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南苑
所謂南苑, 正是建于後宮的最南邊。那裏不似別處富麗堂皇、雕梁畫棟,幽靜的宮門之內是個一進的小型四合院兒,青磚鋪地, 陶坯筒瓦, 更顯返璞歸真。
此時竈房屋頂的煙囪裏, 正有袅袅青煙往外冒,更給這所院落增添幾分人的氣息。
金嬷嬷和銀嬷嬷兩人此刻在膳房裏做飯,今日一大早皇後便收拾了行囊搬來南苑,到如今早膳還不曾用呢。
銀嬷嬷在案板上切着豆腐,望了眼正屋的方向, 小聲對着一旁和面的金嬷嬷道:“阿金, 你說皇後娘娘怎麽突然間就想到來南苑住了?”
這南苑自建立至今, 陛下和皇後前些年倒是一道來過幾次, 近三年來卻無人再提及過。而且每回過來,帝後也從不在此地留宿。
這回皇後突然一個人來這兒,還說要住幾天,銀嬷嬷覺得這應該不是心血來潮。
其實金嬷嬷心裏也在納悶兒, 可當下人的畢竟不好妄自揣測主子, 想了想只是搖頭:“興許便只是過來散散心,別瞎想了, 咱們盡心伺候好皇後娘娘便是, 其他的咱們倆也管不着。”
銀嬷嬷自然明白金嬷嬷話裏的意思,便也沒再多說什麽,只将切好的豆腐塊兒放進白瓷雕花盤碟當中, 又拿起兩根洗好的蔥繼續切着。
——
順熙帝帶着漪寧從椒房殿出來,站在宮殿大門口有些逡巡不前。漪寧此時正被他抱着,見此伸手扯了扯他的領口:“岑伯父,咱們不去南苑找岑伯母嗎?”
順熙帝看了眼懷裏的小姑娘,挑眉問她:“阿寧想去?”
漪寧點頭如搗蒜:“想。”
順熙帝聞此仿若下定了決心一般,長舒一口氣:“那成吧,既然阿寧想去,朕就帶你過去瞧瞧。”那語氣,倒像是勉為其難接受的一般。
漪寧才不管這些,見順熙帝同意開心的笑,臉頰露出淺淺的梨渦,讓人見了總忍不住想伸手去戳上兩下。
從椒房殿到南苑有極遠的路程,越過假山怪石和六座八角小亭,池館水廊,再橫穿一條曲曲折折的甬道,入目是一片靜谧碧綠的湖水。湖水很大,一眼望過去對面顯得渺小無邊際。
此時入了夏,湖裏的荷花已然盛開,粉色的,白色的,黃色的,紅色的,絢麗多姿,陽光映襯下泛着粼粼微光,像一顆顆精雕細琢的玉制燈盞。碧綠色的荷葉緊密貼合在湖水之上,清風吹起時送來屢屢幽香,更有着“一一風荷舉”的景象。
南苑就建在這湖水的另一側,湖水之邊為界,有侍衛把手,尋常之人不得越湖而過。
順熙帝站在湖邊,定睛眺望遠方隐約可見的建築,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當年他初登大寶,命人建造這南苑送與她時說過的話:“結發之情,糟糠之恩,當永生永世不忘于心。”
當初建造這南苑之時,承載更多的是他對皇後的承諾和情意。不過時隔多年,那些曾經的過往在腦海中越發遙遠,遙遠到竟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一樣。
他還在恍惚感嘆,漪寧從他懷裏掙脫下來,在湖邊轉了一圈又跑回來拉住順熙帝的手,仰着小臉兒眨巴着那雙水蒙蒙的杏眼:“岑伯父,南苑是不是在對面啊,可是這裏沒有船咱們怎麽過去?”
她的眉心略微擰着,倒像是很着急的樣子。
順熙帝聞此望過去,仔細一看,這附近還真沒有船只。
他記得當年建造南苑之時曾說要多造幾只小舟,不過當時卻被皇後攔下了。她說只需一葉小舟便可,若兩人過膩了深宮的生活,何時憶起從前便一起過去看看,用不了那麽多船。
那時候他還開玩笑的問她:“如若哪日朕犯了錯,而你一人用這一葉扁舟去了南苑,卻讓朕如何尋你?”
