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回首,(5)
”
“大點聲告訴我,為何不想給?”周元禮還是不肯放過她般,不用力道卻也不放手地鉗制住她。
“飛飛不想給!因為…這是公子賞賜的!就代表公子對飛飛的心意!”
就如同當時當日她萬般不願意沈浪去救朱七七一樣,沈浪明明是她先遇見的、她先喜歡上的,為什麽要讓他與朱七七沾上關系。
“不想給…不想放手”,早知如此白飛飛不管用什麽辦法,都應該硬生生地拽住沈浪。
“往後也要記住今天你對我說的這番話”,周元禮松開手,反過來輕撫她的頭,“你擅長隐瞞自己的心意,對旁人是應該如此,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可是你若最自己親近信任的人也這般,又奈何能猜到你真正的心意?”
白飛飛的防心太重,周元禮如此待她,也只能在防線外窺見一角。
有朝一日他必定要打破她高高築起的心牆,所以眼下一步一步地來。
她低垂下頭,想起周元禮先前庇護自己的樣子,心頭一暖,“公子如此精明,就連朱爺要來訪也猜得到,想必飛飛的心事也不難猜。”
“你我既然如此親近,我還要用心猜才能知道,這間隙…也太遙遠了”,他搖着頭露出一副傷心的模樣,實在是跟前面震懾朱爺冷二時判若兩人。
‘是啊’,白飛飛想起自己以前總是不言不語又愛下妄下定論,這也導致旁人就連沈浪也猜不透自己的心意。
正因為此她漸漸覺得萬事都不如意,也就越發急躁粗糙,什麽都做得不留情面起來。
“公子說的是…飛飛自幼被人教導不得信人,心思重了些,不過公子寬心”,白飛飛的指尖拂過項鏈,黃瑪瑙帶着體溫就如周元禮給自己的溫暖一樣,潤而和煦,“公子既然待飛飛如親生妹妹般費心,飛飛往後對公子,一定知無不言,改掉總是隐瞞扯謊的壞習慣。”
她是真的想改,重活一次她已經不是那個只有報仇的白飛飛了。
她想做自由自帶的自己,過去總是羨慕朱七七什麽都有,可是現在她不也是……什麽都有了嗎?
“記着這番話,往後我可要時時拿出來提醒你”,周元禮很是欣慰,“你可不要嫌我煩。”
“到時候還怕公子嫌棄…飛飛頑固不靈呢”,她也有自知自明,這個所謂的壞習慣恐怕不是一夕之間就能改掉。
“小姐!你讓我好找!我聽說…”
如意隐約看見花園裏的人影便竄了進來,阿大來不及阻止,只是一臉懊悔地跟着跑進來。
看到白飛飛與周元禮兩人湊得很近時,如意猛地轉過身去,她對着追進來的阿大拼命做眼神——總覺得自己好像是闖入了什麽不該出現的場景。
“如意。”
周元禮的一聲喚,使得如意停下腳步,不得不轉過身一福安,“公子也在…好巧好巧,真的是好巧。”
白飛飛已站起身,她也意識到剛才自己與周元禮過近的距離,臉色微紅。
所有人中只有周元禮一臉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般淡定,仍然握着白飛飛的手。
“小姐有些餓了,你與阿大帶些點心來”,周元禮拍了拍她的手,“前幾日的馬蹄糕還不錯,你覺得如何?”
白飛飛剛剛想要順着他的話說下去,只見周元禮一個眼神掃過,她立刻改口,将自己真心話說出來,“除了馬蹄糕,飛飛還想吃銀耳蓮子羹…重英姑姑做的十分好吃。”
“是!”如意拽着阿大,兩個人逃也似地離開小花園,再次将這一片天地留給白飛飛與周元禮。
“其實…說出口也沒有那麽難不是嗎?”周元禮松開了手,他伸手撥弄了樹枝上含苞待放的花蕊,被花團簇擁着的他如同随時都會乘風而去的谪仙一般,
白飛飛默默點了點頭,不再出聲唯恐打擾眼前美如畫卷的一景。
“我也許久不出門”,周元禮一笑,四下的花不及他的笑顏,頃刻間黯然失色,“不如過幾日一起出一趟門吧?”
白飛飛知道他是借機讓自己散心,但是他腿腳不便又不能像普通人一樣上城裏走走,于是心裏有了一個主意,“城中人來人往太過嘈雜,不如我們還是去福安寺吧?”
