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跟着袁烨的還有十幾個錦衣衛,均着統一制服,黑色披風,有兩人可馨還認得,是那晚詹士府家公子騷擾她時,跟袁烨一起的。
月娘站在袁烨的身邊,神情驚恐小心翼翼:“袁大人,到底是出了何事,我們這裏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苦命女子,都是在教司坊登記在冊的,可是誤會了?”
袁烨并沒有看月娘,只是目光清冷地落在群芳院衆人臉上,一一掃過,天色蒙蒙清亮,淡青灰的曙色落在衣衫頭發均亂糟糟的衆人身上,更襯得一臉的驚恐更甚,目光滑過,他對上一對點漆的黑眼,一頓,輕輕掠過。
“是不是誤會我不知道,這是上峰的命令,我也只是奉命抓人。陸喆,去看一下好了沒有。”袁烨繃着臉,面無表情的凝肅,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院子裏黑壓壓地站着一片,可馨想往前走,被旁邊的香茹拉住,她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可馨身邊,“馨兒,不要過去,這事我們管不了。”香茹極擔心地用力拉着她的手。
香茹的話如一瓢冷水,讓可馨熊熊燃燒的心一涼,确是如此,她一個小小的官奴,能幹什麽?憑着交情向錦衣衛大人求情,憑什麽交情?認識?還是幾次淺薄的見面之交?還是一宿的恩情?能嗎?
還不待可馨想明白,從裏院鬧哄哄地出來一隊人,吵吵嚷嚷,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只見為首的兩名錦衣衛拖着一名衣衫不整的年輕女子,大約也是剛從床上提下來,來不及穿戴,散開于臉側如瀑布般的青絲蓋住了大半邊臉,可依舊看出此女的風華絕代。
後面一個叫嚣的聲音:“你們憑什麽抓人,憑什麽!這都有沒有王法了。”
月娘一看前方出現的女子時,猛然一驚,已是哭嚷着撲了上來,“啊呀呀,我的茜茜,袁大人,這真的是誤會,大人,茜茜是我們群芳院的花魁,她一直奉公守法,絲毫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大人,是不是真的誤會了?”
趕來的寇青也跟在月娘的身後,似乎急着在跟袁烨說着什麽。
袁烨一直皺眉抿唇,一言不發。
身後一直叫嚣的聲音是一位年輕的公子,可惜此刻衣冠不整,完全看不出平日裏的翩翩君子模樣。
旁邊一位錦衣衛按着那位公子,禀報袁烨:“大人,此人自稱李林,抓捕疑犯董茜茜時,他就在她的床上,大人,此人可要一起帶回?”
哪位叫李林的公子聽說要被帶走,立馬如被噎住,吓得不出聲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依舊桀骜憤怒地掙紮,怒罵道:“我爹是內閣首輔吏部尚書李賢,你們憑什麽抓人,我犯了何事,需勞動你們錦衣衛來抓,六扇門的人都是吃素的嗎?”
袁烨盯了李林一眼,這位年輕的公子臉上還有昨晚徹夜縱欲尋歡後的疲态,李賢他當然認得,吏部尚書,在朝為官,誰人不知,只是那位廉潔奉公的李大人知道自己的兒子被錦衣衛從官妓的被窩裏拽出來,會有何顏面。
袁烨擺了擺手,上頭命令只叫抓董茜茜,并沒有說要抓其他人,“放了他,張渺正,你去核實。”他淡淡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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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渺正來到董茜茜身邊,很客氣地問:“董茜茜,你的侍女叫什麽名字。”
董茜茜一直沉默地任由他們一路拖出來,并沒有過多的激烈反抗,知道反抗也沒用,反而會引來傷害,“回大人,奴家的貼身侍女叫素倩。”
“她現在在何處?”
董茜茜搖頭:“我不知。”
張渺正回到袁烨的身邊,袁烨手一揮,下令:“帶走。”
此話一出,院子內剛剛還平靜的氣氛嗡的一聲炸開,月娘和寇青攔在拖着董茜茜的錦衣衛面前,力争求饒。
這時,可馨一把掙開香茹的手,往袁烨方向沖去,香茹着急歸着急,可又不敢往前,只能回頭尋可馨的哥哥,滿臉的擔憂着急。
身後剛被放開的李林聽說董茜茜被抓,氣焰更加嚣張,厲聲喝道:“放開她,你們憑什麽抓人,她犯了大明律裏的哪一條哪一樁,你們這麽随随便便地抓人,眼裏還有沒有律法,有沒有六部!”
