑嘻嘻地跟着周安,還示意劉舟跟楊東都不要跟上來。
楊東無奈地搖搖頭,北哥真的是金馬影帝。平時在外人面前,一副不好接近的樣子,但在周安面前,怎麽就像一個賴皮膏藥?
直到很多年以後,楊東才終于有些明白。有些人,只有在自己最心愛的人面前,才會卸下所有的僞裝,單純地像個傻逼。
走到陳北家別墅後面的小湖邊,周安停了下來。
“你有話跟我說啊?”
此時的周安站在陳北面前,個子不比他矮多少。但事實證明,男生大都是厚積薄發,越到後面,陳北就蹭蹭蹭地往上長,周安卻是再也跟不上了。
周安問:“你怎麽不去上課?”
陳北答非所問,反倒問周安:“你上個學期說的話作不作數?”
周安皺眉:“我問你為什麽不去上課?”
“不想上課,我家有的是錢,上不上課其實影響不大,再說了,我即使考上大學,我爸也不會讓我去讀,肯定會送我出國學金融。他之所以在意這個所謂的大學文憑,也只是為了面子而已。”
周安沉默了。
“你上次說,只要我戒煙成功,你就跟我,是不是騙我的?”
“是。”
……
快到年尾的時候,顧南轉學到北城中學,還引起了一場轟動。
成績好,長得好。
幾乎所有的女生都喜歡顧南,每年語文課堂上老師跟學生最齊心協力的一次就是念月考優秀作文的時候。因為這些文章裏,一定有顧南的名字。
直到有一次,顧南寫的一篇文章,名字叫《她》,說的是她媽媽,可末了兩句話,讓全班的女生都莫名地心動了一下:
多謝你如此精彩耀眼,
做我平淡歲月裏的星辰。
周安和顧南在一起的事情瞞住了大部分人,但最終還是被人發現,這其中就有陳北。
只是好景不長,兩年談了兩年就分手了。分手的那天,周安一個人坐在操場上哭了一個晚上,周圍擺滿了酒瓶子。不遠處,似乎有星星火光,滅了又亮。
分手後的周安,開始抽煙。
而陳北,在他倆在一起的那一天,讓楊東買了一整條煙。
楊東嘆了口氣:“北哥,你為了戒煙,差點沒扒掉一層皮。”
陳北吐了一口煙:“煙是個好東西。”
很快,周安聽到陳北和劉舟的一些流言蜚語。那個時候,她跟陳北的關系還可以,雖然沒能做成情侶,但周安說做朋友的時候,陳北竟然沒有拒絕。
再後來,劉舟出國,陳北約大家去酒吧玩兒。周安突然上臺唱歌,陳北就坐在臺下聽。聽到她唱陳粒的《性空山》,歌詞裏有一句:杳無音訊,我性空山。
13.chapter12(改錯字)
chapter12
第二天早上,周安起床的時間還是稍晚了些。她洗漱完畢之後,也來不及吃飯,打算直接去找張志安。昨晚還在吃飯的時候,就收到郵件回複,管理局對他們的項目策劃非常滿意,但有些不懂的地方仍舊需要去解釋一下。今天,他們必須要去把項目規劃跟管理局報備,可經過昨晚的事,周安還是覺得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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