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

身下的人媚眼如絲,紅唇輕啓,微微仰着頭,一股挑釁的意味,皇帝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不再想,已是低頭狠狠地咬了下去。

嘤咛一聲,接着後續斷斷續續的喘息和輕呼淺吟,殿門外的太監硬着頭皮站了會,在心中連嘆了三口氣後,才準備出去,回了太後派過來傳話的小太監。

天家風雲詭谲,各方勢力和人物在拉鋸戰地攪着,心思各異,小老百姓的日子還是照常的過。

今日,是香茹的生辰,可到底幾歲了,是否已經過了及笄,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因為是被人牙子拐賣,就不知出身年月,只是據她的身量來判定,可別人都有生辰,她懂事之後,也給自己選了一個日子來作為生辰。

今日便是香茹的生辰之日。

可馨自是不會馬虎,這是香茹到他們家的第一個生辰,可馨決定要把它辦成及笄禮,可香茹又不願意,可恨她不配合,可馨只能命她整日陪伴,才少了她幹活的心思。

張氏叫人給香茹做了一套新衣,還送了一對銀镯,可馨送了她一對碧玉耳環,連小樂也給她送了一個木娃娃,夏伯夏嬸給她做了一桌子她愛吃的菜。

香茹一直都是笑着的,可這笑又與往日的笑不同,大大翹起的唇緊抿着,眼眶微微泛紅,藏在眯起的眼縫之中,水光潤澤。

晚間,可馨在自家小院的大樹下,為香茹設宴慶祝。

說是設宴,不過就是三四人,張氏和夏伯夏嬸不願跟小姑娘嬉鬧,各自尋了理由回屋歇着了,只有小樂說要呆一會,範凱誠不在家。除了可馨和今晚的主角香茹外,還有另外一個客人,就是新搬到可馨家住了幾日的李樂師。

李樂師依舊頭戴黑紗網巾,額際滾邊兩側鑲玉扣,白绫紗巾覆眼,素衣清淡的模樣,小七把他引到院子後就退了下去,可馨很熱情地挽留,小七不冷不熱地謝絕,就像他的主人一樣,十分不領情面,可馨瞪着他離開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小七沉默寡言獨自慣了,不愛這些熱鬧的場合,小姐不要怪罪。”李樂師雖說得客客氣氣,可也聽不出幾分道歉的意味,不過是陳述事實罷了。

可馨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覺得有何不妥,反而奇怪他似能看到,“看”到她的瞪眼鬼臉。

“哪裏,李樂師不要客氣,這也不過是在一起喝個小酒聊聊天而已,全憑興趣愛好。李樂師不要再小姐小姐的叫了,怪硌人的。”最後一句她已說了好幾遍,可自從李樂師搬進之後,他便一直以小姐稱呼她。

李樂師淡淡一笑,并沒有正面回答可馨,反而對着香茹的方向,微微點頭:“今日是香茹姑娘的生辰,李某自當送上賀禮,只是身無長物實在難有什麽能送得出手的東西,李某不才,只有最近閑暇時譜的幾首曲子,想彈給姑娘聽,就當是賀姑娘生辰,願歲歲有今朝。”

香茹自是受寵若驚,趕忙回禮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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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樂師施施然地落座,一把通體烏黑光滑的七弦瑤琴,漆體有斷紋,是之前在群芳院見過的古琴,他把它帶過來了。

片刻後,李樂師左手一摁,右手一挑,十指靈動,一段清澈如山間流水的音符從指間溢出,飄飄搖搖地穿梭在空中,鑽入耳裏,讓人心曠神怡,驚為天音。

可馨一喜,立馬正襟危坐,全神貫注地聆聽。

此刻已是夏日,北京城的夏夜在大樹底下,微風徐徐,一掃白日的悶熱,給人帶來一絲清爽。

今晚的月色清涼,繁星點點,蔚藍的天幕如上好的絨鍛,樹影婆娑,偶爾發出沙沙的細微聲響,樹下昏黃的燈籠照射出來的光芒,和月光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随風輕搖晃動,仿佛也在那音律之中跳躍舞蹈。

