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回首,(6)

為提到青痕而揚起酒窩。

“你若不好好練武,将來跟在青痕先生身邊也是累贅”,白飛飛也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到時候成為周元禮的絆腳石,她要比以前…更加努力才是。

若周元禮所謂的‘萬一’真的發生的話,她能助一臂之力也說不定。

“說的也是,青痕先生那麽厲害”,如意輕揚的語氣裏充滿着崇拜,她好不容易站起身,腿已經都麻了,“可是小姐…明日如意再好好練功,今天就先回去歇息行不行?”

“……”,白飛飛真是有種想要拔苗助長的心思,不過她就算擺出一副惡臉,如意也不會好好練功,反倒害怕起自己慢慢疏遠了。

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萬萬不能做。

‘!’白飛飛意識到自己居然在學着周元禮的思緒在考量一件事情,看來她真的被被周元禮熏陶得久了。

既然真的要學周元禮,她就準備好好效仿一下,“好吧!如意你快起來,我們回去時順道去鎮子上給府裏的大家買點桂花蒸糕好不好?”

“好啊好啊”,如意心裏自然想着青痕,“我們再買一些單獨打包給青痕先生好不好?”

“那是自然”,白飛飛正準備用如意買的桂花蒸糕來收買青痕,要是青痕來督促如意練功,大概如意會高興得苦心練習,時常拿到青痕跟前炫耀吧?

這不用她自己動手,這一箭雙雕的事情想想就挺有意思的。

入城以來看到的盡是癱坐在路邊的百姓,原來人來人往的街道就連店鋪也關掉了大半,白飛飛與如意的腳步踏在青石板上顯得格外明顯。

如意買了些桂花糕遞給白飛飛。

“街上感覺不對勁”,白飛飛咬了一口糕,味道仍甜,可是城中的氣氛明顯不對。

這才一月沒有進城,怎麽覺得全部都變了?

“說是時疫”,糕點鋪的掌櫃将打包好的糕點遞給如意,“還出了布告,也不知道時疫到底是什麽東西。”

“小姐,布告欄在前面”,如意伸手一指,就連平時有官兵把守的布告欄,也空無一人,剛才路過的衙門口也是悄無聲息,好像人都走光了一般。

兩人走到布告欄前一看,除了一張剛剛貼上的,其他的都未變動過。

“時疫蔓延,多用艾葉熏屋、飲用雄黃酒,切勿與病者共用器皿”如意不明白,“小姐,這時疫是什麽情況?”

“時疫…是夏季所患之瘟疫”,在白飛飛的記憶裏好像的确記得爆發過一場時疫,外出采購的師姑病了憎寒壯熱,口吐黃涎,甚者痓厥谵狂。

當時白飛飛還年幼,只記得幽冥宮中病了幾人,全部都被隔絕在外。

好在幽冥宮偏遠幽僻,将感染的幾人隔開後,靠着宮中備用的糧食度過難關,幾個月後時疫漸漸得到控制,一直等到入秋後才淡去。

白飛飛乃重生之人,重活一次自然知道時疫的厲害,她對如意反複強調,“時疫非常可怕,若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鄉!”

“那我們快走吧?”如意見到倒在路邊百姓大多兩眼茫然,口吐白沫,心中也害怕。兩個人才邁開一步,便聽見遠處鬧騰的聲音,尋過去才發現是朱府在開藥倉,統一熬藥救濟四方百姓。

“小姐,你看那個人…好像就是之前喜歡你項鏈的那位姑娘。”

