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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們還是分手了……
年少時純摯的愛,果然無法在現實社會中長存。那些緣分啊、命中注定什麽的,她早已不再相信了。
“不好意思,我們已經休息了。”她冷淡而不失禮貌,待他如一般客人。
“我不是要來買花。”他是特地來見她的。但話一出口,便見她挑眉,奇怪他不買花怎麽會進來這裏的模樣。他忽然想起楊曉藍千叮萬囑交代他絕對不可以說是她透露的,他忙改口:“哦,不,沒關系,我改天再買。”
真可疑!但她不動聲色,又說了句:“真不好意思。”等着他自動轉身走人。
他卻立在原地不動。他望着她,感受她就在自己眼前的真實感。
疼,他的心揪緊,疼痛淹沒了重逢的喜悅。為什麽她目光冷然,待他如陌生人?他好想擁她入懷,但卻無法上前……
兩人僵了好一會兒,直到她面露不耐,“不好意思,我要準備關門了。”下逐客令後,她便轉身拿起掃帚掃起地來。
“你吃過飯了嗎?等你關門之後……”
“我當然吃過了。”她快速掃到他腳邊,“不好意思。”話雖這麽說,她卻不客氣地一直用掃帚掃他皮鞋。其實她剛才已經把地掃幹淨了,此舉是為了将他掃地出門。
季沐原往旁閃開一步,“那……可不可……”
“抱歉喔。”她又掃到他腳邊,掃得他必須擡腳、後退。她佯裝專心掃地,轉個身,手肘卻撞到櫃臺。“噢!”好疼!
“讓我看看。”他立刻上前,輕握住她手臂,審視她右手手肘。“我就知道你一定沒有好好上藥。”早上兩人腳踏車相撞,她的手肘擦地,留下了明顯的傷口。
“你做什麽?”見他從皮包中拿出藥水,她揮手阻止他靠近。
“讓我幫你處理一下。”
“不用了,有事我自己會去找醫生。”竟然随身帶着藥品?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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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醫生。”他望着她;“記得嗎?我說過——”
她放下掃帚,打斷他的話。“我要關門了,請你離開。”
這下死定了,真的!
楊曉藍在自己的住處內,坐立難安。
“完了!完蛋了!”手機一下子鈴響、一下子有簡訊傳來,她吓得雙肩微抖,不敢接也不敢看。
這會兒不管是誰找她,恐怕都會要了她的命。
她在小沙發上坐下,拿起剛剛買回來的昂貴名牌包,剛到手的喜悅已經全然不見。“怎麽辦?我怎麽會跟季沐原拿錢、出賣小蓁,然後還把錢拿去買這個?我真是瘋了!”
今天下午在醫院,季沐原請求她告訴他小蓁的消息,她不否認她有一點點被他的真誠态度所感動,但身為小蓁的好朋友,她當然不能不經過她的同意就洩露她的資訊。可是好死不死,她剛好接到了讨債公司的電話和簡訊。
沒錯,因為她太愛亂花錢,而且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欠了多少錢,只知道自己常常連利息都付不出來,所以早就被讨債公司的人給盯上了。
當時的簡訊上說,如果她再不還錢,就要剁了她的手指,還附上一張血淋淋的照片,她整個人吓傻了。季沐原問她怎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竟開口跟他借錢,他也很爽快地借給她,還說不用還,如果有什麽困難再跟他說。
拿人手短,所以她便把小蓁的店告訴他了。而跟他借的錢,原本應該要拿去還債的,結果回家路上她逛着逛着,竟把錢拿去買了個名牌包!
現在她讨債公司的電話不敢接,小蓁的來電也不敢聽。都怪她鬼迷心竅,才敢這樣自尋死路,她現在是欲哭無淚啊!
把這個名牌包拿去退貨換錢?或是賣掉其它的名牌拿去還債?