“聽你的”,周元禮見阿大正巧端着碗筷來便吩咐道,“後日我跟小姐去福安寺一趟,你也早做準備吧?”
“公子要出門?”阿大一臉迷茫,最近怪事特別多,不但見客還主動說要出去走走…簡直違背了周元禮往日所有的習慣。
“到時也讓青痕過來一次吧?”周元禮望着如意,不知為何話語中有些揶揄的意味。
阿大送上碗羹,內心的不悅全部都表現在臉上,“不用叫那厮,阿大一個人的可以的。”
如意将盛有晶瑩剔透的馬蹄糕的碗遞給白飛飛,對着阿大搖起頭來,“不不不,還是叫青痕先生來吧!”
白飛飛噗嗤一笑,“如意,你這麽着急…是生怕青痕先生最近不來見你嘛?”
“青痕先生是如意的救命恩人”,如意一跺腳,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最近這馬蹄糕這麽好吃,就想讓他也嘗嘗。”
“哦…原來如此”,周元禮拖着長長的尾聲,瞥了一眼白飛飛繼而輕輕地啜了一口銀耳羹。
令人猜不透他此時此刻提起青痕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到底是說給如意聽,還是說給白飛飛聽呢?
“公子這是在怪飛飛,對公子心意不如…如意對青痕先生般嗎?”白飛飛遞上馬蹄糕,言語狀若委屈,“可是飛飛中意的銀耳羹,悉數獻給公子了呢,不如…扯平了?”
周元禮喜歡她這般反擊自己,透漏出一股聰穎勁兒,“好,扯平。”
魏青痕又打了一個噴嚏,自從他接到命令說周元禮要去福安寺已經好些時間了,不知為何噴嚏打個不停。
‘一定是那個阿大,又怨我跟他搶公子的注意力’,魏青痕揉了揉鼻子時還不忘細細叮囑,“福安寺那安排如何?公子出行必定要避開旁人且又不能太招搖。”
“回主子,福安寺那裏已經整個兒包下”,跪在青痕身前的人也絲毫不敢怠慢,“用開春祈求風調雨順之諸事借口做法事,明日福安寺閉門不見客。”
“好,你辦事我放心”,青痕思前想後,“明日守衛減半,我親自過去。”
畢竟周元禮前日才與仁義山莊打過照面,若是守衛太多恐怕引起武林人士的側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自己過去守着才是正事。
“啊!青痕先生”,如意本來跟在白飛飛身邊,推着周元禮進福安寺,一見到青痕就已經按捺不住。
“去吧”,白飛飛又何嘗不知道她心思,“公子身邊有我就好。”
如意一聽,二話不說便跑到青痕先生跟前,恨不得把幾天沒見面想說的話都一一說完。青痕被她纏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見周元禮在也不能板着臉訓斥,只能任她去。
見周元禮對青痕與如意之間種種喜聞樂見,白飛飛問道,“不知道公子是否嫌飛飛太過寡言少語?”
“像你這般安靜才好,若是如意這般性子我會覺得太過呱噪”,周元禮知道她在介意什麽,“只是看着青痕頭痛萬分又不好發作,覺得十分稀奇。”
“公子這般在一旁瞧戲,不太好”,她雖是這麽說實際上心裏也覺得有趣,跟着周元禮在一旁笑而不語。
“兩位施主這邊請”,小和尚奉了師傅之命,将白飛飛與周元禮往大雄寶殿引。
不知是因為事先已經被關照過,還是因為出家人清心寡欲,他對周元禮的腿疾與兩人上好衣着、姣好容顏,完全不曾側目,就像對待普通香客一般,“貧僧就送到這裏,兩位施主請自便。”
“小泥巴,我說的沒錯吧?”從牆內的小洞裏鑽出來一個頭來,臉上灰頭土臉的只餘一雙眼睛锃亮,恐怕就算是朱富貴也認不出眼前是他的寶貝女兒。
“我就說那位姑娘一定會再來上香,這不?被我逮到了?”朱七七天天蹲守在福安寺對面的茶樓,今天一看就知道不對勁,“福安寺什麽時候拒絕過我們?今日居然說閉門做法事…還說出家人不打诳語,呸!”
