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我想再見你一面

“幸村,最近還是沒有賀茂桑的消息嗎？”真田看着又一次在訓練中出神的人擔心的問道。自相識以來他見過這個少年最痛苦低落的表情,他以為再也不會從“神之子”的臉上看見那種無助和頹然的表情,可是他竟然真的又一次看見了。

柳蓮二看着回神的幸村想說些什麽又覺得語言此時未免顯得太過蒼白無力,終是沒能開口。

“還沒有,雖然自從了解她的世界後我就覺得自己很無力,但現在還是……”幸村無奈的苦笑,他真的恨透了這種無力茫然的感覺,明知道她在面對着什麽,明明擔心的要死卻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最近京都地區發生的那些所謂‘意外事故’應該都與妖怪有關吧。”柳生皺着眉說道。

真田壓低了自己的帽檐,伸手拍拍幸村的肩膀沒有說話。他對這個少年再了解不過,看似柔弱的身軀下是一顆堅強驕傲的心。他是“神之子”,是領導了“王者立海大”的王中之王,是無所不能的幸村精市。那麽多的人向往着他,崇拜着他,憧憬着他,而他自己亦是一直嚴格到近乎苛刻的要求着自己。這樣的人,何時品嘗過無力迷惘的滋味即使是那時險些失去網球時,縱然恐懼痛苦卻也沒有迷茫放棄過。

可就是如此,他依然說遇見賀茂桑并不後悔。真田不能理解這種感覺,但是他卻可以想象一個驕傲的王者要有怎樣堅毅和勇敢的心性才能忍耐和面對自己的無能為力。這種甚至連努力的機會都不給自己的,痛苦不甘的局面。

“很快就是京都賀茂神社的‘葵祭’,按照你從土禦門桑那裏得到的信息,那時候一定可以見到賀茂桑。”

“是啊,如今我也只能等到那時才能見到她了。”不論如何,都想和她一起面對,哪怕是最壞的結果。

“對了,最近幾天賀茂和子小姐每天都會來看我們的訓練。”柳蓮二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站在場外正看向這裏的女孩子身上。

這時剛剛下場的仁王走過來,“那位小姐最近似乎膽子大了好多啊,不再僞裝自己,而是大大方方的表現出她對部長的觊觎之心。啧啧,那種眼神……真讓人厭煩啊!”不單單是愛戀,好像是在看自己所有物一般的占有偏執的眼神。

“和那耶完全不同。”丸井狠狠的瞪了球場外的賀茂和子一眼。

“怎麽可能相同,不要拿她和那耶相比。”幸村擡眼涼涼的看了賀茂和子一眼,并不尖銳的眼神卻叫站在遠處的賀茂和子生出一身的寒意。

随着切原升入高中部,如今的網球部又恢複了國中時大家所熟悉的陣容。本該是最開心的時候,可是偏偏賀茂祇不在其中了。

很多時候幸村都在想,似乎自從兩個人成為未婚夫妻開始自己就沒能為她做些什麽,所以這一次,自己絕對不能讓她獨自一人去面對一切。

回到家後幸村先去了自己的畫室,這是自從賀茂祇離開後他就養成的習慣。走到畫室的門口卻看見畫室的門半開着,明亮的燈光從裏面透出來。幸村有些不快,明明他交代過不許任何人進畫室的。

快步來到門口,一把推開了房門。然後他見到她坐在房間最中央的高椅上,搖晃着腿,淡淡的對自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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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一瞬間屏住了呼吸,賀茂祇也沒有說話,只對着他笑得燦若花開。

“那耶,你是在考驗我嗎？”考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只是覺得想見你了,也覺得該給你一個交代。”

幸村的臉色聚變,賀茂祇的神情帶着下定了某種決心的決絕和堅定，幸村莫名的恐懼起來，他幾步來到賀茂祇面前緊緊的抱住了她。

“哪裏有什麽交代,我不要交代,我只要你!”

賀茂祇覺得少年的手臂勒得自己很疼,她擡起手回抱住他,“阿市,是該說再見的時候了,我唔……”

她的話被少年盡數堵在了唇間,唇上的力道大的堪稱兇狠,但是賀茂祇偏偏從中感覺到了深深的溫柔和痛苦。她看着少年輕閉的雙眼和抖動的睫毛,她看見有淚水自少年的眼角流下,沾濕了自己的臉龐。她開始回應這個吻,用同樣的力道和同樣的深情。這個吻像一粒火種,點燃了兩個人心裏所有的愛戀和熱情。

最後全身無力的靠在幸村懷裏喘息的賀茂祇還在想:果然在這種事上男人天生就比較占優勢,明明是一樣的吻,結果脫力的只有自己。

“其實我一直想說,雖然剛開始我們的進度很慢,但是最近太快了。”賀茂祇輕笑着對幸村說道。

“那耶是指上次……”

“不要說!”賀茂祇少見的紅了臉頰,用手指抵住幸村的唇不讓他說下去。緋紅的雙頰,水波潋滟的眼眸,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美。

幸村笑着點頭,賀茂祇松開了手。

幸村看着懷裏的人突然有些生氣,他狠狠地把她扣在懷裏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那耶,你太狠心了!”

