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番外一春日裏

春雨驚春清谷天。

連着下了好幾日的雨,淋得小雀虹蔫蔫兒的提不起精神來。要他說這種天氣就應該在房間裏睡大覺,最好一覺醒來就是夏天才好!但偏偏為什麽被安排上這種任務的人是他啊!

那個面癱臉受了傷有卧床休息憑什麽要自己去給他送飯啊!

真是年紀小沒有人權,不對,是沒有鳥權!

包子臉的少年提着食盒在院子裏踟蹰了許久,一顆石子被他咕嚕嚕地來回踢了十多趟,也還是沒有勇氣去敲響那扇門。

最後一腳失了準頭,石子滾進了旁邊的溝渠裏,小雀虹才認命地嘆了口氣,剛準備擡手推門,一只削尖的木箭從窗戶紙裏刺出來,正好停在他眼前。

裏面傳來一個冰冷刺骨的男聲:“誰?”

“是、是我。”小雀虹哆哆嗦嗦地避開木箭尖銳的前端,氣不打一處來:“虞炀!你有病嗎?我好心來給你送飯,你差點把我戳瞎了。”

虞炀披衣靠在床頭,上半身纏的繃帶從衣襟處露出一條窄邊,還隐約可見有血水滲出來。他冷着臉,手裏拿一柄薄刃,正在削木頭,想來剛才那只箭便是他的傑作。

虞炀道:“我不知道是你。”

小雀虹仍舊沒好氣,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珠子,憤憤将食盒往桌上一放:“懶得和你說。”

總之他飯送到了,人也該走了。

左腳剛跨出門檻,又被叫住了。

“等等。”虞炀冷冷道。

小雀虹心裏一顫,腿不自覺軟了幾分,要用力收攏心神才能保證背後那雙翅膀不彈出來丢人現眼:“又怎麽了?”他轉過身,眼前一花,看見一個黑影朝自己砸過來:“啊!”

他條件反射蹲**閉住了眼。

Advertisement

本來虞炀計算好的剛剛能扔進他懷裏的距離,因為他這一蹲,好巧不巧,那物件正好砸到他的頭上。

咚的一聲,響亮又幹脆。

“你、你真是狗咬呂洞賓!”小雀虹摸着自己腦門上的大包,悲從中來,又是氣憤又是委屈:“你不吃就不吃嘛,打我做什麽?”

他痛得兩眼淚汪汪,也沒去看是什麽東西砸到自己,捂着腦袋哭着奪門而出,邊哭邊罵:“死面癱!!!”

一個木雕的小雀鳥被他一腳踹出去老遠。

虞炀:“......”

如果現在去給他講,他只是想送他一個木雕而已,他會相信嗎?真是出師不利,第一天就把人給弄哭了。虞炀摸了摸鼻子,從床上走下來将落在地上的木雕撿起,吹幹淨木喙上的灰。

弈瀾正在指導虞淵怎麽種果樹,驀地身邊刮過一陣嗚咽風聲,速度太快,還沒看清是什麽東西就不見了。

“剛才是個什麽?”弈瀾将水壺放在地上,有些不解地問:“你看清了嗎?”

虞淵給果樹蓋上最後一層土,擦幹自己的手後才去抱他:“沒看清,你腳痛不痛?”

他抱着人走到石桌邊坐下後,又給他喂了一口水。弈瀾卻嫌待在他身上熱:“你謹慎過頭了,我沒這麽嬌氣。”

不怪虞淵拿他當瓷娃娃般的護着,懷孕前三月他都不在他身邊,虞思思和小雀虹兩個不給弈瀾添麻煩就夠了,根本不指望他們能把弈瀾照顧得有多好,而且這胎還是虞淵從東海回來後才發現的,真是想想都後怕。

聽他說話,虞淵一面點着頭,一面又去給他揉腰:“知道了,夫人今日可有不适?”

“都說了.....算了,你要揉便揉吧。”弈瀾徹底放棄和他溝通,又想起剛才那陣風,總覺得有些蹊跷:“你覺不覺得...那哭聲有些像小雀虹?”

“是嗎?他又怎麽了?不是去給虞炀送飯嗎?怎的又哭了?”