順着如意所指的方向望去,白飛飛也看到了一身紫衣,在人群中穿梭的朱七七。

在衆多普通百姓間,她或是幫忙盛藥,或是遞碗,忙得不亦樂乎,裙擺如同蝴蝶般在衆人間忽近忽遠。

“她不怕染上時疫?”如意看着後面排起長隊的人,每一個都病怏怏的。

“……”,白飛飛看着朱七七臉上溢滿着燦爛的笑意,小小年紀一副體力充沛的樣子,那雙大眼睛忽閃着,倒和印象中總是跟在沈浪身邊的活潑勁一模一樣。

“朱家小姐…的确是真性情”,白飛飛沒有辦法否認,自己真的和朱七七不一樣。

就算重新來過,她也定然做不到像朱七七這樣熱情洋溢,會對一些并不相幹的人發善心。

“公子所說的……人各有不同,大抵就是如此吧?”白飛飛曾經如此羨慕朱七七的天真爛漫,她就好像從來沒有心事般,不像自己一不留神就郁郁寡歡起來。

曾經讨厭過朱七七沒有理由的随意任性,可現在看起來,這就是她的個性,無論對任何人還是任何事。就像面對可能染上時疫的病人,她也是像不當回事一般地恣意而為。

白飛飛拿出錢袋,“如意,這些銀子給朱府送去,我們也算是出了綿薄之力。”

如意點點頭,她拿着錢袋過去,回來時身邊卻又多了一個人。

“別慌”,朱七七伸手攬在白飛飛面前,“這次我不來問你讨項鏈啦。”

“你看!我爹送我的”,她綻放出純然的笑容,捧起自己的手鏈。

那是一串碧紅的珊瑚串,做工精細,用金線繞成串。

“嗯”,白飛飛細看她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在對自己邀功的小孩子……她愣了半響,試探性的開口,“真是不錯的手鏈。”

“就是,那可是南海的紅珊瑚,數十年才能成這一串”,朱七七十分得意,“那可是爹爹從熟悉的主持那裏求來的。”

白飛飛猜對了,她果然只是來炫耀的。不過話說回來,站在現在眼前的朱七七就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

“很是精致。”

白飛飛雖然語氣敷衍,不過朱七七依然揚着頭,仿佛終于贏了一次般高興。

“小姐!”“看!小姐在那裏!!”“老爺說了不準出來!”

朱府家丁看到朱七七後,由小泥巴帶引着一擁而上。

想要躲的朱七七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白飛飛的袖子就想躲在她身後。

不管時光如何輪回,白飛飛依然不喜歡朱七七,又怎麽會由着她抓住自己的衣袖,于是輕輕轉動手腕,順着她的胳膊繞過她。

白飛飛繞到她的後背,伸手便是一推。

朱七七被推出得踉跄幾下,立刻被朱家家丁捉住。

“你!!!”朱七七指着白飛飛,剛才之事發生在一瞬之間,她也說不上來到底白飛飛做了什麽,自己就被家丁拉住。

朱七七只能感覺到十分不對勁,而白飛飛的唇角終于上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小姐!老爺說了時疫蔓延,不準你出去的”,小泥巴一跺腳,本稚嫩無比的臉上急得臉上滿頭大汗,“要是你被傳染怎麽辦?!帶進去帶進去!快帶進去!”

吶喊着‘放開我’的朱七七的聲音漸漸遠去,如意捂着嘴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朱家大小姐怎麽就跟一個人質似的。”

“朱家老爺愛女心切”,白飛飛深有體會,原本對這一點曾經怨妒到瘋癫,現在她卻十分淡然,想來是周元禮的緣故。

“雖然公子也對小姐百般好,可是從來不會采取這麽強制性的措施的”,就是如意也能瞧得出來。

“男女有別,心思天差地遠,又不是人人像我們公子這般神機妙算,朱家老爺即便是慈父,除了寵女兒怕是其他什麽做不了”,白飛飛也不愛多提及朱家,“我們走吧,快些回去将時疫爆發之事告訴公子。”

如意點點頭,兩個人離開城中繞道而行。

一進周府就能聞到刺鼻的藥草味,白飛飛與如意紛紛用袖掩鼻,這是怎麽了?

