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回首,(10)
本是先帝的包衣奴才。”
朱富貴為女上門求見周元禮一事,阿大早就繪聲繪色地對青痕描述過數次,之前泛舟湖上也是見識過朱家小姐任性對樣子,可是青痕萬萬沒有想到,“這朱富貴就是當年公子求了數次的朱爺?”
見周元禮微微颔首,青痕冷笑一聲,“老天真的不是不報,現在時辰到了!”
“渤海鹽幫最佳因為偷渡私鹽被鹽鐵司纏上,我已讓小左子竄嗦快活王下手,幾日後鹽鐵司的主事會全部暴斃于自己府邸,線索直指快活王,你讓京中禦史連夜上奏,參本快活王背後的三王爺”,要知道武林與朝廷之間一直保持着某種平衡,武林殘殺與朝廷官員一直不想幹……這個是衆人所知的規矩。
可是快活王壞了規矩,多疑的元景帝自然會覺得這個是三王爺在背後指使。元景帝本就已召三王爺進京,說是匈奴平定,讓三王爺好生歇息,并将他的兵權交給其他的将軍代為管理。
實則關懷,實際削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元景帝是要對三王爺動手,苦于最近三王爺乖乖在京城待着,不進王城也托病不上朝,元景帝找不到一點漏洞。
“你想,快活王為朱家不惜下對朝廷命官動手,新皇怎麽會相信快活王只為一個李媚娘?”周元禮都曾問朱家求助,不光因為朱富貴富可敵國,在朝中元老面前自有一份薄面。
新皇大抵會認為快活王是奉了三王爺之命,索要朱家權財。這樣一來,元景帝就有了對快活王、快活城定罪的緣由,
一旦元景帝牢牢抓住了快活王的纰漏,立刻也會同時開始打壓三王爺。
青痕經過周元禮的解釋,也大概懂了他的布局,“不過三王爺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旦知道元景帝要動手,說不定會先下手為強。”
“三哥,大概早就有準備了”,周元禮又何嘗不知道,“所以,這個時候才是我們的機會,與此同時我們的行蹤絕對不能讓人察覺。”
要是知道是周元禮從中作梗,怕是三王爺和元景帝會調轉槍頭,兩人再次合力只為斬除共同的敵人。
“屬下明白”,青痕一抱拳,現在周元禮是将大任托福與自己,“必定全力以赴。”
“若是真的露了馬腳,你也莫要以性命相拼”,這句話也正是當年周元禮從東宮撤退時,對青痕所說的,“留的青山在。”
“對,不怕沒柴燒”,青痕點了點頭,要不是周元禮當時點醒了自己,恐怕久久在東宮糾纏敵人,兩人也早就做了三王爺的刀下魂。
周元禮推動了輪椅,拍了拍青痕的肩,他的面容一如青痕初見時那般如谪仙般清雅從容, “最近你多費神了,今日留宿周府吧?”
青痕一怔,仿佛是回到了十年前那個清晨,他本是後宮貴人的侍衛因護駕不利而貴人小産未能保住龍胎被降罪。
後宮嫔妃如莺莺燕燕般叽叽喳喳個不停,任誰都能看出這并非青痕的錯誤,只不過是拿他當作替罪羔羊而已。
周元禮一襲淺黃色長袍,立于皇帝身邊,他才年僅十二歲。
這是青痕,不,那個時候他還沒有臉上的傷疤,他還叫魏晉、後宮侍衛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傳聞中俪貴妃所生的太子。
傳說中太子傳承了母妃所擁有的美貌,那一見果然驚為天人,周元禮卻比周圍後宮嫔妃更加奪目逼人。
與俪貴妃比肩,仿佛天地間的顏色都不及母子二人的容顏來得豔麗逼人。
“兒臣對這件事情頗有微詞,不如這位将領就由兒臣來審問吧?”
太子的一句話,解救了魏晉的性命,回宮後太子更是細細分析貴人與皇後之間的恩怨,也終于明白過來自己不過是後宮争鬥莫名犧牲的一顆棋子。
“最近你多費神了,今後留在東宮吧?”
太子笑意吟吟,驅散心裏的漫天陰霾。從此以後他發誓效忠太子,以報當日救民之恩。
即使因五皇子争位、東宮被圍,他均以命相拼,臉上留下了長長的傷疤也毫不後悔,更是改名為青痕,便是牢記當年周元禮所受的辱,他魏青痕定然數倍讨回。
“勞公子挂心,屬下便住上一晚”,青痕推着輪椅,将周元禮推向東花園,“若是屬下記得沒錯,這個時候小姐應該等着公子去教琴吧?”