“小姐小姐,別亂呸!這是大不敬”,小泥巴身子更加瘦小,她努力刨着好不容易從小洞裏鑽出來,立馬蹲下幫朱七七,“不過小姐,我們真的要闖進去嗎?能包下福安寺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他們不讓我進,我偏要進去瞧瞧”,朱七七在汾陽城裏簡直就是個土皇帝,什麽時候被別人壓在頭上過,“我朱家小姐想進的地方沒人能攔得住!小泥巴!讓開!”
小泥巴拼命地想讓朱七七小聲一些,外面守衛森嚴,兩個人好不容易又是翻牆,又是刨狗洞地鑽進來,要是被發現了該如何是好?
朱七七真是誰也管不住,真是苦了她這個做丫鬟的…端茶送水瞻前顧後地伺候着都是小事,如今居然還要學狗刨洞……也是醉了。
☆、再遇七七.貳
“公子可有何心願?”白飛飛推着周元禮,福安寺上上下下因為青痕的打點,每個殿都鋪上了坡道,方便輪椅進出。
她本就功夫在身,無論上坡下坡均是輕而易舉,阿大見她如此也就只在殿外守着不跟進去。
“心願啊…”
白飛飛見他思索良久,最後卻是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心裏了然——周元禮大概除了腿疾,在這個世上不愁榮華富貴、不愁無事不成,真的有心願大概還是會加諸在自己身上。
白飛飛跟周元禮正繞道彌勒佛的背後,禮向韋陀護法尊天菩薩,乃是護持賢劫千佛是賢劫的最後一位佛,也是福安寺的最後一請願。
見四下無人,白飛飛開口問道,“最近總是在想,飛飛何德何能讓公子如此挂心?”
這是她的心裏話,若是在周府也沒有這個膽量說出口,可是周元禮總是讓她吐露真心,為何不在此一試?
“你乖巧溫婉,又難得聰慧得一點就通,這個性子深得我心”,周元禮揚起嘴角,弧度優美,“當然…這些都是客套話,我對這個世上實在無所留戀,所以你的一分涼 、一份惘、 一份傷,便是我的一切,你問我為何是偏偏是對你…還不如問佛祖,為何獨獨是你出現在我面前?”
白飛飛完全是順着他的目光仰望眼前的金樽佛像,那雙雕刻得薄淺的眼睛裏仿若帶着泊渡衆生的笑意。
從前白飛飛全然不信鬼神之說,因為白靜與快活王的種種恩怨與沈浪的擦肩而過,心中一團怒火,怨念人世薄涼,可是現在卻只是覺得佛像慈愛,忍不住要感謝上蒼起來。
“飛飛信公子所說的”,她也沒有辦法表明為何自己會聽信周元禮所說的一切,這沒有緣由的信任,沒有預兆的相遇。
“你是誰?站住!”
白飛飛繞回原道,只見得守在門口的阿大向右邊長廊奔去,他一走另一個身影悄悄溜進大殿。
“!!”
雖然一身粉錦衣裳沾滿泥土,但是白飛飛絕對不會認不出來,溜進來的居然是陰魂不散的朱七七。
“怎麽了?”
周元禮已然推着輪椅就在白飛飛身後。
就在朱七七望過來的電石火花一刻,白飛飛第一反應便是将周元禮拉到角落裏,整個人随着他躲進佛堂,鮮黃色龍紋綢緞散落而下,在朱七七面前遮住了白飛飛與周元禮的身影。
“……”,就連白飛飛自己也沒有從下意識的動作裏回過神來。
“你不覺得…我們現在…”,周元禮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呢喃,“我們靠的太近了嗎?”
佛像與白牆只有三尺之隔,他的輪椅占去大部分空間,白飛飛與他幾乎是緊緊貼着,才從佛布上看不出異樣。
白飛飛想要橫跨一步離得遠些,哪知周元禮一把抓住她,不容她避開。
“明明看見人在這…怎麽一下子就沒了?”
能夠聽見朱七七的聲音近在咫尺,白飛飛咬着下唇,又輕微掙紮了一下,周元禮仍是絲毫不動搖,甚至擡起頭來将臉埋進她的發間。
能夠感受到的是呼吸聲…還有從周元禮身上傳來淡淡的龍涎香。
“注意你的吐氣。”
周元禮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飄渺輕淡,白飛飛立刻意識到自己居然因為他的靠近而呼吸不穩起來……簡、簡、簡直丢臉。
她別過眼去,不願去瞧周元禮,因為她知道他一定發現了自己異樣,大概正笑話着自己吧?