“小姐,如意,你們可算是回來了”,重英一看到他們便迎了上來,“聽聞公子提及時疫蔓延,近些日子還是不要離府的好,今日艾葉終于到了,快來熏熏。”

白飛飛與如意面面相觑,不愧是周元禮,就算身居府中消息也如此靈通。

重英仿佛是知道她們今日入城般,一直拿着艾葉圍在兩人身邊熏着。

“重英姑姑,公子呢?還在書房嗎?”白飛飛按着慣例,必要詢問一下周元禮的情況。

重英卻顧左右而言他,反倒回答,“青痕在。”

如意喜出望外,“青痕先生在?”

“不過在确認小姐與如意有沒有染上時疫前,還請切勿與公子接觸”,重英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恭敬,“雄黃酒已經備好了在小姐房中,請移步。”

如意不解,重英這是要她跟白飛飛兩個人好生在房間裏待着,不準見周元禮與青痕嗎?

如意哪裏按耐得住,她一個箭步想要上前,白飛飛的動作比她更快,她攔在如意前搖了搖頭。

“可是…”,如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青痕了。

白飛飛拉着如意,好不容易将她拽到廊上。

“無論我們身份如何,在重英姑姑眼裏,永遠都是公子為上”,白飛飛有自知之明,阿大還好,重英種種禮節一看就能猜得出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她平時收斂鋒芒,只為鞍前馬後地在周府照顧周元禮。

今日時疫一旦牽涉到周元禮,重英的眼神如此的決絕犀利。

聽到白飛飛這麽說,如意才慢慢安靜下來。

只見重英将熏完的艾葉扔在金盆中,她雙手摻握,站立在花園前——那裏是通往書房的必經之路。

此時的重英背脊筆直,散發出從未見過的威嚴之風。

☆、突來時疫.貳

“公子…”

“出去”,周元禮将手中的書丢在桌上,近些年他已經很少這麽生氣。

見他如此大動幹戈,跪在地上的人一哆嗦,整個人撲在地上,“求公子開恩,屬下…屬下…”

青痕惦記着地上跪着的也是自己堂口裏一等一的好手,心中愛才也不敢表現出來,只敢旁敲側擊,“公子叫你出去沒聽見嗎?”

“謝公子開恩”,對方趕緊磕頭,見青痕又示意自己,立刻從房間內逃之夭夭。

“若是在往時,這種腦子不開化的早就送去司禮監刑罰了,不過…”,青痕話鋒一轉,他跟在周元禮身邊又怎麽會不懂說話之道,“畢竟小姐日日去竹林練武,幾乎不踏入汾陽城中,哪知今日卻偏偏進了城。公子又命他只是暗中保護,不要出面,他惦記着公子的吩咐這才不敢現身。”

“沒錯,的确怨我”,周元禮撥弄着手中的佛串,他本就知道時疫爆發,雖然覺得周府人少應該不礙事,但也是備了一些艾葉在身邊。

他也知道白飛飛本不是愛熱鬧的人,平時也素來不會進城,為了不讓她擔憂也沒有提過……偏偏他一個沒提今天就出事了。

青痕連連擺手,“不不不,這個事情怎麽怨公子,是屬下不好,沒找個機靈點地看着小姐。”

“公子”,門外的阿大推門進來,原本青痕跟周元禮談話的時候他從來都只外守着,恪守奴才本分,只是這一次他幾乎是聽到消息後就連滾帶爬地裝進來,黝黑的臉上不多見的慌張,“重英嬷嬷剛剛來傳話,小姐晌午回來後開始發燒,現在已經燒的十分嚴重了…”

“時疫或頭痛,發熱,或頸腫,發頤”,周元禮握緊了手中的佛珠,心裏最擔心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

“阿大,你去讓重英嬷嬷把小姐和如意上午用過所有的碗筷全部砸碎,埋在花園裏”,周元禮一眼望向青痕,後者自知有錯已經跪在地上等待公子下令。

“青痕,你去把太醫院的郭太醫請來,現在因時疫之事他肯定很難脫身”,他知道,白飛飛的性命在此一搏,“記住,不管用什麽手段,都要把他帶過來!”

“屬下遵命”,青痕也知道這個是個十分棘手的任務,但是做成了才能将功贖罪。

青痕領命離開書房後,立刻追上阿大,“小姐身邊的如意呢?如何了?”

