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袁崇但笑不語。
又聽袁夫人心中極篤定道:“嗯,大人說的是,我該好好謀劃謀劃,叫人多留意留意,看哪家的姑娘較兇悍有主意才行。”
“為何要兇悍?”袁烨怪叫道,既然改變不了事實,但總不能“千依百順”吧?
“你這麽皮,該找個兇悍的姑娘才能鎮得住你。”袁夫人笑說。
一陣哄笑聲中,“娘!……”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了一頓團圓飯。
家人的團聚總是令人欣喜歡快,就算是高官厚祿,位極人臣,天倫之樂乃人之常情,也沒有比這更讓人心情舒坦,真摯怡人的了。
教司坊後院,可馨把手頭的東西都歸置好後,看到哥哥阿誠從門前經過,烏紗唐巾,綠蘿道袍,雲履,是教司坊統一外出表演的服飾,哥哥手中還拿了管蕭。
可馨叫住他:“哥,你要出去?”
阿誠回頭看向妹妹,眉心深刻的懸針有一瞬的舒展,語義溫柔“嗯,宮中有宴會,鄭司樂叫我一起去。”
其實哥哥長得挺好看的,身形高大颀長,容貌清秀,而且長年歌舞聲樂的熏陶下,自有一種儒雅飄逸的氣質,而且他早年跟父親習武,又在軍營裏呆過,眉宇間有一股男子的英氣,只是他越來越沉默寡言,眉間也總挂着憂愁困苦,太過滄桑,這給他出色的容貌減分了不少。
“我聽小樂說,哥哥前天晚上,又是哭又是笑的,把母親給吓壞了,不知哥哥出了何事。”可馨擔憂地問。
阿誠剛剛還舒展的眉心,此刻又深深地擰在了一起,皺起的懸針分外深刻,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竟讓人心驚。
“到底出了何事?”可馨着急道,哥哥素來沉默穩重,遇事也極少有極激烈的神情,可剛才分明從他眼中看出強烈的痛楚之情,雖然一閃縱逝。
“無妨,馨兒不必擔心,不過是和朋友喝多了,壓抑情緒多日,放縱一下而已,吓着母親,我下次會注意分寸的。”阿誠淡淡道,似乎又恢複到那個風輕雲淡的男子。
可馨也不知道自己是該信哥哥還是不信,直覺告訴她哥哥肯定是在撒謊,可他如果不願意說的話,誰又能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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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那個和她戲耍,時常帶她搗蛋的少年郎已經不見,如今在她面前的,是一個飽經風霜的男子,雖然樣貌依舊年輕稚嫩,可眉宇間的風霜之意卻是讓人觸目驚心。
哥哥在比她還小的年紀,經歷家中變故,失去父親,全家沒入奴籍,縱使有人照應加以照拂,可終将是把欲展翅高飛的小鷹生生折斷翅膀,關入牢籠,褪去戎裝,每日習歌練舞,供人賞玩,何以悲呼哀哉。
可馨欲再問什麽,聽見有人叫她。
兩人回頭,是群芳院的香茹,她大約是來尋可馨的,蹦蹦跳跳,沒想到可馨的哥哥也在,一錯愣,像似做錯事了一般,收起誇張的肢體動作,立馬淑女拘謹了起來,讪笑着打招呼:“阿誠哥好,我來找可馨。”
阿誠見到香茹,淡淡一笑,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已示安慰,“香茹,在群芳院裏,你要幫我看着馨兒,不要讓她闖禍。”
香茹乖巧地點頭,鄭重答應他的托付一般,“阿誠哥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阿誠看了她二人一眼,不再說什麽,便走了,香茹一直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依舊有些癡癡的。
“哎,回魂了,我哥都走了好半天了,你還在看什麽?”可馨打趣的把手放在她眼前搖晃。
香茹瞥了她一眼,還在花癡般的傻笑,喃喃道:“阿誠哥叫我照顧你耶!”
可馨朝天翻了個白眼:“叫你照顧我?我們兩個到底是誰照顧誰?你不要這麽花癡好不好?我哥再好看你也不用這麽明顯吧,姑娘家要矜持!”