“喂喂,公子我來推”,一直守在門外的阿大看到青痕就氣不打一處來,真是老是跟公子有說不完的話。
“你們兩個誰都好”,周元禮也不明白阿大和青痕時而吵架,時而親密,這關系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反正,別把我推湖裏就好。”
“誰會!”“屬下不敢!”
這下阿大與青痕又一致對周元禮搖頭起來。
青痕轉身讓阿大推着周元禮,三人一路來到東花園,果然能夠聽到白飛飛的練琴聲。
一見到周元禮,白飛飛便欲起身将位置讓給了他。
周元禮伸手攔住她,“不,今日我以蕭來帶你。”
聽言,一旁候着的重英露出微笑,就連青痕也面露喜色,他悄悄湊近如意道,“公子的蕭聲乃一絕,你一會就知道了。”
白飛飛有些遲疑地撥弄了幾弦,她雖然練習了有一段時日,可是樂感不強的她即便能一板一眼地彈曲,也味同嚼蠟。
周元禮吹起了蕭,他的簫聲圓潤輕柔,帶着一種遼遠的幽靜,又典雅高貴,如從春來,從青山綠水之間飄出,就連阿大也沉醉其中。
與周元禮目光相交時,白飛飛在他飄渺輕柔的樂音裏,心也變得柔軟了。
她應和着他的曲調彈了起來,就好像兩人所處不是這一府紅塵紛繁的花園間,而是在山水之間,在雲彩之上,思緒随風飄舞。
兩人合奏的一曲高山流水奏出了花的香味和水的氣息,如意咬着唇絞着手帕只覺得好聽,又不敢拍手打擾了樂聲,只是看着青痕,臉上溢着笑容輕聲道,“公子和小姐真是琴瑟和諧,就跟鴛鴦一樣!”
青痕看着如意,突然覺得幾月不見她又長高了些許,見她笑起來內心的某處也變得十分滿足,他大概能明白周元禮總是以那樣幸福的眼光看向白飛飛。
能有一人相知相伴,的确是比那冰冷的帝位、爾虞吾詐的朝堂、勾心鬥角的後宮來得要溫暖許多。
☆、七七上門
“小姐!小姐哎!!!”
朱府裏又洋溢着家丁吵鬧的聲音,每一日、每一日都是這樣。
冷二與朱富貴打趣道,“七七又在玩什麽了?”
“哎,我哪裏管得了她?”朱富貴搖搖頭,“我們走吧,快去快回。”
朱富貴在西北的生意出了點問題,無奈冷大又在京城,為了以示誠意,朱富貴親自前往西北。
朱七七及笄生辰近在眼前,朱富貴也打算從西北尋一些報備作為生辰禮物。他一個人連同仁義山莊的三位管事,都覺得能夠将朱七七撫養長大……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小姐!”小泥巴身上綁着一個碩大的風筝,一臉驚恐,潤圓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小姐!我不要下去!!”
“沒事的,我就想看看你能不能飛起來”,朱七七倒是十分高興,“這二樓又不高,你放心下面有人會接應着你的。”
朱七七百無聊賴,所以就想起玩人做風筝了。
小泥巴看了看樓下站得滿園的家丁,黑壓壓的一片,更覺得可怕,“小姐…嗚嗚嗚…小姐,不想下去。”
“走你”,朱七七正準備放開手中的線,小泥巴又怪叫起來。
“小姐!小姐!朱爺和冷二爺出門了!!”
“什麽?”聽到這裏,朱七七連忙靠在欄杆上,眯起眼看着大門口出行的隊伍。昨天還覺得奇怪,家丁忙忙碌碌地好像在準備遠行,她纏着父親問了好幾次都被打圓場過去了。
“小泥巴!放下風筝!”朱七七拍手叫好,“我們這下終于能出府了!”
小泥巴好不容易将身上的風筝拆下來,聽到朱七七的一言又開始擔驚受怕,“小姐小姐!朱爺說不準你出門,你又想去哪裏?”
朱府只要沒了朱富貴、冷二,就沒人能攔得住她朱七七,更何況冷三還在仁義山莊處理事務呢。
“我當然是要去周府喽?!”朱七七被朱富貴關了大半個月,心裏已經煩躁至極,他們說她之前泛舟湖上見到的大美人……是個男的,這種鬼話她才不信!
