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這天中午,南盈做的午飯是三人份量。将最後一道菜從廚房端出來,南盈熱情地招呼了小冉過來吃飯,心情好得已經忘記了小冉之前的行為。
小冉看着他那張笑臉,又看了看潘月,不情不願地跟着南盈走到了桌子旁,在潘月旁邊的位置搶先坐了下來,故意将兩人隔開。
南盈卻更喜歡潘月對面的位置。
又可以看見她吃飯時的可愛模樣了。
想到這兒,南盈盯着潘月,笑得一臉甜蜜,完全忽略了小冉的存在。
小冉見南盈直勾勾盯着潘月,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氣得牙癢癢,卻又奈何不了他,只能撇撇嘴,夾了一大筷子菜猛地全塞進嘴裏。
潘月看她嘴巴鼓鼓的,吃得太急,勸道,“慢點兒,又沒人和你搶。”
小冉嚼着嚼着,味蕾很沒骨氣地被南盈的菜給征服了。
這個男人不僅外表光鮮,還有文化,竟然連廚藝也比自己好…..
小冉瞬間覺得自己敗得一塌糊塗,現在恐怕是連她的胃也抓不住了。
不過,三個人吃的同一頓飯,心情卻截然不同。有人歡喜,有人憂愁,還有人一言難盡。
小冉一言不發地吃完飯後,等他們放下筷子,立即站起身來,又一聲不吭地收拾起了碗筷,收拾完就去了廚房。
可是,潘月對她也無可奈何,有些感情不能一直拖着,要及時止損,幫她止損。
南盈看小冉端着碗筷去了廚房,才問起潘月:“她是不是很害怕我搶了她的姐姐?”
潘月笑笑,有些苦澀,“可能是吧。”
南盈離開座位,向潘月走近了幾步,低頭望着她,像是在懇請她,“下午和我一起去上課,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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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盈現在就像是被餓了太久的嬰兒終于喝到了母乳一般,實在想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她。只要能看到她,心裏也會覺得踏實。
大概是兩年來的衆叛親離,讓他孤獨了太久。
潘月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額上還有點冷汗,不敢擡頭看他,“嗯,好,我上樓準備一下就下來。”
只要南盈需要,讓她現在做什麽都可以。
南盈開心極了,“現在還早,你慢慢準備就好,我在這兒等着。”
然而潘月一到樓上,直接跑去了去衛生間,又跪在馬桶前吐了。剛剛才一口接一口吃下去的飯,一下子全吐了出來。
也許她的胃,都覺得她不配吃南盈親手做的飯吧。
一個勁兒地吐完,潘月滿臉漲紅,眼裏都充了血。但又怕南盈在樓下等自己太久,不敢耽擱,立馬洗了臉刷了牙,随便換件外套就下樓去了。
一下撐又一下空了的胃,讓潘月實在難受,臉上的笑,更假了。
南盈察覺到了,很不放心,“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就別和我一起去學校了,回去休息吧。”
潘月必須硬撐下去,依然強笑着,“沒事的,快走吧,我要害你遲到了。”
她一邊說,一邊挽起了南盈的胳膊。蒼白的手握成了拳頭,越握越緊。
心裏反感得要死,也不表現出來。不過,她反感的不是自己挽着的男人,而是自己。
南盈勸不動潘月,就将潘月又往自己身邊攏了攏,兩個人像是相互依偎着,一起走在覆了雪的人行道上。他能感覺到她現在很虛弱,心裏仍然對她放心不下,看到背着書包的小孩,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南盈低了低頭,在她耳畔說:“要不要我背你?”
只要是南盈提出來的,現在的潘月一概滿足,主動停下了腳步,面向他笑着回答:“好。”
南盈即刻在她前面蹲了下來,潘月看着他的背,前所未有地覺得自己糟糕透了。
趴在他的肩頭,潘月的臉蹭着他的頭發,鼻間全是他的氣息,卻沒有絲毫的甜蜜幸福可言,更像是正在對自己的良心進行一種極刑。
南盈:“這麽高的個子,怎麽才這點分量?”
