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萬貞兒的一席話,讓此刻正誠惶誠恐的張氏和可馨瞠目結舌,張氏在宮裏長大,得以見天子真容并不覺得稀奇,只是萬貞兒這看似嗔嬌,實則大逆不道的話,也被她說得如此輕松,如打情罵俏般,且似不是第一次,随口習慣而出,皇上竟然沒生氣,幹笑兩聲就這麽過了。
可馨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不過她沒覺得萬貞兒的話有何不妥,只是她頭一回進宮,就見到了皇上,真是稀奇得很吶。
“你們不用管他,我們姐妹說話,他來湊熱鬧,倒是攪了我們的好事。”萬貞兒被皇上抓了手,憲宗一副深情凝望,萬貞兒很是受用的撒嬌。
憲宗一臉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張氏和可馨,讨好地對萬貞兒說:“是朕的不對,好了,愛妃,你就不要為這點小事來跟朕鬧別扭了,在你面前聽說了好幾次,這回算是親眼見上你的好姐妹了。”
萬貞兒也不是一個咬住一點就不放的人,見到皇上引開話題,自己也跟着下了臺階,趕忙熱絡地跟他介紹:“這是我跟你常提起的阿潔,在南宮這幾年,多虧了她幫忙,時常資助,才稍稍緩和。”
張氏趕忙對皇上又是一個欠身行禮。
“哦?這麽一說,朕倒真要好好謝一謝你,聽說你跟貞兒在太後宮裏一起長大,姐妹情深。”憲宗開口徐徐問道。
“我和娘娘是在太後宮中一起長大,是娘娘一直惦記着,實在榮幸致極。”張氏回話。
“夫人的夫家是?”皇上又問。
這回,萬貞兒拉了拉皇上的袖子,掩嘴小聲地在他的耳邊嘀咕了會,皇上也在她耳邊回了一句,不知道說的是什麽,一是聲音很小,二是還真不敢用心去聽。
只是飄出了萬貞兒的一小句話:“皇上小時候愛吃的蓮藕粉,那時宮裏缺斷是常事,是阿潔從宮外偷偷買了送進來的,皇上可還記得。”
皇上回了一句什麽話,笑帶揶揄。
萬貞兒聽了,一怔,随即臉色一陣發紅,眼波流轉間,不知多少柔情蜜意在其中,年輕的皇帝目光越來越沉,本來是他調戲在先,不想此刻首先陷陣的是他自己。
張氏一直低垂着眉眼,一副恭敬規矩的模樣,只有可馨偶爾大膽地偷瞄了幾下,也不過是一兩眼之間,便叫她心生好奇,臉紅心跳。
片刻後,年輕的皇帝恢複了常态,只是聲音有些低啞:“夫人當年的資助讓朕沒齒難忘,雖是你們姐妹情誼,可也讓朕身感其意,範大人被于謙案牽連冤枉,你們一家人這幾年來實屬不易,如今朕要好好賞賜你們,一是為了答謝當年的資助之恩,二是為先皇表達歉意,讓忠良被小人陷害,無故蒙受不白之冤,朝廷之損失,百姓之損失。”
“來人,賞範夫人玉如意一柄,白銀二百兩,錦緞十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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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封賞,張氏趕忙跪下,磕頭謝恩,可馨也跟着母親行禮磕頭。
待她兩人起來後,皇上又誇了可馨聰明機靈,可馨自又是一番謝恩,不過可馨發現,皇上的眼神壓根就沒從萬貞兒的身上離開過,誇贊不過是客套。
又見萬貞兒嬌笑道:“皇上不但是來湊熱鬧,還是來搶臣妾的風頭的,如今皇上這麽一賞,臣妾要給阿潔的東西倒是拿不出手了。”
憲宗年輕的臉上促狹一笑,捏了捏她白潤的手背,“是是是,愛妃說的是,朕自認罰好了。”
張氏和可馨告辭憲宗和萬貞兒出宮,身後專門跟着一輛馬車,車上馱着皇上的賞賜和萬婕妤賜給的匹鍛衣衫,還有些零散的吃食佳釀,足足裝了一車。
坐在馬車上,張氏閉目養神,精神十分的萎靡困頓,敷了薄粉的臉上也難掩倦容,她一向精神不好,想必剛剛的面聖和與萬貞兒的敘舊讓她耗盡了所有的精力,只有可馨依舊興奮不已,時不時地撩起車廂上的窗簾,往後張望跟着的馬車,生怕跟丢了似的。
可馨望了眼母親,決定還是開口:“娘,如今有了這些銀兩,你可會答應讓我去贖香茹?”