阿大搖了搖頭,“也病了,症狀跟小姐一樣。”

青痕苦笑一聲,看來他這次入京要肩負兩條人性命了。白飛飛染上時疫固然是天大的壓力……只是沒有想到除此以外還會惦記着如意那個丫頭,青痕嘆了一口氣,自己的心似乎也不如以往剛硬了。

“新皇登基沒幾年,不是天災就是時疫”,阿大嗤之以鼻,“天不遂人願啊…所以說強行登基又有什麽用。”

“公子說過了這個事情不要再提”,青痕到底是怕隔牆有耳,“當心公子怨你這張該死的舌頭,到時候割了!”

“哼”,阿大一扭頭往花園走去。

青痕也不再敢停留,他一個人往返京城尚可,若是帶着一個全然不會武的…若是趕不上治療白飛飛,恐怕他這個腦袋也不穩當了。

阿大也只是到東花園與重英接頭,不再前進,“重英嬷嬷,這個是之前公子讓人帶來的藥劑,不一定能夠治療時疫,可以緩解發熱。”

阿大為周元禮身邊之人,重英斷斷不會讓他接觸已病的白飛飛與如意。

“幸好公子沒有跟過來”,重英最最最擔心的便是周元禮的反應,“我本看公子這麽寵着小姐,擔心公子會來陪疾。你可千萬看住公子,我這把老骨頭也就算了,公子是千萬不能碰觸時疫病人的。”

“我知道”,阿大點點頭,對于保護周元禮這件事,他花的心思不比重英少。

“重英姑姑,你何以覺得阿大可以看得住我?”

兩人只聞得身後一聲,轉過身來才發現周元禮已經推着輪椅在東花園入口。

“是你太看得起阿大,還是太看不起我呢?”

在周元禮一如既往沉穩的口吻裏聽出了些許的怒意,重英知道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仍然□□着胸,正視他,“公子,你乃金貴之軀,怎麽能去探望時疫病人?”

“金貴之軀?”周元禮嘆息着搖了搖頭,“重英姑姑,我們早就不在皇城了,現在我們都是借于周府的普通人。”

“而我,眼下只是擔心飛飛得病的兄長”,周元禮推着輪椅緩緩前進,他只消瞧一眼阿大,阿大便乖乖地站在他身後。

在阿大眼裏,周元禮就是天,他的一舉一動就是天命,無法不從。

而重英不一樣,她依然擋在周元禮的面前,“公子,恕奴婢直言,您的幼妹十年前便夭折了,眼下東廂房裏畢竟是個來路不明的丫頭,不用您屈尊貴體去探望。”

“放肆!她是周府的小姐!”

重英被他冰冷的眼神射穿,渾身僵直。

周元禮生的極像母親,可是天家威嚴、不怒自威這一點也是與其父親極其相似……重英怔怔地這麽想,回憶往昔腦海裏還能清晰得浮現他小時的模樣,可是現在在看到她面前的周元禮,那眉宇間的淩厲之勢,無不提醒着——周元禮已經長大了這個事實。

重英立刻跪在地上,就算如此她還是絲毫不肯讓開,“就算是奴婢尊稱她為小姐,若是夫人還在世的話,知道公子您對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小姐如此糟踐自己,會做如何感想?”

重英本是周元禮之母的貼身丫鬟,當年也對周元禮有着救命之恩。

這一點周元禮始終沒有忘,一直将重英視作長輩,此時他也不願意用強行的手段,“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重英姑姑,我母親當年就是為了這一句承諾,死在了她最不屑的地方。如今我也是,就在你身後,有着我最重視的人,望姑姑不要再阻擾。”

“!!公子…她并非…并非…”

周元禮知道重英想說什麽,“你想說她并非權貴出生萬萬配不上我嗎?難道你忘了我母親原本的身份?我本身份低微,與她又有何不同?”