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她一定要上周府好好看個究竟。
“啊?!周府啊?!”小泥巴五官皺成一團,她并沒有看見朱七七所謂的那個驚天美人,反正在湖上落水兩次,她只要一聽周姓就有些害怕。
“要麽你跟我一起去,要麽我一個人去”,朱七七雙手叉腰,“你選哪個?”
小泥巴怎麽敢放任朱七七一個人,結巴着說,“我、我、我跟小姐一起去。”
“你啊”,朱七七知道她害怕,“看你,真不應該叫你小泥巴,應該叫你小、結、巴!”
“可是…可是周府,真的不好惹啊!”小泥巴拉着朱七七的衣袖,“小姐你難道不記得了?有一個臉上長疤的人!還有一個體形這麽大的人!”
為了描述阿大的身形,小泥巴畫了好大好大一個圈,說起來阿大基本上有兩個小泥巴這麽高。
想到這裏,朱七七也是咽了一口口水,她像個小雞一樣,被青痕扔到船上的記憶還在,自然也曉得不能硬闖周府,而且冷二明令禁止她去周府,也是不能帶仁義山莊的鐵騎兵去。
朱七七腦袋一轉,畢竟也是個商家女,經商的頭腦也是一等一,“這樣,我們帶點上好的禮物去,就當做湖上的賠禮,這樣周府的人也會善待我們的。”
“小姐啊小姐”,小泥巴倒是知道朱七七一向為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可是這樣低身下氣地去讨好,還是頭一次見到,“那個美人…就值得你這樣?”
“你啊,見到了你就知道了!”朱七七擰了擰小泥巴的耳朵,“還不快走?!”
見朱七七迫不及待的樣子,小泥巴捂着耳朵說道,“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準備!”
沒過多久,朱七七與小泥巴兩個人偷偷摸摸地從朱府離開了。
朱府對面的霞飛茶館,小二正端着茶上樓,黑衣男子擋住了小二的視線,同時接過小二手裏的托盤,“還不快下去?叫別人別再上來了,都說了我們把這裏包下了!”
“是是是”,小二見黑衣男子兇神惡煞,不由得飛快逃下樓。
二樓王憐花見黑蛇端着茶水過來,一手接過茶杯,另一手中的手子直戳黑蛇腦門,“這個就是你說的汾陽城內大小姐?”
朱七七與小泥巴從朱府離去的身影,全部都落在王憐花和黑蛇的眼裏。
“這個就是你說的汾陽城內大小姐?”王憐花真是怒其不争,“你看這種能跟上次藏香閣的姑娘比嗎?”
“可是、可是”,黑蛇還要為自己争辯一下,“您說那姑娘應該是汾陽城的大家小姐,這汾陽城中除此朱家為大戶,其他便沒有适齡的姑娘了!”
“哎!剛才就能聽到這朱府裏面吵吵鬧鬧的,兩個姑娘又偷偷摸摸地出去,哪裏有半點上次所見姑娘的半分柔美飄逸、顧盼生輝?”自從王憐花對她藏香閣一見,後被快活王的手下追蹤,逃得十分狼狽,再未能尋到她的半分痕跡。
不知為何王憐花日思夜想,至今還在追查她的下落。
“那這朱家?”黑蛇小心翼翼地問道,“還要繼續盯着下去嗎?”
王憐花回頭又是給他一扇,“盯什麽盯?還不把人手全都放在快活城上?”
黑蛇雖然長相精瘦幹練,但是自家少爺面前,一直都是唯唯諾諾的,“是是是,這就去辦。”
王憐花打開扇子,又瞥了一眼朱府,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才下了霞飛樓。
黑蛇見狀立刻跟在後面,将放在旁邊桌上的紙傘拿着手上,首當前沖地下樓與小二結賬,揮開前來湊熱鬧的人們,将紙傘打開。
這一連串的動作如同千百遍熟練,二樓緩步而下的王憐花站在門口,黑蛇連忙打開傘,緊緊跟在他家少爺的身旁打着傘,走入人群。
黑蛇亦步亦趨地一邊護着王憐花不讓陽光曬到,一邊問道,“少爺,然後我們去哪兒?”
“回憐雲山莊”,王憐花收起扇子,臉上種種輕佻的神色也全部不見了,“據母親那裏傳消息來,快活王那裏有了新的進展?”