“啊!你是上次問小姐要項鏈的那個?”殿那頭遠遠傳來如意的聲音。
白飛飛從來沒有像這樣一次感激過如意的出現。
“你怎麽在這?”
渾厚男性的聲音,又與如意在一起,必定是青痕無疑。
“我?我怎麽不能在這?福安寺人人能進,憑什麽你們全都包攬?!我有事要見方丈!”朱七七明顯心虛,更是拔高了聲音,但是一語過後再無聲音悄然無息。
白飛飛忍不住掀開佛布往外一探,青痕點了朱七七的睡穴,她早就倒在一旁閉着眼昏睡過去。
“小姐?”青痕看到從步後出來的周元禮更加驚訝,“公子…也在?”
“我、我們…”,白飛飛正想該如何解釋,青痕卻是将朱七七丢給如意,整個人跪在地上。
“實在是屬下疏忽,居然讓別人混進來”,青痕千算萬算沒有想到有人爬狗洞進來,還是阿大逮住了一個丫鬟,得意洋洋地在青痕面前晃悠,他這才意識到有人聲東擊西居然晃過阿大,大概直奔周元禮去了。
“實在是罪該萬死,請公子責罰”,青痕低下頭去,如果今日不是魯莽的朱大小姐,是其他高手…這後果真是不敢想象。
“正是因為朱家小姐不按常理出牌,走歪門邪道所以你們才意想不到”,換做平時周元禮會惱,只不過剛才發生之事他甚是開心,要不是青痕疏漏,他大概還沒有這樣與白飛飛靠近的機會。
“起來吧,下次記得把狗洞都堵上便是”,周元禮瞥見朱七七身上髒髒的,一猜就知道她是怎麽從青痕的眼皮子底下進來的。
“這朱家小姐為了項鏈也是蠻拼的”,如意只覺得身上沉重,沒有想到一個姑娘家這麽沉。
忽然如意肩上一輕,青痕接過朱七七,低聲道,“如意,我們帶着她先出去。”
如意看自己也染了一身髒,點點頭後對白飛飛、周元禮福身後随青痕離開佛殿。
“飛飛?”
“在?”她側過臉,看似對佛禮拜實則不敢面對周元禮——無論朱七七如何,她卻難得如此失态。
周元禮推着輪椅轉到她面前,那雙清澈明亮的瞳孔正用不準她拒絕的眼神,牢牢盯住她,“我們用秘密換秘密如何?”
白飛飛知道周元禮肯定對自己奇怪的行為産生疑問,想問的大概無外乎是關于朱七七。不過她還是想含糊一把,“什麽秘密?”
“我的腿疾”,周元禮摸索着自己的膝蓋,“你不會是以為,我打小就不能走路?”
“難道公子…”
“沒錯,若是我自小身有殘疾又怎麽會習得一身武功?”周元禮肯定了她的猜測,身有殘疾之人會比普通人更難以習武,尤其是內功底子,“自然是當年還未殘時打下的基礎。”
他周天運行地比常人要慢,終究日積月累可習成。
不論白飛飛答應不答應,周元禮已自顧自地開口,“年幼時犯錯,娘親讓跪,只是不曾想到蒲團之下暗藏綿針數千,當場雙膝留血被送醫,是夜又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挑了腳筋。當時因為膝蓋劇痛不已分不清到底哪裏受傷,終究誤了腿腳的治療,以至于現在要靠輪椅。”
他輕描淡寫地仿佛在說着別人的故事,白飛飛卻聽得心驚肉跳,到底是哪般的娘親居然讓兒子跪在綿針之上,想象一下這個場景就毛骨悚然。
她從小被白靜鞭打長大,自然知道被親人所傷是何感受,怨不得、恨不得…更愛不得。
聯想起自己的經歷,白飛飛下意識地就想,那位如此狠心之人真的是周元禮的娘親嗎?但是想起先前在花園中他提起娘親還一臉緬懷,只怕這話說出口會惹惱他,畢竟斯人已逝,何堪回首?
“既然我說了,那你呢?”周元禮再次拉住她,宛若不讓她逃開一般。
白飛飛再定睛一瞧,他的臉上哪還有一絲絲的哀傷,“公子所說的,是真的嗎?”