“更何況,我知道你們都期盼着我回到那裏,可是我心裏最不想回到的也就、是、那、裏!”周元禮一字一句,仿若隔斷了重英最後的希望。

“怎麽…怎麽會這樣?”重英由跪轉而癱坐在地上,她當年拼死就周元禮出來,為的就是想讓他重新回到那個地方!回到那個吞噬了他母親生命的地方!回到那個她曾被萬人輕賤的地方!

回到那個萬人敬仰的位置,将周元禮曾經遺失的驕傲……全部、全部的奪回來。

“你的仇、我母親的仇我記得”,周元禮揮手讓阿大将重英扶起,“此仇必報,可是除此之外還請重英姑姑不要太多幹涉我。”

重英如焉落得花朵一般,有阿大扶着仍然風中飄搖,原本畫得精致的容顏在一夕之間便暗淡下去。

“重英姑姑…”,周元禮懂得那種硬生生撐着的一口氣被奪走的滋味。

“不,公子,是我暗自給了加上了我自己的欲求”,重英又何嘗不明白,天底下的母親大抵只是想自己的兒子高興快樂,她過往總是以周元禮之母為由,多次強調重入皇城之事……其中也是夾雜着自己的欲、望。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落得如此下場。

“阿大,扶重英姑姑去休息”,周元禮徑直走向了白飛飛的房間。

她面色潮紅,因時疫溫熱而百般難捱,整個人蜷縮在床上。周元禮将手放在她的額頭,的确能夠感受到她滾燙的體溫。

“……許久不碰醫了,看來又要重新拾回了呢”,周元禮下令讓阿大将所有與醫術有關的書籍搬到白飛飛的房間。

這一次重英不敢再說什麽,接過端茶送水的任務,為白飛飛更換冷毛巾将熱、親自喂藥卻是周元禮親自來做。

阿大也忍不住跟重英嘀咕,“我從來沒有見過公子這樣對一個人”,他雖愚笨但這幾天也看出不對勁了。

“是啊,以前跟在公子身邊的小主那麽多,他又何嘗看上過?”重英不明白,為何躺在那裏的白飛飛那麽重要?

縱然她容顏再美,跟周元禮一比又算得上什麽?無家世而言,琴棋書畫樣樣不精通。重英在來時也曾經猜測過周元禮的心思,可是無論怎麽敲,白飛飛都無過人之處。

“公子說,小姐…跟他很投緣”,阿大至今不明白這個道理。

“投…緣…?”重英想起往昔,當年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那個少女,也是帶着羞澀之意對自己說…只因一個緣,甘願被困在只見四四方方的天的亭臺樓閣內。果真,少女獨享專房之寵,直至死亡将這個緣分斬得一幹二淨。

緣分,又有誰能夠說得清楚?

現在重英和阿大只盼望青痕快點帶着太醫來。

如果周元禮再這麽不眠不休親自照顧白飛飛,恐怕不等青痕來,周元禮反而撐不住身子垮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唔。。。這個文寫得太悲傷了。。。總是被人霸王

所以。。。準備快點結束了?噗

☆、不離不棄

模模糊糊的睜開眼,只覺得黑暗中正有什麽晃蕩着,她再仔細一看原來是燭火。

“飛飛,你醒了?”

腦中混沌一片,她只是順着聲音下意識地望去。

白衣青年正坐在輪椅中望着自己,雖性別為男,但眉目遠山如黛,俊美異常。

他一雙眼睛睫毛甚長,黑白分明,如一潭秋水般沉靜又秀美。

被他這樣望着只覺得燭火跳動着思緒,什麽都無法思考。

兩人就這樣怔怔對望,白飛飛有些艱難地吐出音節,只覺得口中幹澀,聲音沙啞,“公、公子…咳咳咳…”

“郭先生!郭先生!”周元禮喊起來,驚醒了原本所在角落裏打盹的阿大,“快去請郭先生!”