弈瀾放心不下,還是決定去看看。

房間裏,小雀虹的床上拱起一個小山堆似的鼓包,他哭得好不傷心,嚎得活像是失了身。

等弈瀾将人從床上挖起來後,差點忍不住笑出來——他額上好大一個腫包,像個犄角一樣,油亮油亮地泛着光。聽他哭着斷斷續續地講完自己的遭遇後,饒是冷靜如弈瀾也有些生氣了。小雀虹哭到打嗝,鼻涕泡泡挂着,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反、反正,我再也、再也不去給那個死、死面癱送飯了!”

弈瀾自然又是好一通安撫他才離開。

******

夜,小雀虹睡得正酣,窗戶就咚咚響了兩聲。

他昏頭轉向地起床,頂着腦門上的包打開窗——又看見了那尊煞神!瞌睡瞬間清醒了一大半,小雀虹以這輩子都沒那麽快的速度彈回床上去,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你來幹嘛?”

虞炀肯定是來殺鳥滅口的!白天沒把自己砸死,晚上就來收他的鳥命了嗚嗚嗚嗚,小雀虹腦海裏閃過十多種自己的‘死法’,正想着要不沖出去和他殊死一搏,就見虞炀從懷裏掏出......

诶?不是刀,是一個巴掌大的木雕。做成了雀鳥的樣子,鳥的腹部連着一根線,虞炀伸手拉下那根線,雀鳥就......

诶?也沒炸,雀鳥就撲愣着翅膀飛起來,落在他床邊。

月光下,虞炀的輪廓有些模糊,散開的中衣裏還能看見浸血的繃帶。但他還是沒什麽表情的樣子,只說道:“送給你的。”

小雀虹嘟嘟嚷嚷:“哼,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虞炀被這個比喻弄得嘴角抽了抽:“你是雞嗎?”

小雀虹炸毛:“你才是雞!”

虞炀沒理會他,隐約看見他頭上還沒消下去的包,又從袖子裏摸出一瓶藥:“過來。”

“不過!”

“那我就過去了。”

“不準!”

可惜他的話向來沒什麽威懾力,虞炀撐着窗臺輕松一躍就跳了進來。小雀虹吓得連連往床裏躲,直到靠住牆:“我死了我家公子不會放過你的嗚嗚嗚嗚。”

他擋在頭上的被子被強硬地剝開,一只輕柔地落在他頭上,扒開了糊住額頭的長發。小雀虹心裏悲涼,以為自己今天就要隕命于此,但落下來的卻不是巴掌,而是一點清涼藥膏。

“嗚嗚嗚嗚嗝?”

他半睜開眼,看見一截勁瘦手腕,筋骨勻稱,衣袖間染着一種說不上來的冷香。

虞炀放下手,看見他眼裏還驚恐地包着淚,瑟瑟發抖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麽這麽怕我?”

仔細想來,他除了捏過他的臉、拔過他的毛、親過他的嘴、打腫他的頭以外,沒做過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吧?

小雀虹眨了兩下眼,将眼淚擦幹:“廢、廢話!要不是我打不過你....哼!”

他用這種委屈又倔強語氣說話,讓虞炀忍不住又想捏捏他的臉了。想了想還是忍住,只道:“今天不是故意打你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紅瞳直視着小雀虹,不知什麽時候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半指,近到呼吸相聞,鼻息間全是他的冷香。

一瞬間心跳如擂。

虞炀的視線從他驚顫的睫毛上劃過,落到他紅軟的嘴唇上。

小雀虹半點不敢動,最後聽他站起身道:“睡覺的時候別把藥蹭到枕頭上,明早起來就好了。”

虞炀留下這麽一句話後就離開了,只剩小雀虹一個人在那裏雲裏霧裏怎麽都想不通——剛剛死面癱好像有點溫柔是咋回事兒?他也被砸到腦殼了?

******

第二日,本來小雀虹已經打定主意不去給他送飯了,但他糾結了一個上午,看看那個活靈活現的木雕,又看看桌上的藥瓶,最終還是拎起食盒——最後一次了!順便把那個木雕還給他!

然而,理想豐滿,等真正送到以後,又被他手上編的東西吸引了心神。

食盒放在門邊,小雀虹躲在半扇門後面,好奇地盯着虞炀手裏的藤條。那幾根藤條像是有生命般被他翻來折去,也沒看清他的動作,一只迷你小兔子就成型了。

虞炀卻還在編,修長手指靈活地翻轉,小雀虹忍不住問:“你在編什麽呀?”

