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雙魚依舊住在秀安宮。
皇後沒了有些年了,皇帝沒再立後,現在後宮裏,資歷最老的就是當年與榮妃平坐的幾個貴妃,四五十的年紀,其中地位最高,代領後宮的,便是韓王的生母高貴妃。
高貴妃打發人來給她賜了賞。第二天,原本靜的連鬼影都能跑出來的秀安宮成了全後宮最有人氣的地方,太監宮女來來往往,絡繹不絕。都是其餘各宮主子照自己份位,效仿高貴妃紛紛也往她這裏送東西。
雙魚連自己都不知道這麽住下來到底是個什麽意思。皇帝下朝回來後,她被叫過去幾回。徐令教她在旁奉茶。或者就像舅父之前對她說的那樣,陪皇帝下棋。
難道皇帝身邊真的少一個類似宮女的陪駕?
這些娘娘們,都是生過皇子的正經娘娘,賞賜她敢随便要嗎?
她托六福去問徐令,該怎麽辦。
六福回來說,各宮娘娘既然賞了,收下就是,去謝個賞也就完了。
雙魚只得照辦。在宮女素梅的陪領下,從高貴妃那裏開始,依次去各宮磕頭謝賞。
娘娘們對她很是和善,無不笑臉相對。尤其是高貴妃,對她分外的親切。
皇帝召見了貶官了十年的盧嵩,在禦書房裏君臣密談許久,盧嵩最後雖然依舊回了荔縣,但兒子卻被賜婚成了平郡王府的郡馬。
平郡王是什麽人?當年和皇帝一塊兒從血堆裏抱團出來的,比只剩了一個的那位正經親王還要風光。
不但如此,沈弼的女兒也被留在了宮裏,還三天兩頭地出入禦書房。
這說明了什麽?
所以,皇帝對沈弼的女兒越親近,高妃就越高興,看她也是分外的入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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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魚在後宮裏謝賞一圈,回來經過承祉宮的近旁,稍稍緩了腳步。
承祉宮原本是皇子們未成年前的居所。如今皇子大多已經出宮各自立府。裏頭只住着被皇帝從東宮接出來的皇太孫東祺。
讓雙魚緩下腳步的,并不是承祉宮,而是再過去一些,坐落着的東宮。
當今的太子,就住在這個地方。
雙魚遠眺東宮那片在夕陽下金光燦爛的琉璃瓦片刻,收回了目光,繼續快步往秀安宮去,轉過一個拐角,看到前頭幾個太監宮女面帶驚慌地站在一棵核桃樹下。一個太監手裏捧着書本,其餘仰頭望着上面,一副想懇求又不敢的樣子。
似乎有人爬上了樹。
雙魚略一思忖,就明白了過來。
敢在皇宮裏爬樹的,除了皇太孫東祺,恐怕沒有第二個人了。
何況,這裏離承祉宮又這麽近。
雙魚便低頭,從樹旁快步走過。剛過去,一個青皮核桃從樹梢裏飛了出來,啪的敲中了她的後背。
……
因為六福在旁,雙魚對宮裏的情況,大致已經有所了解。
已故的太子妃是太傅楊紋的長女。幾年前病沒了後,由楊紋的另一個女兒續位。兩年前,才六歲的皇太孫東祺被接出東宮,住進了承祉宮,由皇帝親自教養。
太子據說小時仁厚知禮,長大後,雖被衆多出色兄弟襯的才智平庸,對皇帝更是唯唯諾諾,但他的這個兒子卻是個異類。從小膽大包天,闖過不少的禍,少不了被上書房的師傅責罰,甚至告到禦前。但奇怪的是,對皇子一向嚴厲的皇帝對于東祺的出格舉止卻頗能容忍,略加責罰也就作罷。所以東祺更是有恃無恐。宮裏的許多太監宮女見了他都要遠遠地躲開,唯恐一個不小心惹上了要倒黴。
因為雙魚有出入禦書房,所以六福隐晦地暗示過她,若遇到了皇太孫,能避就避,省的惹出是非。
……
雙魚腳步沒有停,繼續往前去。
“哪個宮的!站住!”