“唉,不行,我不要……”沒辦法,她就是這麽虛榮、愛漂亮。或者,再跟季沐原借錢?不行啦,再怎麽厚臉皮也該有個限度。
她苦着一張臉思考錢要從哪裏來,好不容易她才想起自己好歹也算是個藝人。
“對了,工作,趕快來工作賺錢!”她抓起手機,打算找經紀人幫忙。一開始當然免不了挨了一頓訓,不過在她細聲細氣地撒嬌後,終于要到了一個展場主持的工作。
按斷電話,她的心情頓時輕松了起來。她哼着歌、提着名牌包不斷照着鏡子,還一邊搔首弄姿。
門鈴突然響起,她繼續哼着歌,忘了問是誰便上前開門,結果一見到來人,她臉色一變,直覺想把門關上。
周念蓁用力拍門板不讓她把門關上,一踏入屋內,滿臉怒意地看着她。
“給你一分鐘,立刻說清楚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怎麽了?”看來季沐原已經去過花店了,他還真是一刻也等不及。她決定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圈着周念蓁的手臂,領她到沙發前,“來,快坐下。”
她輕捏了捏周念蓁緊繃的雙肩,嬌滴滴地說:“不要生氣啦,生氣對健康不好哦!對了,我去倒杯飲料給你,不,我親自榨杯檸檬汁給你喝好不好?”一定要想辦法讓她降降火才行。
周念蓁冷眼瞧着她殷勤的模樣,答道:“好。”
楊曉藍住的地方不大,流理臺就在客廳內,平時愛偷懶、老裝作什麽都不會的她,危急時動作可俐落得很。
“來了、來了。”放了根吸管,趕緊端到周念蓁面前。“我榨的檸檬汁最好喝了,請用。”
周念蓁板着臉,緩緩啜飲着檸檬汁,清亮瞳眸直盯着楊曉藍,盯得她心虛、不安地往後退。
“怎麽回事?”周念蓁放下飲料,簡短地問。
“什麽怎……”楊曉藍本來還想裝傻,黑瞳轉了兩下,抓抓頭,蹲跪在沙發邊,決定招了。“哎喲,對不起,是我跟他說的。下午我在醫院遇到他,禁不起他苦苦哀求,就跟他說你花店的位置了……”
“醫院?”
楊曉藍點點頭。“嗯。聽那些護士說來了個很帥的醫生,我好奇得不得了,在那邊繞來繞去的,沒想到就遇到他了。他就是新來的醫生,很意外吧?”
“嗯。”周念蓁輕應了聲。季沐原會來她的花店,她直覺不是巧合,撥了幾次電話給楊曉藍,都沒有人接聽,她便曉得問題出在她身上。只是,她猜不透他們二人怎麽會連絡上,原來是在醫院……
周念蓁的沉默與冷靜的态度令楊曉藍不解,她只好狂拍沙發扶把,發洩自己的驚詫。
“他竟然真的當了醫生!真的當了耶!”
結果換來一道冷冽的眸光射向自己。她趕緊咬咬下唇,說明道:“就是……他退出演藝圈後,不是行蹤成謎,大家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麽,結果變成了醫生……”真的很意外嘛!小蓁怎麽都沒反應呢?她眨眨眼,怕周念蓁誤會她換邊站,忙又解釋,“我沒有原諒他喔!我還是覺得他對不起你、是個混帳,會把你的店告訴他……是……是……”
周念蓁伸出手捏住楊曉藍的雙頰,“是怎麽樣?”
楊曉藍的柳眉蹙成了八字眉,“是他一直求我嘛……”
“他求你你就說了?”為了警告她,她像搓麻糬似的将她軟撲撲的臉蛋搓得變形。
“他……他……”楊跷藍握住她的手,扭扭脖子,好不容易才掙脫她的魔掌,呼出一口氣,說:“他說他沒有始亂終棄。”
“什麽?”
周念蓁總算有比較強烈的反應了。本來楊曉藍想等季沐原有比較明确的答案後再跟她提起,現在既然起了頭,她幹脆直接跟她問清楚。
“我也不相信他!我還問他,分手那個晚上,他的宿舍有沒有別的女人在,還有他有沒有說過‘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這樣子的話……”
周念蓁蹙眉,“他否認了?”