“是”,黑蛇點點頭,這個也是今日才收到的。
“走吧”,王憐花又一次往了往背後的人潮,只可惜…可惜了當日未能問她的名字,不知道此生還是否能夠再遇見。
快活王已經備齊了所有聘禮正準備上門提親——這件事情不光快活城的人知道、憐雲山莊與幽冥宮等密切關注快活王一舉一動的人,都知道。
快活王到底是向誰提親,他心心念念地到底是誰,只有他自己知道,所有人等在屏息注視着。
而并不知道朱府就是提親對象的朱七七,正在與小泥巴前往周府的路上。
“好累哦,這個周府怎麽那麽遠?”小泥巴手裏捧着金箔盒子,覺得手越來越沉,腳也快邁不動了。
朱七七也是累的腳打顫,周府比她想象得更加偏遠,出城都快走了半個時辰怎麽還沒有到?
這個周府可是她向好多人打聽下來才知道的地方呢,的确遠,不過朱七七還是嘴倔,“美人住的地方當然不是世俗之處,小泥巴哎你快點!”
小泥巴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再次站穩,踉踉跄跄地跟在朱七七。
重英走到花園中,對白飛飛與周元禮福安後輕聲道,“公子,門外說是朱家小姐,帶了禮來致歉的,公子您見是不見?”
聽到‘朱家小姐’四個字,白飛飛手中的動作一頓,琴聲也戛然而止。
周元禮收起竹蕭,莞爾一笑,“距上次見面都已經過了大半個月,這位朱家小姐,是反應遲鈍呢?還是過日如過月呢?”
聽到這裏白飛飛忍不住譏笑一聲,那日她就覺得朱七七見到周元禮後魂不守舍——畢竟周元禮生得這般容貌,不要說是朱七七,就連她自己也驚為天人。
白飛飛本還以為朱七七轉了性子,半月不見再來糾纏,剛這樣想着就上門了。
白飛飛對朱七七的情緒極為複雜,因為周元禮種種疼愛,她對朱七七已不像原先這般恨之入骨,只是也不能說樂于見面。
“見吧”,周元禮吩咐重英說道,“讓她們入前堂。”
“好”,重英欠了欠身,這才退下。
見花園中再次只剩下自己與白飛飛兩人,周元禮清亮如水的眼繼而往向她問道,“飛飛可會怨我見她?”
“不,飛飛不怨”,她離開琴,蹲跪在周元禮的跟前柔聲道,“公子曾說過,能夠易如反掌地被搶走的,深怕被人輕而易舉的帶走的,就不曾真正屬于。”
所以白飛飛大概能夠猜到為何周元禮會見朱七七,“公子是想向我證明,你并不是能夠被朱家小姐輕易奪走的,是嗎?”
“真的,就只有你能夠懂我”,他端詳着白飛飛的眼眸中寄宿了一絲絲安心的色彩,“除此之外,快活王提親之事恐怕讓朱府再無安寧,此時見見朱家小姐,讓她高興些也算作補償吧。”
白飛飛将快活王的聘禮、所聘何人、與朱家的恩怨一一向周元禮坦白,所求之事也只有一樣,“公子,你可曾還記得跟飛飛約定的?”
“我知道,我不會再以身犯險”,周元禮握住了白飛飛的手,攥緊,“你替我行事,救出我的故人。”
她一聽,粲然一笑。
☆、念念不忘
“朱小姐,別來無恙”,重英皮笑肉不笑地露出微笑,看得朱七七直打顫。
重英雖然上了年紀,但是嬌美的容顏依舊,歲月更是為她平添一份嚴肅之意,當時在船上她句句戳自己無教養的話,朱七七還歷歷在目,只是想要再見周元禮一面的心思蓋過了一切。
“…小泥巴”,朱七七一轉身,就将小泥巴頂了上去。
“這、這、這是我家小姐的謝禮”,小泥巴顫顫巍巍地遞上禮盒。
如意接過禮盒,打開給重英看。
重英往裏瞥了一眼,伸手捂住鼻子,“哎呦,這不是今年的龍井吧,看這個成色大約是擺放有一段時日了。”
“我家公子向來只喝雪山白露茶”,重英又蓋上禮盒,推向小泥巴,“這好意我替我們家公子心領了,還請回吧。”
朱七七從小泥巴的身後探出頭來,嘟囔着,“你一口一個公子的,當真?”
