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房間裏,挂在牆上的舊空調努力工作着,時不時地送出白氣,讓溫度降到舒适的數值。潘月短短一覺,夢到了許多人。

她夢見自己被學校教導主任勸退,潘建鳴不肯在自己的退學申請書上簽字,和顧芳一起指着自己罵;她還夢見,對自己一向包容的外婆打了自己一耳光,罵自己沒良心。

潘月一陣心悸,醒了過來。

醒來時,身上已經沒有了汗漬,臉上也是幹幹淨淨的,就是頭疼得厲害。扭頭看向窗戶,淡紫色的窗簾靜靜垂着,将強光擋在外面。還隐約能聽到南盈的說話聲,但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一瞬間,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

好像這個院子外面什麽都沒發生過,好像這個房間裏面誰也進不來了。

潘月心慌得厲害,顧不上頭疼猛然起了身,下床去找東西。光着腳走到客廳正中央,面對挨着牆放的八仙桌,上面斜立着外婆的黑白遺照。潘月凝視着,終于想起了要找的東西放在哪裏。

她走到桌子前,把外婆的遺照拿了起來,徒手擦了擦上面的灰,然後輕輕放在了茶幾上。接着胳膊在八仙桌上一掃,桌上的東西全部掉落在地,噼裏啪啦一通響。潘月沒注意到沖進來的南盈,只顧着低頭看桌面,看玻璃下壓的那些老照片。

有自己小時候的,有外婆中年時候的,有從未見過的外公,也有母親顧芳年輕時候的……唯獨沒有潘建鳴的。

除了老照片,玻璃下面還壓了幾張折疊着的稿紙,已經有些泛黃了,隐約可以看見圓珠筆的字跡。潘月盯着那幾張紙,手已經放在玻璃的邊緣,準備把玻璃掀起來。可無論摳着玻璃的手怎麽用力,玻璃都紋絲不動。潘月的情緒漸漸變得有些激動,把手握成了拳頭,眼看就要直接砸到玻璃上,南盈一把握住,攔了下來。

南盈似乎知道她要做什麽,沒問她,撿起掉在地上的水果刀,拔掉刀鞘,把刀鋒擠進玻璃和桌布的縫隙裏。

潘月的胸口起伏着,淺灰色的背心領口隐約有了白色的汗跡,眼裏現在只有那幾張紙。

又過了一會兒,南盈用力撬了一下刀子,正方形的大玻璃慢慢被翹了起來。潘月迅速把手伸進去,拿出了其中一張。

南盈看見了她小時候的照片,伸進去一只手把照片拿了出來,然後才把玻璃放下去。一扭頭,見她一手拿着那張紙,一手捂着嘴巴,已經泣不成聲。

南盈低頭看了一眼那張紙,一下子明白了她是為什麽。

那是潘月高中被學校勸退後,潘建鳴為她寫的一份保證書,大意是請學校再給她一次機會,他替她保證以後不會再違反校規校紀。下面的家長簽字處,是潘建鳴的名字。

Advertisement

潘月哽咽着說:“我他媽就是個傻子。”

事情有多面性,人也有。被壞的一面遮住了眼,就再也看不到好的一面。

南盈光着膀子,把她按在沒被咬的肩頭,哄着她說:“我陪你去看他,好不好?”

潘月突然不吭氣了,慢慢地也不哽咽了。南盈覺得不對勁兒,放開了她,只見她兩眼空洞,什麽情緒也沒有了。

南盈晃了晃她的肩膀,喚她:“潘月?”

潘月吸了下鼻子,面無表情地說:“南盈,我是不是只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南盈幫她擦了擦眼淚,讓她看着自己,輕聲說:“你添麻煩,我就解決麻煩,剛好。”

番月苦笑,“你是不是傻呀?我那麽對不起你,還有你哥。”

南盈重新抱住她,感覺懷裏的人只剩下一副骨架,心裏揪得慌。卻還是故作輕松地說:“你不是說你會還我嗎?”

潘月的眼底又是一層水,委屈地撅着嘴說:“可我根本還不起呀。”

南盈沒說話,用下巴蹭着她的肩,沉默了片刻。而後忽然離開她,握着她的肩膀,問:“你是不是該嫁給我了?”

他想馬上就娶了她,讓她有依靠,讓她有個家,讓她對自己負責。

潘月眼底的水一下子溢出了眼眶,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南盈的臉,他的眼睛裏包含着迫切、篤定和期待。

她沒辦法拒絕他,盡管她覺得現在不是什麽好時候。

……

下午,狹小的衛生間裏,花灑噴灑着溫熱的水,多股水流順着潘月的身體流下,一直流到地上,再彙到一起流入下水道。潘月閉着眼,讓水沖刷着自己,有些呼吸不上來,腦海裏一片空白。

“發什麽呆呢?”

南盈也脫了個精光進來了。

潘月猛地吸了口氣,水從鼻子嗆到了嘴裏,連咳了幾聲。南盈趕緊把她拽到了一旁,“要緊嗎?”說着,用手幫她拂去臉上的水。

潘月捂着眼,又咳了兩下才能說話:“你、你怎麽進來了?”

南盈把水調涼了些,“天這麽熱,地方又這麽小,你在裏面一直洗,暈倒了怎麽辦?”

