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
可馨見母親沒有反對,哥哥一向孝順,不輕易反駁母親,想來這事就這麽定了,心中不免為自己的小聰明高興一把。又想起上次以十日為期,每日一碗甜湯,且日日不能重複為酬,請了李樂師給董姐姐撫琴,記得他好像喜歡香芋多一些,要不要他過來的時,給他煮一碗送過去,以示歡迎?
可馨在還沒有等到李樂師住進來,卻等來了宮裏傳來的旨意,皇上特許張氏母女進宮,跟萬婕妤相聚。
接到這個恩寵,有別與張氏的冷靜平淡,可馨翻來覆去好幾晚都沒睡好。
心裏總是在想,皇宮是什麽模樣?富麗堂皇如人間仙境?萬婕妤是不是美若天仙,許多傳聞再加上母親的描述,在心中有了大概輪廓的奇女子,可馨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立馬見上一面。
于是,這個重大的日子在可馨期盼又緊張的等待中來臨,張氏鄭重地給她梳妝打扮,重令再三注意種種事項的前提下,可馨和母親在巍峨的宮門前下了馬車,由着在宮門等候的內侍,領着她們走過重重的宮殿回廊,一刻鐘後,在紫禁城中離乾清宮最近的東六宮之一,永和宮的門前停了下來。
可馨雖極度好奇,可也壓抑住自己強烈的好奇心,一路走來雖然偶爾偷瞄了幾眼,可也很規矩,不算東張西望。
雕梁畫棟,宮宇輝煌,氣勢磅礴大氣自是不在話下,可最讓可馨感覺明顯的是,這裏的氣氛,一種壓抑且莊嚴的氛圍。
紫禁城中人倒不少,可就是安靜得很,行走的人都很利索沉默,如果你不注意看,還未曾能留意這些人的存在,大家都各司其職,行而有序,絲毫不見慌張錯亂。
進入永和宮,可馨稍稍放松了下來,舒了口氣後開始細心地打量這宮裏的景致陳設,楊柳依依,鮮花怒放,花式擺件琳琅滿目且華而不俗,如今想起寇青群芳院裏雅居裏的擺設,終是明白什麽是天家皇威,這處處彰顯露出的不是富貴金錢,而是一種錢也買不來的特例特供,絕無僅有。
走進永和宮,接待她們的是一個圓臉高個的宮女,比可馨大上一兩歲,無比的麻利圓滑,一見到她們就笑臉相迎:“範夫人和小姐可算到了,娘娘一大早就盼着你們來,已經催着我們來回好幾趟了,可見娘娘着實惦記着呢。”
張氏微微一笑,甚是客氣地回她:“謝謝姑姑。”
“範夫人客氣了,叫我小蕊就好了,在夫人面前,哪敢自稱姑姑。”小蕊笑着把她們迎進永和宮的一處偏殿。
聽到聲響,從殿中盈盈走出一美貌婦人,金繡雲霞孔雀紋對襟馬甲,內着交領襖裙,珠環玉佩,玉骨冰肌,瓜子臉,丹鳳眼,瑤鼻薄唇,恰如其分的美貌,增一份則太豔,減一分則太清。
只見她一見到張氏,急忙快走了兩步,落在張氏的跟前,已是淚光閃爍,嘴唇微顫,泫然欲泣,晶瑩的淚珠兒潸然而落,如梨花帶雨般。
張氏已然屈膝要行大禮,美婦一把攔住她要下蹲的身子,嘴裏嗚咽道:“阿潔,你我姐妹一場,分別十數年,如今好不容易見上一面,你還要如此生分嗎?”張氏大名張潔,只有她還記得她叫阿潔,而不是範毅的妻子張氏。
張氏有別與美婦的優雅,眼眶鼻子已泛紅,她低垂着淚眼,也實在為十多年的咫尺天涯,世事變遷分離而感慨:“娘娘惦記着,是我的榮幸,可地位身份還是莫要攪亂的好,這宮裏的人和事,有誰比娘娘還要更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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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美婦便是這永和宮的主人,如今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萬貞兒萬婕妤,她用指腹輕輕地拭去眼角的淚水,朝左右看了一下,才舒了一口氣。
這時,旁邊的可馨盈盈一拜:“馨兒見過萬娘娘,萬姨你真美。”
萬貞兒破涕一笑,上下端詳了可馨幾下,笑說:“都這麽大了,長成大姑娘了。”
可馨笑盈盈地任她端詳。
萬貞兒一邊拉着張氏的手,一邊往偏殿裏走,拍着張氏的手說:“你看你,還不如一個孩子,馨兒還稱我為萬姨,可見是認我這個姨母的,你連個孩子都不如嗎?”
