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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盈回到重州的住處時已是傍晚。剛一下車,手機在口袋裏震個不停,随手接了起來,“喂,你好?”
電話另一端的人沒有出聲,南盈疑惑地看看通話狀态,這時手機裏才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你和潘月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給南盈打電話的,是游俊。
南盈疑惑,“你是?”
南盈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也能從他這一句話中感覺出來,來者不善。
“馬上告訴我,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游俊很心急,語氣又強硬了些。
南盈:“無可奉告。”
對方越是強硬,南盈越是不想告訴他。
“南盈,28歲,是比我年輕。啧啧,還是重州美院的老師呢,難怪她說你比我有氣質。”游俊讀着電腦屏幕上顯示的關于南盈的信息,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念給他聽。
只要游俊想調查,幾個小時內獲得一個名字背後的所有信息,輕而易舉。
南盈聽到自己的這些信息,慢慢停下了腳步,變得謹慎起來,“你到底是誰?”
游俊聽得出來他情緒的轉變,故意揀他的弱點,刺激他,“潘月的朋友,不過這不重要。聽說,前兩年,你還害死了你的父親南老先生?”
游俊托人打聽來的消息,将當年複雜的事情變成了一句言簡意赅的話。然而這句話,對于南盈來說,就像是個解除不了的魔咒,兩年來一直萦繞在他的耳邊。
他總是不斷地聽別人提起,或譏諷,或中傷。就連他自己,也快認為是自己害死了父親。
南盈不得不深呼吸幾次,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再次開口,“不管你是誰,跟我說這個又是出于什麽目的,我都不在乎。就這樣吧,挂了。”
說完,南盈果斷地挂掉了電話,頂着傍晚的寒風,疾步向自己所在的單元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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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俊似乎已經料到了他會這樣,于是,把已經編輯好的短信內容,發送給他。
南盈聽到短信提示音,迅速打開了手機,點開信息,想立即删掉未讀的短信,眼不見為淨。卻一眼在預覽裏看見了哥哥的名字,遲疑幾秒,拇指還是點了一下屏幕,短信寫道:你哥哥南風,是替別人背了鍋才進監獄的吧?
南盈關上屏幕,将手機緊緊握在手裏,沒有等電梯,直接從步行梯一路跑到五樓。
一進家門,就慌慌張張打開手機,在手機通話記錄裏找到最新的那條,回撥過去。
游俊剛一接通,南盈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動地問,
“你還知道什麽?快告訴我!”
電話那頭的游俊聽到他着急的聲音,咧起了嘴巴笑着,然後不急不慢地回答他,“年輕人就是容易着急。不過沒關系,我就喜歡你着急。”
南盈将拳頭握了又握,咬咬牙,還是選擇耐下心來,他不能失去得到線索的任何機會。
南盈:“說吧,怎樣才肯告訴我?”
游俊:“很簡單,以後,你不要和潘月見面了。”
游俊覺得,無論南盈各方面比自己好多少,只要不和潘月見面,以潘月的個性,是不會主動想起他的。
游俊這幾年來都不允許再有別的男人進入潘月的世界。
南盈垂下眼簾,對游俊的提議有些猶豫,“我想知道,為什麽我不能見她?”
游俊:“沒有那麽多為什麽,你如果不答應,那你哥的事情,就不……”
南盈連忙打斷他,“好,我答應你,不去見她。”
電話那頭的游俊,得意地笑了,“年輕人,說話要言而有信,別讓我發現你聯系她,更不能和她見面。不然,我不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南盈:“好。”
南盈雖然這麽一口答應了他,但是并沒有把他提的要求真正放在心上。
可以查明事情真相的線索,他要拿到,而潘月,他也一定會去見。
……
晚上,雖然沒起什麽大風,但那大開着的窗,将潘月房間裏的熱氣徹底散出去了。
和昨天半夜被吵醒不同,現在房間裏太冷。潘月穿着睡袍躲在被子裏,根本沒什麽睡意。
這時,她又有點想咖啡店的店長小冉了。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窗戶破了,就是半夜也會趕來的。
但是小冉這幾年來很少休假,好不容易才休息兩天,潘月不想打擾。
無奈之下,潘月穿着拖鞋,小心翼翼踩在那堆碎玻璃上,将沒有玻璃的格子窗關上。再用夾畫紙的夾子将窗簾夾住,才勉強可以擋住一點寒氣。
潘月煩躁地揉揉額前的短發,回到床邊,随手抄起床頭櫃上的平板電腦,準備找部情|色電影看看。
這是她除了畫畫外的一個小癖好。
在潘月十一歲那年,她的父母因為生意越來越好,錢越賺越多,就想趁着還能生,再生個男孩養。
他們第一胎有了潘月時是意外懷孕,生下來一看是女孩,更是嫌惡的很,還沒過哺乳期,就直接丢給了潘月的外婆帶,夫妻兩人一心忙生意去了。
有一天半夜,十一歲的小潘月上廁所時,聽到父母的房間裏傳出了奇怪的聲音。那些悉悉索索的聲音裏,有母親似有若無的呻|吟聲,也有父親的喘氣聲,還有兩人的說話聲。
她的父母很少回家,那時聽到聲音,潘月就好奇兩個人半夜在幹什麽。雖然不明白,但是在那個晚上,她終于了解到父母撇下自己,四處奔波的原因。
根本不是外婆告訴自己的那樣,為了給自己更好的生活。而是因為他們想賺了很多錢後,就生個男孩子,然後好好過日子。
于是在潘月十二歲的時候,有了一個親弟弟。同時,她也有了三個仇人。
