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

董茜茜休養了幾日,因着有名醫名藥,又有人悉心照顧,傷口自是好得快,只是她一直悶悶不樂,寡言少語,總是怔忪發呆的時候居多,讓人免不了憐惜于她,多費些心思。

不同于董茜茜的恩客們,無非是用金銀珠寶,名貴藥材,绫羅綢緞來讨董茜茜的開顏,可馨想了個法子,準備了節目給她解悶。

“董姐姐,你猜我們今日要給你一個什麽樣的驚喜?”可馨很是神秘地賣了個關子。

董茜茜躺在榻上,因為手腳的繃帶一直纏繞着,行動也不方便,她躺着的時候居多,偶爾起來也只是在屋子裏走走,活動一下筋骨,哪裏都不去。

董茜茜看到可馨眼裏的古靈精怪,雖是疲懶,可也淡淡笑說道:“你有什麽驚喜,無非是自創了舞蹈,要跳給我看吧。”

可馨嘟着嘴,不肯承認被她猜對了一半,依舊拿腔作勢:“哼,這會你猜得不全對,等會你輸了,你可要多笑幾個給我看才行。”

門口,香茹抱着個巨大的東西進來,一邊喘氣一邊指着門外道:“李…李樂師來了。”

“你怎麽不跟他一起過來。”可馨責怪香茹,李樂師看不見呀!

想是要給董姐姐一個驚喜,可李樂師也太難說話了,這千求萬求,總算是答應了下來,可不要半途出現什麽幺蛾子的才好。

他眼睛看不見,可馨準備到門口去接他,誰知,一只手拽住了她,可馨回頭,卻是董姐姐拉住了她。

“你請了誰來?”董茜茜瞪大了眼,疑惑地瞅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可馨會錯意李樂師是名男子,可能董茜茜不太願意,故笑說:“群芳院今年新來的盲人樂師李樂師呀,我叫他根據我的意思新譜了曲子,一會就彈給你聽,可好?”

董茜茜有一瞬的呆滞,片刻後,她有些慌亂地摸了摸頭,又理了理衣襟,甚是着急道:“這,我沒有梳妝打扮,這個樣子如何示人。”

可馨感覺好像哪裏不對,可又說不出來,正愣神時又想到李樂師目盲,安慰道:“姐姐,李樂師以樂交友,并不注重外表衣着,何況姐姐天生麗質,如此也是別有一番清麗脫俗的美麗,不用多加修飾的。”說完又再一次強調李樂師目盲看不見,這才讓董茜茜安靜了下來。

仿佛剛才不過是不小心一瞬的慌忙而已,她又恢複成那個素衣清淡,端莊恬靜的董茜茜了。

擺好瑤琴,香茹拿進來一把七弦瑤琴,琴身通體烏黑光滑,漆體有斷紋,想必是一把有些年頭的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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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門口一人身長玉立,吸引了屋內所有人的目光,白绫紗巾覆眼,黑紗網巾,額際滾邊兩側鑲玉扣,鼻高菱唇,棱角分明的下巴連着修長白皙的脖子,身着寬袖淺色道袍,腰間束縧帶,身形消瘦,竟有幾分風姿道骨的飄逸。

不知他摘下紗巾,看全了五官,是否也像如今這般出色,引人注目呢?可馨心中暗想。

人已經來到門口,董茜茜禮貌地請了李樂師進來。

李樂師容色淡淡,坐下來試了試音,便問可馨:“可以開始了嗎?”

從他進來,到落座,試音,董茜茜的目光就一直絞在他的身上,真真切切。

“先別急,容我片刻。”可馨說完,拉着香茹急急地出去了。

房門依舊敞開着,屋裏只剩下董茜茜和李樂師。

沒有旁人,不用顧忌,這寶貴的片刻是她的時間,她可以毫無忌憚不用藏藏掖掖地隐藏自己的心思,自由自在地釋放。

他端坐在哪裏,肩正背直,“目”不斜視,紋絲未動。

董茜茜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她用手按了按胸口,按下洶湧的窒息般的痛苦,張了張嘴,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噔”的一聲,如平地驚雷,又如平波無瀾的湖面被投入一塊巨石。震醒了她,又像是被震住了,董茜茜迷蒙地“呀”了一聲,破開混沌,有一絲清明。

