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這如何是好?”寇青已是眼含淚珠,泫然欲泣,“我那姐姐自命清高,雖然身在紅塵,可琴棋書畫,詩酒花茶樣樣皆有造詣,本也是出聲名門望族之家,只是小時受牽連被沒籍進了教司坊,可她一向膽小,做事更是謹小慎微,從不與人争鬥,她的丫環出了事,怎麽就算到她的頭上呢?”寇青說完,用袖子摁了摁眼角。

張渺正自是無計可施,可佳人在眼前落淚,他還是倍感挫折和不安的,于是硬着頭皮安慰道:“寇姑娘,張某不才,盡量叫同僚對董姑娘客氣一些,叫她…他們不要為難她。”

“如此青兒替姐姐謝過張大人,等姐姐平安出來,必備薄酒,再謝大人。”寇青對他又是一禮,張渺正趕忙虛扶。

事情便是這樣,張渺正說完,有些破罐子破摔地等着袁烨發話。

“你答應人家什麽了?”袁烨問。

“什麽都沒答應?”張渺正答。

“這事你們兩個誰都不要管,不要攙和進來,跟門家扯上關系的事,一扯進去連個骨頭渣渣都不帶剩的,好好老老實實地幹你們手中活,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也不要亂說,特別是你,剛才說與董茜茜無關的事,別再說第二遍了。”袁烨警告性地說完,看了看陸喆手中的包袱,撇撇嘴,一把抓過就往自家門口走,丢下他二人。

留下的兩人大眼瞪小眼。

“頭兒這是怎麽了?”張渺正先問。

“他說這些也是為我們好,這事沒有表面那麽簡單。”陸喆看着頭兒的背影好心勸張渺正。

“我知道,可他怎麽了?”張渺正又問。

“你不該瞞着他。”

“這個我也知道,這事是我不對,我說的不是這個,他怎麽對小姑娘那麽兇,尖酸刻薄,聽得我牙都酸了。”張渺正說出心裏最想問的。

“不知道。”陸喆癟嘴。

“哦,我知道,公子脾氣。”張渺正頓時茅塞頓開。

陸喆睨了他一眼,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邊聊着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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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可馨辭別了錦衣衛大人,自己獨自走在大街上,心中滿滿的失落,神情落寞寡歡,早上新燃起了希望,又毫無奔頭的熄滅掉,落在誰身上都會沮喪空洞。

她沒有打算立刻回去,決定在大街上走一走,希望借着行走和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熱鬧使失落的情緒散發一些,不至于全部郁結在心脹得難受,人輕言微的卑微感和受挫的挫敗感,填滿了心間,可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獨自舔舐着傷口,等待着它慢慢消融。

驀地,一人從她身後突然一下子別到她前面,好在她走得慢,練舞的腳步輕盈靈活,她眼疾手快地剎住腳步,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人。

一個姑娘?

頭戴鎏金別花钿兒絹花狄髻,藕色襖裙外罩翠綠半臂,束腰,腳踏厚底鹿皮靴,濃眉大眼,圓嘟嘟的嘴唇,一看服飾打扮和眉梢眼角的神情便知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見着面生,心中确定不認得這人,此刻也沒心情跟她理論什麽橫沖直撞,可馨錯開一步,準備離開。

誰知,那小姐手臂一伸,攔住她的去路,嬌聲喝道:“站住,我有話問你。”

“雅兒,你別亂說,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呢?”一個細細柔柔的聲音勸道。

可馨這才看清這位叫雅兒小姐的身後,還跟着一個身穿淡藍交領襦裙,同樣高高束腰的姑娘,只是這位姑娘較高挑靜雅一些,氣質斯文,完全沒有前面這位咄咄逼人的蠻橫。

“我又不認得你,有何話跟你說。”可馨好笑道。

“你不認得我,我自認得你,你不是群芳院裏的姑娘嘛?我看過你跳舞,《霓裳飛舞》也不過如此,全沒有民間流傳得那麽驚豔絕倫,看來是浪得虛名,不過姑娘們倒是個個生得嬌豔欲滴,男人們喜歡的未必就是歌舞,看美人的居多吧。”她說話毫不客氣,語含調戲鄙夷,一種高高在上,要把你踩在腳下的盛氣淩人。

“瘋子。”可馨罵了一句,撞開那人的手,往前走。

誰知,那人緊追着可馨不放,竄跳到她的面前,可馨往左她往左,可馨往右她也往右。

正氣惱時,忽的,腦中閃過一道亮光,她想起來了,竟然是她們!