記得那時她很認真的與他對視,沉默良久方道:“如若真有那一日,陛下便不必再尋我。”
他還記得她當時眼神裏的那份決絕,剎那間心中慌亂,轉而對着旁邊的方德宣吼道:“傻愣着做什麽,去找船來!”
方德宣被這突然的一聲厲喝惹得身軀一震,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哪裏還敢耽擱,應着就去找船了。
皇宮裏什麽沒有,想要盡快找上一艘船只來倒也不算難事。但南苑此地偏僻,将別處的船弄到這兒來也是要花費時間的。在這期間,順熙帝站在岸邊靜靜眺望遠處日光缥缈中的南苑,一時間五味雜陳,心上莫名一陣慌亂。
以前的過往也在這漫長的等待中漸漸從腦海中浮現,由模模糊糊的影子變得越發清晰……
當初太後為躲避松原縣縣太爺公子的強取豪奪,帶着他和蕭景旗逃往黎縣,剛在黎縣安家之時日子并不安穩。
他們是外鄉人,又是一個寡婦帶着兩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因着母親的容貌更是沒少被一些不懷好意之人惦記。
好在那時候他和蕭景旗開始去武館拜師,勤加習武,練就了一身本事,這才使得那些個登徒子不敢上門鬧事。而他們一家三口,也才得以在黎縣紮穩腳跟。
皇後楚媛出生于書香世家,在黎縣也是響當當的大戶,又才情遠博,容貌出衆,和她們隔壁的寧家姑娘寧姝被譽為黎縣二美,自是被上門求親之人跨破了門檻兒。
那個時候的楚媛對于岑禹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她就像那天上皎潔的月亮,而他,不過是塵世間一抔黃土,卑微到骨子裏。
三月三上巳節的一場初遇,她婀娜的身姿深刻烙印在他心上,久久揮之不去。他也曾以為,那樣一個完美無缺的女子,這輩子自己只配遠遠的望着,永遠無法近身。
她是他心上的歡喜,他卻從不敢肖想半分。
直到那日夜裏,他無意間聽到母親在父親靈位前的喃喃低語,他才曉得自己居然有如斯不同尋常的身份。
他的父親,是文睿太子嫡子,正新帝與淑慧皇後嫡孫。而他自己,身上淌着的也是皇室血脈。
他忽然憶起了自己小的時候,時而有神秘的貴客到他家中拜訪,言談之間對父親恭恭敬敬,他們促膝長談之時也總是神神秘秘,一聊便是許久。
他也突然明白,為何父親從來不允許自己喊他阿爹,執意讓他以“父親”相稱,還說這是規矩。
素來體弱的父親臨終前還曾握着他的手,十分鄭重的與他說:“阿禹,父親無用,為今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你定要奮發圖強,莫要讓祖上蒙羞。”
等所有的困惑和母親的話聯系在一起,真相曾讓他震驚得将自己反鎖在房裏關了一天一夜。
從那時起,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曾經他所有的奮鬥只是希望母親不再受苦,不再遭受欺淩,而自那日開始,他有了更遠大的目标和抱負。或者說,是野心。
他想站在高處,讓曾經所有欺淩過他們的人匍匐腳下,更想讓自己配得上心尖上的那個人。
那幾日恰逢楚家的姑娘楚媛文武招親,他原本逡巡不前的一顆心仿若突然找到了方向般,居然撞着膽子去參加了。
記得當時的招親分兩天進行,一日文試,一日武試。
文試的結果他屈居第三,獲得頭名的是個姓馮的秀才,人長得斯斯文文,看起來倒是個謙謙君子。
在第二日的武試中,他卻僥幸拔得頭籌,将那位馮秀才遠遠甩在後面。