楊曉藍搖搖頭,“他沒有否認。他想了好一會兒,說他沒什麽印象,但既然我們認定有,他會想清楚是怎麽回事的。至于去他宿舍的那個女生,他說是他室友的朋友。”話說到此,她小心翼翼地觀察周念蓁的表情有何變化。“他說想不到有這樣的誤會。而且他好像很意外我們會這麽恨他……”她握着周念蓁的手,望着她,問:“是誤會嗎?小蓁。”
周念蓁低着頭,淡淡地道:“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當初分手是她提的,而且是在盛怒之下的沖動決定,事情過後幾天,她不斷前思後想,也曾懷疑她可能誤會他了。然而,陌生女子的存在與挑釁話語,以及她親耳聽到他說的那句話,都在她腦中盤旋不去,所以她沒有主動去找他,而他也未曾向她解釋或試圖挽回,甚至沒多久就踏入演藝圈,且迅速竄紅,過着忙碌又多彩多姿的生活。
那時,看着他意氣風發的各種報導,每每都加深了她對他的怨和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那段痛苦期的。
當時他們太年輕,分手只是遲早的問題。他們分得倉促,但也分得幹脆又徹底,這對兩人而言未嘗不是件好事。
這是她好不容易才看開、才得到的結論,所以她不願再回想起有關他的一切。愛情中太多的痛苦與難過,都是身在其中的人自找的,那段年少時經歷的痛楚,她不想再嘗一次,一點兒也不想……
“小蓁啊,你不要太難過……”楊曉藍聽她剛才說話的聲音,好似淡然、不在乎,但又好像不是。她不免想起他們倆分手時周念蓁是多麽難過與脆弱,她眼淚都要掉出來了。“我就說啊,男人啊,沒一個好東西!”
周念蓁瞅着她,“你也知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當然啊,我可是談過無……唔……”臉頰又被捏住了。疼啊!
“下回還敢跟奇怪的人亂說些有的沒的?”非得好好警告她別多管閑事。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全都怪季沐原那個“奇怪的人”啦,真是的!“我連那醫院也不去了,好不好?”
周念蓁這才放開她。醫院啊……能不去是最好的,但那家醫院是花店主要的客源……看來以後在那邊遇到他是無可避免的了。
先前在花店,他的話被她打斷。他是想問她記得他小時候的志向就是成為醫生嗎?他不只在小學的作文上寫過,還應老師的要求,公開在班上念出來,念到他要當他最喜歡的人的專屬醫生時,他還刻意停下來看她一眼,惹來大家的調侃……
為什麽?為什麽這些塵封已久的事又鮮明地浮現在她腦海中呢?
她心情沉重地搖搖頭。算了,別去想就好了。
她轉過頭,發現沙發上有一個嶄新的名牌包,她拿起來,皺眉問道:“這是哪兒來的?”
楊曉藍忙将包包搶過去,抱在懷中。“呃……這是……是廠商送的……因為我再來要好好認真工作了,所以是……廠商送的……”愈說愈小聲,心虛全寫在臉上。
“你會想好好工作才奇怪。不管怎麽樣,之前好不容易才把錢還完,絕對不要再亂借錢了。”
“好啦,我知道了。我答應過你,存到錢才能再買奢侈品。”對不起,小蓁,錢根本還沒還完。“你不生我的氣了吧?”
她緩緩起身,槌槌發麻的腿,側坐在沙發扶把上。雖然這句問話又惹來一個白眼,但她知道她已經原諒她了。她笑吟吟地拉她的手說:“你最好了!”
連着兩天巡視病人時,他發現有些病人的床邊突然多了新鮮花束,于是他開口詢問了下,發現現在是花店小姐固定送花的時間。季沐原看了下表,還有一點時間,他想趁空在醫院內尋找周念蓁的身影。
連走了三個樓層,都沒有看見期盼的倩影,他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忽然,捺身而過的一名中年醫師喚住了他。
“你是……新來的……季醫師吧?”
“是的。”季沐原很快地認出對方。“您是……鄭賢楠教授?”
