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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月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大致從車的牌子判斷一下,然後決定給人多少精神損失費。
越差的車,能得到的越多。
男人正準備開口詢問,卻聽到了這麽一段話,聽完,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不過,他沒有伸手接過她的錢,更沒有認為她是個神經病,只是低着頭注視着她,嘴角還慢慢向上揚了起來。
潘月之前也遇到過遲遲不肯接錢的情況。
一般,那些男人是被自己迷住了眼睛,回不過神來。
她遞錢的手有些酸了,就收了回來。依舊不擡頭看旁邊的男人,邊來回擺弄手裏的錢,邊冷笑着說,“哈,怎麽?看本姑娘漂亮,不忍心收錢了?”
男人仍然不說話,但是不禁笑出了聲。
這讓潘月有點惱火,不得不向後側側身子,擡起頭打量站在一旁的男人。眼睛從男人的皮鞋開始,一路游走到男人的臉龐。
男人似乎很高,她這一路看得脖子很辛苦。
潘月對衣服的品牌很熟悉,看得出他穿的是小衆品牌的西裝,雖然沒有打領帶,但是白襯衫幹淨整潔,紐扣系得既不呆板也不騷浪,毛衣款式簡潔大方。
整體看起來品味還算不俗,與車的外形不同,人看起來倒不像個土鼈。
因為有些逆光,潘月看不太清楚男人的臉龐,正眯起眼睛,想再好好看看,男人的身影忽然籠了下來。
這下,她看清了那張逐漸靠近自己的臉。
頭發不長,英眉之上的發絲看起來幹淨清爽,厚度剛好。下颚線很分明,卻不顯得剛毅,而是隐約有種溫文爾雅的氣質。
而且,看起來大約二十來歲的模樣,很鮮。
上一次潘月見到類似這樣氣質的男人,已經是兩年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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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經常吓到別人呀。”
男人的聲音突然撥動了潘月心裏的一根弦,潘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盯着他看太久了。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現在竟還會因為男人慌張。
“哦,我也不是故意要吓人的。”
潘月還不忘回應他的話。
男人覺得自己眼前的這個短發女人,很特別,而且像是曾經在哪裏見過。
伸出手,想先将她拉起來,卻被拒絕了,也不尴尬,自然地收了回去,直起身子。
潘月十分抗拒和男人發生任何肢體接觸。好看的男人也不行。
潘月自己站起來後才發現,男人不僅比一米七六的自己高了半頭,身材還挺拔健壯,與臉龐給人的感覺又不同,不像個書生。
看起來普通的西裝也被男人穿得更有型了,着實讓潘月眼前一亮。
潘月甚至覺得他比自己待會兒要見的游俊,更迷人。
年輕男人對潘月上上下下的打量不反感,泰然自若的神情中還隐藏着一點小興奮。看到地上掉落的畫,重新彎下腰,連同散落在地的柔軟的遮布一起撿了起來,遞還給她。
“你的東西掉了。”
潘月這才驚覺自己又盯着他看了許久,慌忙之中只拿走了他手裏的畫,不再與他多說什麽就要轉身離開。
男人剛想叫住她,但看了看挂在手上的遮布,有着特別的觸感,還意外發現上面有着一枚唇印,突然間不打算還給她了。
簡單折起來,放進了懷裏,然後追了上去。
她似乎不喜歡被人碰,他就繞到她的面前,攔住去路,遞上自己的名片。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麽不舒服的,可以聯系我,我會負責的。”
潘月不是第一次遇見要對自己負責的男司機了。
盡管他臉蛋兒俊朗,身材不錯,年紀也輕,她還是不打算接他的名片,無視掉,徑直地繼續往前走。
但男人不肯輕易放棄,繼續堵在前面。
潘月不喜歡男人離自己太近,不得已又退後了幾步,冷冰冰地開口,“如果每個撞我的男人給我名片,我都要收着,那我豈不是成垃圾桶了?”
他拿着名片的手還遞在那裏,絲毫沒有收回去的意思。
年輕男人并不因為她的話感到難堪。臉上依然保持着柔情蜜意般的微笑,淡定地開口道,“那就委屈一下,先收下這張垃圾吧。”
潘月發現這個男人年紀輕輕還挺執着。
瞥了眼他手裏的卡片,以及那雙漂亮的手,接着看了看他那雙懇切的眼睛,然後用手指捏住名片的一角,從他的手裏抽出來,看也不看一眼,就扔到了自己的包裏,面無表情地動動紅唇,“起開吧。”
男人給潘月讓出了路,眼睛依然帶着不減的笑意,似乎對她收了自己名片這件事很滿足。
潘月迎着風,一手抱着畫,一手裹緊大衣,長腿一邁,快步離開了。
男人一邊回味潘月,一邊笑着回到了車上。
車的後座上,坐着一位老太太,發型穿着都很端莊,神情恹恹的。懷裏抱着一個用黑布蒙住的相框,兩只手抱得緊緊的,裏面是她老伴兒的遺照。
這位老太太就是男人的母親嚴鳳之。等了這麽一會兒,老太太早就有些不耐煩了,一開口語氣就不太好,“南盈,你幹什麽怎麽磨蹭了這麽久?”