可馨眼巴巴地等着母親的回答,她一直都有這個想法,只是時機和銀子都沒有到位,如今家中富餘,母親該是會同意吧。
默了會,張氏的眼皮子都未撩一下,閉着眼說:“好,這事你跟你哥哥商量着去,需要的官府文書叫你哥哥去辦吧。”
見母親答應得爽快,如果不是在馬車上,可馨恐怕要興奮得跳将起來,之前也曾向母親求過,可是苦于沒有銀兩,就一直拖着,此刻想着以後能時常跟香茹在一起,怎能不歡喜高興。
張氏依舊淡淡的,不過她眉頭緊蹙,閉着的眼珠子轉動着,似乎在想什麽事情。
一事接着一事都是好事,可馨覺得長這麽大還沒這麽高興過,有些極喜若狂,飄飄然的只想說話,心裏想着,嘴上已一吐為快,“娘,萬姨好美呀,你看她穿那衣裙,裙擺上繡着的金絲錦繡雲緞,金光閃閃的,是我見過的最美的錦繡了,如今想來在群芳院裏見到的那些,只能算是次品。還有她頭上戴的金釵,好精致,那釵尾的蝴蝶栩栩如生。”
誇了衣飾又開始誇人:“雖說她比皇上年長幾歲,可你看她那凝脂般的皮膚和勻稱飽滿的身段,光彩鑒人,連我是女子看了都覺得美豔不可方物,何況男子,群芳院的花魁說是在京城數一數二,可她兩人在萬姨身邊一站,誰高誰低一眼便知,董姐姐不如她飽滿喜氣,寇姐姐沒有她的高挑高貴。”
張氏依舊沒有說話,可馨兀自發表自己的感慨:“而且,皇上好像很寵愛她,她那樣說話,像是耍小性子的樣子,可皇上依舊笑眯眯地包容着她,可見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一般呢。”
可馨喋喋不休,臉上盡是小兒女羨慕的神态,張氏掙開一條眼縫,終是淡淡道:“這是皇宮,不比尋常人家的妻妾,就算是在普通人家,妾室如此得寵,也未必是好事。”
可馨可不認同,立馬反駁:“娘說的是什麽話,女兒家嫁人,不是盼望着能得到夫君的寵愛嗎?這還是娘以前說的話呢?如今說又不是好事,那到底怎麽才算是好呢?我就覺得萬姨這般最好,皇上如此寵愛,天下有幾個女子能有?說不定,那皇後的廢掉就是因為她呢!”
“馨兒,不許胡說!”張氏驟然睜眼,厲聲呵斥,眼中一閃而過駭人的目光。
可馨見母親生氣,閉上嘴不敢說話了。
緩了一下,張氏這又才道:“人言可畏,我們跟娘娘之間的關系,必不會是什麽隐秘的事,如果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對她對我們都沒有好處,所以以後你說話的時候一定要倍加小心。不可胡亂猜測,像剛才那種大逆不道的話千萬千萬不要再說了,知道嗎?”