當時按照比賽的規矩,他文試和武試的結果最為優異,理應為楚家女婿。可楚家老爺嫌棄他母親是個賣包子的,不肯将女兒下嫁,只說馮秀才在文試中得了頭名,并不比他弱上幾分。為示公允,馮秀才和他兩人最終誰能做楚家的女婿,決定權在他女兒楚媛的手上。
那個時候他心上一涼,覺得自己八成是沒機會了。
這楚家姑娘才情了得,坊間倒有不少關于她的傳聞。
據說這馮秀才也是沒落的士族大家,其父和楚家老爺也算世交。馮秀才和楚媛更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甚至有人說,這次的文武招親不過是個噱頭,兩家其實早在暗地裏聯了姻親,只是想傳為佳話而已。
聽到這樣的流言,他心上自然是失望的。
翌日楚家女擇婿,他也曾為此在家中踟蹰,心事重重。是母親和景旗勸他莫要半途而廢,他這才鼓足勇氣邁進了楚家大門。
還記得那一日,他和馮秀才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少女的閣樓之下,楚媛一襲大紅色的嫁衣燦若昭華,水紅色的幕離遮了那張明媚動人的臉,卻掩不盡綽約的風姿,娉婷的風華。
他呆呆矗立在那兒,仰面望着她,只覺得那樣的女子依舊離自己遙不可及。
他的手心上不知何時浸染汗水,駐足的雙腿竟也隐隐發顫。
去的那日,他本早做好了撲空的準備,只是想近距離的看看她,哪怕一眼也好。
直到那精致小巧的繡球落在他眼前,他下意識伸手抓住,整個人都還是懵的。當時恰有暖風吹拂,刮起她頭頂的幕離,他恍惚間似乎看到她輕揚的唇角,還有眼底湧現出的那抹一閃而逝的嬌羞。
洞房之夜,他挑開她的蓋頭時,終于問出了久久都想不明白的疑惑:“為什麽選我?”
她望着他,笑語嫣然:“寧妹妹說她瞧上了你家兄弟蕭景旗,我若嫁給了你,我們二人便可以做個妯娌。”
他聽後傻傻當了真,歡喜之餘又不免覺得些情緒低落。真相,居然只是這樣嗎……
不過縱然是這樣也好,至少,他真的把她娶回來了。自今而後,她是他岑禹的妻。
後來二人有了阿寶,動情之餘她倚在他懷裏悠悠啓唇:“那年上巳節,我與寧妹妹一起踏青游玩,她總時不時往後面瞥,說有個愣頭小子在往我們這邊看,也不知是在瞧哪一個。我心下好奇,下意識回頭去看,便撞見你傻傻的站在那兒,似乎沒料到我會突然回頭,整個人仿佛突然間被石化了一般。傻傻的,竟覺得有些可愛。”
……
順熙帝還在想着從前,方德宣已經尋了艘船只過來。
順熙帝帶着漪寧乘船去往對面,離南苑越近,他這一顆心便莫名覺得緊張,竟好像許久不曾見過她的面兒了一般。
漪寧則是折了一片荷葉玩上面晶瑩通透的水滴,覺得水滴晃來晃去的很有意思。時不時擡頭看一眼順熙帝,然後好奇的望着他:“岑伯父,你怎麽了?”
順熙帝笑着摸摸她的小腦袋:“沒事,你自己玩兒吧。”
漪寧低低“哦”了一聲,繼續玩着手裏的荷葉。
等船上了岸,順熙帝仰面望着宮門口自己親筆書寫的“南苑”二字,腳下的步子越發沉重了。
見他不走,漪寧便伸手拽着他:“岑伯父,你快點啊,我肚子都餓了。好香啊,我聞到飯的味道了,岑伯母肯定在吃飯。”
順熙帝無奈,只得任由小姑娘拽着自己往前走。
進了南苑,裏面簡單樸素,卻收拾的幹幹淨淨。南苑地方不大,但因為堆放的雜物較少,倒還顯得寬敞。院中東面種了兩棵槐樹,兩樹中間用扯了麻繩,是用來晾曬衣物的。
因為順熙帝和皇後甚少來此,而且從不在此地留宿,當初他并未讓人扯這繩子。如今瞧那繩子是嶄新的,而且看上去結實有力,想來是今早上剛捆綁上去的。
看這這樣子,倒是真做好了要在此久住的打算。