身後一陣樹梢晃動發出的枝葉沙沙聲,東祺從劈叉坐着的樹枝上靈敏地跨過來,沿着樹幹開始爬下來。下頭的幾個太監慌忙簇擁上去用手兜着,唯恐他踩空腳跌落下來。
“都滾遠點!我自己會下!”
東祺爬到樹幹半截處,擡腳踹開太監接着的手,自己躍了下來,站穩腳後,把剛摘的幾個青核桃丢到一個太監懷裏,說了聲帶回去,轉而又沖雙魚背影吆了一聲。
雙魚無奈,只好停下來,轉過了身,看見一個腰系黃帶的七八歲大的男孩站在樹下盯着自己,衣角還帶了些剮蹭的痕跡。眉眼俊秀,表情卻高高在上,帶了不悅的倨色。
她邊上的素梅和另個宮女已經跪了下去行禮。素梅道:“奴婢等陪着沈姑娘剛從各宮娘娘那裏回來,不知皇太孫殿下在此。若有冒犯不周之處,還望殿下恕罪。”
雙魚遲疑了下,只好也跪了下去。
東祺走到跟前,繞着雙魚走了一圈,恍然:“原來是你!難怪你打扮的奇奇怪怪!宮女不像宮女!妃嫔不像妃嫔!剛才我叫你停,你為什麽不停?”
雙魚道:“殿下方才在樹上,被樹影所擋,我沒看到。”
東祺哼哼了兩聲:“我看你是故意不停下來的!我的核桃明明砸到了你!”
“殿下誤解了。”雙魚望着他,神情平淡,“我此前不知皇太孫殿下喜用核桃砸人的方式來叫人停下。下回我知道了。”
東祺盯着她,神色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邊上那個捧着書的太監苦着臉,小心翼翼地湊過來道:“殿下,晚上皇上要親自考您功課……”
他說了一半,停了下來,眼巴巴地望着。
皇帝一生勤政,幾十年如一日,至今還往往批閱奏折至深夜。但即便這樣,每隔幾天,他也依舊會抽出時間親自考校皇太孫東祺的功課。
方才皇太孫進學回來,路過這裏,看見核桃樹上露出幾個結了果實的青皮核桃,興起便不顧阻攔自己爬了上去揪。此刻仿佛被提醒了,臉上露出一絲愁色,最後望了眼雙魚,仿佛還有話說,嘴動了動,最後還是閉上了,撇下她轉身便走,太監宮女松了口氣,急忙跟上,一行人背影很快入了承祉宮,消失不見。
……
天黑了下來。禦書房伺候的一個太監傳召,說皇帝讓她過去。
雙魚來到禦書房。裏頭燈火通明。擡眼見白天遇到過的皇太孫也在。只不過現在,他端端正正地坐在皇帝的對面,正在背着書,神色顯得有些緊張,額頭在冒汗,全無白天時的驕縱之色。
皇帝靠在椅子裏,微微閉着眼睛,在聽他背誦。
雙魚進去,跪下朝兩人方向靜靜地磕了個頭,便起來站在了徐令的身後。
東祺正在背《中庸》裏的第十章。雙魚聽他起頭背的還很順暢,背到中段,漸漸磕巴起來,等背完了“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強也”,停下來接不上了,顯然是忘記了。
皇帝睜開眼睛,表情有些不悅:“沒了?就這些?”
東祺呃了兩聲,一時答不出來。忽然看到徐令身後的雙魚,一愣,臉迅速地漲紅,道:“我這就去背……等下再背給皇爺爺聽……”
皇帝哼了聲:“白天幹什麽呢?爬樹呢。上回皇爺爺怎麽跟你說的?你都當耳旁風了?”
東祺臉上露出天真笑容,道:“皇爺爺,我是沒背出書。但這意思我知道。是說匹夫不可奪志。我這就去背。保證給您背出來!”