被可馨這麽一罵,香茹倒是有些回神了,讪讪地搓了搓手,像記起什麽,突然兇巴巴地說:“哼,你就是會威脅我,上次你就是拿這個來要挾我,要我替你領舞的,範可馨,你個壞心眼的丫頭。”
香茹說得氣哼哼的,可馨嬉皮笑臉地問:“這個?這個是什麽?”
香茹知道可馨又想拿她來取笑,并沒有着道,反而說:“上回,那個錦衣衛大人見跳舞的不是你,氣得臉都青了,整個就像個冰雕一樣坐在那,兩眼冒火,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把我吓得聽不到聲樂,也不知道腳啊手啊往哪裏放,結果一不留神,跳岔了,整個人懵在哪裏,你不知道我多有出醜。”香茹一手撫胸,好似仍有後怕。
可馨跟張氏說了一聲,便和香茹一起往群芳院裏去。
聽香茹這樣一說,想到那晚在後花園假山處見到袁烨,竟然是他生氣在先,不禁有些得意,嘴上仍是不屑道:“有那麽可怕嗎?”
可馨顯然不相信,香茹接着發表感慨:“這位袁大人長得斯斯文文的,平日裏看見他就風流倜傥像個公子哥,想不到生氣的時候那麽可怕,想來這些錦衣衛都有些共性的。”
“什麽共性?”可馨漫不經心地問。
“暴虐的心性。”
“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是不是上回他來抓董姐姐時,看起來太過駭人?。”可馨想想也是,那位錦衣衛是夠可惡的,有時候挺好說話,有時候又冷酷無情,她跟他算是有幾次交際往來,可也贊損參半,摸不透。
“那次把我吓得夠嗆,可依舊沒有那晚他坐在上面一聲不吭的樣子來得更加滲人。這種感覺讓我想起正月十六那晚,那位錦衣衛門大人,坐在那一聲不吭,也是位讓人不寒而栗的人物,那樣子,就像一個要吃人的惡魔。”最後一句話香茹壓低了聲音,緊張兮兮又心有餘悸地附在可馨的耳邊說。
對此,可馨怎會不印象深刻,那時那位門大人要他伺候袁烨,弄得她險些下不了臺,幸得後來有董姐姐和寇姐姐救場,第二日早上在袁烨的房中醒來,可馨心中想着這肯定跟那位門大人也脫不了幹系。
于是沒好氣道:“香茹,你好像都不止一次地說起那位門大人了,他對你幹了什麽,讓你這麽惦記。”
香茹小心地瞄了眼四周,此刻華燈初上,夜幕初臨,群芳院裏的童仆正在給走廊上的燈籠點火,昏黃的燈光和着落日的餘輝,竟也璀璨溫存。
“你聽說了沒有,門大人的父親被人牽連貶谪到貴州了,他自己也被罷職,真是惡有惡報。”香茹最後一句話說得大快人心。
可馨也有些驚訝,她一心撲在教司坊和家裏,根本就沒有心思聽什麽小道消息,不過群芳院雖是煙花之地,可消息最是靈通和準确,香茹說的未必是捕風捉影,遂問道:“被誰牽連了。”
香茹嘟着嘴,頗為苦惱地說:“我也搞不清楚,聽姐姐們說是皇上以前在東宮時的近侍跟大臣結交,被人揭發,皇上震怒,結果牽涉到門大人,就把他給貶谪了。”
可馨并不關心這其中的原由,只是想到人有旦夕禍福,全在天子的一念之間,當然,官場中的黑暗升降争鬥遠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只是可馨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一個局外人,也是一時半會參不透看不明白的。
“管他誰升誰降呢?我們跳我們的舞,與我們有何幹系。”可馨沒心沒肺地說,香茹也跟着傻傻地點頭附和。
香茹自是不知道可馨此刻心中的想法,她為了董茜茜的事找過袁烨,被拒絕後遇到門睿的妹妹,曾女扮男裝來群芳院看《霓裳飛舞》的小姐,驕橫跋扈,對她語出侮辱,甚是嚣張狂妄至極,不知此刻那位門小姐家族裏的男子失去如日中天的地位後,她還會不會這麽目中無人。
兩人邊走邊聊,各懷心思,生活還是照常,不管別人的榮辱,該幹嘛還是幹嘛。
這邊袁府,袁彬官複原職又調回京城,一家人在一起吃團圓飯,袁烨心中自是高興,不免多喝了幾杯,等到酒足飯飽的時候,免不了有些步履輕浮。
席間他的終身大事被母親拿到臺面來說,害得他頭一回覺得自己也有今日,簡直就是任人“魚肉”。
經過前院回廊,管家許伯走過來,笑眯眯地說:“小公子,門外有兩位姑娘找。”
袁烨詫異,酒意朦胧道:“兩位姑娘,哪位?”