院子東面是一間簡易的竈房,竈房外用幾根竹竿打成花架,其上爬滿了花藤,淡紫色的花嬌嫩柔弱,綠葉做襯,遠遠望去,好像一匹精美華麗的彩緞。。
金嬷嬷剛端了菜送進屋,一出來瞧見順熙帝和安福郡主過來,整個人驚愕了一下,忙上前行禮:“奴婢給陛下請安,給安福郡主請安。”
不等順熙帝問話,漪寧已經迫不及待了:“岑伯母呢,我和岑伯父來找她的。”
金嬷嬷恭敬回着話:“回郡主,娘娘此刻在屋裏呢,正要用膳。”
漪寧聽罷也不管順熙帝了,松開他的手自己邁着小短腿往正屋裏跑。
屋子裏更是簡簡單單,窗邊靠牆的地方是一架竹床,床尾的櫃子同樣用竹子編制而成,外面罩了一層淡藍色的幔帳,像是衣櫃的形樣。
正中央擺了一張紅漆方桌,周圍擺着四個小杌子,桌上如今擺着簡簡單單的菜肴,熱氣蹭蹭往上冒,明顯還熱乎着。
皇後穿了件素淨的碎花衫子,頭上墨發用一支白玉簪绾起着,細碎的發絲垂落在鬓前兩側,是不同于以往的另一種美。
她此刻拿了筷子在桌邊坐着,瞧見漪寧有些意外,忙将筷子放下:“阿寧怎麽來了?”
漪寧歡歡喜喜的撲過去,一把抱住了皇後:“岑伯母,今天岑伯父送我回椒房殿跟你住,結果你沒在。你怎麽一聲不響跑這裏來了啊?”
皇後還未答話,外面的順熙帝已經挑開簾子進來了。
皇後眸中閃過一抹錯愕,忙起身上前行禮:“陛下怎麽來了?”
順熙帝被問得莫名心虛,瞥了眼阿寧:“這小丫頭說想你了,非要找你,朕便帶她過來了。皇後怎麽突然想來這兒了,也不跟朕說一聲,朕可以陪你一起過來。”說着握住了皇後的手。
皇後略微颔着首:“最近夜裏總夢到阿爹,算算日子他的忌辰也快到了,突然有些想念黎縣,便過來住幾日。事先并未通報陛下,是臣妾失禮了。”
聽她并非是因為生自己的氣,順熙帝略微松了口氣。但又聽她言語間客客氣氣,他心上覺得有些落寞。縱然不是因為跟自己賭氣來了此處,這時候心裏分明也是不痛快的。
金嬷嬷又從竈房端了一碟子青菜進來,擱在旁邊的桌上。
如今時辰不早,漪寧早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如今瞧見有吃得兩眼放光,可憐巴巴扯着皇後的手:“岑伯母,阿寧好餓……”
皇後笑着戳了戳她的額頭:“那你算來對時候了,一會兒岑伯母喂你吃好不好?”
漪寧應了聲好,轉而又看了眼順熙帝:“岑伯父,你要留下來用膳嗎?”
順熙帝張了張口還沒回話,皇後卻嗔了漪寧一眼:“陛下日理萬機的,還有朝政要忙呢,何況尚食局自然準備了陛下的膳食。南苑食材不齊全,這些清淡的小菜只怕陛下吃不慣,還是回去吃膳食局精心準備的比較好。”
說着,她溫婉地看着順熙帝,語氣平和,又句句透着關切:“陛下素日裏費心勞神,應當多滋補才是。”
皇後這話說的不着痕跡,句句都像是在為順熙帝考慮。但順熙帝卻是聽出來了,這約莫有些拒絕的意思。
順熙帝莫名覺得有些尴尬,強自笑笑:“沒關系,阿寧陪你岑伯母用膳,朕還不餓。”
“咕嚕嚕~”腹部突然很沒骨氣的一頓抗議,順熙帝一張臉都綠了。
因為順熙帝的突然造訪,此刻屋子裏安安靜靜的,并沒有人敢随意發出什麽聲響。
是以,這肚子的咕嚕聲倒顯得格外響亮,霎時間屋子裏的人形色各異。
漪寧走過去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摸了摸順熙帝扁扁的肚子,仰着圓圓的小臉望着他,聲音又脆又亮:“岑伯父,你是不是餓了,大人不能撒謊的哦。”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