音律突變,剛開始如小溪流水,叮叮咚咚,流過嶙峋不平的山間岩石,彙入平靜的河流,偶爾激起浪花,讓人想到了魚兒嘻戲,魚兒翻騰跳躍出河面,終是彙聚到浩瀚無邊的大海。

忽的一轉,畫面又來到了平靜蔚藍無風無浪的海面,陽光明媚,藍天白雲,偶爾飛過的白色海鳥,高低起伏間飛翔在海天之間,無比的惬意逍遙。

聽聞音律,可馨的手和腳幾乎都要随着音律一起舞動,她最是喜歡聞樂起舞,不過這是李樂師送給香茹的禮物,自己不能出來破壞。

小樂早就不知跑到那裏去,香茹一副如癡如醉。

可馨按捺不住內心的澎湃和身體的蠢蠢欲動,只能靠不停地喝着手中的酒釀才壓抑住蓬勃的興奮。

在海面寬闊無垠中收尾,李樂師雙手輕輕地按在琴弦之上,一曲終了,卻繞梁三日,人還沉靜在由清澈小溪到磅礴大海的滔天海浪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可馨最先鼓掌,笑容極其贊嘆羨慕,她用身子撞了撞香茹,香茹才反應過來,也笑着稱贊。

“李樂師,你能不能再彈一首曲子,我想跳個舞送給香茹。”可馨笑眯眯地問。

香茹一愣,她要一起跳嗎?

可馨按住她的肩膀,知她意圖,笑道:“坐好了,壽星公,今晚你只要好好地聽,好好地看,好好地吃就行,其他什麽的你都別想。”

“不會是上次扭來扭去的什麽肚皮舞曲吧?”李樂師淡淡一問。

香茹噗嗤一聲笑了。

可馨忙笑着擺手:“不是不是,随便哪首抒柔的曲子都行,就我們三人,随便一些,我也是即興創作哈。”

李樂師沒再說話,靜了會,手指輕柔地撫摸琴弦。

一連串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連音後,有別與剛才的清澈铿锵和磅礴大氣,此刻音調低轉如情人之間的竊竊私語,又如三月的春風溫柔地吹拂世間萬物,情意綿綿。

可馨凝神聽了一小段,款款走到空地上,雖是帶着一絲雜草的青磚地面,可絲毫不影響,只見她站定其中,調整身形,微仰頭望着空中的明月,右手從胸前緩緩揚起,揮向右邊的頭頂之處,身子也跟着柔柔一軟,折了個腰,左手輕盈跟上。

盤旋,舞動,手臂如同有了生命的婉條,靈動而變化多端,軀體被賦予情感的寄托,随着樂曲不停地扭動,腳尖帶着身體的意願,不停地跳躍漫步于月光之下,樂曲之中。

心中的美好完全寄托于手腳的舞動,手花、折腰和腳步不停地宣洩着舞者的意願,如山谷幽蘭,又如盛世的牡丹,如歸航的游子,又如稚齡的少女。

每一個動作都帶着深深的情意,每一處剪影都潛藏着內心地渴望,或深情款款,或情意綿綿,或喜氣洋洋,又或是欲說還休。

同為女子,香茹看得癡了,她自是知道可馨擅長舞蹈,而她也熱愛,可她不像可馨由衷的喜愛勤奮,雖同在一個教習的老師門下習舞,老師卻誇過可馨有天賦。

以往與可馨同臺演出,香茹都是盡力配合,以她領舞為中心,如今坐在臺下,這麽靜靜地欣賞,卻是頭一回,她舞動的身影帶來的視覺震撼,此是一個美字能解析得了?

李樂師似與她心意相通,兩人之間沒有任何排練磨合,竟配合得天衣無縫,不知是可馨的意由心生,還是李樂師的碰巧不謀而和,随性創作的舞蹈與樂曲互相襯托,叫人耳目應接不暇。

今晚的月色美極了,可馨的心情愉悅到了極點,也許是酒釀的後勁,也許是為自己親近的人而舞,她的動作越發大膽潇灑,最後,似乎陶醉在其中,已分不清是曲促成了她的舞,還是她的舞帶動的曲。

一身酣暢淋漓,氣息微喘,可馨一個完美的旋轉仰卧在地,看着空中的明月,激情釋放後的慵懶和滿足,久久不願起身。

李樂師停下按琴弦的手,臉上變幻莫測,他的眼睛被蒙住,可是隐隐看到他微微翕和的鼻翼,和緊抿的雙唇,一向淡定如水的內心不受控制地起了漣漪,是合拍起的震撼嗎?