等她野生野長到十六歲,已經變成了一個叛逆的少女,抽煙喝酒染頭發,有時還和人打架。就這樣,和父母的嫌隙也變得更大,互相看不順眼。
那時候的她,身高已經過了一米七。
與同齡的女生不同,她高挑的身材并沒有因為青春期走樣,反倒因為發育得好,變得很窈窕,本就白皙水嫩的臉上也沒有一顆青春痘。于是乎,潘月成了學校裏很多女孩羨慕的對象,也是她們嫉妒的對象。
潘月因為女生的疏離,自然而然更喜歡和男孩兒混在一起。那時,她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抗拒異性。
有一天下午,她去找一個男孩玩。到了男孩家門前,發現防盜門沒有完全關好,就打算悄悄進去,給男孩一個驚喜。
蹑手蹑腳進去後,卻意外看見男孩在專心致志地看影碟機播放的黃色影片。
潘月就站在那裏,呆呆地看着那些一閃一閃的影像,聽着烏七八糟的聲音以及男孩的呼吸聲。忽然,她想起了那個夜晚,父母房間裏傳出來的相似的聲音。
男孩感覺後面似乎有什麽動靜,扭頭一看,發現了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潘月,一時驚慌失措。潘月看了看男孩漲得通紅的臉,不吭聲,轉身跑了出去。
從那以後,潘月總會時不時地想起那段有着男女赤身裸體、毫無美感的影像,還有男孩的表情。
她有時候看到父母抱着弟弟,一起逗弟弟的樣子,就會莫名地想起在大街上交合的小狗,令她惡心至極。
從那時起,潘月開始重新審視男女關系。
她很困惑,不知道男女之間到底是什麽樣的聯系,甚至為了了解一個透徹,不斷地找男朋友換男朋友,有學校裏的,也有社會上的。
可是那些男生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無一例外地想碰她、摸她的身體,或者有意無意地暗示她一些東西。這些男生,也會讓她想起街上的野狗,令她作嘔。
漸漸地,她就不願意找了,對異性反感又失望。還因此被男生罵“有病”、“裝純潔的婊|子”等等,在她背後指指點點。
不過,她也不在乎了。她才不要跟異性做自己爸媽會做的事情,那會讓自己變得肮髒。
女生們學習之餘,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傳傳閑話。潘月在學校裏的名聲被傳得壞透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沒有和任何一個男生做過牽手以上的事情。
可是因此,早就看她不順眼的年級主任,以影響學校風氣為由,逼她退了學。
潘月無聊的時候,喜歡畫一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的畫,那個時候的她,最平靜。她的父母覺得憑着畫畫可以收一收她的邪性,讓她安生下來,就把各種畫畫工具和材料給她準備齊全。
這讓潘月誤以為他們還想盡一點當父母的責任。後來,她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父母生意穩定後,更頻繁地帶她的弟弟出去玩。而十幾年來,他們甚至沒主動對外人提過潘月,更別說帶她出去玩。總是怕她這個野丫頭丢了他們的人。
有一次,父母帶着弟弟出去玩時,潘月去他們的房間找色|情電影的影碟看。
她想知道男女為什麽一定要那樣做。
看到那些肮髒的畫面,她無法理解那些男女為什麽會産生快感。剛開始看時,她差點沒把隔夜飯吐出來,但後來還是冷眼、麻木地看完了一部又一部,急着給自己尋找一個答案。
直到她無意中發現一種電影,和低俗的色|情電影有着很不一樣的感覺。
那種電影裏,演員外表俊美精致,演技精湛,演繹的性|愛畫面也更具美感。盡管她還無法理解那些晦澀的劇情。
不過,無論是悲劇性的、痛苦的性,還是美好的、酣暢淋漓的性,那些富有感情,充滿豐盈美感的性|愛畫面都讓她在精神層面感到愉悅。
而不像是色|情電影中赤|裸低俗的性|交畫面,也不是父母那種為了繁衍,沒有愉悅感地交|合。
慢慢地,她能很好地區分情|色電影和色|情電影。慢慢地,她開始用這種電影來彌補自己在現實中無法感知的東西,或是種種感情,或是她根本不會嘗試體驗的性。
有時,她還會把她心裏的性用抽象的畫表現出來。
所以直到現在,潘月偶爾還會看情|色電影。
和她妖嬈的外表一樣,都與性冷淡不太搭調。
但她就是想要欣賞富有美感的性——她永遠不可能感受的事物。
而她又很清醒,完全能區分虛構的電影和殘酷的現實,所以才對這件事本身很絕望。
在她看來,現實裏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是對性和美的玷污。
除非,那男人本身也是一種極致的美。
所以,她享受用自己天生的資本,遠距離地玩弄男人,卻又不允許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龌龊男人,靠近自己。
游俊聰明又聽話,還是個由外到內都很優質的男人。潘月雖然一開始就知道他的意圖,但讓他待在自己身邊,無非是游戲一場罷了。
可惜,他現在也成為她玩兒剩下的了。
看完了兩個多小時的電影,房間的溫度也漸漸升了起來,潘月的眼皮子快要睜不開了,睡意席卷而來。懶得再動一動去開呼吸機。将頭往後一仰,墊着枕頭,直接靠着床的靠背睡了。
意外地,保持着這麽別扭的姿勢,潘月一次也沒有被自己憋醒,一覺睡到了上午八點。結果,還是被陌生號碼的來電吵醒了。
“蠢貨。”潘月接起電話淡淡地罵完這一句,還沒挂,就将手機扔到了旁邊的牆上,“啪”的一聲,手機落地時,關了機。
幾年來,這是她難得的一次高質量睡眠,本來還可以再多睡一會兒,卻被人攪擾了。
摔完手機,房間裏很快又只剩下了她的呼吸聲。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份來咯,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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