阿大一見白飛飛居然醒了,撒開腿就跑到隔壁的房間敲門。

原本已經睡下的郭先生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就過來探望,“請小姐伸出手。”

白飛飛依言将手擱在他的藥箱上,郭先生在她腕間鋪上一層手絹才開始診脈。

“如何了?”周元禮急切地問着,仿佛他才是那個得病的人。

“屬下方子開的狠,所以小姐應該無大礙”,郭先生十分欣慰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幸好公子一直用阿膠、枸杞、白術補着,所以屬下來時小姐也不氣虛血虧,幾劑藥下去便可解時疫重症。”

“時、時疫?”白飛飛簡直不敢置信。

她染上了時疫?

她居然染上了未死?

在她的記憶中,時疫幾乎無藥可救。

“你看你都燒糊塗了”,周元禮伸手從水盆裏絞幹了帕子給白飛飛擦臉,數日間他已經做過無數次,這一次也是格外的熟練。

郭先生将眼前的情景敲在眼裏,驚訝得一雙眼睛掙得大大的,連眼角邊的皺紋也全部都舒展開。

周元禮讓白飛飛躺着,郭先生在阿大的迎送下再次離開房間。

按照白飛飛的情況調整完藥方後,郭先生囑咐了阿大幾句煎藥時要注意的事情,随後還是忍不住開始問,“那、那位小姐是誰?”

郭先生久在京城,實在是沒有聽說過白飛飛這一號人物。

“那位就是公子的義妹”,青痕跨出門,代替阿大回答了郭先生的疑問。

“……”,郭先生一懵,這哪裏像是對義妹很快他又釋然,不管白飛飛對于周元禮究竟是什麽,但周元禮說是義妹就是義妹。

“郭先生可否再看一位時疫的病人?”青痕作揖,指向東廂房的另外一間房間。

郭先生初來之際一直都在為白飛飛診脈、下針,如意的藥全然都是跟着白飛飛一樣,始終沒能讓郭先生為如意親自來看一眼。

如意與白飛飛身份之于周元禮的不同,自然導致阿大與重英對如意,不像對白飛飛這麽體貼入微。

青痕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自己默默上心,一見白飛飛有所好轉,便親自來請郭先生。畢竟個人有不同,藥方也不能一直用一樣的。

“是小姐身邊同樣得病的丫鬟是吧?”郭先生來得時候已經聽青痕提起過,也真是奇怪若只是一個普通的丫鬟,青痕又怎麽會如此在意?

這奇怪的事情真是越來越多,郭先生暗自感嘆自己年邁,居然跟不上周元禮與青痕的思路。

“只是這時疫剛起,我也不能一直稱病不去太醫院”,郭先生與青痕輕聲商量,“最遲明日戌時,必須要往回趕!”

“公子也是這個意思”,青痕抱拳道,“真是辛苦郭先生連夜趕路。”

“無妨,大家都是為了公子”,郭先生拍了拍青痕的肩膀,“我也許久不給公子診平安脈,如今時疫來勢洶洶,這樣親自一來我也才能放心。”

“對了”,郭先生剛邁出一腳又停下,“給這位如意丫鬟看完,你、阿大還有重英嬷嬷,都給我過一下脈吧!”

畢竟都是照顧在周元禮身邊的人,郭先生一個都馬虎不得。

“是”,青痕點點頭,他一會就去傳達。

“公子,聽”,白飛飛稍稍側目,“下雨了呢。”

“是呢”,周元禮笑了起來,他眼下的青意也越發明顯。

“公子…最近都沒有睡好吧”,她從滿屋的醫書來看,想必這幾日周元禮都在潛心研究醫術,必定為自己的病耗神耗力。

“應該說是,不敢睡吧”,他的目光一如往常溫柔,仿佛要溶在她身上似的。

白飛飛明白,若是時疫,很有可能不治而亡。而周元禮的這句話真真切切,絕無虛言。

就算平時以兄妹自居,她也從未想過真的到了生死關頭,周元禮仍然如此不離不棄地對待自己。

白飛飛雖然上百次地對自己說,要相信周元禮,內心總有着一絲絲地不确定。到了真正的要經關頭,誰又會不信任誰,誰又會抛棄誰呢?

