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可馨低頭一笑,以往都是她來照顧她,贈予她東西,如今算是苦盡甘來,想着回贈,不過董茜茜必少不了绫羅綢緞和金銀珠寶,古玩字畫可馨又不懂,她還在養傷期間,想必這藥會對她有用,便取來送她。

“董姐姐也笑話我嗎?不過是別人賞賜的東西,我見姐姐需要才拿來,沒有其他的意思。”可馨扭過身子,別扭着說。

“好了,這出去才幾日,就有了小姐脾氣,經不得開玩笑了,你也是個好姑娘,心眼也是極好的,不然,你也不會出去還時常跑回來看我們,就是你待香茹,我們也都看出來的。”董茜茜微微一笑,眉宇之間落落大方,倒是個姐姐的樣,更襯得可馨像個刁蠻的妹妹。

今日可馨來接香茹回府,董茜茜自然知道。

可馨又想到董茜茜贖身脫籍的事來,之前與她聊過,算是無疾而終,今日不知該不該重提舊話。

沉吟間,可馨側頭瞧了她一眼,好不巧,一陣南風吹過,吹起的紗帷漫天飛舞,也吹得人頭發淩亂,董茜茜伸手把吹亂的發絲捋回耳際,袖子寬大随風起揚,竟露出手臂上斑駁的紅痕,那是脫痂之後新長出來的粉色嫩肉,那些地方曾經都是傷。

董茜茜的手指上還纏繞着布條,見習慣也就罷了,只是她手背之外的地方都極少露在外面,如今乍見不免被吓了一跳,原來她身上的傷痕竟這麽可怕,猙獰吓人。

而這傷讓可馨餘悸之後,心生憐惜,倒讓她想起了罪魁禍首錦衣衛來,而一想到錦衣衛,又想到某人沒臉沒皮的無賴,心中不禁哭笑不得。

見到可馨露出驚詫憐憫的神色,董茜茜把袖子拉好,淡淡一哂,苦笑道:“那日我回來時那副鬼樣子你又不是不見,如今都褪去一層皮了,你倒大驚小怪起來。”

可馨能說那日她雖在場,不過是打些下手而已,根本就沒敢看她一眼,或者說,她那眼淚就沒停過,淚眼朦胧之間,見的不過就是個血肉模糊的人,哪能一一看清,之後董茜茜就再不讓她們瞧她的傷口。

見可馨目光落寞,眼淚珠子都快出來,董茜茜岔開道:“李樂師搬到你家兩日了,可有什麽不方便的嗎?”

可馨答:“沒什麽不方便的,我家裏有好幾處空房,我娘本就買了挺大的一處院子,就想着以後我哥哥成家也能住下,現在我哥還一個人,所以李樂師和小七住進來沒什麽的。”

董茜茜了然一笑,溫和道:“李樂師嘴巴是壞了點,可他的人卻不壞,只要習慣他的說話方式就好,他也就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別看他冷冰冰的,有時候也挺好相處的。”

可馨附和地點頭,一樣的見解,其實李樂師搬進來的初日可馨見了他,之後就再沒見他,他喜靜不愛出門,可馨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去找他,而且這兩日忙着香茹的事也沒空閑。

兩人之間默了一瞬,風肆意地吹着,頑皮而搗蛋。

“他喜歡吃甜食,不愛吃辣的東西,喜靜不愛熱鬧,喜歡在下雨天或深夜伫立,一站就是一兩個時辰,不喜歡人家說話繞彎彎,特別讨厭女子撒謊,愛穿素色顏色冷清的衣衫,有輕微潔癖,有時候心情不好會不吃飯......”聲音輕輕柔柔,像情人之間訴說衷情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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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的應該是某人的喜好。可是?

似乎還有很多,可說話的人說到一半,餘光瞟到可馨目瞪口呆的模樣,驀然停下,也發現出不對,悄然轉身,把目光落在遠處的柳樹池塘邊,思緒似乎飄得極遠極遠,整個人也跟着飄渺不定。

可馨還在震撼迷蒙之中,似沒有完全回過味來,不知董茜茜跟她說這麽多是為什麽?又為什麽她知道得這麽多?