這時,門口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她瞅了眼李樂師,不再沉迷,快速收斂了自己太過透露情緒的表情,低垂了眉眼。

李樂師左手按在琴弦上,右手一抹一勾,清脆悅耳的聲音已經從他修長有力的指間溢出。

董茜茜不敢再看他的臉,目光落在他的修長翻飛的十指之上,似乎這一幕,把她帶進了記憶的某個深處,那些純粹的曾經。

可馨和香茹相繼碎步而入,寬袖遮面,細碎的舞步和妖滑的身軀,在行雲流水的琴聲中,倒也相得益彰。

顯然,她二人的合舞是臨時排合,有些生疏僵硬,不過為了讨董茜茜開心,兩人在表情上倒是做得十足的誠意,不過在董茜茜這位擁有高超的舞技又懂欣賞的人眼中,看一看博得一笑尚且過關吧。

誰知,不過才幾個節拍,峰回路轉,兩個小丫頭把外衫一脫,露出胳膊和肚臍,竟然肩并肩地扭起了肚皮,琴音這時也變得格外的清脆輕快,再加上兩個小姑娘盡情賣弄的“搔首弄姿”,提胯擺臀,手上翻出浪花似來,蹦跳嬉戲間,竟然讓人不自覺地笑開了顏。

董茜茜的嘴角也不知不覺間翹了起來。

“哎呀,累死我了。”琴聲一止,可馨連謝幕都省了,直接跑到董茜茜塌前的腳踏上,一屁股坐下來直喘氣。

“累了活該,誰叫你非要學跳這個的。”香茹也是氣喘籲籲。

“那不是給姐姐一個新鮮嗎?就你這個懶勁,你看姐姐笑得多歡快啊!”可馨哼了她一聲。

“董姐姐,你應該多笑一下,這樣也有利于養傷,而且,你笑起來多美呀!”可馨撒嬌道。

“你們跳的可是西域舞娘跳的肚皮舞?”董茜茜笑問。

“姐姐這麽厲害,一看便知,就算我們跳起來毫無美感,像是鬧肚子痛一樣,還是被董姐姐慧眼一眼就看出來了。”可馨觍着臉說。

香茹在一邊忍不住,噗嗤噗呲地笑了起來,可馨知她笑她說到肚子痛,兩人練習的時候就曾無數次這麽哈哈地鬧過,也不禁嘻嘻地笑了起來。

董茜茜溫柔道:“你呀你,古靈精怪,這剛開始柔順溫和,後面的激烈熱鬧,動靜結合,也算是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嗯,不錯。”

得了董茜茜的誇獎,可馨對香茹扮了個鬼臉,呵呵地笑了起來。

“也就是她才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害得我好好的一把瑤琴,要當作胡琴一樣來彈奏,大材小用!”李樂師這時忽然說開口,打斷她們幾人的嬉笑。

“是,謝謝李樂師,你勞神我必會用心。”可馨意有所指,其他兩人不知道他們兩個在打什麽啞謎,均看向可馨,可馨自是不會跟她們說,她請得動李樂師是因為以十日為期,每日一碗甜湯,日日不能重複為條件,他才答應了給她勉為其難地伴樂。

李樂師淡淡哼了一聲。

董茜茜深深地看了可馨一眼。

“現在是否可彈下一曲了?”李樂師不冷不熱地問。

“可以,可以。”可馨趕忙坐好,面對董茜茜疑惑的表情,可馨解釋道:“李樂師要給我們彈奏他新創的曲子,我們可是第一個聽到這首曲子的人哦。”

董茜茜又是一愣,三人靜默等待。

手一滑,琴聲袅袅,如這撫琴之人,高雅清隽;如山間的流水,叮咚作響;如春天的微風,拂面溫暖;如松柏嘩嘩落葉,聲聲入耳。

他氣定神閑,神情專注而淡然,手腕輕巧間帶着決斷,如若指揮殺伐斷決,也不過如此。

演奏者鬼斧神工,聽者如癡如醉,在這午後的暖陽之下,偷來了浮生半日閑。

多年之後,這個春日午後的暖陽,就曾支撐着董茜茜度過無數個孤苦無依的寒冬,直至終了。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兩日後,北京城城門外,一中年人昂首挺胸地站在城門口邊的涼棚下,劍眉入鬓,浩然正氣,身後跟着一個青年人和一個年輕人,青年人循着中年人的目光,望向城門口,只有年輕人目光漂浮,看看城門,又看看他眼前的兩人,随即又把目光落在遠處的藍天白雲之上,甚是百無聊賴。