殿內早就擺好了瓜果幹品,見人進來,宮女們把沏好的茶端上,領人入座,除了可馨坐在下首,并不見主次之分,顯然是萬貞兒提前布置好的,她拉着張氏的手同時坐在榻上。
張氏見她執着,又是在她自己的宮裏,便也放下心來,笑說:“貞兒,這些年你受了這許多苦,如今終是名正言順修成正果,真是替你高興。”
萬貞兒明白她是指封妃的事,嗔笑道:“這有什麽好的,整日困在皇宮內廷之中,這一輩子就算是禁锢在這紫禁城裏了,沒了自在。不過,你倒是吃了不少苦,皇上也是知道你夫君是冤枉的,可皇上當年還是太子,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奸人陷害忠良,痛心疾首。”
“如今平反得蒙聖恩,已是極好的......”
......
她們兩人分別多年,有許多話要說,自是顧不上可馨的,可馨自己也沒不自在,自顧自地看着,剛才被萬貞兒的儀态容顏吸引,如今她與母親一起坐在榻上,這差別才叫人震撼。
按歲數,母親不過大她個三五歲,雖生養過幾個孩子,可跟萬婕妤坐在一起,感覺如同兩代人,母親今日也是仔細裝扮過的,臉上略施薄粉,撲了胭脂,可脂粉已再難掩蓋她憔悴松弛的皮膚,下垂衰老的跡象。
而萬婕妤依舊風韻猶存,年歲并沒有在她的臉上刻下絲毫的痕跡,反而歲月的沉澱讓她更加風情通透。
怪不得皇上比她小十八歲,依舊把她寵上了天。
“這些都是命,”張氏不願再多說範家當年被牽連冤枉的事,何況政治上的因由争鬥,又此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這些年多虧你的支扶,不然我們娘幾個都難以捱得過去。”
張氏輕描淡寫,萬貞兒此是不明白的人,何況她也有眼睛,她也看到了張氏這張被歲月摧殘的臉,諸多生活困苦留下的痕跡,心中已是唏噓不已。
“當初和姐姐一起在孫太後的宮中時,姐姐的美貌是宮裏出了名的,人人都誇姐姐長得俊俏,後來你喜歡範毅那小子,太後看重你,同意将你提前放出宮嫁人,我那時是多麽羨慕姐姐,後來,先皇在瓦刺被俘虜,太子被廢為郕王,先皇回來後也一直被幽禁在南宮,太子也跟着被幽禁,那幾年,如果不是姐姐時時接濟,恐怕我的日子就更難過。”
曾聽哥哥說過,先皇被幽禁時,雖說是太上皇,可這個太上皇不僅沒有自由,連吃穿用度都成問題,導致先皇的錢皇後不得不自己做些女工,托人帶出宮去變賣,以補用度。
可見當初被幽禁的生活,是多麽的驚恐不安,時刻擔心不能見到明日的日出,如今從萬貞兒的口中說出,确确是不假的。
“還說這些做什麽?如今你貴為娘娘,皇上又寵愛着你,我們範家已平反得以恢複名譽,阿誠還繼承了他父親的官職,我們都要往好的方面想,不說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了。”張氏回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萬貞兒。
過往的心酸和苦楚,誰又想拿出來跟別人一一展示,無非是掀開衣裳,讓別人看一下自己醜陋的傷疤,弄不好,還會弄破流血,這又是何苦呢?