“佛祖在上,我怎麽能說假話”,周元禮用同樣的話回她,“你同樣也是如此。”
“…我…”,她期期艾艾,不知該怎麽說才好。
他十分耐心地不摧促她,只是靜靜地等着,等着白飛飛的防心,裂開一絲絲的痕跡。
“我見過朱家小姐”,她決定掐頭去尾,“曾經被她奪過一樣…很心愛的…”
白飛飛這麽說也不算是扯謊,她本想将沈浪比作東西,但是四周都是佛像,她是在沒有勇氣扯謊。
“你不覺得凡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周元禮擡起緊握着她的手,“能夠易如反掌地被搶走的,也許不曾真正屬于你。需要你如此費力地緊緊握住、深怕被人輕而易舉的帶走…”,周元禮一松手,兩個人的手便蕩然分開,“就不與你切實相配。”
白飛飛能夠感受到周元禮的溫度飄然遠去,但就如他所說的,她并不害怕這樣分開。她相信就算與周元禮幾日不見,就算他遠離自己,這份橫亘在兩人之間的兄妹情誼,也會一直存在下去。
為何?
為何她當年只要沈浪不在身邊就黯然神傷?
只要朱七七在她就覺得心慌?
其實答案一直在那裏啊……她知道白靜定然不會祝福他們,可是為了這段來之不易的心動,仍然苦苦攀在沈浪身邊。
沒有朱七七,就不會有其他容貌曼麗的女子來纏住沈浪嗎?
與她的陰沉心機相比,無論誰都會顯得天真爛漫吧?
“勞心勞費地攥住本不屬于自己的…的确很累”,白飛飛的表情仿若要哭泣一般痛苦,她也曾經想要放棄,但是咽不下這口不甘心的惱火,苦苦掙紮到最後。
一場空啊一場空,她過去的人生就是一場空。
周元禮知道她能夠了解自己所說的,只要她能夠宣洩出來,曾經的痛苦終會煙消雲散——沒有什麽敵得過時間,尤其是釋然的痛楚。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覺得……周公子好心機嗎?哈哈哈哈
話說大家都霸王,顯得好寂寞……
ps最近某軒胃病又犯了……整個人都不舒服,不能像以前那樣一直日更,不過最晚也會兩天更新,坑品必須要有呢哈哈哈
☆、暗中堂口
距離在福安寺再次遇見朱七七已經過了幾日,周府上下絕口不提白飛飛當日回府後眼眶微紅一事。
時隔幾日白飛飛也終于平緩下來。
她虛心讨教,“我倒是有些好奇,若是公子,會如何對待朱家小姐?”
周元禮指了指她脖間的項鏈,“是我,我就帶着這個項鏈整天在她眼前招搖過市。人最痛苦莫過于求之不得,看的她心癢癢卻永遠得不到,她若是一旦肯用自己的小手指來換,很快就會習慣用其他法子來得到珍貴之物…自殘也就離之不遠。她若是不肯,還是會翻來覆去地想若是真的交換到手會是怎樣一副情景,終究還是會怪自己不肯大膽一搏。”
“但實際情況是”,周元禮也并不是針對白飛飛,僅是道明事情,“大多人總是覺得若是狗咬我,便會急躁地反咬狗,不考慮其他的法子。”
“公子果然是公子,從來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白飛飛想起自己以前…為了些得不到的…盡是做了些傻事吧?
如果…如果一早就跟着周元禮,她斷斷不會成為以前的自己,斷斷不會像現在自己,不願意回想過去的自己。
但是…如此厲害的周元禮,又是怎麽而成的呢?
相處了近一年,越來越覺得周元禮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原本白飛飛只一味地想在他麾下受庇護,遠離幽冥宮的追查,現在居然得他如妹一般的愛護,真像個受盡寵愛的妹妹般不願離開周府。
本來對周元禮的身份并不好奇,現在卻好想知道……他究竟是何人
“人各有不同,都像我這般還有什麽樂趣?”周元禮拿過一個精致的禮盒推到她眼前,“剛得到的魯墨,你拿去用吧?”