“有何不當真?”
小泥巴和朱七七順着聲音來的地方張望,白飛飛推着周元禮入前堂。
周元禮坐在輪椅中,一身水藍色織錦長袍剪裁精致,上面銀線所繡蘭草在太陽光裏盈着一層光,但是它的光芒卻完全無法掩住所穿之人本身的光彩。
這是小泥巴第一次見到周元禮,只是在心中感嘆此人真真是個人物,怪不得朱七七老是嚷嚷着美人美人的,當真是美。
朱七七見他的确坐在輪椅中,且周元禮今日束發與着裝全部都是男性式樣,心中也明白父親與冷二叔說的應該是實話——她所見的美人不但有腿疾,還是個男子。
她的個性素來不到黃河不死心,偏偏還要問一句,“你、你、你真的是男子?”
一旁的如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看到重英面露責色,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一來是笑眼前這位朱家小姐真是直接,二則她自己第一次見到周元禮也有這樣的錯覺,畢竟他之美遠遠模糊了性別。
“怎麽,不信?”周元禮一挑眉,他倒是很久沒有遇見過這種不知死活之人,居然還敢挑戰他的性別?
“我、我、就是覺得”,朱七七搔搔頭,應該怎麽說呢?他生得這般玉面淡拂、貌似天仙,是個男子不就太過可惜了嗎?
她仿若着魔般一步一步上前,伸出雙手想來若是胸前真的一馬平川的話……
“你做什麽?”白飛飛豈會讓朱七七随意靠近周元禮,她一喝将癡迷中的朱七七震醒。
正巧周元禮仰起頭來,他的喉結,朱七七敲得真真切切,不由得地垂下頭,“對、對不起,誤會你了。”
“既然你誠心上門道歉,就留下來吃些甜品再走吧”,周元禮對重英揚了揚頭,重英會意地點點頭,帶着如意前往廚房。
“那,公子,我們是去東花園嗎?”白飛飛低垂下頭,湊近了周元禮,發與發在那一瞬間交融在一起。
他們兩個距離之近,害的小泥巴直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朱七七也不由得臉上猛然浮現出紅暈。
雖然知道周元禮是男子,但是看見兩個極美之人宛如吐息般的靠近,這個場面還真的是活色生香啊。
“去雨亭吧”,周元禮并不想自己與白飛飛之地被他人踏足,就連阿大都懂得守在花園外不得入。
聽此白飛飛抿嘴一笑,她要的就是周元禮這一句,看來他與自己的心思是一樣的。
朱七七與小泥巴跟在白飛飛身後,對一次踏入的周府東張西望,雖然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缦回的構造與朱府差不多,幽深曲折的的盤山道,盡頭數級漢白玉石階,不知比普通府邸要精致了多少。
坐在亭內還能看見長滿碧綠荷葉的水潭,朱七七一直自诩汾陽城中的大戶,今日坐在周府的雨亭中反而坐立不安起來,她一定要将今日所見告訴父親,他日也建城這樣的後花園,到時候才有臉面請周府中人來她的府上坐坐。
“對了,我還一直不知道應該怎麽稱呼你們呢”,朱七七先是自報家門,“我叫朱七七,你們就叫我七七好啦!”
“……”,白飛飛一直覺得,自說自話拉近關系,一直都是朱七七的拿手絕活。
“只呼名諱諸有不妥”,周元禮微微一笑,化解了朱七七的親近牌,“鄙人姓周,這位是在下的義妹,姓白。”
“哦…白姑娘”,朱七七又又是一眼掃過周元禮,不知道為何看見他變變得羞答答的,她拉着裙擺微微晃動身體,“周大哥。”
“見過周公子,白小姐”,小泥巴也感覺低頭行禮,“我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叫小泥巴。”
“小泥巴,好有意思的名字,為何而起?”周元禮的一言一語,都輕易能夠奪取小泥巴與朱七七的呼吸,小泥巴對這個司空常見的問題更是束手無策。
朱七七剛要開口回答,小泥巴便有些難堪地想要獨擋自家小姐,雖然她是丫頭一名也是不想在周元禮面前丢臉。
小泥巴完全沒有注意到重英與如意已經端着楊枝甘露過來,如意為了躲避小泥巴不知為何伸來的手,手中的盤子一斜,盛有楊枝甘露的銀鑲紅彩漆碗統統落在水潭裏。
“哎,那可是公子最喜歡的碗”,重英涼飕飕的話,讓朱七七與小泥巴面面相觑。
“對、對、對不起,我下去撩”,小泥巴撩起自己的袖管,就想下水潭。
如意一把托起小泥巴,“省省吧,你又不會水,你下去了是想我們再來救你嗎?”