皇帝臉上也露出一絲淡淡笑意,道:“皇爺爺這裏奏折沒批完,這幾篇功課,你好了就背給她聽。”指了指雙魚。
東祺一愣,迅速瞥了眼雙魚,似乎有些不願。但見皇帝已經招手叫雙魚過來,叮囑了一番,只好默不作聲。
雙魚有些驚詫。但皇帝已經這麽吩咐,也只能應承下來,和東祺兩人被六福領到了隔壁一間四壁書架的房裏。
“皇上說了,沈姑娘可以坐着。”
六福道。
東祺一臉不以為然。
徐令走了後,雙魚也沒坐,依舊站一旁望着東祺。見他一改方才在皇帝面前的乖巧模樣,大喇喇靠在椅背上盯着自己,面無表情地道:“皇太孫殿下還不背書?”
東祺撇了撇嘴,懶洋洋地翻了幾下手裏的書,忽然擡頭道:“皇爺爺既然叫你督促我背書,想必你比我厲害。你倒是現背給我聽聽。”
雙魚道:“這有什麽難的。不過是中庸而已。”
東祺呵呵兩聲,嘩啦嘩啦地翻到中庸中間一章讓她背。
雙魚從小記性過人,讀書可稱過目不忘。像中庸這種,全本滾爛于心,看也不看便背了出來。
東祺愣了一下,又另指一段,難不住她,換了本孟子。
“皇太孫殿下,孟子也是難不住我的。你真要考我,随便拿這屋裏什麽書出來,翻上一段,我看一下,你見我能不能背的出來。”
東祺丢下孟子,到書架上抽了本《左傳》翻開,随意指了其中一段,雙魚默誦了一遍,果然便背了出來,一字不差。
東祺一臉的難以置信,站在書架前仰頭看了半晌,讓在旁服侍的六福抽出最上的一本金剛經,翻開讓她背,見竟然還是難不住她,終于目瞪口呆,站那裏不吭聲了,神色帶着一絲沮喪。
“現在可以背書了吧?”
雙魚理好剛被他翻亂的書架,扭頭淡淡道。
東祺垂頭喪氣坐了回去,終于開始老老實實地背書,間隙雙魚給他解釋意思。
他本也聰明,起先只是偷懶不肯用功。被雙魚給鎮住後,不肯在她面前丢臉,收了心認真背,沒多久,竟就把皇帝規定的幾篇中庸都給背了下來,自己仿佛也不敢相信。
雙魚便讓六福去通報。
皇帝聽他這麽快就會背了,也是有些驚訝。放下正在批的奏折,喚皇太孫過來背。東祺一口氣背了出來。皇帝頗高興,連連點頭,稱贊道:“不錯。往後都這樣的話,學業必定大有長進!”
東祺一臉的得意,飛快看了雙魚一眼。
膳房送來夜食。徐令和雙魚在旁伺候着。東祺吃了幾口,仿佛想起了什麽,興高采烈地道:“皇爺爺,我能要點賞嗎?”
“哦,你想要什麽?”皇帝笑道。
“樊師傅那裏有一張弓,說是我七皇叔從前向他學射箭時用過的。我上次向他讨,他不肯送我。您賞了我吧!”