言辭振振,配合着李林敞開的衣衫和披散的頭發,倒有幾分豁出去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只是這知己是紅顏知己而已。
袁烨盯着沖到自己面前像一陣小旋風的可馨,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回過頭,淡淡地掃過四周的人,也許他的眼神太過狠戾和冰寒,讓人不約自主的心中膽寒,周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有別與往日的吊兒郎當風流痞氣,這是一股殺氣,雖不歷沙場可也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戾殺之氣。
可馨就是被他這股濃濃的殺氣駭得啞口無言,剛剛沖上來要出口的話,竟然忘記了?只能有些呆滞地站在那,木木地看着一切。
李林有些不自然地吞了口吐沫,可依舊梗着脖子不屈服地迎視着他的目光,大有士可殺不可辱之感。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袁烨淡淡開口,聲音卻雄壯有力:“李公子,你是不是想尚書大人親自到錦衣衛的诏獄來領你回去?”
诏獄,那是個讓人聽聞都膽顫的地方,多少铮铮鐵骨的漢子和清廉秉直的官員,一進去,有的沒的都招了,都受不了招架不住那裏刑訊的手段,是刑部大牢遠遠不能比拟的。
李林一個站不穩,臉色慘白,人已顫巍巍的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可心中似仍有不甘心,側頭望了望董茜茜的方向欲言又止。
董茜茜就一直那麽低着頭,披散的頭發遮住了她大半的臉,看不清表情,可人卻不言不語的異常安靜,不哭不鬧,倒像是被抓的人不是她,可她此刻的沉默安靜落在別人眼中,倒像是極度害怕吓得不能言語,更激起了別人的保護欲。
“可是大人,總要有一個理由吧,茜茜她到底是犯了何事被抓啊!”月娘仍舊不死心,極力争辯,不單單是因為茜茜是她群芳院的頭牌,如果被錦衣衛莫名其妙的把人帶走,那短時間內客人必不敢再登門,而且她護不了底下的人,勢必會削弱她的威信,這是一事多失的狀況啊!
“錦衣衛抓人,還需要什麽理由,帶走。”袁烨不再啰嗦,一聲令下,準備帶人回去複命。
可馨往前一擋,攔住袁烨的去路。
“馨兒。”旁邊一聲疾呼,是大哥。
“讓開,一切阻擋者,以妨礙公務執行,一起抓回去。”袁烨冷冷地吩咐,一把推開眼前的可馨,大步跨了出去。
可馨被他這麽一推,險些摔倒,被趕上前的哥哥扶住,她還想再上前,可被哥哥緊緊地锢在兩臂之間,動彈不得,只能歇斯底裏地喊道:“董姐姐,董姐姐!”
一行人押着董茜茜從門口出去,一直沒有吭聲的董茜茜在到門口的剎那,忽然回頭,不是可馨的方向,也不是月娘的方向,而是落在人群中的某處,停留了片刻,目光凄迷,一副心甘情願甘之如饴的決絕。
群芳院的人群中,一人目光迷離,模糊的人影加上鼎沸的嘈雜人聲,抽絲剝繭,方能分辨清楚誰是誰來。
群芳院中的花蕊争先恐後地吐豔芬芳,粉嫩的顏色格外清新醒目,微薄久違的陽光懶洋洋地照耀着大地,滋潤着萬物生長,春暖花開,可此刻的群芳院,卻如同寒冬臘月。
董茜茜被抓的烏雲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上,人們心中恐怖的“瓜蔓抄”,心中都在算計着平日與董茜茜的交往,生怕錦衣衛再次上門抓人,弄得大夥如同驚弓之鳥,喘喘不安。
教司坊後院,可馨一人呆呆地坐在房前的臺階上,盯着眼前青草地上不知名小花,迎風搖曳的模樣怔怔地發呆。
弟弟小樂坐在她的身邊,時不時地用小手摸着姐姐的眼角:“姐姐不哭,姐姐乖!”一上午就重複這句話。
屋內張氏撚着手中的針線,不時地擡頭看一眼女兒,終是不妨心,安慰道:“馨兒,你這樣也無濟于事,等你哥哥回來,弄清楚事情再擔心也不遲。”
此話一出,可馨鼻頭一酸,眼淚又滑了下來,“娘,我知道,只是董姐姐平時待我那麽好,可我在她出事的時候,卻一點忙也幫不上,你不是從小教我們嗎,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可我何其無用?”