那晚女扮男裝來群芳院,月娘叫她領跳《霓裳飛舞》來應付她們,後來兩位錦衣衛大人闖進來,歌舞被攪了才這麽作數。

“是你們!”可馨又看了看她身後高個的姑娘,更加确定無疑,那晚确是一高一矮兩人,盡管穿着男裝,帶了巾帽,可眉目依稀可辨。

“對,是我們。”雅兒趾高氣揚地承認。

“那又如何?”這跟她範可馨有半毛錢關系嗎?她又不欠她們什麽。

“果然是妓院裏面出來的女子,臉皮就是忒厚,追男人都追到人家家門口了,又是送東西又是抹眼淚的,投懷送抱的別人未必會要你,好不害臊。”一頓嗆死人的搶白。

“雅兒別這樣,這事還沒弄清楚呢。”高個子的姑娘拉住雅兒,看向可馨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怎麽沒弄清楚,你看她那狐媚樣,剛剛你我都看到她去找袁烨,都追到家門口了,這事情再清楚不過了,我聽哥哥說袁烨在群芳院是有一個相好的姑娘,兩人大清早從一個屋子裏出來,你看看她剛才那樣,不是來找情郎難道是路過?”雅兒對自己的同伴說,期間瞥向可馨的目光中滿含鄙夷。

可馨算是弄明白了,自己剛才來找袁烨被這位雅兒小姐撞見,結果人家打翻了醋壇子,就把這酸不溜秋的怒氣發在她身上,今兒個真是什麽日子,什麽好事都讓她給碰上了。

“這位小姐,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來找袁大人是因為別的事,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跟袁大人不過是見過幾次面的交情,如果你覺得還不夠滿意的話,大可以找袁大人問個清楚,不必把氣發在我的身上。”可馨耐着性子解釋。

“看,昀兒,她承認了,我就說她不懷好意,心裏有鬼,一問就問出來了。”雅兒繼續糾纏。

“我承認什麽了?你別胡攪蠻纏好不好,真是莫名其妙,我懶得理你。”可馨實在沒什麽心情繼續跟她瞎掰,轉身就走。

雅兒沒想到可馨換了個方向扭頭就走,她還沒把話說清楚就走讓雅兒更加生氣,心中認定可馨必是心虛,怒氣騰騰地去攆可馨。

可馨想擺脫她,走得飛快,一時間,大街上就看到三個姑娘排着隊似的一個追着一個。

“站住,你給我站住。”雅兒大聲地喊。

可馨當沒聽見,反而走得更快了。

“站住,你聽見沒有,群芳院的娼妓。”雅兒在可馨的身後大聲地喊。

此話一出,路邊的行人都停了腳步,對可馨指指點點。

“你說誰是娼妓?”可馨忍無可忍,驟然停下,回身怒瞪着雅兒。

雅兒沒想到可馨會突然停下來,差點撞上她,兩人離得近,可馨又比她高,一下子氣勢像被可馨壓了過來。

雅兒看到可馨被她成功激怒,十分得意,說話也更加肆無忌憚:“你一個群芳院的官妓,拿什麽跟我争,地位低微卑賤,人盡可妻的娼妓,千人騎萬人壓。”

她言辭污穢不堪,得意洋洋地踐踏別人,嘴臉實在讨人厭,可馨隐在袖中的手幾乎要揮打出去。

雅兒身邊的高個姑娘趕在此刻拉開了雅兒,并向可馨道歉:“姑娘快走吧,她有口無心,也是氣瘋魔怔了,你快走吧。”眼中含着深深的歉意,示意可馨趕緊走。

高個姑娘眼中的歉意和善良讓可馨的理智重回,如果自己真的打了她,那後果必将麻煩不斷,她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她的哥哥是錦衣衛,如果他們公報私仇,而且肯定會,那時,誰會來救她?母親、哥哥和弟弟又将如何。

想到這一層,可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昀兒,你為什麽攔着我,你看她那副賤人的模樣,看了就讓人生氣,讓我好好教訓她一頓。”雅兒使勁地掙脫自己的同伴楊靜昀的阻攔。

“雅兒,你冷靜一點,門雅!”