“爹爹,他們過來了,我已經跟差役打好招呼,有小半個時辰的耽擱。”青年人恭敬地向中年人道。

中年人颔首,威嚴正直的目光令人望而生畏,目光徐徐地落在正從城門而出的一行人,最終定在為首的一人身上,一時間,目光複雜多變。

這一行人比較特殊,四名靛藍長身對襟罩甲的差役,押解着一名手帶鐐铐的犯人,身後跟着兩名布衣青年,同樣鐐铐在手。

為首的人看到了涼棚外的幾人,目露訝異,臉上同樣複雜多變,只是神情略滄桑喟然。

“門達兄,此番路途遙遠,我來送送你。”涼棚外一直闊步站着的中年人率先走上前,對那個扣着鐐铐為首的人拱手道,說完手往涼棚裏一請,原來涼棚下已經備下薄酒素菜。

盡管帶着鐐铐的人發絲淩亂,布衣陳舊,可依舊掩蓋不住他長期養尊處優身居高位的優渥氣勢,在涼棚下的簡易桌椅也能坐出赴盛宴般的雍容,只是感覺又多了一些別的因素,“袁彬,別來無恙。”

此人便是被再審時免死,發配廣西南丹充軍的門達,而送行的人是袁彬及他的兩個兒子袁崇和袁烨。

袁崇自是領着那四個差役到另一邊喝茶歇息,落座的門達身後站着兩人:門睿和林觀,而袁彬的身後,站的自然是剩下的袁烨了。

坐着的兩人暫時沒有說話,袁烨要給他們碗裏倒酒,袁彬伸手止住了,自個拿着酒罐往空碗裏倒。

袁烨看着對面站着的門睿,目光對視之間,他看到了對方不甘、不屑和毫不領情的不客氣,可他此刻卻如同一只被拴住的貓,即使想張牙舞爪,也已經不能傷害到別人。

袁烨不以為然地移開目光,餘光掃到林觀的沆瀣一氣賊眉鼠眼,更是覺得不情願呆在這裏,如果不是爹爹一早就有命令要來城門外送別他們,他才懶得來這一遭呢,好心沒好報。

“地方簡陋倉促,沒有美酒佳肴,希望門達兄不要見怪,想想你我認識四十餘年,打了一輩子的交道,如今你要去那麽遠的地方,以後恐難再相見,來,我敬門達兄。”說完,端起眼前的酒碗,一仰脖,喝幹了。

門達靜靜地瞅了他一會,沒有動靜,眼中高深莫測,默了會,慢慢地拿起眼前的酒碗,也把碗中的酒幹了。

袁彬給他又滿上了酒,此時,門達開口問:“你為何要救我?”

袁彬倒酒的動作頓了一下,擡眸看了一眼門達,笑了一下,才複把酒倒滿,在給自己倒酒的時候,才笑着說:“你也曾救過我。”

“可我也害過你,害你差一點死去,甚至要害你全家。”門達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掃了一下袁彬身後的袁烨。

“可那不是沒害成嗎?這不能算。”袁彬又端起了自個的酒碗。

這回門達沒有動作,他看着袁彬自顧自地把碗中的酒喝光後,疑惑道:“你就真的一點芥蒂也沒有?當真胸懷如此寬廣?還是看到我如今這副田地,已經連踩下去都懶得動腳了?”

他身後的門睿橫了袁烨一眼,袁烨不以為動。

“哥哥,你這話就差已,且不說我們父輩上的交情,你我同僚幾十年,當初曹石之變,如果不是你及早通知我,我武功再高,也必會死在那些人的亂刀之下。何況,我子承父職,進入錦衣衛,也得你多次提點諸多幫助才有今日,袁某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只是你我的政見理念不同,才有了後來的摩擦,只是一事歸一事,怎能讓官場裏的争鬥玷污了你我早年的情義。”袁彬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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