小樂伸出手來,幫她擦眼淚:“董姐姐好,董姐姐有好吃的,我也喜歡董姐姐。”
張氏重重地嘆了口氣,望着門外耀眼的日光,無奈道:“孩子,你還小,畢竟還不知道這世間的事,就是你真有能力,有些事也未必能真正做到,有時候,也有不得已的不為。”
張氏的話寓意高深,可馨懵懂不解,可回頭看母親時,她已經低下頭來,縫補手中的破衣。
“哥哥。”小樂一聲叫喚,人已經站了起來。
可馨回過頭,看到一人高大颀長,布衣棉鞋,臉色晦暗,神情寡郁,正是自己的哥哥範凱誠,人稱阿誠,“哥哥,可有什麽消息?”可馨站了起來,跟在哥哥身後進屋。
阿誠進屋叫了聲張氏,拿起桌上的茶水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的一灌到底。因為喝得急,嘴角溢出一些水來,剛要用袖子抹,看到妹妹伸過來的帕子,接過胡亂擦了擦。
看着妹妹瞪大着眼眼巴巴地瞅着他,阿誠頓了一會才說:“打聽到錦衣衛之所以抓董姑娘,是因為昨兒個夜裏,兵部右侍郎韓雍在去姑母家的路上,在永寧巷遇到兩個可疑人,一見官兵就跑,後來被抓到後服毒自殺,一男一女,其中一人就是董姑娘身邊的丫鬟素倩,更嚴重的是,在他們的身上搜到了東洋暗器。”
可馨一時沒消化過來,這怎麽又扯上兵部的大人和什麽東洋暗器?她困惑不明,只能求助地望向哥哥,希望他解釋一下。
阿誠看到妹妹今早上的沖動,聯想到這段時間他不在群芳院可馨遇到的事,只是不知道事情到底發生到了何種地步,會讓一向謹慎膽小的妹妹如此膽大。
“錦衣衛的職責,專察盜賊奸宄,謀反侵略之事,你可能不知道,東洋人一直在沿海一帶騷擾我朝邊境,凡事涉及到東洋就不是一般的事,兵部韓雍見茲事體大,報了錦衣衛,錦衣衛從素倩的身上查到董姑娘,便有了今早抓人這一出。”阿誠說完後沉默了下來,等可馨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理順想明。
“素倩是素倩,跟董姐姐有什麽關系?素倩不是死了嗎?誰人知道她是董姐姐的丫鬟啊?”可馨算是明白了一些,可仍有問題可疑,死的是素倩,奴婢死了,為何要抓她服侍的人?
“錦衣衛行事,歷來不放過一絲一毫的關聯,素倩已死,必是問不出什麽,可她是董姑娘的丫環,董姑娘是京城的名人,有人認得她的丫鬟并不奇怪,那麽從董姑娘這邊,可能就會問到一些有用的東西。”阿誠答妹妹,有些難過她的天真。
“只是問一下為何抓人,在這裏不是可以問嗎?我聽說錦衣衛抓人,大都是有去無回的。”可馨有些賭氣的急躁。
“錦衣衛辦事,此是你我能夠指手畫腳的,今日早上如果不是我攔着你,你是不是也想到那個叫诏獄的地方游上一游。”哥哥語含諷刺。
自知早上的事情自己理虧,可馨低着頭不說話,一直在身旁不說話的張氏忽然開口:“馨兒,你不該如此沖動,真如你哥哥所言,今早上你若是有半點不妥,就極有可能被抓進去,诏獄那地方,多少肱骨大臣進去後,铮铮鐵骨也抵不過它的拷掠刑訊。何況我們還是罪奴的身份,那便是萬劫不複的地獄了。”張氏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阿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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