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罪孽深重

等我們來到長城的時候，雙方的戰鬥正熱火朝天的進行中。花木蘭在長城上正襟危坐，手中鉗着一枚令箭，一旁的傳令兵，正急不可待的盯着她手中的令箭。長城之下，身形矯健的玄策正舞動飛鐮，不斷的在嘗試從重圍中沖出。

“花将軍，你看……小百裏隊長他……”

“再等等。”

花木蘭目不斜視的盯着城下，手指摩挲着令箭不肯放開，專注到連我們的到來都沒察覺。

“二隊那邊戰況如何？”

“回将軍……”眼快的傳令兵注意到了我們，“啊！參見陛下，參見國師！”

武則天不耐的揮手：“快些彙報軍情，不要管朕！”

“是！回陛下，回花将軍，二隊的李将軍戰況更糟，因為獨孤隊長的叛變，現在是一片混亂，盾隊長負傷不知下落，沈隊長還在苦苦支撐。”

“什麽？居然是這樣麽……”花木蘭閉上眼，胸膛快速的起伏着。

“但是……”傳令兵小心翼翼的補充，“好在裴，裴隊長的歸來，為沈隊長分擔了部分壓力，多虧随他前來的那位星公子排兵籌策，才不至于失守。”

“這，這能行嗎？”

花木蘭将手中的令牌擲給傳令兵，铮然呼喝：“傳本将将令，讓铠隊長迅速支援二隊，不得有誤，即刻出擊！”

“花将軍！”傳令兵沒有走，而是大膽的頂聲，“小百裏隊長和蘇隊長還……這是最後一支別動隊了！”

“你是元帥，還是本将是元帥，本将的命令你也聽不懂嗎？”花木蘭斷喝出聲，“讓铠隊長去救二隊，快點！”

“得令！”

傳令兵悲憤的長嘆一聲，抓着令牌飛快沖下了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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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将軍。”

危機當頭，我不能再沉默，即使師父還可能再做出什麽事，我卻不能再對此戰況視而不見，畢竟造成現狀的罪人，就是我啊。

“公孫……？”

迎着花木蘭帶着淡淡驚訝的眼光，我抱拳一禮：“請花将軍暫時讓我統領一支隊伍，我願意作為替補出戰。”

花木蘭的臉上漸漸浮起一絲笑意，擡手在案幾上重重一擊：“好！本将把親衛隊分你一半，等時機一至，你便聽本将號令行事。”

然而就在我沖出城門的那一刻，城下忽然哄聲大作。就要突出重圍的蘇烈隊，狀況陡生。

在蘇烈的身後那群士兵之中猛地躍出一道殘影，白光一閃，冷森森的鋒刃已然襲來，帶着那樣懾人心魄的殺機，讓人來不及招架。

“蘇隊長！”

蘇烈的身旁的幾個士兵也顧不上身邊的敵人，紛紛縱馬揚劍趕往蘇烈身旁，試圖攔截住那道憑空出現的寒光。

但我離蘇烈還有好一段距離，根本無法施以援手。蘇烈微微偏頭，踏在馬镫上的右腳一點，在鋒芒及身的那一刻全力往左側翻，同時右手的長棍向上挑去。

蘇烈的動作很快，但那人的動作更快，在蘇烈側翻的同時，他的身形已經随寒光一同顯露出來。利刃如長虹貫日，透過棍風淩空下刺，正中蘇烈前胸。

蘇烈的長棍擊空了，持棍的手随身軀重重往下墜落，那人強勁無比的一劍沒入了他的胸膛，只餘一只劍柄在外，血光沖天。

而那人一擊得手後便不再戀戰，雙足僅僅在蘇烈馬背上輕輕一點，身形騰空而遁，越過向他撲來的士兵的頭頂，消失的無影無蹤。

“砰！”

蘇烈的戰馬在我身側停下，蘇烈抓着馬缰的左手頹然松開，他帶血的身軀沉悶的墜地，揚起一片嗆人的塵土。尚有餘溫的熱血從他傷口流出，染紅了淡黃色的土地，是那樣觸目驚心。

我再也顧不上玄策的情況，喚了一個士兵幫我将蘇烈架上戰馬，撥馬急回，只因蘇烈臉上那種淡淡的生命光彩，正在一點點的流失。

我将蘇烈帶回後，渾身是傷的玄策也随後趕了回來，令我疑惑的是，他僅狠狠瞪了我一眼後就離開了，也沒有像以往一樣和我吵嘴。收兵後的軍中忙成一片，我卻不能插手，只能在外焦急的等待。

大家……一定要沒事啊！

月華初上，帳幕終于在這一刻被人揭開，卻是疲憊的花木蘭。她緩步向我走來停在我面前，忽然對着我輕笑了一下，洞悉一切的眸光使我不自在的垂下了眼。

“二隊的獨孤伽羅，叛變了。”

我身體一顫，唯有無言。

“二隊的盾山，死不見屍。”

我痛苦的閉上了眼，這個可愛的小石靈，卻因為我的計劃而送了命，我現在心亂如麻。

“一隊的蘇烈，已經不治身亡。”

我猛地睜眼，連蘇大叔也死了……

“還有一隊的百裏守約。”

我吃了一驚，擡頭對上了花木蘭紅紅的眼睛：“他……他怎麽也死了？”

我的确是一天沒見到他了，再聯想到之前玄策的反常，我的內心愈發不安。

“哼，你終于露出馬腳了！”

花木蘭的眼中閃過一星冷芒，她揮掌猛地拍向我的胸口，趁着我擡手招架的空當，她順手從我腰間奪過了那把她送我的長劍，一瞬間架上了我的脖子。

“楓娘，我是不是該佩服一下你的好心機？假冒公孫小姐，将長城的情報獻給蘭陵王，不僅诓騙本将，還在李将軍的事情上搗鬼……二隊在你們樓蘭的策劃下，已經支離破碎，一隊也損失慘重，你高興了嗎？你到底在圖什麽，告訴我好嗎？難道我們待你不好嗎？”

“不……”

我一個勁的搖頭，對花木蘭的一連串質問不知該從哪裏辯白。所有的努力白費了，一切都被誤解，而我也成為了賣國求榮的叛徒，甚至成為了假冒自己的人，害死了三個無辜的人，還有更多的士兵。

“是高王爺告訴你的。”

我的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楓娘這個随便說的名字只有蘭陵王知道，可花木蘭未曾與蘭陵王戰場相見，她是怎麽知道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看到花木蘭的眼中閃過一抹失望：“當然不是他，因為我們從叛徒伽羅那裏，找到了一封自稱楓娘的情報書信，而你的示警書……”她自嘲的笑笑，朝我丢來一張疊好的紙片：“看看吧。”

我根本沒有給伽羅寫信！帶着這樣的疑惑，我展開了紙片，信中的字跡與我分毫不差，還一五一十的陳說了長城的情況，并約定于李信離開之日起兵……

不用想了，我被陷害了。但我也無可辯駁，因為我的确也想促成這次戰鬥，避免國中內鬥，而且，算上三個陣亡的成員，一個叛變的成員，再算上那些無辜的士兵……

我的确無言以對。

但我不可能就這樣被人甘心利用當替罪羊，我會為我犯下的罪付出代價，但我絕不會背負那些不屬于我的罪。

花木蘭緩緩道：“如今陛下有旨，将冒充公孫離的半魔人楓娘即刻收押，出賣情報欺瞞衆人，罪上加罪，戰後處以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