萬貞兒收起凄色,露出堪稱妩媚的笑來,“還是阿潔通透明白,昨日事昨日畢,怎能讓昨日的不愉快影響到今日的喜悅,今兒個是我們姐妹好不容易相聚的日子,應該說些開心的事情,莫讓光陰白流了。我已跟皇上說過,皇上也準許,以後我想阿潔時,可以随時召你進宮陪我說話,我也不怕在這宮裏頭冷清煩悶了。”
張氏柔柔一笑,并不答話,之後,她們兩人又再說了一些少時的趣事,在太後宮中的生活舊事,當時各宮人物命運的變化,聊到變故時,兩人也是唏噓不已。
等她們說得差不多了,萬貞兒這才把目光放在可馨的身上,“來,坐到你萬姨的身邊來。”她向可馨招手。
可馨看了母親一眼,這才起身往萬貞兒的走去,只是她沒真坐到娘娘的身邊,只是在腳踏處跪坐了下來,也算是到萬貞兒的身邊了。
“你瞧,這孩子的心思多靈巧,我跟你母親分開時,不過也就你這般年紀,你可有什麽金蘭姐妹嗎?”萬貞兒低頭看向她膝下的可馨,用手幫她捋了捋前額的頭發。
“她從小在教司坊中長大,我也缺乏管教,沒什麽禮數,不要沖撞了娘娘才好。”張氏趕着話尾說。
可馨當然明白母親說這話的含義,意思是叫她不要亂說話,可馨本來還挺興奮的,準備說起自己的好姐妹,可一聽母親的話立馬就焉了。
“阿潔,你自己拘謹也就罷了,不要吓着孩子,什麽娘娘的,她既然叫我一聲姨,那我就當得起姨母這個長輩,來,萬姨把這個送與你,就當你我二人的見面禮吧。”說完,萬貞兒就要褪下手腕上瑪瑙紅玉镯。
“娘娘,這萬萬不可,馨兒年幼不懂事,怎麽當得起這麽貴重的禮物,你不要折煞她了。”張氏趕忙阻止萬貞兒褪下手镯的動作,滿眼的惶恐。
“你別胡鬧,這不是給你的,是給馨兒的,她當不當得,是我說了算,來,馨兒。”
張氏終是不敢過分抗拒,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手中紅豔似火的瑪瑙手镯套在可馨的手上,還有可馨嘴上歉讓不受,兩眼卻止不住地冒着歡喜。
“謝謝姨母,這太漂亮了!”可馨轉動着手腕上的瑪瑙手镯,欣喜地贊嘆。
實沉的紅色配着她白玉一般鮮嫩的腕部,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倒分不清到底是手更美,還是镯子更美。
“阿潔,看馨兒這樣,倒讓我想起了我們年輕時的模樣,那時候,我們也這般天真,喜歡一切美麗的東西,看到別的姐妹得到後宮的貴人們賞賜什麽好東西,總是跑過去觀賞,還羨慕得不行,如今這些東西,倒是見怪不怪了,你說咱們是不是老了?”萬貞兒突發感慨。
張氏正要回她,忽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從殿外響起:“愛妃哪裏老了,朕怎麽一點都不覺得。”
張眼一瞧,一個明黃顏色的身影走了進來,身邊的宮女最先反應過來,呼嚕嚕地跪倒一片,張氏和可馨趕忙跪下行禮,萬貞兒也向來者行禮,只是未施完禮數,就被來者扶了起來,“朕都說了,在你這裏,無須對朕虛禮,你怎如此固執。”
來者正是當今天子,明憲宗朱見深,只見他一襲四團龍窄袖盤領袍,烏紗折士巾,高大颀長,這威嚴厚重的龍袍穿在他身上,不顯老氣,倒顯出幾分俊雅清貴的模樣。
他叫衆人平身。
萬貞兒似乎并不領情,輕哼了一聲,“臣妾還是守禮的好,免得被有心的人聽了去,又不知道在什麽人面前嚼舌根,到時還不是讓皇上為難嗎?”說完嗔了憲宗一眼。
不等憲宗說話,又接着埋怨道:“皇上知道臣妾今日會客,就不能讓我好好的跟昔日的姐妹說會話,看這時辰,皇上剛從早朝下來,不回養心殿裏歇着,來這裏湊什麽熱鬧?”
憲宗畢竟年少,在外人面前被萬貞兒一頓搶白,難免有些尴尬,臉色微微發紅,不過他心裏想的,此刻能見着萬貞兒一面比什麽都重要。
憲宗嘿嘿一笑,并不接萬貞兒的話,只徑自做到位子上,不接宮女新端過來的茶,反拿起萬貞兒剛才喝過的茶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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