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兩人四目相對。
仿佛沒有想到突然會在這裏見到她,段元琛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
雙魚輕輕垂下眼眸,朝他行了個禮,便自動地退出了禦書房。
這是一向的規矩。每次有大臣或者皇子被召至這裏,除了徐令或可留外,雙魚與其餘宮人會避退。
她從他側旁走過。
“回來了?”皇帝問了聲。
“是。”段元琛轉向皇帝,叩道。
他前幾日去了築于皇城百裏外的皇陵。
“臣……”
皇帝将筆擱在了架上,擺了擺手,立刻打斷了他。
“朕知道你想回庭州。朕前兩天剛收到你舅父的信報,那邊現在很太平,你回去了也無用場。等哪天突厥人不老實了,你想回,朕不會攔你。現下你既然回來了,安心再留些時日……”
皇帝沉吟了下。
“你雖未成婚,但已成年,但若嫌住宮中多有不便,朕賜你宅第,你可自行立府出去。你和諸多皇兄弟們十年沒見,兄弟情分難免生疏了,趁着這機會,也該敘敘兄弟之情了。還有諸位皇叔那裏,也要走走。”
“皇上……”
“就這樣吧。”
皇帝面帶微笑地看着他,目光慈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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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晚皇帝有事,未打發人叫雙魚過去,秀安宮裏時來了兩個東宮的宮人。
“沈姑娘,太子妃有請。”宮人通傳道。
雙魚微一躊躇,借口更衣入房,叫跟了自己進來的素梅去通知六福。随後才出了門,跟随宮人往東宮方向去。
路上她走的很慢,兩個宮人不斷催促。最後終于到了東宮,宮人帶雙魚入了一間偏殿,讓等在這裏,便退了下去。
雙魚站在殿中,等了片刻,一陣腳步聲近,擡眼望着,低垂帳幔被掀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了那裏。
太子年近四旬。據說相貌更似沒了的皇後,帶了秀士風範。他的面色浮白,兩顴泛紅,加上顯眼的眼袋,令他看起來蒼老無神了不少。
他站在帳幔近旁,兩道目光落在雙魚的身上。
雙魚遲疑了下,終于還是朝他跪了下去,行叩禮。
“你就是沈弼的女兒?”
太子慢慢地走到雙魚面前,開口道。
“是。”雙魚盯着停在自己面前的黃袍一角。
“起來吧。”太子道。拍了下手掌,就有宮女魚貫依次走了出來,手裏各捧着物件,有金器、珠寶,衣物,布匹,燭火映照之下,閃閃令人眼花缭亂。
宮女放下東西後,便退了出去。
太子望着雙魚,臉上露出一絲和氣的淡淡笑容,道:“你進宮有些時候了,本宮忙于事務,一直沒有召見。這些都是賞你的,你瞧瞧,喜不喜歡?”說着拿了一個通體翠綠的玉镯,竟然捉住雙魚的一只手,冰涼濕滑指尖撫過她手背,将玉镯往她腕上套。
雙魚猛地縮回手。
“我不過一罪臣之女,當不起太子如此重賞。方才我聽東宮宮人說,太子妃要見我。太子妃若是無暇露面,臣女先行告退。”
雙魚後退了兩步,随即轉身離開。
“站住——”
太子的聲音拖長,踱到了雙魚的面前,神色開始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沈雙魚,你的眼裏,可還有我這個太子?”
雙魚擡起眼:“臣女不明太子所指。”
太子盯着她,微微眯了眯眼,片刻後,臉色漸漸又變的和緩了起來,點了點頭,道:“果然是沈弼的女兒,頗有乃父風範。當年你父親雖因一時貪功使的朝廷十萬大軍覆沒,但也非故意為之,情有可原。況且對本宮,也是有相救之恩的。這些年,本宮時常記起往事。每每想到,便不勝唏噓。這些賞是你應得的。你謝賞便是了。”
雙魚袖下的雙手緊緊捏成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卻絲毫不覺得疼。慢慢地擡起眼睛,直視着太子雙目,唇邊露出一絲冷笑。
“臣女先要謝過太子殿下的寬宏,竟還記得我父親當年曾救過殿下。這種小事,原本也無需挂齒的,更何至于厚顏無恥到敢去領太子殿下的賞。有您這樣的一句話,我父親在天之靈有知,想必也會深感欣慰。死生定局,流雲霧散,如此便夠了。殿下無別事,臣女先告退。”
雙魚也不跪拜,幾乎是咬着牙說完,轉身便往外去。
“沈雙魚!”
太子在她身後勃然大怒。
長久壓抑在他心底已經團成了墳堆般的所有恐懼和不滿此刻仿佛被什麽給扒拉開了一個洞,朝天袒露出了洞口下已經黴爛生蛆的一塊腐肉。
連一個女子,竟然也敢這樣輕視于他的威嚴!
太子全身繃緊,雙目陰沉。
“今日沒有本宮許可,你以為你能走出這個東宮?”
他的嘴角帶着獰笑,森然道。
“多年不見,太子威風依舊不減當年,叫愚弟很是心折啊!”
緊閉的殿門之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接着咣當一聲,門被人從外一把推開。
段元琛站在殿門之外,跨了進來,徑直到她身邊,停下,目光掃了她渾身上下一眼,随即看向太子,唇角微微動了動,神情似笑非笑。
幾個東宮宮人面帶惶色,匆匆跟了進來,跪在地上叩頭乞罪:太子殿下恕罪!奴婢們攔不住七殿下。
太子一怔,神色慢慢轉緩,揮手讓宮人退下,走了過來,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幹澀着聲道:“原來是七弟來了。知道七弟回京,前兩天本宮派人請七弟過來敘舊,不想七弟不在。此刻既來了,便留下,我們兄弟敘敘舊。這個沈弼的女兒……”
他看向雙魚。
“本宮傳她來,不過想賞賜于她。她卻口出惡言羞辱本宮,膽大包天!”
段元琛笑了笑:“太子殿下當知道,我本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身上流着父皇的血,誰會沒有點氣性?沈弼女兒不識好歹,怨不得太子殿下發怒。只是她從前與我算是有段故交,愚弟見不得她受委屈。太子殿下若執意要懲治,由愚弟代她受便是。”
太子眼角肌肉抽了一下,盯了段元琛片刻,忽然哈哈笑了起來,擡手拍了拍他肩膀:“方才不過玩笑而已!本宮怎會對她施加什麽懲治?”
段元琛朝太子微微躬身,轉身道:“走罷!”叫的卻是雙魚,說完便朝外而去。
雙魚随他出了東宮。素梅和六福就在外等着,神色有些焦急。見她出來,兩人松了口氣。
段元琛一路在前,默默無話,步伐有些大。雙魚須得邁開大步才能勉力跟上。
段元琛将她一直送到秀安宮外,方停下了腳步。
雙魚喘息略急,呼吸了幾口氣,等平了些,到他面前低聲道謝。
段元琛望着她,皺了皺眉:“皇帝若執意留你在宮裏,往後除了上書房,其餘各宮無論是誰來傳,你大可不必奉召。我料皇帝絕不會怪罪于你。”
雙魚低下頭去,應了聲是。
段元琛看她一眼。
秀安宮門前的燈籠光投了下來,她低眉斂目,只露一段額頭,光潔而溫柔。
“早些進去安歇了吧。”
段元琛的聲音不自覺地溫柔了下來,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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