“沒錯。”走廊上人來人往,鄭賢楠招招手,“我們到這邊比較好說話。”
“是。”季沐原随他走到窗邊,停步後道:“我聽說您出國參加學術會議,所以來報到後沒有去問候您。”有禮地點個頭,表示不好意思。
鄭賢楠揮了揮手,“沒關系,在這裏自然會碰到,有什麽好特地問候的。”擡眼慎重地打量他,頗為滿意地頻颔首。“以前就常聽溫伯格教授誇獎你是一位相當優秀的醫師,我那時就一直跟他說,等你有意回國服務時,務必介紹你來我們醫院,現在終于等到你來了。”他伸出右手,“歡迎你加入。”
季沐原伸手回握,“哪裏,我才是非常謝謝教授您呢。”
收回手,鄭賢楠望向窗外,“不過,我也得把醜話說在前頭。任何地方都有不如人意的情況存在,大醫院也不例外,你要多多包涵,別輕易磨光了幹勁。”
“是。”季沐原聽出他暗指醫院內的派系鬥争,其實他這幾天已經有所了解了,但他只輕輕應了一聲。
鄭賢楠發覺他與其他新進醫生有所不同,覺得兩人頗為投緣,便說:“改天我們一起——”
“教授!鄭教授!原來您在這裏。”一名急急跑過來的助理打斷他的話,停在兩人身前,匆匆對季沐原點個頭,才對鄭賢楠說:“院長已經到了,等您一會兒了。”
鄭賢楠點點頭,“我馬上過去。”接着轉頭對季沐原說:“改天再聊了。”
“是。”季沐原客氣回道。
待鄭賢楠與助理離開,季沐原走至窗旁望向窗外。進來醫院沒多久,便有較資深的醫師明示他最好向主流勢力靠攏,他只表示會認真考慮,并沒有答應。對于金錢、權力,他其實看得很淡,只想在工作上盡自己的本份,完全無意卷入人事鬥争之中。看來要如何明哲保身,他必須多向鄭教授學習。
不過,他也不是全無所求。再相遇,他才明白自己仍如此執着,對她……
他低下頭,赫然發現尋尋覓覓的身影就在下方。她正與一名年約十歲的小女孩蹲在庭園一處花圃前,小女孩不知說了什麽,令她露出了笑靥。
那笑靥,遠比他記憶中的來得真實而燦爛,令他再次體會到真真切切的心動。
接着,他瞧見一位抱着球的小男孩悄悄來到二人後方,他将球踢向周念蓁的背部,待周念蓁回過頭時,又擡腳往她踢去。遭突襲的周念蓁不慌不忙地抓住男孩的腳踝,男孩揮拳,又被她制住,重心不穩地跌入她懷中,朝她扮個鬼臉,卻笑得十分開心。
季沐原旋過身,想要下樓見她。
“季醫師……”
連走廊上護士的招呼也未及搭理,他快步匆匆下樓,幾乎用跑的來到連接戶外庭園的出入口,但卻忽然有些遲疑。
他立在出入口,瞧見周念蓁已站起身,撿起球丢回給男孩,搖了下手道:“拜。”
小女孩制止男孩再将球踢向她,有禮地搖手跟她道再見。她微笑點頭,接着發現了站在大樓底下的他,但如同瞧見毫不相幹的人一般,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轉身走開。
她果然一點也不想見到他嗎?
忍住心口抽痛,他舉步想追她,想和她說幾句話,但走了幾步,一個斥喝聲令他停下腳步。
“啧,說過幾次了,別在這邊玩!”對方同樣穿着白袍,但戴着口罩,目光相當嚴厲地瞪着兩個小孩,“沒教養的小孩!”動了動鼻、拉拉口罩,臨走前又丢下一句:“看了就礙眼!”
季沐原認出那人是內科的蔡主任。之前曾見過他客氣為病人診療的模樣,沒想到……
望着蔡主任離去的背影,小男孩舉高球——
“不要啦!”小女孩拉他衣袖制止他,“小蓁說別理他,你別害老師被趕出去!”