眼下此時此刻,周元禮不顧時疫蔓延,日夜守候在病榻前,她被這份心意感動得幾乎要落淚。

“不過你醒了,我便放心了”,周元禮又點上一只蠟燭,燭火倒影在他的眼睛裏微微泛起的紅色,

白飛飛的心砰然一動,就好像感受到了煙花綻放瞬間徐徐的溫柔,不由得擔心他的身體,“公子去睡會吧。”

“不,再守着你會兒”,周元禮也有隐隐睡意,遲遲不肯休息的他明白,白飛飛醒了不代表病情就不會反複,所以還是不想離開,“眼下的情形最适合剪燭。“

“剪燭?”

他見白飛飛側着頭,看向自己,她因生病而蒼白的小臉比平時更要惹人憐愛。失色的唇也有些幹澀,卻更顯唇形優美,“雨時、剪燭。”

不等周元禮說完,白飛飛已經了然,“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公子是這個意思吧?”

“知我者,飛飛也”,他放下手中的剪刀,眼前的燭光比先前更加耀眼,近日來他一直焦灼的心,也漸漸平複下來。

終究天不負他,這場時疫并沒有帶走白飛飛。他世間唯一的牽挂,還好好的活在眼前。

“還不是因為公子喜愛,連帶着飛飛也喜歡”,白飛飛是江湖兒女,從來不會用這些文鄒鄒的詩詞歌賦,初見時覺得咬文嚼字,周元禮細細為她推敲下來,的确詞藻優美,幾乎過目不忘。

周元禮可沒有說,剪燭除了促膝長談之意,在普通人家新婚夫婦洞房之際,還會共同剪燭,意在長長久久。

他一手推着輪椅,另一手托着燭盆遞到白飛飛面前,“也來剪燭吧?”

“好啊”,她從來沒有剪過燭芯,接過周元禮遞來的剪刀時,碰觸到他的手時感受到他一如既往的溫暖。

她想要言謝,但又覺得太過生分,只能依言剪燭。

周元禮笑吟吟地看着她的動作,燭光在黑暗中将白飛飛的半片面龐勾勒出來,輪廓婉美,她長長的睫毛也被燭光染了一層融融的金色。

就連此時的氣氛也被橘黃色的燭火浸染,溢出一份道不明的韻致。

“公子還是睡一會吧”,白飛飛終究是擔心他的身體,執意道,“若是我好了,公子又病了該如何是好?”

就算情同兄妹,仍然男女有別,她加了一句,“就算公子真的病了,飛飛也不會貼身照顧公子的,一定讓阿大來。”

“阿大來啊”,美好的念想全部都破碎了,周元禮嘟囔着‘好吧好吧’,不情不願地趴在白飛飛的床頭睡着了。

周元禮是真的累了,沒過一會,他的呼吸變得輕細勻長,想是漸入夢鄉。

‘真是少見啊’,白飛飛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毫無防備的時候。

周元禮的身邊,不是阿大便是青痕守着,只是偶爾她與他兩個人獨自散步。但是阿大始終跟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一定要能夠确認他們安然無恙才是。

白飛飛猜他必定出身不凡,身份最貴,否則又怎麽會那麽多人不計性命地只為護他安危?

此時還能在門外看見阿大的影子倒影在紙面上,房間裏卻只有她和周元禮。

見他的發披散在肩上,白飛飛忍不住伸手去摸。

如她所想,周元禮的發如綢緞一樣,手感相當順滑。

沿着她纖指垂下的長發在燭光下蕩漾着金色波光,頭一次知道,黑發也能眩目得令人心醉。

‘只願…永得公子常伴’,從白飛飛指縫滑落的黑發,宛如心底想要拼命抓住的願望。

就連她自己也無法說明,這樣的心情到底為何而起。

是從周元禮收留自己的時候開始嗎?

是從他身上了明白無法無數深刻到底的時候開始的嗎?

是從他此時此刻不離不棄生死相依的時候開始的嗎?

