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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進來的是小雪,一進來就迎着游俊去了,見游俊手裏拿着刀,身後還有一個拎着酒瓶的小冉,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忘了說話。
游俊打量着小雪,玩刀的手頓了一下,“你急急忙忙跑來這兒幹嘛?”
小雪的視線落在了小冉的手上,皺了一下眉,“公司出事了。”
“你什麽時候連公司的事也開始管了?”游俊故作一臉疑惑,又玩起了手裏的刀。
小雪仍死死盯住小冉,又靠近了游俊幾步,“您手機落在畫廊了,公司來了電話。”
游俊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順着小雪的視線轉過身,正當此時,小冉已經高高舉起了酒瓶,小雪連忙往前走了幾步,游俊利落地一舉奪了下來,很不屑地對小冉說:“自不量力。”
說完,将刀和酒瓶乒乒乓乓丢在地上,腳步匆匆地離開了,小雪沒有緊跟上他,而是走近了發懵的小冉,低頭瞪着她,“你再這樣,我保證,樓上那個賤人永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小冉直視着她一動一動的紅唇,什麽也聽不見了。
小雪轉過身,腳碰到了地上的刀,高跟鞋狠踢一腳,在地板上滑出很遠,碰到牆壁才停了下來。從咖啡店出來,小雪連忙從包中掏出游俊的手機,剛想走過去給他,他卻直接開着車離開了,小雪撇撇嘴,上了自己的車,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
游俊剛一到公司門口,站在一旁來回張望的助理就迎了上來,邊走邊焦急地說明情況,“帝都那家公司一個小時前來了電話,說是近期內無法給我們資金,而銀行那邊今天又來催了……”
“銀行的問題不是讓早就讓財務部去處理了嗎?!真是一幫廢物。”游俊步伐越來越快習慣性松了松領帶。
“他們暫時沒有找到再次拖延的辦法,”助理駝着背,不停地看他的臉色。
“好了好了!現在馬上給我聯系上姓潘的。”
“現在?”
“你他媽是聽不懂人話嗎?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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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馬上。”助理慌張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找出一個號碼撥了過去,“喂,小張,我找你們潘總。”
游俊一把拿過助理的手機,放在自己耳旁,等對方開口,才說話:“潘伯父,您就是這麽對待您未來女婿的?”
“哎呀,小游,我也是身不由己呀,你不知道,我的那個兒子最近鬧着出國留學,他學習差得很,沒學校願意收,可是他以死相逼啊,我不得不花一大筆錢給他找路子,真是對不住啊。”潘月的弟弟是要出國留學不假,不過,沒有什麽以死相逼,反倒是潘月的父親逼着小孩兒出國。
游俊走進辦公室,啪的一下關上了門,只剩下自己,也不再跟他扯皮:“我沒時間聽你跟我東拉西扯,我現在提醒你一下,別在送你兒子出國之前,先把自己送進監獄了!”
“別別別,小游,伯父是真的無奈呀……”潘月父親是真無奈,無奈還沒找出游俊的把柄。
“我再給你兩天的時間,錢不到賬,你就等着法院的傳喚吧。”說完,游俊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将手機扔給了站在門口的助理,又啪的一下把門關上,助理吓得往後退了幾步,辦公區正在忙碌的人們,紛紛扭頭看了一眼辦公室的門,幾秒後又各自忙活起來。
……
南盈被小冉趕走後,在回家的路上做了一個決定,打算立刻去帝都找潘月的父親。進了家門,就直奔卧室,打開衣櫃收拾行李。沒一會兒,就收拾好了行李箱,在手機上預定去帝都的機票,剛要支付,有電話打了過來。
“是南盈嗎?”是一個老頭子的聲音,有幾分焦急。
“你是誰?!怎麽會用我媽的手機給我打電話?”南盈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是嚴鳳之的鄰居,晨練回來,她在家門口暈倒了,我已經叫了救護車,我看她一直是一個人住……”
“能告訴我是哪個醫院嗎?我現在就趕過去。”南盈一邊說,一邊提上行李箱,向門口走去。
“縣人民醫院,離小區不遠。”
南盈知道小區附近的醫院,“好好好,我知道了,謝謝你。”說完,急忙出了門。
開着車,一路飛奔到了縣醫院,詢問到嚴鳳之已被安排住院,這才想起前幾天在她那兒吃的那頓飯,不想猜卻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走向病房的每一步,焦急又沉重,腦海裏閃現着嚴鳳之往日的音容相貌,不知不覺,眼裏含了淚,到了病房門口,停下腳步,抹了淚才推門進去。
一進去,南盈就看到自己的母親躺在病床上,眼睛緊閉,眼袋大得很,似乎又蒼老了許多,身上插着許多的管子,又是一陣揪心,挪不動腳步,呆站在那裏。旁邊坐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聽到動靜緩緩起身,走向了南盈,上下打量,“看樣子,你應該是她的兒子,她有這麽重的病,怎麽還讓她一個人住呢?”
南盈這才緩過神來,将視線從母親身上移開,扭頭看了看面前的老人,低下了頭,“的确是我疏忽了,今天多虧了您,謝謝。”繼而擡起頭小聲問他:“醫生是怎麽說的呢?”