“不好意思啊,媽,剛剛差點撞了一個姑娘,得給人家好好道歉,所以耽誤了會兒。”
男人聽到母親煩躁的聲音,不敢再面露喜色。
“好了好了,快走吧,去縣城還得好一會兒。”
老太太自己發的問,卻又沒耐心聽他解釋了,嘴巴癟癟,一臉的厭惡。
“好的,媽,您坐好,咱們現在就走。”
男人明白,這兩年,母親對自己早就煩透了,也已經習以為常。
就算這輩子都是熱臉貼了冷屁股,那也是自己活該。
男人啓動車後,就馬不停蹄地向縣城趕去。
……
潘月沒想到,自己的氣息竟還會因為男色稍稍有些不穩。
不過,潘月向來喜歡撩了就跑,不能多看他們貪色的樣子。
然而剛剛那個名叫南盈的男人,卻多次讓她不自覺地看他。除了五年前認識的游俊,南盈是這麽久以來,第一個讓她收下名片的人。
潘月心裏想着剛剛的男人,還沒注意到懷裏的畫已經丢了遮布,又走了一小會兒,終于來到了游俊的N-soul畫廊。
以往十幾分鐘的路程,她今天走了半個小時。
潘月剛一進門,前臺小雪就笑着迎上來打招呼,伸手去接潘月懷裏的畫。但是潘月白了一眼她又僵又假的笑臉,随意擺了下空着的手,也不說話,直接上了二樓。
她一轉身,小雪就瞬間收起了笑容,望着她搖曳的腰肢,生風的大衣,做了一個鬼臉。
潘月剛一推開辦公室的門,游俊就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款款向她走來,在距離她大約兩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潘月看他老老實實保持距離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你這樣也太刻意了吧?我說兩米你就真的保持兩米呀,我要是說十萬八千裏,你現在是不是就趕飛機去了?”
游俊只是溫柔地笑着,任憑她開自己的玩笑。
“還有啊,我每次來你這兒,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下面那個前臺,笑起來也太醜了,真是心疼我的眼睛。”
潘月邊說話,邊向沙發移動,把畫放在茶幾上,取下小包,脫掉大衣,露出超短的裙子和超長的靴子,然後往沙發上一靠,邊點煙邊翹起了二郎腿。
她走到哪,游俊就保持着兩米的距離跟到哪,她做什麽,他就死死盯住不放。
已經三十五歲的成功男士,現在因為潘月,身上的成熟幹練全然不見,看起來還有些傻氣。
游俊:“小雪工作很努力的。人人要是都跟你一樣,天生就好看,那世界上就沒有整容這回事了。再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潘月:“嘁。那是美嗎?不過,她來這兒才開始整的容,不會是對你有意思吧?”
游俊:“哪裏的話…...”
潘月竟然開游俊和前臺的玩笑。如果換做別人和游俊開這個玩笑,驕傲的他大概不會像現在這樣只能幹笑。
潘月看他的反應,笑得更是花枝亂顫了。不經意間往茶幾上一瞟,才發現自己的畫就那麽裸|露着,頓時沒了笑容,用力将還有很長一截的煙摁滅在煙灰缸裏,“媽的。”
游俊看她突然變了臉,又看了眼茶幾上的畫,沒發現有什麽異樣,不解地問,“人家長得不好看,就惹你生這麽大的氣?”
潘月盯着畫回想了一下,斷定就是那個看似儀表堂堂的年輕男人拿走了自己的遮布。心裏瞬間覺得,無論外表如何,男人的本質都是一樣的,一樣猥瑣。
于是就這麽意味不明地感慨起來,“人長得醜沒關系,就怕長了一張會蒙蔽眼睛的臉,然後就能做自己想做的惡心事了。”
游俊不明白潘月在說什麽,幾年來他已經聽潘月說了太多讓他摸不着頭腦的話了。他在別人面前巧言令色,八面玲珑,在她面前,卻總是會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就像現在,他也只會不懂裝懂,順着她的話說,“可不是嘛,最怕表裏不一的衣冠禽獸了。”
“你不就是這樣的嗎?”
潘月一邊說着捉弄游俊的話,就像家常便飯一樣,一邊伸手去夠茶幾上的包,翻找出那個男人的名片。
游俊對這樣的她已經習以為常了。又不敢逾越那兩米的距離,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一舉一動,眼神就像是在欣賞一件珍品。
潘月拿出那張名片一看,發現名片很有設計感,十分簡潔。正面只寫了兩個字——南盈,反面是十一位數的手機號碼。
潘月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設計的名片,看着南盈二字,自言自語起來,“南、盈,這名字怎麽這麽娘?啧啧,那塊兒睡衣就賞給他當紀念好了。”
游俊:“誰是南盈?你要把睡衣留給誰當紀念?”
游俊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這下淡定不了了,不過就算他現在快炸了,也得在她面前憋着。
潘月看着他急切的神情,又起了挑逗他的念頭。
“一個比你的臉蛋兒更俊秀,比你的身材更挺拔,比你更有氣質的男人。”
潘月這番描述沒有誇大其詞。
“哦,是嗎?”游俊在努力壓制自己,他知道自己這麽幾年對于潘月來說,其實還什麽都不是,更不能質問她,惹她心煩。
已經三十五歲了,還禁不起她這點刺激嗎?游俊在心裏安撫自己的情緒,面子上笑得不怎麽自然。
“關鍵是,他比你年輕。”
潘月此話一出,的确是對游俊的會心一擊。
游俊這下笑不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為了換換腦子,冒着雨和經紀人(渣渣新人也有經紀人哈哈哈哈)出來看電影啦。但是倆蠢蛋讨論本文第一章的時候,坐過了站……一條街……
于是穿着高跟鞋還打着傘狂奔……
但是影院挺舒服的,沒白跑。嘻嘻。
今天也一樣,各位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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