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
“我喜歡跳舞,喜歡用肢體語言來表達我的情感,就比如說有人喜歡用畫、用歌、用詩詞表達一樣,如同你用樂器彈奏,表達你的心聲,因為你發現話有時候也不能将你的情感表達千萬分之一,有時也不能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你明明說的是這種意思,可別人卻理解成那種意思,于是,你苦于解釋,嘆于別人不能理解你,可是,我們又何須別人的理解,可我在舉手投足之間,将內心附屬四肢的伸展,懂我的人會看明白,不懂的就讓他不懂好了。”可馨對着一輪彎月,幽幽嘆道,她喜歡這種月下漫步,無心無挂地傾訴,沒有戒防,沒有身份地位,沒有傾軋,無拘無束。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所求。”不知何時,李樂師停下腳步,輕輕地說出這句話。
此刻她兩人正在院子的西南圍牆邊上,站在圍牆之內,還能清楚地聽到大街上一長二短的打更聲。
“你好有學問,我說了這麽多,你用一句話就能概括。”可馨笑得甜蜜,心裏喜歡他那股子淡定從容的冷漠,不卑不亢,榮辱不驚。
他依舊淡淡的,沒有說話。
心思一轉,有心欺負他看不見,手一帶,可馨碎步圍着他旋轉,人已經輕跳将了起來。
也許是月光太美,也許是酒意在五髒六腑中燃燒出的熱情,又也許是他看不見,她膽子大了。
手臂指尖翻轉出來的浪花把心中的柔情舒展開來,朦胧的情意帶着飄逸起的裙帶,一起舞動心中的美好。
月色太美,少女輕盈靈動的身形,和着地上的薄影,相得益彰相映成趣出一副優美的舞蹈。
男子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的,嘴角微微翹着,他似乎看不見,可又似乎能看見。
女子如月下逃出仙界的調皮精靈,圍繞着男子,不停地旋轉舞動,偶爾飄下來的花瓣,缤紛落葉,如仙境不似人間。
而這一幕,恰巧落在某個陰暗處的某人眼中,異常諷刺。
“咔嚓”一聲脆響,在靜谧如水的夜空中格外的清脆響亮。
可馨此刻酒意正酣舞得火熱,也驟然停下,笑嘻嘻傅抓着李樂師的衣袖問道:“什麽聲音?”
她微微氣喘,站立也不太穩當,氣息撲騰在彼此之間。
李樂師淡淡道:“可能是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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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馨收回張望的目光,重重地點頭,赧笑道:“哦,那我回去了,夜深了,李樂師的箜篌彈得很好聽,希望以後還會有機會聽到你的曲子。”說完微微躬身,腳步一輕一重地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會的。李樂師在心中默念。
不過行将幾步,她又回頭,歪着頭笑說:“哦,差點忘了,我還差你兩頓甜湯呢。”
李樂師一愣,答她:“那先記着,會向你讨要的。”
可馨笑嘻嘻的,又想起當初求他時的情形。
“什麽?伴奏,殺雞焉用牛刀,大材小用。”李樂師在聽到她的提議之後,非常詫異不屑。
可馨耐着心思哄他:“是,這樣的小事別的樂師也能勝任,不是還有後面你的曲目嘛!李樂師,你就答應了吧。”
“我不感興趣。”
可馨巧笑倩兮,笑得賊兮兮道:“聽說你特別喜歡喝甜湯,小七不會做,廚房做的又不合你意,我會哦,而且會很多種,小樂最喜歡我做的甜湯啦,以往他再不開心,可一看到我的甜湯就立馬高興,怎麽樣,有沒有興趣喝甜湯啊?”