“哎,醫生初步懷疑是胰腺癌,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确診,你做好心理準備。”
南盈突然說不出話了。
“具體的,你去問問醫生。”老人扭頭看了下嚴鳳之,對南盈說:“等檢查結果出來,最好把她轉去市裏的醫院吧,多陪陪她。”言畢,老人拍了拍南盈的胳膊,離開了。
南盈木讷地跟着他走了幾步,老人已經到了門口,擺擺手關上門走了。背對着母親,南盈聽着心電監護儀和氧氣筒發出的聲音,心裏竟然平靜得很,再無其他雜念,只剩下母親。
…….
潘月這幾天總是站在窗邊,望着樓下的垃圾桶,在等一個曾經出現在那裏的人。不過,到了要離開的日子,也沒再等到過南盈。
平日裏亂糟糟的房間,被整理得幹幹淨淨,床和沙發等家具,都被蒙上了白色的布,茶幾上放着一幅被包好的畫,床邊放着四個大行李箱。從衛生間裏出來的小冉,脫掉了咖啡店的制服,穿着短款的羽絨服,看見潘月仍在窗邊站着,甩了甩手上的水,“姐,該走了。”
趴在窗臺上的潘月,終于直起了身子,将脖子上的圍巾緊了緊,“嗯,走吧。”回完話,潘月關上了吱吱呀呀的老窗戶,拉上窗簾的一瞬,房間變得很幽暗。
兩個人将行李箱搬出房間,潘月又獨自進去拿那幅早就包好的畫,從包裏拿出一封信,彎下腰塞到裏面,将打的結又系緊了幾分,拿起來抱在懷裏。
待她出來,小冉關上房門,擰動鑰匙之前問她:“鎖了啊?”
“鎖吧。”潘月聽着鑰匙相互撞擊的聲音消失,轉過身,将懷裏的畫靠着門放下。
“不帶走嗎?”小冉不解。
潘月擺好畫,直起身,“帶不走的。”說完,提起兩個箱子下樓去,小冉看了一眼地上的畫,連忙提上行李箱,跟着她下去了。
兩人剛到路邊,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了兩人面前,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男人急忙從車上下來,面容清秀,走到小冉面前,不好意思地說:“小冉,我是不是來晚了?”
“不晚,剛好,快走吧。”小冉說着,四處張望,一旁的潘月戴着墨鏡,手插口袋,緊抿着泛白的唇。
“好。”年輕男人看了潘月一眼,迅速繞到車後方打開了後備箱,把行李箱一一放好,拍拍手,“好了,我們走吧。”
潘月沒有上車,而是轉過身擡頭看了下那扇窗戶,裏面的窗簾一動不動,視線下移,咖啡店裏的陳設一切如舊,只是那扇門緊閉着,不會再有人進去了。
再見了,重州。
“真的該走了,姐。”小冉拽着她的胳膊,輕輕晃了幾下。
“嗯。”潘月舔了下發幹的嘴唇,“走吧。”
兩人先後上了車,年輕男人為她們關上車門。
小冉神色終于放松下來,環住潘月的右臂,笑着說:“姐,我們就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潘月笑不出來,但也牽了牽嘴角。
男人上了車,很興奮,“法國一定會給你們不一樣的生活的。”看了眼後視鏡說:“我們出發了。”
“等一下。”潘月叫住了男人,“可以讓我用你的手機發一條短信嗎?”
小冉的笑容僵了一下,心跳突然變得很快。
男人連忙掏出手機,解了鎖找到短信箱遞給潘月,“當然可以。”
潘月迅速打下一行數字,是南盈的號碼,早已背的爛熟。打下了一行字:我有東西要給你,在咖啡店樓上。潘月。
發出去後習慣性地點了下菜單鍵,結果無意中看到了手機壁紙,怔了一下。是小冉和他的合照。不動聲色地關上屏幕還給他,“謝謝你,如果有人打電話給你,你就說是一個路人向你借的手機就好了,另外,千萬不要告訴他我去哪了,拜托了。”
男人拿着手機,疑惑地看着潘月,剛想說什麽,小冉搶先開口了:“你照辦就是了。”
“好,沒問題。”說完,男人将手機收了起來,然後一邊發動車一邊說:“小冉應該和你提過我吧?我叫洪銘,是小冉的大學同學。”
兩句話,加上那張手機壁紙,對潘月來說,信息量有點大。潘月扭頭盯着小冉,“嗯,她提過你,說洪銘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小冉松開了潘月的胳膊,有點心虛,看着前面,“哎呀,過去的事就不要說了,我也就上了幾個月大學而已。”
洪銘自覺說錯了話,尴尬笑笑,轉而說起了別的,“對了,你們到了法國,會有中國人在機場接你們的,然後送你們去住處,一切都會很順利的。”
“這一陣子,麻煩你了。”潘月現在向別人道謝時,已經很自然了。
“不麻煩不麻煩,拿錢辦事嘛。”洪銘說的是實在話,笑得也很憨厚。
“你的手機,靜音了嗎?”潘月有點不安。
“沒有啊。”洪銘話音剛落,手機響了起來,看向窗外的小冉聞聲扭過頭來,和潘月一起注視着洪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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