潘月的臉本來就憋得通紅,現在所有的毛細血管恨不得馬上爆裂,又羞又惱地說:“那你也不能進來啊,你洗吧,我要出去了。”說完,潘月準備摸瞎出去。

結果,摸到了南盈的胸肌。

酥麻感瞬間從手心傳遞到全身上下,潘月跟觸了電一般往後縮。

南盈怕她撞到後面的架子,一把将人拽進了懷裏,摟得緊緊的,“我們今天就要成為合法夫妻了,一起洗個澡有什麽。”

潘月不敢緊貼着他,卻又動彈不得,身體扭動了幾下,結果感覺自己的小腹抵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有點硬,很燙。

瞬間僵在原地,心髒卻在狂跳,一小口一小口地換着氣,再也不敢亂動了。

仿佛再動一下,擦槍走火,這個小浴室會立馬被引爆。

南盈似乎故意地蹭了幾下,呼吸聲變得很不穩,混着水聲,氣氛越來越暧昧。

南盈抱着她站到了花灑下,緊接着開始上下撫摸她光滑的背,在她耳旁綿綿地說:“以後得多給你補補才行,就一把骨頭。”

說着,南盈情不自禁地吻她的肩,手也開始順着水流往下游走。潘月不自覺地一個顫栗,同時踮起了腳,不料和那個東西的距離變得很尴尬。

潘月一下沒憋住,胡亂地喘着氣,開始推他,“南盈,現在不可以。”

南盈索性箍住她的胳膊,由吻變成咬,但不敢用力,又由咬變成吸吮,“什麽不可以?”

潘月渾身發軟,實在推不開他,又不能靠近,難受得很,就開始啃他。啃着啃着,發現了自己在他肩頭留下的牙印,很深。

潘月吐了一口氣,問他:“疼、疼不疼?”

南盈也被啃得受不了了,大手抓着她的臀,一用力,将人提了起來,“要不,我咬你一下試試?”

潘月自然而然地将兩條細腿纏在他的腰上,一只手撫着他的後腦勺,哼哼唧唧地說:“那你咬吧。”

南盈又把她往上提了提,調整了下姿勢,伸手将水調小了一點,“潘月,別再讓我心疼了。”

潘月忽然感覺身下一堵,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發出一些音節。

室外驕陽似火,室內一片混沌。兩人好似脫離了傷人傷心的現實,暫時來到了地球之外,漸漸失了重,只剩下最純粹的愉悅感。

在宇宙中,他們碰撞到一起之後就只有彼此了,用最原始也是最親密的方式聊以慰藉。

…….

兩個人一起洗完澡出來,南盈把潘月裹得像個粽子一樣放在床上,又拿起遙控器調高了空調的溫度才出去。

潘月在被子裏一動也不能動,雖然有些疲憊,但是心裏靜靜的,暫時擱下了某些情緒。南盈再進來時,給她拿來了一條米白色的連衣裙。

潘月擡起眼看他,柔柔地問:“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南盈仍然光着上身,彎腰把裙子放在了床裏面,然後在床邊蹲了下來。伸手揉着她的頭發,笑着說:“在法國的時候。”

聽他這麽一說,潘月想起了兩人在廚房裏的對話,那時就已經跟他許諾過了。潘月扭了扭脖子,身上裹着的被子松了些,掏出一只手來握住了南盈的手腕。

“可是我什麽都沒有準備。”

南盈與她十指相扣,放到自己嘴邊,吻了又吻,“我先給你記着,以後都是要你還的。”

潘月笑了,再一次感覺到他手掌上的粗粝感,問道:“一直想問你來着,你的手怎麽變成這樣了?”

南盈聽了,故意用另一只手搓她又細又軟的胳膊,引得她一陣皺眉,這才停下來,“你不在,我這勁兒往哪用?”

男人撒開了歡兒都是一樣的。

想着,潘月翻了個白眼給他。

南盈笑意更濃,“沒騙你,有勁兒沒處使就只好運動了,徒手攀岩,舉鐵,什麽費勁兒幹什麽,不喜歡戴手套,時間一長就這樣了。”

潘月在國外見過徒手攀岩,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去爬小峭壁,絕對是危險的極限運動。這會兒聽他這麽說,心裏很不是滋味,“以後別去了。”

南盈摸了下她胳膊,有點涼,幫她塞回被子裏,一挑眉,故作認真臉:“你回來了,我還去幹嘛?”

潘月第一次不想看見他那張俊臉,覺得沒有必要繼續對話下去,于是往裏滾了幾圈,滾到了牆角。

她可以理解他憋了好幾年,身心都不好受,但總覺得他自從開了葷後就沒個正經。

南盈站起身來,對她說:“好了,我不逗你了,趕緊穿衣服出來,我們登記去。”

潘月不想理他,沒出聲也沒動。

南盈突然撲上床,盯着她的臉,“該不會是想讓我給你穿吧?”

潘月眼睛一閉,生無可戀地一個字一個字說:“我、自、己、穿。”

南盈低頭嘬了她耳朵一口,然後下床出去了。

……

民政局前,潘月一襲米白色長裙,與穿着白襯衫的南盈手牽着手,駐足在那裏。

潘月看着民政局的牌子,小吐了一口氣,問身旁的人:“南盈,一定要是今天嗎?”

南盈側過臉,碰了下她的頭,回答:“必須是今天。”

潘月:“今天并不是什麽好日子。”

南盈:“那過了今天就是好日子了嗎?”

潘月搖頭,“不是,可能很久都不會有好日子。”

南盈又握了握她的手,篤定地說:“所以今天最合适,”頓了下,扭過頭看着她說:“今天成了我的人,你所有的明天都會變成好日子。”

潘月擡頭望他,像是要把自己餘下的命都交給他。

南盈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尖,說:“你也要對我的明天負責。”

潘月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她沒信心,但是有決心,有決心從今天起,做一個對愛人、對自己負責的人。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