賀茂祇把臉貼在幸村的胸前沒有說話。

“那耶,讓我在你的身邊吧。”

過了好久懷中的人都沒有說話,幸村的心一沉,猛的收緊了手臂。

“為什麽不說話那耶,答應我!”

“阿市,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我……”

“我明白,我都明白。所以我不要求你逃避,我也不會逃避,我只想一直在你的身邊,這都不行嗎？”幸村低頭看着少女,眼中是毫不掩飾的乞求,“我求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賀茂祇伸手捂住了幸村的眼睛,這雙眼睛曾經有着怎樣的神采她最清楚。這雙眼中何時有過這樣的乞求和無助,可是如今卻因為她……

“阿市,對不起……我,我不能……”賀茂祇再也說不下去,淚水洶湧的流出眼角,這種她都快要忘記的感覺。

“為什麽不能？你在怕什麽？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那耶,相信你自己,你不會輸的。”幸村拿下臉上的手,看着這樣的賀茂祇心疼極了,她何時哭過？一向勇敢又灑脫的她從沒有這樣過。

“阿市,我不能讓你冒險,一旦我輸了,你就……,我不是戰無不勝的,我也會怕的。”

“即使輸了也不要緊,我會和你在一起!”

賀茂祇心中一悸,這是什麽意思她站起來幾下擦幹臉上的淚水,“阿市,你想說什麽？”

“就像你聽到的一樣,難道我不陪着你卻要屈從于賀茂智久的陰謀和賀茂和子在一起嗎？”幸村擡手把賀茂祇的一縷長發別到耳後,神情溫柔,“你不了解我嗎？怎麽可能？”

“不會的,即使我輸了你也不會有事。”

“賀茂祇!”幸村突然喝道,眼中是滿滿的鋒銳冷厲,怕是生平第一次。

“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是不是？那你把我當做什麽？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願，我是不是真的就那麽不可信任,不可依靠!如果我們的立場互換你會是什麽心情！難道你就會安心的接受被安排的一切嗎？你要和我告別可以!”幸村放開了自己的手,“如果你今天就這樣走了,你就再也不要回來!”

屋子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幸村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強。他後悔了,自己只是吓吓她的,自己只是想讓她不敢走而已。可是萬一她真的走了怎麽辦？

賀茂祇突然向後退了兩步,幸村伸手去抓,卻沒能抓住她的手。

“那耶,對不起,我……”

“阿市,你說的都對,我知道我很過分,我從開始就知道。我也想過你的感受,可是我果然不能讓你冒險。不僅僅是為了你的安危,我沒有那麽偉大。我最最容忍不了的是一旦我輸了你可能會屬于別人,盡管這不是你的意願,但這個念頭足夠我瘋狂。”

幸村向前,賀茂祇就會退後,直到退到了窗邊。

“阿市,我走了,今天我只是來見你的。”說着縱身跳出了窗外,那裏是等待已久的羽白。

“那耶,回來!”幸村撲到窗邊卻已經來不及了,賀茂祇的身影已經在空氣中消失。

“那耶!”

“阿市,謝謝你的畫,我很喜歡。”耳邊傳來少女的一聲輕嘆,可卻再沒有她的蹤跡,只有少年撕心裂肺的吼聲回蕩在空中。

少年的喊聲驚醒了家人,趕來的幸村淳之介只看見自己一向優雅溫柔的孫子失魂落魄,全無形象的坐在窗邊的地上。幸村的祖母和母親看見他如此都心疼的掉淚,上前安慰他,少年卻一直沒有反應。

“精市!幸村家的教誨你都忘記了嗎？你現在是什麽樣子！”幸村淳之介沉沉喝道。

幸村似是突然驚醒,起身跪在自己祖父的面前。

“爺爺,我錯了。”

幸村淳之介看着自己優秀的孫子如此也十分不忍,“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那耶來過了？”

“爺爺,我沒能履行自己的諾言,不但沒有照顧好那耶,還讓她因為我顧慮諸多,甚至還……對她說了讓人十分傷心的話,您責罰我吧。”

“唉,你如今這樣爺爺怎麽可能罰你既然做錯了就去道歉。”

“可是爺爺,我怕萬一那耶真的輸了,我怎麽能在最後和她說那樣的話。”幸村此時真是恨死自己了。

“那耶的性子和亞彌很像,甚至她比亞彌還要決絕。如今她為了大義,為了我幸村一族,為了你如此。精市,如果那耶真的輸了你要如何？”

“若真的不能與狐妖抗衡,我自然是随她而去。”不僅僅是為了那耶，也為了整個幸村家。

“阿市,你……”幸村真紀痛哭出聲。

“哭什麽！我幸村家的子孫正當如此!精市,去做吧,爺爺支持你的所有決定。”

“謝謝您,祖父大人。”

直到深夜幸村都沒有睡,他獨自坐在畫室看着已經完成的畫卷。整面牆的景色他卻只看見那個風姿絕代的背影,賀茂祇離去時的輕嘆音猶在耳。

“很喜歡是嗎？可以的話,我願意為你畫一輩子。”幸村輕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