迷惑猶如彌漫在空中的煙霧,明明已經看到對面的狀況,卻仍舊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過了許久,董茜茜并沒有收回飄忽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哀傷,幽幽道:“你不要想太多,我不過是留意了随口說說而已。”

欲蓋彌彰!

她是在掩蓋!可馨的腦中急速旋轉,在回憶的影像當中,猛地抓住一張她略顯慌張,緊張無措的圖像,對了,就是那次她請了李樂師到董茜茜房裏撫琴時,她要給她一個驚喜,當時說出李樂師要來,董茜茜一閃而過的慌張失措,當時只是認為她久病不願見人,可董茜茜一向沉穩娴靜,怎麽一個樂師就讓她如此分寸大亂?

難道是因為,可馨忽然如醍醐灌頂,福至靈臺,脫口而出:“姐姐喜歡李樂師!”

董茜茜的身子顫了顫,卻沒有回頭,也沒有開口否認,可馨更加篤定心中的猜想。

“姐姐,你是不是喜歡李樂師?是不是!”可馨仍舊緊抓着不放,有些興奮,有些猜對後的喜悅,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失落,連她自己都說不明白。

而明顯有別于可馨的奮然,董茜茜依舊面色清冷,目光淡淡,連帶着表情都如這漂浮的風,就是這滿園子的花紅柳綠,也沾染不了她半分的淡漠。

而可馨久等不到她的答複,心中也被她渲染得有些凄色,可為何有這蒼涼的感覺?是不被祝福的喜歡,還是她本身帶着的悲劇色彩讓人先入為主了呢?

可馨輕輕地推了推有些欲乘風歸去的董茜茜。

風停了,剛剛被驚飛的小蝴蝶又飛了回來,在兩人的身邊徘徊,董茜茜回轉過頭,淺淺一笑,就像剛剛初見她那樣,好像兩人不過初見面,根本就沒有說過什麽。

“小丫頭的心性,春心萌動了?動不動就說什麽情呀愛的,哪有那麽多喜歡不喜歡,誰分得清楚,不過是同為天涯淪落人,相互關心照應罷了。”董茜茜極其感慨地回了她一句。

可馨知道她不願對她吐露心聲,只是李樂師這樣風姿傲骨的人,能得到才貌雙全的董茜茜青睐,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就如同唱本裏的才子佳人,只是喜歡就是喜歡,為什麽不承認?

所以有時,她總覺得董茜茜的想法,太過深沉,不可觸摸。

再後來,兩人就不再說這個話題,反而說起了可馨小時候搗蛋的一些糗事,說到開心處,董茜茜抿着嘴嘻嘻地笑了起來,可馨見她開心,也就順着話說得更帶勁。

君子之交淡如水,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難以啓齒的事情,隐瞞有時候也是一種尊重,不必強求。

等回到範家時,已是晚飯的時辰,剛到大門口,就遇到夏伯,可馨拉着香茹的手,向忠憨的老仆人道:“夏伯,這位是香茹,我的小姐妹,以後她就是我們家的一份子了。”

香茹輕輕掙開可馨的手,對夏伯屈禮:“夏伯好,不要聽小姐胡說,我初來乍到,還望夏伯多指點。”

夏伯眯着眼點了點頭,疊聲道好。

夏嬸在裏堂叫夏伯幫忙準備開飯,香茹很是自然熟,大致巡了一圈院子,放下包袱,淨手後跟夏嬸到廚房幫忙。

今日哥哥在家,夏嬸從書房叫了他,在飯廳見到忙進忙出的香茹,他笑問了一句:“香茹回來了。”

香茹一見範凱誠,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屈膝一禮,“香茹見過大人。”

母親帶着小樂也來到飯廳,香茹又一一見禮,估計是香茹的客氣有禮,讓小樂一直盯着她笑。

倒是可馨看不下去,跑到她跟前奇怪道:“我說香茹,你今日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一回到家就變成這樣?”說完還開玩笑地要用手試探她的額頭。