“你聽我說,你看清楚,這位姑娘只是群芳院的姑娘,她來找袁烨可能是因為別的事情,你不能這樣捕風捉影,莽撞不講理。”楊靜昀有些急了,拼命地抱着門雅,她沖動瘋狂的樣子,作為好朋友的她,此會不知她的心思緣由。

門雅有一瞬安靜了下來,不過又似乎想到了什麽,狠狠道:“什麽捕風捉影,那晚袁烨摟着的姑娘,就像是她。”

“那晚天黑呼呼的,哪裏認得清誰是誰。”

“哥哥說了是那個領舞桃心臉的丫頭,還有一對梨渦,明明就是她。”門雅還在争辯。

楊靜昀等着門雅稍稍安靜下來,拉着她走了幾步,又看看她的臉色,才輕聲勸道:“雅兒,我們是好姐妹,我才提醒你,你可別怪我,你這麽喜歡袁烨,他知道嗎?”

門雅側目看了一眼楊靜昀,相當自信:“怎麽會不知道,他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出我對他那麽好?”

“可是,我看他,好像對你不…不如你對他那麽好呢?”楊靜昀的聲音有些為難。

“我不急,他遲早會對我好的,哥哥說了,他會幫我想辦法,伯父也支持,那小子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哦,對了,群芳院的李樂師彈了一手好琴,哪天我們去聽一聽。”

轉開話題,門雅此刻又笑得無心無肺,跟剛剛的暴怒無理完全兩個模樣,楊靜昀看着她,不知該說什麽,最後想想也作罷,只是心中有些力不從心的擔憂。

三個小姑娘的沖突,在熙然的大街上,沒能攪起多大的漣漪,好似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依舊熙來攘往。

錦衣衛的新獄,設在錦衣衛所內,跟北鎮撫司的诏獄隔着兩條街,遙遙相望,新獄內的用刑繼承了诏獄一貫的殘酷,因為是新建,有些刑具還很新,依照大小順序分門別類地挂在刑訊室的牆上,散發着幽寒的金屬光澤。

此刻大牢裏并沒有人,死寂般的靜谧,直到最裏面的一間小牢房裏,稻草堆上趴着一個嬌小的人影,披頭散發,看不清臉容,只是頭發上沾着幹涸的血跡,一動不動,猶如死屍。

如果不是人影偶爾起伏不平的細微動作,你真的以為她不過是這大牢裏的一堆草,一根柱子,了無生意。

那人身上的衣服料子是上好的雲緞,可惜占滿了污穢血跡,破爛肮髒到已看不出原來的色彩。

“姑娘,姑娘。”有人叫她。

那人的聲音極度壓抑,且小心翼翼。

地上的人動了動,很是艱難地才擡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巴掌大的臉上全無一絲血色,蒼白至泛着青光,只是眼睛依舊漆黑铮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子。

“姑娘,我來傳話,閣主叫你不必再忍,他們叫你認什麽你便認了,後面的事閣主自會想辦法救你出去。”說話的人頭戴黑色折檐氈帽,靛藍長身對襟罩甲,腰束小革帶,懸挂銅牌,俨然一副錦衣衛吏目最尋常的打扮。

地上的人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後閉上眼,讓眼簾遮蓋住它的明亮和倔強。

袁府,袁烨敲開家門,管家許伯來給他開門,恭敬道:“小公子,大公子在書房裏等你,說你一回來便叫你去他的書房。”

袁烨點頭,一進家門就直奔大哥的書房,想來這兩日的事情,恐怕大哥有事要交待。

一進書房,就看到大哥袁崇正埋首寫什麽東西,精神極度集中,他進來時也沒有擡頭,袁烨自個兒找了個地方坐下,等大哥寫完。

“董茜茜的事,你怎麽看?”袁崇擱下筆,擡頭看了一眼袁烨,複又低頭浏覽自己剛才所寫的文書,覺得沒有什麽不妥之處,才讓它攤在桌上晾幹墨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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