可惜,由不得他細究內心深處的波瀾,他的臉微微一側,耳朵隐隐跳動,似極力搜索,最後确定,異樣來自正北方向。

見可馨依舊躺在地上沒有起來,香茹跑過來笑着拉她:“起來了,一個大姑娘家,躺在地上幹什麽呀!”

可馨嘻嘻地笑,被她拉起的手,一晃一晃的,仍舊不肯起來,十分憨态可掬,香茹拿她沒辦法,也跟着一屁股地坐在地上,兩人相互看着,傻傻地笑。

現場的三人,只有李樂師面容平靜,偶爾挑起的琴弦,發出一兩聲脆音,和姑娘們嘻嘻的嬌笑。

忽的,李樂師開口:“竟然已經來了,何不現身,喝一杯薄酒,說一句祝福的話。”

這話有些莫名其妙。

可馨和香茹停下了笑,都好奇地看着李樂師,不知他是何意。

只見李樂師面色清冷,嘴角微翹,側頭“望”向北邊的院牆。

可馨和香茹也跟着看過去,樹蔭婆娑,明暗不清,什麽也沒有啊?不知他在“看”什麽,又跟何人說話。

須臾,只見一男聲低低一笑,從屋頂滑落,輕巧落地,款款往這邊走來。

可馨和香茹見有陌生人,也都醒了神,兩人相互攙扶着站起來,因為躺得有些久,可馨的小腿被自己壓得有些麻痹,兩人搖搖晃晃的。

“範小姐的舞技堪稱一絕,袁某有幸在隔壁聽到琴聲袅袅,把我給引了過來,不但大飽了耳福,還大飽了眼福。”那人一邊說着一邊往這邊走。

圓頂高腳黑紗巾帽,大紅妝花飛魚服,黑色皮革帶,腰挂銅牌,佩繡春刀,皂皮靴,劍眉星目,面容俊朗,可一副耀武耀威的可惡模樣,正是與範家相隔一牆的錦衣衛袁烨。

可馨見是他,竟有些莫名的心跳加快,臉色發燒,是什麽?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是此刻風停了,天氣悶熱的感覺吧,又或者是剛剛酣暢一跳,沒有緩過勁來,亦或是原先以為只有香茹一人看舞,李樂師目盲又看不見,所以她才放開了身段來跳,此刻回想起來,倒後知後覺出些許不好意思,又或是那久遠的夜晚,他們之間的鬥氣?

不過這心思沒有纏繞可馨多久,懊惱倒是占據了她大半的心緒,這裏差不多就是院子的最北邊,他們在這裏鼓樂喧鬧,他肯定會聽到,她怎就一點都沒想起來這人是屬貓的呢?

“你來幹什麽,我們又沒請你,你這人好沒臉沒皮,闖入別人的院子,還攪了別人的宴會,好生不害臊。”可馨還在為自己沒能未雨綢缪,有先見之明而懊惱,借着酒勁和心中砰砰亂跳的心,借題發揮。

香茹倒是清明,拉住可馨的手,搖她的胳膊,張嘴小聲勸道:“小姐。”

聽了可馨的嗆言嗆語,袁烨眨巴了一下眼,也沒理她,走到一旁的矮幾上,端了一碗綠豆百合糖水,自顧自地吃了起來,還一邊吃一邊贊道:“嗯,味道不錯,今晚喝了不少酒,那酒真烈,燒得我的肚子一直火辣辣的疼,呃,現在才舒服一些。”說完,一仰脖,一碗綠豆甜湯就見底了,見旁邊罐子裏還有,準備去盛。

本來見他不搭腔就滿心不悅,此刻又見他不請自吃,全當是自己家,可馨怎麽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她一把搶過袁烨手中的木勺,毫不客氣地推了一把,氣勢洶洶。

香茹在旁勸阻道:“小姐,來着是客。”

可馨才不管他是客不是客呢,反正她跟這人就是八字不合,犯沖,不然怎麽好好的事情總會被他出來攪和一下。

“反正我沒請你來,大人,請回吧,我這裏地方小,東西也沒準備充足,就不請你了。”可馨說得極其“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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