潘月:“那就……等你養胖我好了。”
被雪覆蓋的人行道上,已經有了許多的腳印,南盈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心裏卻格外地安生,“好,以後我天天來給你做飯吃。”
聽着他的聲音,比昨晚的重鼻音好了許多,
南盈用自己的臉頰,輕輕蹭她的額頭,仿佛自己的背上挂着的就是一個吃飽了就困、迷糊可愛的小女孩兒,心裏的甜迅速蔓延到了身上的每一個細胞。
到了校園裏,南盈也不忍心叫醒她,任憑一路上看見自己的學生們議論紛紛,也不怕碰上總是對自己指指點點的同事。
隐隐約約之中,半醒的潘月聽見有人在和南盈說話,說話的人聲音裏帶着憤怒,尖銳又熟悉,還聽到了譬如“有辱門風”、“愧對教誨”、“影響不好”等字眼,潘月即使還沒完全睜開眼,也猜的到說話的人是誰。
潘月努力睜開眼,眼皮仍是耷拉着,看見已在教學樓前,又掃視了一下圍觀的人,然後在南盈耳邊低語:“放我下來吧。”
南盈因為還在叽叽喳喳的同事眉頭緊鎖,頭微微一側,說道,“吵醒你了。”言畢,将身上單薄的人兒輕輕放了下來,動作不能更輕柔。
潘月一下來,就徑直走向正拿鼻孔對着南盈的女同事,在她面前站定,俯視着她,輕蔑地笑了一下,繼而嚴肅地說:“南老先生有你這種喜歡對他兒子指指點點的學生,才真的是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寧。”
潘月很清楚,自己只欠南盈一人。
女同事被潘月盯得嘴角有些抽搐,忿忿地用手指着潘月的臉,氣急敗壞,“你!!你……”
後面的難聽話還沒說出來,南盈就一把抓住了她指向潘月的手,已然忍無可忍,壓低了聲音開口,“不要因為我的一再忍讓,就得寸進尺,請對我的女朋友尊重點,也請你自重,這麽多學生看着,丢人的,不知道是誰。”說完這番話,南盈用力甩開了女同事的手,然後拉着潘月向教學樓走去。
可是一路上,潘月都不敢握緊他溫熱的手,一到教室的後門口,就将手抽了出來。手上雖還殘留有他的餘溫,卻即刻又變得冰涼。
教室的後門是開着的,裏面的學生已經看見了他們牽在一起的手,個個目光灼灼。潘月注意到了,兩只手有些不自在地揉搓着,眼神無處安放,“我們趕緊進去吧,看樣子已經上課了。”
“嗯。”
南盈看着潘月先從後門走了進去,才走到教室前門,推門而入,正在騷動的教室慢慢靜了下來。
這時,有個男生突然站了起來,一臉不滿,質問南盈:“老師,你今天怎麽遲到了?是不是只顧着和美女談戀愛,連上課時間都忘了?”男生語氣很酸,說完看向了剛剛在後排坐下的潘月。
南盈聽後笑了笑,揮揮手示意男生先坐下,然後從容淡定地說:“老師上次答應你們,如果初戀了就告訴你們,現在,老師想說,我的确戀愛了。”
南盈話音剛落,教室又騷動了起來,一時間有人唏噓遺憾,有人無語地看向了後排的潘月。
南盈見狀,提高了音量,“大家先安靜一下,然後,耽誤大家一點時間,老師想為自己小小地辯解一下。”
教室慢慢安靜了下來,南盈接着說,“今天老師一不小心遲到了,是因為老師我,在昨天晚上剛剛結束了二十八年的單身生活,的确有點被幸福沖昏了頭,遲到的事情,老師在這裏向你們道歉。想必大家都還記得初戀的心情,也希望你們能理解和原諒老師一次。”
一番話結束,原本表情不太好的女生們,稍稍好轉了一些。甚至有人急速倒戈,向南盈開起了玩笑,“南老師,我們不介意你遲到,但我們介意你虐狗啊,上課還帶着女朋友來,是不是太過分了?”
“就是啊,就是……”
女生們霎時都附和起來,而寥寥的幾個男生,現在臉色更差了。
南盈眼裏的笑滿是蜜意,打了個停止讨論的手勢,“不耽誤大家時間了,我們趕緊上課吧。”
南盈現在只要看見潘月,就忘卻了前幾天所經歷的痛苦和煎熬。
兩年來,他一直在自己心裏的那片苦海中不停地游啊游,仿佛一停下來,就會立馬被溺死。是潘月的再次出現,讓他像是終于游到了岸。
現在的他,完全被突如其來的甜浸透了心,只要潘月不斷地給,他就不斷地要,甚至想瘋狂地汲取,哪裏還想得到,這一切不過都是假象。
……
南盈一下課,就迫不及待地走向教室的末端,曾像鳥兒一樣,一下課就叽叽喳喳圍住南盈的女生們,看了一眼南盈的背影,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教室。
南盈也學着潘月從前挑逗自己的樣子,開起了玩笑,“我可能真的要誤人子弟了。”
潘月緩緩站起來,聽了他的玩笑話,忍俊不禁,“看來,我還是少來這裏才好。”一邊說,一邊向門口移動腳步。到了南盈身邊時,被南盈一把抓住了小臂,進而冰涼的手被他溫暖的大手握住。
潘月卻因為他手心的溫度突然顫栗了一下。
南盈湊近她漸漸泛紅的臉,望着她的眼睛,緩緩啓齒,“不要,我想每天,每時,每刻都能看到你。”
他現在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裹了糖衣的毒藥,一個接一個地讓潘月吞下,等到她把一切都告訴他的時候,也是那些毒藥的糖衣化掉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斷更,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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