小男孩放下手,用力拍球,罵道:“讨厭鬼!”發現一旁有位高高瘦瘦的醫生望着他們,他兇惡地說:“你看什麽看!”說完撿起球就跑開。
小女孩轉身面對季沐原,朝他行個禮,“請您別生氣,小郅他這人就是這樣。”無奈地聳聳肩,然後轉身蹲在花圃前。
“你在找什麽?”季沐原在她身旁蹲下,就在方才周念蓁蹲着的位置。
“這個。”她張開手掌,掌心內有兩朵小小的白花。“小蓁說雖然她是開花店的,但是收到這樣的小花她會更開心,相信老師也是。”所以她要找小白花送給老師。
“你們和小蓁很熟嗎?”他問。
“嗯。”輕輕翻動花草,又找到一朵小野花,她開心地摘下,一邊回答他的問題。“四年前老師生病住院,三年前我車禍住院,去年換小郅生病開刀,然後今年老師又生病……”發覺好像每年都往醫院跑,她頹喪地垂下頭,但很快又振作起精神,說:“至少來這裏可以天天看到小蓁,不算太壞啦。”
“天天……”
小小的腦袋瓜聽出他語氣中的羨慕,轉頭打量他,回問道;“叔叔你和小蓁很熟嗎?”
季沐原揚唇輕笑道:“叔叔出和你們作好朋友好嗎?”
“這個嘛……”好奇怪的醫生叔叔喔。
“喂,你在做什麽?”小郅隔着兩個花圃對她吼,“過來啦!”順勢瞪季沐原一眼,似乎很不滿她和他閑聊。
小女孩站起身,“我考慮看看哦。”接着跑向小男孩,“什麽事咧?這麽兇……”
周念蓁走回花店前,那雙柔情又執着的瞪眸又浮現腦海,她忍住嘆氣的沖動,甩甩頭,伸手進衣服口袋掏鑰匙。
“咦?”她記得出門前,有将門上“營業中”的牌子改成“外出中”啊,怎麽……
她輕輕推門,沒有上鎖,可見得……
快步走入店內,門上的鈴铛響起,一名女子聞聲從裏頭走出來。
“阿姨,你回來了!”周念蓁笑了,忍不住張開雙臂擁抱三個多禮拜不見的親人。
“我回來了。”李琴回抱住她,輕拍了拍她背部幾下,然後倒了杯茶給她。“你出去送花了?辛苦了。”
“不會。”周念蓁笑着喝茶,在櫃臺邊坐下。“你出去玩這麽久,曉藍一直念說一個人在國外有什麽好玩的,該不會是有豔遇不回來了吧?還一直要我問你,你真的是一個人在那邊嗎?”
李琴臉色微變,但為了不讓周念蓁發現,她忙轉身作勢整理花卉。
“曉藍真是愛開玩笑。”待稍整理心情,可以揚起唇角微笑了,才又轉身面對她,道:“這段期間,她沒有闖禍吧?”
周念蓁微蹙眉,放下茶杯。“她不闖禍就不叫楊曉藍了。”
李琴輕笑出聲。“也是。看你們這麽要好,阿姨還真羨慕。有時想起以前常叮咛你少和她來往,就覺得對她不好意思。”
“不用對她不好意思啦,是她太亂來了,連高中也沒念完。”每回想到這點,她便忍不住搖頭。
“你呢?還好吧?沒什麽事吧?”
這回換她閃避李琴的目光。“沒事,好得很。”跳下椅子,再次抱住李琴。“阿姨回來就更好了。”自她小學失去母親後,除了父親,就是阿姨在照顧她。有時她覺得是她害阿姨到現在仍小姑獨處。她細瞧阿姨秀氣的面容,“玩得還開心嗎?真的沒有豔遇?”
“很開心,但是沒有豔遇。”李琴笑着說,接着拍拍她手臂,“阿姨帶很多跟花有關的書回來哦!來看看。”
“真的嗎?”她随李琴走進櫃臺,看見下面有一只行李箱,一打開,裏頭全都是花卉相關書籍。她開心地驚呼後,立即拖出數本翻閱,和李琴讨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