虞炀做完收尾,是一個小籃子,他将剛才編好的兔子放進去:“喜歡?”一對藤編的小物件就放在他的掌心裏,精巧又可愛:“送你。”

“.....不要。”小雀虹盯着自己的腳尖:“公子說不可以亂收別的東西。”

“你幫我送飯,一點報酬罷了。”虞炀道。

終究是年紀小,心性不定,正是喜歡搗鼓這些小東西的時候,小雀虹有些心動,半只腳跨進了門裏:“真的嗎?”

“嗯。”

他還是有點戒備,一點點挪到虞炀的床邊,飛速從他掌心裏拿走東西後,又撒丫子跑回門邊提上昨天的食盒。手裏的重量不對,小雀虹打開食盒看了一眼,裏面的菜還原原本本放着。

“你沒吃嗎?”

“肩膀有傷,擡不起手來。”

“哦。”

小雀虹聽罷垂下頭,一手拿着兔子,一手拎着食盒,往外走了兩步,最後還是折回去:“那我幫你吧?”

“嗯?”虞炀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好。”

小雀虹覺得虞炀雖然讨厭,但是怪可憐的,從東海回來後傷成這樣了也沒個人來幫他,可見他這個面癱是得罪了多少人!幸好自己心地善良又不計前嫌還願意幫他!小雀虹都快被自己感動了,多麽優秀的一只鳥啊!

想通這一點後,小雀虹便主動将食盒裏的飯菜拿出來,一樣樣擺好,有模有樣地夾了幾筷子在飯上堆着,擡到虞炀面前去。這時候又犯了難,不知道該怎麽喂才好。

“你可以坐。”虞炀道。

“啊?哦,好。”

喂飯的時候,小雀虹有些手抖,他本就是個毛毛躁躁的性子,做不來這些精細活,加上又不敢看虞炀的眼睛,好幾次差點将筷子捅到人家鼻孔裏去,戰戰兢兢好不容易才喂完一碗飯。

“你吃飽了嗎?”

虞炀面不改色地用袖子擦去鼻尖上沾的醬汁,道:“飽了。”

“啊,可是還剩很多菜诶。”小雀虹有些可惜地咽了咽口水:“浪費了呀。”

“......你不嫌棄的話可以——”虞炀的話還未說完,小雀虹就飛快地接道:“我不嫌棄!”

等解決完一桌飯菜,小雀虹心滿意足地擦了擦油嘴,連帶着看虞炀都沒那麽讨厭了。以至于回去以後,對自家公子詢問他要不要明天換個人送飯時,小雀虹義正嚴辭的地拒絕了:“那個面癱看着也怪可憐的,別人去恐怕受不了他那個脾氣,所以還是我受累一些吧!”

真是和昨天破口大罵人家死面癱斷子絕孫打一輩子光棍的人截然不同啊。

******

“今日又是什麽呀?”

小雀虹蹦着進門,輕車熟路地将食盒放好,看見虞炀手裏的彩泥時眼睛都亮了:“泥人?”

虞炀正在捏一個泥人,身體部分已經捏好了,只差一對翅膀。

“是我嗎?”小雀虹忍不住靠近他,為了看清泥人的五官,整個人都差點倚在虞炀身上去了。

“嗯。”黏合完翅膀,虞炀把泥人遞給他。

胖乎乎的包子臉,胖乎乎的翅膀,還有插着腰生氣的神态,真是每一處都像他。小雀虹喜歡得不得了,拿着就不想撒手,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完全靠在人家懷裏。

他自己玩了會兒,才想起來吃飯的正事兒,一擡頭,嘴唇不期然擦過虞炀的下巴。他受了驚般騰一下從床上彈起來,面紅耳赤地捂着嘴。虞炀卻沒他這麽大的反應,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怎麽了?”

小雀虹說不出來,好半天臉上的紅才褪下去。他支支吾吾地問道:“你今天肩膀還沒好嗎?”

虞炀皺着眉活動了一下右臂,臉色沉沉地搖頭:“沒有。”

那只能繼續喂飯了。

但今天的虞炀好像有些不一樣,小雀虹被他盯得臉上發燒,手裏的筷子都要握不穩了:“你一直看着我做什麽?”

他的目光太深,裏面斂着一些小雀虹看不懂的情緒。虞炀慢條斯理地嚼着他喂過來的飯,突然問道:“今夜是人間的歷神節,要去玩嗎?”

“啊?”小雀虹沒反應過來。

虞炀看着他傻兮兮的樣子又問了一遍:“歷神節,去嗎?”想了想補充道:“有很多好吃的。”

小雀虹果然上鈎,立馬道:“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