知周元禮者,白飛飛也。

懂白飛飛者,周元禮也。

雨淅淅瀝瀝地下着,以往白飛飛總是覺得雨滴帶着寂寞,現在已覺得這樣憂郁的情緒與重生前的一切,漸漸飄然遠去。而周元禮的分量淬不及發地在心中越來越重,越來越多。

白飛飛抿着嘴笑了,由衷地…發自內心的感謝他。

作者有話要說: 嘛嘛嘛,說馬上就要結束是不可能的

不過11、12月時考試月,所以會盡快結束的~畢竟還要看書,嘤嘤嘤~

ps工作選的好,每年都是高考!

☆、三遇七七

青痕已将郭先生平安送到皇城折返,今天來見周元禮,正巧趕上周元禮與白飛飛游湖的日子,于是也被召喚上船。

“公子”,青痕雖在內艙跟周元禮下棋,仍然心系重事,“郭老先生請示…應對時疫的藥已經制成,需要不要動些手腳?”

周元禮的視線落在棋盤上,頭也不擡,“不用。”

見青痕老半天沒有回應,周元禮擡起頭看到他面上難免露出失落的神情。

就算青痕藏得再好,周元禮也是知道,青痕與重英一樣,極其希望自己回去。

周元禮身邊真正沒什麽心思的大概也只有阿大了,阿大整天樂呵呵的,只要跟在自己身邊、一切安妥就便已滿足。

不知不覺遠離皇城已經七年,周元禮一直隐忍不發是在等待良機。

一年前的天災,現在的時疫無疑都是反擊的大好時機,他卻遲遲沒有行動……不可否認都是因為白飛飛。

“先帝當初正式因為太過依賴所謂的林丹妙藥,那些藥丸中的鉛毒慢性傾入身體,外表看似強健體內虛空,後宮嫔妃又用朱砂作為毒瘾,最終導致先帝駕崩,你以為知曉這一切的新皇還會信任現在的太醫院?”

為了安撫青痕,周元禮也不得不道出自己的顧慮,“顧及皇室顏面,新皇上任後對此只字不提,但是第一件事情就是處置了原太醫院之首的趙太醫以及其他知曉內情的太醫。按照新皇多疑的性子,他怎麽會信任太醫院!就算妙手仁心的郭先生頂上,成為太醫院之首,

同類推薦

超時空進化

超時空進化

波瀾浩瀚的星空世界,恐怖覺醒,吞噬萬物,無數種族陷入末日之中;一封來自未來的信件,楚風踏入救世之路,跨越無數戰場,屹立世界之巅,逆轉一次次末日災難,執掌無限時空,征戰千萬位面,超越極限進化,成無上之主!
小說關鍵詞:超時空進化無彈窗,超時空進化,超時空進化最新章節閱讀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紅警之超時空兵團

紅警之超時空兵團

一座紅警基地車;一座超時空傳送儀;一個雄心勃勃的指揮官。
歷經地球百年風雲,紅警兵團的征程走過一戰、主宰二戰……彪悍的征程揚帆起航。
————
本書是華麗繼《紅色警戒之民國》、《紅警之索馬裏》、《紅警之從廢土開始》三本之後,紅警基地流小說的第四本,全新的設定,不一樣的精彩。
新書求收藏和推薦票!

我不是精靈王

我不是精靈王

開局一把西瓜刀,裝備全靠爆!這不是游戲,這是真實世界,童樂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已,卻被精靈族冠以精靈王的稱號。
龍族也來湊熱鬧,說他有龍族血統,廢話,人家是地道的龍的傳人!
說老子是精靈王,絕對是嫉妒老子長得漂亮!
這個精靈有點萌,先養着吧!這個狐女有點妖,看我收了你!這個美女有點兇……老婆大人,我錯了![

Destiny惡魔之翼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

直死無限

直死無限

“從今天起,你将成為主神空間中的一名主神使者,周而複始的來往于一個個的世界,那樣,你會得到別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
從這句話在方裏的腦海中響起的那一個瞬間,方裏的人生注定變得不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