“罷了,不過是幾個碗而已”,周元禮的聲音仍然溫和,可是朱七七臉面上火辣辣的。
小泥巴做的蠢事,連帶着她這個做主子的,都顯得是一個蠢蛋。
“如意,你再去拿些吧”,白飛飛也搖搖頭,她向來知道周元禮愛清淨,朱七七與小泥巴這樣鬧騰,雖然面上不說,但他心裏大概還是不喜的。
說來也奇怪,白飛飛完全不怕朱七七會在周元禮心裏占據任何的地位,這份沒有由來的篤定是怎麽回事?
朱七七拉不下面子為小泥巴的蠢而道歉,變得更加如坐針氈,饒是貪看周元禮的美色,用完楊枝甘露也不敢再就留,拉着小泥巴速速離開了周府。
周元禮本就輪椅不便,白飛飛也只是讓重英與如意送客,仍然與他坐于亭中。
“公子說是要讓朱家小姐開心,但好像并沒有付之行動?”白飛飛覺得,周元禮對朱七七,還沒有當初對自己半分好。雖然也有與朱七七對話,笑容一絲未露。
“事有輕重緩急,人有親疏之分”,周元禮緩緩道,“你既不喜歡與她多待,我又何必留?還是你更重要。”
“你這樣啊,真的會把我寵壞的”,白飛飛心中甜暖,面上也不流露出來,只好轉換話題,“公子你說,快活王當真是為了朱七七之母,李媚娘執着了十八年?”
現在白飛飛知道自己并非快活王柴玉關的女兒,自然也能跳脫出這個身份再次審視這個問題,“到底李媚娘有什麽的魅力,快活王會為了她這麽多年念念不忘,連着自己的兩任妻子都不要。”
“一個人再堅強剛毅,也仍然需要情感的宣洩,總會尋求親密關系的需求。他與所有人保持距離,結果就是,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是他願意相信的,他就會抓住救命稻草般不顧一切地抓住”,周元禮明白,堅強和懦弱乃是苦難孕育的一對雙生子,“這一點就如我爹當初為我娘,不過所有人的反對定要留在身邊。”
他的父親即便貴為帝王,仍然覺得寂寥無比,後宮嫔妃除了争奪寵愛、朝堂寵臣除了争奪權力,居然一個能夠談心聊天的人都沒有。
所以那個時候先帝一路下江南遇見南宮世女,她容貌驚為天人之外,更因她心思簡單清純,與後宮妖豔的貨色全然不一樣。縱然她在後宮數年仍然不恃寵而去、也無心幹涉朝政,只願與先帝情比金堅,只此一人。
這樣的愛情,大概就是先帝趨之若鹜的,也同樣是白飛飛之于周元禮的存在。
周元禮即便東宮落位,他也曾擁有過一切的榮華富貴以及至高無上的權利,以至于沒有什麽能夠再使他留戀的。
直到白飛飛的出現,她是他寄予的希望,只是這一點他仍然不敢對她言明。
以周元禮的高傲,他不要白飛飛的憐憫,就如當初她也不要自己對她的可憐。
“是…這樣嗎?”不由得白飛飛聽着他的話,陷入了沉思。她好像也是這個樣子,對所有人都冷冰冰的,在經歷過白靜帶給自己的傷痛,遇見沈浪時就忍不住要排洩自己的痛苦,只相信他,只想要他。
現在回想起來,是不是也是一種感情的宣洩呢?