許久不曾見母親這般認真嚴肅,可馨聽話地點頭,這也是一時高興昏了頭,才這麽口不擇言,怪不得聖人常言:樂極生悲。
張氏嘆了口氣,接着說:“我在皇宮裏十幾年,見過不少妃嫔因一時之寵,也可謂不可一世紅極一時,可色衰愛弛,這皇宮裏,最不缺的就是年輕貌美的女子,即便你傾國傾城,可牡丹有牡丹的榮華,茶花有茶花的嬌豔,總不能包含所有的景色。而天子最是喜新厭舊,再者,一些人憑着一時的寵愛,亂了位份失了分寸,是多少人眼紅妒忌的事情,那背後的黑手不是時時都能躲避的,那時,妃子不明不白的死掉也是常有的事,更何況是失寵。”
初聞母親的這番話,可馨還一時消化不了,可她畢竟不是養在深閨裏什麽都不懂的嬌嬌小姐,在群芳院時就曾聽聞那些官家宅門後院裏夫人和妾室之間的争鬥,偶爾還會出人命,就連被長期包養的□□之間也有争風吃醋,何況那一片屋檐之下,一方天地之中,擡頭不見低頭見,除非是絕對的優勢和勝敗,不然,怎會有家和萬事興這樣的願景,指的最多的便是妻妾之争了。
如今冷靜下來,想到自己因為初次進宮,得了豐厚的賞賜,又能見到聖顏而興奮得意,才有了如此不顧全大局狂妄至極的想法。
張氏見可馨一直悶着,低頭蹙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心裏想着畢竟是個孩子,什麽都表露在臉上,遂安慰道:“我也是杞人憂天,娘娘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在宮中見聞本就不比我少,而且她生得豔麗美貌,也是最穩重聰慧的一人,不然,當年孫太後也不會在衆多的宮女中選擇她到太子身邊近身伺候,太後一向看人最是準确,只是,誰也沒曾想到,她會成為皇上的妃子。”
可馨算是想開了,檢讨了自己後,咧嘴笑道:“娘,我就一直覺得皇上待萬姨不一樣,可哪裏不一樣我又具體說不上來,如今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明白過來了,她的籌碼就是她與皇上之間的情意:一起長大的情意,一起歷經磨難大起大落的經歷,這是哪一個嬌美的女子都沒有辦法無法比拟的,你想啊,皇上自小一直在她身邊長大,依賴着她,困難時,痛苦時,快樂時,成長的每一分每一刻都有她,他們之間的秘密,共同的回憶,這就是她優勝于別人的地方。”
張氏一愣,對于可馨的看法,她沒有反駁,也沒再用萬貞兒與皇上的年齡作比,就算大上許多又如何,只要皇上喜歡,而且當初,萬貞兒也曾想過離開這高牆深宮的,只是皇上與她的感情,恐怕是常人無法理解,複雜。
馬車“噶咿噶咿”的車轱辘聲,載着各異的心思,穿梭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上,沿街一路,不停的有人叫賣各種小吃玩意兒,倒叫人進入了塵世人間。
幾日後,群芳院西園,香茹的贖身手續已經辦完,可馨今日過來就是接她回家,香茹簡單地收拾行囊,跟昔日的姐妹告別,可馨不想看這些淚眼汪汪的分別場景,而且她在此也頗覺尴尬。
便尋到董茜茜的住處,丫鬟說姑娘在東邊的聽雨軒,可馨便往東邊尋去,一路走來,滿院□□盎然,花繁樹綠的叫人歡喜,花叢樹葉之間招蜂引蝶的飛着一些小蜜蜂,小蝴蝶,炫舞撲騰。
輕盈的帷幔紗帳,随風飛揚,軒亭之中,一人素顏散發,斜倚在貴妃榻上,正眯着眼享受着初夏的暖陽,偶爾飛進亭中的一兩只小蝴蝶,落在她的衣袖裙擺之上栖息,噏動着翅膀。
如果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那白玉凝脂,神情恬淡的睡顏,你都以為是一尊睡美人。
可馨輕手輕腳,可仍舊驚醒了美人,“馨兒,你來了?快過來坐吧。”董茜茜聲音慵懶,素手一指身邊的塌,自己已坐起了身,驚得身上栖息的小蝴蝶飛了起來。
她披了一件白狐毛領的月白暗紋披風,沒有梳起的長發如墨一般的潑灑下來,更襯得肌膚勝雪,下巴更尖了。
她又清瘦了些,不過精神還好,只是眉目太過清淡。
“董姐姐,今日我來接香茹,她在跟她的姐妹告別,我來看看你,給你帶點東西。”可馨一邊說,一邊從袖兜中掏出從家裏帶來的瓷瓶,
“這是宮裏的育肌膏,對外傷的肌膚破損祛除疤痕有很好的功效。”
“有心了。”董茜茜接過她遞過來的瓶子,是一個素描紅胎白梅的瓷瓶,她打開嗅了嗅,稱贊道:“真香,一股淡淡的藥香,卻不膩人,果真是宮裏的東西,連外面裝的瓶子都美麗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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