許伯今日也是滿臉喜氣,大人和夫人回京,他是袁家的老仆人,自是由衷地高興,看什麽也就都笑呵呵的:“門家的小姐和楊家的小姐。”
兩位小姐找過袁烨,許伯認得,只是奇怪她們不願進來,只是說在外面等,叫許伯傳話而已。
袁烨點頭,打了個酒嗝,直接往門口去。
許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道:“小公子這是要出去見那兩位姑娘嗎?”
“嗯,有何不妥。”
“怎的不請兩位姑娘進偏廳小坐?”估計許伯是在席間聽了袁夫人的話,立馬響應夫人的“號召”。
“不用,”袁烨說完,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她還沒資格進這個家門。當然,這話他自是不會說出口。
楊靜昀陪着門雅站在袁府門口對面的拐角處,她有些擔憂地看着自己的好友,雖精心打扮,花螺襖裙,束腰革帶,狄髻上精致的花钿兒草蟲簪在燈火的映輝下,熠熠發光,可也難以掩蓋她眉宇間的憂色。
“雅兒。”楊靜昀終是不放心地叫喚了一聲,門雅回過神,對她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對面的門開了,一身形颀長的男子走出門,很快便看到她們站在這裏,他好似默了會,才提步往這邊走。
楊靜昀見袁烨過來,福了福身,走得離他們遠些的地方站着,臨走前還不放心地望了門雅一眼,門雅對她寬慰地笑了笑。
袁烨靜靜地看着她們兩人的一舉一動,面無表情。
他和她面對面地站着,隔着兩臂的距離,不親密也不疏遠,極平常。華燈初上,路上晚歸的行人步履匆忙,反而顯得這幾人的怪異。
門雅先開口打破這份略顯沉悶的怪異:“你吃飯了嗎?”她面帶笑意,因着情意生心,神态頗為嬌美,況且她本就長得濃眉大眼,五官深邃,是個美人。
可此情此景落在袁烨的眼中,卻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他冷然道:“你專門來尋我,不會是向我專門問個好,問我吃飯沒有,有什麽話你就說罷,別磨磨唧唧的。”
熱臉貼了冷屁股,門雅的臉立馬就有些挂不住了,如果是平日,她早就罵開來,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她咬着唇,忍了忍,才豁出去地道:“我要回老家豐潤了,明日即走,今晚來向你辭行。”
她語中帶氣,袁烨點點頭,“哦,我知道了,那祝你一路順風,不送。”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面對他如此冷漠的态度,門雅又氣又急,心中難受,一股熱勁沖得眼眶發熱,人卻立馬沖到他的跟前,伸手攔住他道:“我話還沒說完呢。”
袁烨停下腳步,歪着頭等着她說。
門雅瞅着他,雙手卻不停地絞着袖子,似乎這袖子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臉上頗為難躊躇。
“我說小姐,天都快亮了,你還有什麽話說,再不說我走啦。”袁烨的耐心快被磨光了。
“我要走了,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的嗎?”門雅帶着哭腔道,可見她極度地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有啊,剛才不是說了嗎?祝你一路順風,你還想怎麽樣?”袁烨冷冷淡淡,他也被帶得眉頭緊蹙,微醺惬意的酒意變得讓他煩躁。
門雅狠狠地盯着他,似要把他吃了,驀地,峰回路轉,剛才氣勢沖沖的氣焰蔫了,人也一下子變得委屈柔弱,眼中淚花閃爍,可她終是極硬氣和好面子的女子,怎肯在他面前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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