……
皇太孫口中的“樊師傅”便是騎常營統領樊戴,如今也是皇太孫的騎射師傅。他那裏一直留着段元琛從前用過的一把烏金犀弓,無意被東祺看到,東祺向他讨要未果。
東祺之所以想要那把弓,倒不是因為弓本身有多珍貴。而是因為他對自己那位素未謀面的七皇叔暗暗地懷了一種微妙的情感。
東祺知道皇爺爺對自己是特殊的。
有一回,他隐隐聽到一個說法,說皇帝之所以對他格外好,是因為他與幼年的七皇子有些像。
從那之後,他就開始留意起一切關于他那位排行第七的皇叔的傳聞。
雖然他在十年前便離開了京城,東祺至今也沒見過他一面,并且,有關他的話題似乎也成了宮中的忌諱,但只要他留意,這些年來,關于他的許多往事,依然還是慢慢地飄進了他的耳朵。
皇爺爺曾經最喜歡的一個兒子、英勇過人、十二歲就一箭射落雙雕,得了落雕王的美稱、十四歲披挂戰甲上了戰場……
這些都罷了,最叫東祺感到不可思議的,便是他寧可受杖責也敢在朝堂上和威嚴的皇爺爺叫板,最後被驅逐出京,至今沒有回來。
這些傳言慢慢拼湊起來,足以令東祺在腦海裏想象出一個有着高大形象的七皇叔。
被人說皇爺爺是因為自己和這個七皇叔相像才得到他另眼看待的,這讓東祺心裏很是不服,但因此也更加好奇了。
而東祺對自己的父親,那位在宮裏被人喚作太子的男人,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敬慕之情。
他的生母很早去世,他幾乎已經記不清她的模樣了。姨母來了後,每每相見,也只讓他感到生疏。在他早幾年還留東宮裏時,印象中,無人時,他的父親總是眉頭不展,有時和那些常陪在他身邊的幕僚關在房裏半天也不出來。大部分時間裏,他不是陰沉着臉發呆,就是長籲短嘆,或狂躁起來大發脾氣,有一回活活打死了一個太監。再或者,就是與宮裏的那些姬妾們通宵飲酒作樂。
東祺不明白自己的父親。他是太子,大興朝除了皇爺爺之外最厲害的人,為什麽會是這樣一副模樣。
他感覺的到,父親很怕皇爺爺。
這樣的一位父親,無法令他生出孺慕之情。東宮的生活,更令他感到壓抑。後來他被皇爺爺接出東宮,像未成年皇子那樣住在承祉宮裏的時候,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舍。
他對那位傳說裏的七皇叔更加感到好奇。
不止他的父親,他知道的其餘那些皇叔們,在皇爺爺面前也無不畢恭畢敬,無論皇爺爺說什麽,無人敢反駁一句。
到底是怎樣的一位七皇叔,才敢公然在朝堂上和皇爺爺作對。
他一直希望能見到他,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所以當他看到那柄他從前曾用過的弓,心裏便念念不忘,方才一時得意忘形,脫口就問了出來。
……
禦書房裏氣氛原本非常輕松,忽然就靜默了下來。
東祺說完話,見皇爺爺的神色仿佛有些變了,不再是方才慈藹的樣子,忽然明白了過來。
他的那位七皇叔,在宮裏是個不能提的禁忌。
他頓時不安起來,悄悄看了一眼皇爺爺,嗫嚅着道:“皇爺爺……我是不是說錯了話……我還是不要這個賞了……”
皇帝仿佛回了過神,微微笑了笑,道:“東祺要是想要,皇爺爺明兒就跟你樊師傅說一聲。”
東祺大喜,急忙大聲地道謝。
皇帝含笑,摸了摸東祺的頭。
……
皇太孫用完了點心,皇帝命人送他回去,讓雙魚再留下。
東祺跨出門時,回頭看了一眼雙魚。
皇太孫走了後,皇帝心情仿佛還很不錯,命人鋪開棋盤和雙魚下棋。
雙魚自然奉陪到底。
“沈家丫頭,皇太孫是有些小聰明,心思卻不肯放在讀書上。方才你用了什麽法子,讓他這麽快就背完了書?”
皇帝一邊落着子,一邊閑聊般地問。
六福跟了雙魚這麽久,也是才知道她讀書竟然過目不忘,便把經過講了一遍。皇帝訝然,扭頭和邊上的徐令道:“原來如此!朕起先還奇怪呢!想不到這丫頭還有這樣的過人之處!東祺是被這丫頭給鎮住了。就讓東祺拜她為女先生吧!”
徐令笑道:“皇上您看行,就行。”
雙魚急忙推辭。皇帝搖頭,微笑道:“就這麽着吧。這宮裏能找出鎮的住東祺的,沒幾個。難得你治得住他,這一個女先生的稱呼,有什麽當不起的。”
望着面前這樣一個和自己說說笑笑、神情愉快的皇帝,雙魚忽然産生了一種錯覺,仿佛這位正和她下着棋,說着話的,不是天下的皇帝,而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慈和長者。
這與那個當初自己初次觐見時陰沉刻薄的皇帝,還是同一個人嗎?