白飛飛打開盒子,将墨寶放在手裏細細揣摩,“公子的每一個物件都好別致,這墨質地堅硬,就算不懂墨…看雙面施金錯彩地刻着竹蘭,想來也是極品。”
“不過飛飛真的用不着,還是公子留着吧”,她又推回去,“公子想用,喚我研墨就好。”
“那就現在吧”,周元将硯臺推了過去。
白飛飛一愣,沒有想到他居然如此不客氣——轉念一想,又是掉入了他設好的陷阱裏。她本就不太寫字,拿着墨也沒用肯定會好意推诿回來。
見周元禮在看什麽,不像是平日裏常看的書籍…倒不如說像是賬本。一邊研着墨的白飛飛也只用餘光瞥了幾眼,不敢明目張膽的。
倒是周元禮察覺了她的視線,直接招她過來,“飛飛你看,這個賬目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真的讓我看?”白飛飛見他泰然地點點頭,便十分好奇地湊過來,細細算着,“大部分都沒有什麽問題,只不過這裏…公子看,進貨的匹數和出貨的有些差落,”
“的确是有些問題”,周元禮怎麽不知道,他就是想看看白飛飛的反應,“那麽你覺得該怎麽辦?”
白飛飛一愣,從來沒人在意過她的意見,這是頭一遭。
知道周元禮正在等待自己的回答,她小心斟酌後回道,“從商不易,這個纰漏不大,不知道是小厮暗自挪作他用或者是掌櫃賄于他人,要不公子繞過他們吧?”
“本來我是準備追究他們的責任”,周元禮翻過此頁,“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放過他們吧。”
“等等…”,白飛飛慌忙按住賬本,她仔細瞧了瞧周元禮臉上的表情,仿佛完全就是順着她的話接下去的。剛才她就踏入他設下的局,怎麽會愚笨得上第二次當,“這麽簡單?”
“是啊,你是周府小姐,自然要聽你的”,他一手支頰,對她的目光絲毫不逃避,反而落落大方地說,“以後你說放過就放過,不放過就不放過。”
周元禮越是這麽說,白飛飛就越是不放心,她被熏陶得久了知道他愛攻心,一不留神就完全被牽着鼻子走,“不對…公子這麽一來,往後賬目上要是真的有問題,不就都賴在飛飛的身上嗎?因為都是我說的…”
她越說越順,“不行不行,飛飛才不蹚這個渾水,以後公子賬目的問題可不能由飛飛說了算。”
“好啊”,周元禮合上賬本,“那可怪我以後都不告訴你…和賬本有關的事情。”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放肆一笑,剛才瞧見她為了不踏入自己的陷阱,步步謹慎可當真有趣。
正是因為白飛飛被自己擺了一道,所以面對他無恙的表情就起意,可她越是聰慧審慎,反而越是好猜。
因擔心周元禮将賬務渾濁一事賴在自己身上,固不想承擔風險……結果從此就與他的賬本毫無關系……這一連串的套真是環環相扣,白飛飛現在再反悔也沒有用。
她算是明白過來,先前不是套,全部都是引子——周元禮知道自己大概對賬本、對他的真實身份有興趣,這下徹底堵上了自己的嘴,從此不能過問他的財事。
白飛飛自認這一年自己打小九九的本事更上一層樓,眼前的周元禮才是更厲害的那個。
“好了,別噘着嘴,剛才只不過是逗你而已”,周元禮從隔層中拿出一本親手寫的密冊,“這裏面全部都是我的地下堂口與暗樁記錄,平日裏就算是重英、青痕、阿大跟在我身邊的人,也只是各自了解部分,只有這裏面卻是全部。我心裏所知全部默寫在上面,只此一份。”
“公子這是做什麽?”白飛飛見他驀然嚴肅下來,有些不知所措。
“你拿着,将裏面全部都熟記在心中後燒掉,不能給旁人知道也不能給任何人瞧”,周元禮沉穩的态度裏隐藏着凜冽之氣,“你可知,我現在是将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托付于你?”