香茹抿唇笑着躲開了,給可馨盛了飯,拉她坐好,可馨确實餓了,一桌子的菜幾乎都是她愛吃的,不過她這人不挑食,幾乎什麽都吃。

剛拔了口飯,可馨發覺香茹幫所有的人都盛了飯,唯獨沒有自己,她也不落座,而是站在小樂的身邊,幫着張氏照顧小樂吃飯,還時不時地給哥哥添菜剔骨。

可馨咽了口中的飯菜,指着身邊的位置,嘟嘴道:“香茹,坐這裏,這個紅燒排骨是夏嬸的拿手好菜,你今日有口福了。”

可香茹不為所動,繼續為小樂夾菜,哥哥範凱誠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說話。

“香茹,你怎麽不坐啊!不吃我可都要吃完了。哥哥也喜歡這個,你不會都讓給他了吧。”可馨促狹地催促。

範凱誠瞪了她一眼,意思是香茹都讓給你吃才對!

張氏放下筷子,要香茹也坐着吃飯,範凱誠也叫了一聲,可香茹卻對大家躬身行禮:“夫人,大人,小姐,小公子,夏嬸在廚房還有一些事要我過去幫忙,如果需要什麽再叫我。”說完,轉身一溜煙就不見了。

只留下可馨在叫喚:“哎...哎...哎...”

見香茹跑沒影了,可馨回頭看看哥哥,範凱誠若無其事地吃飯,她又看向母親,張氏微微一笑,輕聲道:“随她吧,吃飯。”

直到這一頓飯吃完,之後的日子,香茹一直都是一個盡職盡責的侍女形象,可馨要找她時,她不是在給哥哥伺候筆墨,就是跟小樂洗漱穿衣,要不就是給張氏捶背捏腿。

顯然,她是在一直避着可馨。終有一日,可馨叫香茹給她梳頭時,可馨透過銅鏡看向鏡中認真細致,沒有絲毫委屈的香茹,終是問出了心裏的話:“香茹,我替你贖身,不是買你來當丫鬟的。”

香茹擡眼與她在鏡中相視一笑,回道:“怪不得夫人說全家人裏就你最天真,連小樂都比不上,你替我贖身,我總不會是來你家當小姐的吧,何況,這點輕微的小活,又不累人,我自己也願意,什麽丫不丫鬟的,小姐就是愛說見外的話。”

依舊是這樣的音調語氣,一樣的音容笑貌,可又說不上那裏不同了,可馨覺出怪別扭的,“你這樣叫我難受,我不喜歡這樣。”可馨有些負氣,扭過頭來不讓她梳理。

香茹在她身後默了默,放下手中的梳子,才在可馨的面前蹲下,雙眼明亮如星子地瞅着她。如果以前她算是清秀可人,可難免如無根的浮萍般漂泊,氣質欠佳,如今水靈靈的如同紮根在池塘的蘆葦,堅韌挺拔。

“馨兒,我們一塊長大,一起歡笑玩耍,我比你年長一些,雖同為官奴,可你是忠良官家之後,有母親和哥哥庇護,我只不過是被人牙子賣到教司坊,無父無母,如今借你的福氣,被你贖身到家裏,我是何此有幸,如果不是你,我怎能逃脫輕賤的命運,任人糟蹋,沒有終了,你可知道,這幾日我竟在夢中都會笑醒過來。我雖沒讀過書,也認識不了幾個字,連自己的名字都寫得歪歪扭扭,可我知道做人要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如果還當我是你昔日的好姐妹,好朋友,你就應該放開心胸接受我的回報,這樣,我們大家都好受,都心安理得,都愉快歡喜。”可馨語氣誠懇,微仰着臉,目光灼灼地盯着可馨。

有一刻的震撼,也有一瞬的通透,還有一縷細微的酸楚,她們曾經的親密無間,分享衆多秘密的快樂和私語,會因着這層關系改變而起着微妙的變化,她心中知道沒有什麽東西是永久不變的,可她就是不願意接受,那改變的未知帶來的失落和傷感。

可馨盯着鏡中的香茹,沉默了。

暮色天地,星夜沉沉。

“阿誠,阿誠。”

一個帶着蠱惑的男聲,似遠似近。

床榻上的範凱誠蹙緊眉頭,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人叫他阿誠了,自他上任京衛指揮使司鎮撫使,大家都叫他範大人,他也漸漸習慣別人叫他大人。

是誰?誰在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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