☆、再遇沈浪
朱府外鞭炮聲響,朱府的産業遍布大江南北,商業同行誰不知道,今日是朱家大小姐及笄生辰。
各行各商送的禮物,都快将接禮的家丁埋了起來。
如意将帖子與禮物交于之後,小聲對白飛飛說道,“今日好大的陣仗啊。”
“畢竟是汾陽首富”,白飛飛看了看如意面露向往之情,“公子好清靜的,今日你多看會吧,往後周府也不會出現這等景況。”
“我知道的啦”,如意還知道,青痕也好清靜,不願有人叽叽喳喳地在身邊吵個不停。結果就是她信中央求青痕也一起來看熱鬧,他卻幹脆不回。
在白飛飛的記憶中,這個時辰應該就是氣使宋離帶着聘禮快要出現的時候,周元禮的探子說他的老故人,殊麗,是快活王聘禮之一。
這也就是說明,殊麗替代了她的角色,由快活王送入朱府,當做娶李媚娘的回報。
當日白飛飛當這個角色,是想用暗器傷了朱富貴,為引起仁義山莊與快活城的恩怨,借此幽冥宮反去圍攻快活城。
可是殊麗不是幽冥宮的人,難道說白靜放棄了這一招?
各種猜測在白飛飛的腦海中盤旋,唯有這一點她沒有跟周元禮細細道來,因為若是真的要說,就不得不提起她是怎麽提前知道這些的——她重生這般妖孽的事,還是一個秘密。
“啊!白姑娘!!”小泥巴看見白飛飛就猛得揮手,也不等白飛飛說什麽,她便一咕嚕地回去找朱七七了。
小泥巴想,白飛飛都來了,說不定周元禮也為朱七七生辰而來祝賀了呢。
要是朱七七知道後,不知會該有多高興。
幾日前朱七七還一直在數落小泥巴,在周府裏面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害得朱七七今日都在搜集好看的碗碟想再去找周元禮道歉。
就連仁義山莊都能聽見朱府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沈浪捉住了采花大盜一線香正在拿賞,不免一問,“今日是何日子?此番隆重?”
仁義山莊的賬房先生一邊分着銀子一邊說道,“朱家姑娘今日及笄生辰。”
沈浪一年多次出入仁義山莊,每次都能将帶回惡名遠播的武林敗類,賬房先生也對他有印象,“這不,仁義山莊的人都去湊熱鬧去了,沈少俠也不妨去看看。”
“朱家啊”,沈浪何嘗不知道仁義山莊之所以能行善事,背後多是朱富貴在支持,他随即一笑,“也好,那沈某也就去湊個熱鬧。”
沈浪将自己的愛馬牽在仁義山莊前,信步而往朱府。
朱府的鞭炮聲一直不絕于耳,白飛飛與如意捂着耳朵往府邸門口奪取,兩個人笑着這朱府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真的是跟朱七七的個性很像呢。
感覺到自己踩到了誰,白飛飛回過頭來,與之同時引入眼簾的是曾經最為熟稔的笑容。
“姑娘,當心!”
在白飛飛身後的沈浪長身玉立,劍眉星目,俊朗如風,他正伸出手仿若要扶住向後倒去她一般。
不論對誰都如此行俠仗義、記挂安危,沈浪仍然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眉間一剎那掠過無盡的回憶與痛苦,白飛飛穩住身形,定定地注視着他,将微微顫抖的手隐藏在背後,仿佛理所當然般地揚起了嘴角,“謝謝。”
“姑娘也是來賀禮的嗎?”沈浪覺得這一瞬間,她雖然笑着,看是看起來卻像是在哭一樣。
“我…”,白飛飛捂着胸口,勉強擠出幾個字,“大概是來見故人的。”
她自告奮勇地前往朱府救殊麗,除了因周元禮腿腳不便以外,也曾經想過若是以周府小姐再見沈浪會是怎麽樣一個情景。
在過去她就曾想過,如果自己非幽冥宮宮主、不曾背負血海深仇、不曾陰辣狠毒,是否會和沈浪成為真正的神仙眷侶?
幻想中的這一刻真的到來了,可是沈浪看着自己的眼神清澈無比,也陌生無比。
就在這個時候,氣使宋離所率領的聘禮隊伍入了快活城,已經到達朱府門口。
宋離的眼神瞥過白飛飛,縱然對她的淡雅脫俗驚鴻一瞥,可是仍是提了一口氣高聲道,“快活城、快活王,賀禮到!”
宋離對快活王的忠心耿耿,也一如往常。
白飛飛身旁是沈浪,跟前是宋離,兩人的面容都如此熟悉,可是卻都不認識她一般,過往的愛恨情仇,到頭來只有她一個人深藏于心。
驀然有一種凄涼之感湧上心頭。
“快活王?”沈浪倒也是聽過這個名號,不知道原來快活城和朱家也有忘來。
只是他不知道快活王跟眼前這位楚楚動人的白衣少女有什麽關系,為何她捂着胸口,
同類推薦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