覺得手中的密冊如千斤之中,她雙手捧着幾乎要顫抖起來,“飛飛知道,公子這麽做…”
“我說過我們之間應該親密無間,不存在任何間隙”,周元禮唯一隐瞞她的大概也只有自己真正的身份,只有這點是無論如何不能透露給她…因為最終只會害了她,“若是有一天我出事,這些堂口必為你所用,護你周全。”
聰明如白飛飛,若能靈活運用他密冊記載的這些暗樁,安穩一世不是難事。
“公子…”,白飛飛聽他這麽說,就好像真的要出事一般,“飛飛寧願不知道這些,公子說要護我一世周全,就一定要做到。”
她今日是真的信了——周元禮真的将她當妹妹般,無所不傾其有,而她還在計較他的身份這種芝麻綠豆的事情。
“我只說…萬一…”,他看着眼前美眸含淚,殷殷期盼的白飛飛,頭一次對往後的日子生出了些許盼望。若是能夠見到她長大、及笄,該是何等美妙之事。
“飛飛連這萬一都不要”,她其實心裏知道,周元禮如此周全之人,怕是為自己的各種後路都做好了,才會提及這種事。
他在白飛飛心裏就是天一般的存在,無論什麽事發生都有他撐着,現在突然心中空落落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公子”,青痕在門外敲門,“屬下可否進來?”
周元禮輕輕揚首,無奈之下白飛飛将密冊塞進懷中,躬身退出。
“小姐怎麽了?可是身體不舒服?”青痕見她一臉愁容,思索後更是慌張,“還是說公子身體抱恙?”
“不,公子還好”,白飛飛握緊袖中藏着的密冊,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才将密冊扔在床上當做撒氣。
周元禮那副樣子是篤定不會告訴她——到底今後會發生什麽大事,顯然連他自己都沒有完全地把握可以全身而退,這才将密冊留給她。
白飛飛一捶床鋪,她目光落在密冊上,想起周元禮的囑咐總算打開一行行用心看了起來。
江南的綢緞莊、西北的地下前莊、蜀中的珍寶齋、京城的藥鋪,真的是各處都有周元禮的人。
也難怪他總是能得一些稀奇珍寶……白飛飛的疑惑總算有了解答,可是她重生前從未聽說過武林中有周元禮這等人物啊?
‘不過幽冥宮只管對快活王報仇,不知道大概也是情理之中’,白飛飛反複默誦密冊,才将密冊點上火,扔在金盆之中任它燃燒成灰。
如意在房外聞到一股焦味,擔憂得馬上沖進房間,本來想給白飛飛喝得蓮葉羹悉數倒進了着火的盆中。
“如意,讓它去”,白飛飛反而拉着她坐下,“你有沒有想過救你的青痕先生到底為何許人也?”
“大俠也好,壞賊也好,我都不在意”,如意在幽冥宮的日子才真的是苦不堪言,“對我來說青痕先生就是救命恩人,如意不管什麽時候都會感恩于他,自然也感恩于小姐,其他的真的不重要。”
“是啊…這個世間誰錯誰非又怎麽說的清楚呢?”就跟愛恨情仇般,白飛飛愛着沈浪又得不到回應,縱而怨恨朱七七真的是對的嗎?快活王為了媚娘抛棄兩人妻子,心心念念十八年…真的錯的嗎?
跟着周元禮,白飛飛倒是也明白世間百态這個道理——所以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也不再重要。
他是周府的公子,她便是周府的小姐。
他若是地下城的王者,她便是地下城的管事。
他若是凡夫俗子,她便是凡庸少女。
一切就是這麽簡單。
☆、突來時疫.壹
“如意別偷懶!”
夏日豔陽高照,饒是竹林裏蔭涼,如意的額頭上密布細汗,她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小姐,我真的是不行了!”
白飛飛已經連着有好幾個月天天來這裏練功,如意作為她的貼身婢女自然要跟随。
“小姐,這麽久過去了幽冥宮應該不會再來尋我們的”,如意擦着汗,“為什麽我們還要這麽苦的練功?”
以前是被幽冥宮逼着沒有辦法,現在是被白飛飛逼着練功,如意真是喊苦不已。
“你啊”,白飛飛對如意的偷懶也是一點也沒有辦法發,她本來依靠着周元禮也漸漸松懈。
自從周元禮将暗中堂口的一切都托付給她……白飛飛只要想到這一點便日夜不得安寧。
她本就多疑,總有一種大事要發生的感覺,但是練武這件事情并不是強迫就有結果。
白飛飛轉念一想,“如意你要是不好好練武,怎麽對得起青痕先生呢?”
“這跟青痕先生有何關?”如意還是蹲在地上,她一身淡青色的裙擺與地上的竹葉融為一體,已長開的臉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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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