李樂師半信半疑,可馨信心滿滿。
“好吧,以十日為期,每日一種甜湯,不能重複,如果味道不夠好,我就算你欺詐,以後你的事別找我。”
“哦耶,太好了!”可馨歡呼躍雀。
仿佛還似昨日,她聽到他答應時的興奮喜悅。
花香陣陣,如詩如畫的夜色中,可馨靜靜地凝視了他半晌,最後,帶着一絲羞澀一絲歡喜一絲興奮和一絲憧憬,慢慢地走回房。
他也一直“看”着她,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轉頭朝向院牆的大樹陰暗處,嘴角隐隐蕩起了一絲冷笑,陰沉沉的。
而群芳院西南邊的圍牆外,從一棵大樹上躍下一個人,正繃着一張臉,大步流星地走了。
那人似乎帶着一股氣,走路風風火火,他手裏拿着一個什麽東西,被他惡狠狠地塞回衣衫袋裏。
也許是月涼如水,也許是空曠的大街上靜寂無一人,騰騰的火氣消散了不少,那人自我一哂,不禁嘲笑起自己來。
他袁烨什麽時候為了一個姑娘竟莫名其妙地發那麽大的火?不就是看到她在月光下跳舞嗎?其實挺美的,只是她圍繞着那個瞎子跳,讓他心裏很不舒服,可既然是瞎子,就看不見,再美也看不到,他有什麽好妒忌好不爽的。
妒忌?切,那個瞎子嗎?他不爽的是可馨那副讨好的媚笑,竟然用到瞎子身上。
想起口袋裏的東西,是今日出門前父親交代他交給範家,他一進司裏,就把這事給忘了,一直拖到現在才想起。
說起這事,袁烨清晨時接到父親遞過來的袋子時,掂一掂便知道裏面的分量,他很詫異。
袁彬瞅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與于謙早年的交情,跟範廣範毅兩兄弟也甚是投合,他們被冤枉迫害我無能為力,幫助孤兒寡母也只能偷偷摸摸,如今平反大白于天日,這雪中送炭的事情也該讓你知道了,他們如今購置房屋添置家什,需要大筆的銀子,這些就給他們幫點忙吧。”
原來,在暗中幫助他們的,竟還有爹爹,可見于謙案的冤情在衆人心中都有一面明鏡,可見當初那位忠臣被冤殺之後,多少人痛心疾首。曹石之亂後,先皇恐怕也心有悔意,知道自己錯殺了良臣,只是苦于面子,才沒有翻案,如今新皇一登基,就把案子翻出來,說不定是先皇托付。
袁烨走在路上,見到地上的石子,無聊地踢了起來,石子被驟然踢射出去,擊打到路邊的牆壁,反彈回來,落在路面,翻出“蹬蹬蹬”的聲響,偶爾激起黑暗之中的鼠貓,飛快地逃竄。
今日,可馨一家按照吉時辰刻,正風風火火地搬新居,一大早就起來收拾妥當,香茹自是來幫忙,連小樂也很乖巧配合的把自己的玩具收歸好,聽說有大房子住,而且是自己的家,心中別提有多高興,笑靥如花,一路地蹦跶,嘴裏一直喊着:“有新家啰,有新家啰。”
香茹看着小樂的笑臉,停下手中的活計,對可馨說:“小樂長大了,得迷死多少姑娘,小小年紀,就有美男子的輪廓了!”
可馨無奈地朝天翻了個白眼,又犯花癡了。
大夥提着東西從教司坊的側門而出,側門離可馨他們現在住的地方近,來回搬東西不用走很遠的路。
門口停着一輛大馬車,沉重的行李自有人幫忙擡搬,可随身輕便的,可馨便自己拿着,小樂的玩具也一直抱着,不肯讓他人插手。
不想,在門口處他們卻遇到了一隊要進來的人,這是一隊特殊的人,幾名官差衙役,驅趕着一隊衣裙不整潔,素發布衣的女子,有老有小,甚至還有年少的稚子,正往教司坊裏面趕。
七年前,他們也曾這樣被人驅趕着,走向黑暗陌生的未來。
早有伶俐眼尖的衙役,認出哥哥,忙跑過去問好,可哥哥一直冷着一張臉,不言不語,駭得那衙役支支吾吾地不知該如何是好,看到可馨他們手中的包袱,衙役已經想到今日是個什麽日子,又看着自己驅趕的隊伍,這不是在觸這位朝廷的新貴,京衛指揮使司從五品鎮撫使範大人的眉頭嗎?他已經開始為自己的明天擔憂,有沒有明天都不得而知。
無可否認,今時已不同往日。