這樣的一個老人,又怎麽可能會在十年之前,冷血地令自己父親在戰死之後還背上一個個不赦的罪名?
不管表面如何平靜順服,在心底裏,雙魚對這個皇帝其實一直是懷了怨恨的。
說不恨,怎麽可能?
但這一刻,她竟忽然感到有些恍惚。甚至為自己産生方才那樣的念頭而感到不可思議。
就如同……
背叛了自己的父親一樣!
她厭惡自己方才的那種錯覺。
……
“沈家丫頭!你要輸了!”
才下到七十多目,皇帝忽然一手落子,重重的“啪”一聲,将雙魚從恍惚裏驚醒了過來。
看了眼棋局,自己确實是輸了。已經無法挽回了。
“哈哈——”
皇帝放聲大笑,一瞬間,竟然仿佛像個小孩那樣,眼睛裏露出得意的光芒。
雙魚苦笑了下:“皇上您贏了。”
皇帝哈哈笑完,搖頭道:“你是走了心思吧?否則怎麽這麽快就敗了?”
雙魚道:“未曾。應是皇上棋力大增了。”
皇帝複又哈哈笑起來:“剛才那盤不算,再來一盤。這回你再走心,朕可要不高興了。”
徐令難得見皇帝如此高興,心裏也是歡喜。只是确實不早了,再殺下去恐怕精力不濟,便插進去勸了一句:“這丫頭看着有些倦了。時辰也不早。皇上不如歇了,下回再下吧?”
皇帝問了聲時辰,放下了棋子,道:“也好。那就下回吧——”說着站了起來,才走了一步路,身體忽然微微一晃,雙魚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咕咚一下,一頭栽到了地上。
雙魚大驚失色,一旁的徐令見狀,一個箭步上前,慢慢皇帝轉了過來,見他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竟然暈厥了過去。
“傳太醫!”
徐令朝外厲聲吼道。
……
太醫很快趕到。皇帝已經被移擡到了榻上。紮了幾針後,皇帝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瞳仁起先是沒有光芒的,就像死魚的眼睛。慢慢地才凝聚回了神氣,喉嚨裏發出一聲呻吟,喃喃地道:“朕方才是怎麽了?”
雙魚一直屏着呼吸,心跳的快要蹦出喉嚨。直到見皇帝睜開了眼睛,說出了一句清楚的話,這才終于呼出一口氣。額頭,背後,竟都已經汗涔涔的了。
皇帝說手腳有些發麻。太醫繼續診治,半晌,皇帝的臉色終于有些恢複了過來,被徐令和六福攙扶着,下地試着慢慢走了幾步,然後躺了回去。
“皇上,要傳貴妃來嗎?”
徐令小聲問道。
皇帝擺了擺手,仿佛感到十分疲累的樣子,閉上了眼睛。
太醫擦了擦額頭的汗,開了藥後,神色凝重地将徐令叫到外面,說往後務必要令皇帝保持和暢心情,慢慢調養,至于大動肝火,則是大忌,否則只怕病情難以控制。
徐令暗暗嘆了一口氣。
……
雙魚一直留在皇帝身邊服侍用藥。深夜了才回去。
雙魚走了後,皇帝慢慢地睜開眼睛,仿佛在問徐令,又似在自言自語:“朕的旨意,應該早就到那邊了吧?他怎麽還沒回來?”
“……徐令,你說,朕用這個法子,他真的會回嗎?”
徐令躬身過去,低聲道:“皇上,七殿下既然肯為她的事給您來了信,想必心裏是有這丫頭的。再不濟,就算對這丫頭沒什麽,看在沈将軍的份上,您傳了這樣的旨意過去,他也一定會回來的。”
“但願吧……”
皇帝目光投到身畔的一盞昏阒燭火上,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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