聞訊而來的鄭司樂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一面喘着氣一面對哥哥點頭哈腰,陪笑道:“對不起,範大人,對不起,他們不知道你今日喬遷貴喜,沖撞了沖撞了。”一遍叫衙役趕緊把人趕到一邊。
衙役也覺得自己白活了這些年,趕緊把人趕到拐角,一邊道歉一邊賠笑。
原來,這是因為王綸案件引發,查獲門達案牽連的一幹人等,有些被抄家沒籍的,今日移交給教司坊。
大都是婦孺少女,幾個七八歲的女童,臉上已是似懂非懂,畏畏縮縮地跟在年長的婦人身邊,悲悲戚戚。
可馨忽然鼻頭一酸,像是時光倒流,回到了七年前,她也是這般,一夜之間爹爹沒有了,母親即将臨盆,和哥哥一起這樣被趕進教司坊。
“別看了,走吧!”範凱誠沒有理會一直賠禮道歉的鄭司樂,反而出聲勸慰可馨。
可馨點點頭,看向哥哥剛毅的側臉時,有一刻的恍惚。
隊伍中的一個少年郎,不過十一二歲,白淨清秀,神情倨傲中透出恐慌迷茫,眼神中似乎對命運無聲地控訴,這,又何此像七年前的範凱誠,而不是如今意氣風發的京衛指揮使司鎮撫大人。
張氏拉着小樂的手率先上了雇傭的馬車,對範凱誠說:“阿誠,別誤了吉時。”
坐在馬車上的小□□過車窗,好奇地瞅着那隊人,天真地問母親:“娘,她們為什麽被綁着手和腳?”
張氏微微嘆了口氣,摸着小樂的頭,苦笑道:“小孩子,不要問這麽多了,跟娘一起回家吧。”
小樂似懂非懂,馬車啓動,那隊逐漸遠去模糊的人影,再也看不清楚。
他不知道,曾經,他還母親腹中時,也如這般,被人像牲口一樣地驅趕使喚。
往事如斯夫,歲月流失,世事變遷,誰又說得準窺探得到,命運的齒輪會往哪裏碾過,所以才會有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之說。
漸漸遠去的馬車,明明一點太陽都沒有,鄭司樂卻如同在烈日下炙烤了一個時辰,周身汗淋漓,他虛脫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喃喃自語:“阿彌陀佛,夫人心善,不妄我以前地照拂,唉,古人說得對,得饒人處且饒人,真不知道什麽時候你瞧不上的人會讓你高攀不起,老兄,回家燒高香吧,帶他們進來。”說完瞅了一眼新來的官奴,晃着腦袋走了。
一旁的衙役早就吓傻了,那位範大人一個字都沒說,壓人的氣勢卻排山倒海,他不太明白鄭司樂的話,趕緊跑上去追問。
三月一過,四月将引來初夏的熱浪,可今年的北京城有點怪,悶熱加上細雨綿綿,讓人不知所措,就像這天庭之中的一些事,也讓皇城之中見慣了瞬間榮辱的皇城老百姓們,納悶得很。
自從王綸被問罪斬殺之後,牽連數人也悉數獲罪,門達被貶谪流放,他一手新增建立的新獄被毀棄,袁彬從南京被召回重掌錦衣衛事,于謙案平反,于謙恢複名譽,其子于冕及其他當年牽涉案件的人陸續平反,接受朝廷的封賞。
這都是意料之中,沒什麽出格,而讓朝臣們震驚的是,剛剛被冊立了一個月的吳皇後竟然被廢。
而被廢的理由,竟是司禮監大太監牛玉舞弊,皇帝的诏書是這麽說的:“先帝為朕簡求賢淑,已定王氏,育于別宮待期。太監牛玉辄以選退吳氏于太後前複選。冊立成禮之後,朕見舉動輕佻,禮度率略,德不稱位,因察其實,始知非預立者。用是不得已,請命廢其皇後位。”
跟诏書同時下達的,還有廢後吳氏的父親被免官充軍,而牛玉被發配到孝陵做個種菜的黃門。
此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牽涉了諸多無關之人,連太後也在其中,影響實在不好,內閣首輔李賢、彭時等人均向皇上進言,希望皇上三思,收回成命,可天子一言九鼎,絲毫沒有松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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