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章
陸喆策馬靠近,用馬鞭捅了捅張渺正的腰,揶揄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謙虛了,頭兒不過是說了一句,還沒加官進爵呢,就誠惶誠恐的推辭,可還記得那日你說過的話,推辭掉的可是我的利益。”
張渺正臉一紅。當時被吓得夠嗆,以為小命沒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太過濃烈,他激動地抱着前來救他的陸喆許諾道:“這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不定能升上兩級,到時見到寇姑娘也不必畏畏縮縮一點底氣也無,如果這次真有賞賜,我全都給你和頭兒,我的命都是你倆救回的,這些身外之物算什麽,我張渺正以後唯你們是從,絕無二話。”說完眨巴着眼,把半是絕望的遺留和半是高興的淚花眨掉,用力地拍着胸脯保證。
怎會記不得?只是張渺正俯小作低慣了,就是跟了袁烨這些年,依舊改不了有過搶着抗,有功不能跟上司搶,拍馬溜須,委屈求全,這些如同信仰一樣的觀念在他的腦海中根深蒂固,不得不佩服他父親的教育結果,就算同是寒門,全靠一己之力考進錦衣衛的陸喆,也沒有他的卑微之态。
跟着袁烨的這些年,張渺正雖算是堂堂正正了,可心中感激袁烨的知遇之恩,待他真心不錯,銘記在心,一激動,又露出以前狗腿子一般卑微讨巧的底氣。
張渺正有絲絲惱羞成怒,扭着腰躲陸喆的馬鞭,側頭瞪了他一眼,撅着嘴不說話,陸喆見他如此,更是猖狂地哈哈大笑。
旁邊的袁烨見他兩人如此,心中一暖,卻是想道,如今見他兩人之間相互調侃取笑,可不久前在福建,面對窮兇極惡的倭寇,命懸一線九死一生,卻是讓人不得不喟嘆幸運至極,其中的兇險僥幸讓人心中一重,不禁深深地在心中籲了口氣,男兒保家衛國,即使不是征戰沙場直接殺敵,可妄想騷擾邊境滲透滋擾的,雖遠必誅!
袁烨滿腔凜冽正氣,收緊手中的缰繩,調轉馬頭,“走,我們回去。”口中呼喝一聲:“駕!”已飛馳出去。
随着嘚嘚的馬蹄聲,三騎絕塵而去,郊外半山腰外的楓葉半紅,如同初秋的風,一半炎熱幹燥,一半涼爽沁膚。
而這初秋的風又完美地诠釋了可馨此刻的心情,她像個陀螺一樣,不停地旋轉,穿梭在衆人之間,不停地檢查着各人的衣衫道具,叮囑注意的事項和出場秩序,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子軒終是忍不住,用尚未變聲的童音極其不屑道:“馨姐姐,你剛才交代的話已經重複了三遍了,三遍!我們記得清清楚楚,一點問題都沒有,只是你,一再叮囑我們要整理好自己的服飾,可是你到現在衣衫還沒換,要我們不緊張?怎麽好像是你在緊張啊?”語氣十分肯定,毋庸置疑。
可馨尚且渾噩的神情一震,有半響明白不過來,等弄清楚他的意思後又想了會,看着眼前這些童男童女嬌嫩的臉盤上,或竊笑或迷惑或緊張的神情,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裙,心中緊張興奮參半的情緒,驀地恍然大悟,收拾了一下失态的舉動,有些不好意思地噗嗤一聲,摸了摸子軒的腦袋,輕笑道:“好,不緊張,我這就去換舞衣,大家都好好加油!”說完,看了眼大殿前人影綽綽的走廊通道,努力地收斂了一番。
歲月如梭,兩個月緊張的排練瞬間滑過,今日便是萬貴妃宮中宴會之時,此次宴會在永和宮中舉辦,萬貞兒被冊封為貴妃之後,皇帝把永寧宮的一并擺設陳具都煥然一新,除非禮制上有明确規定,一應用具用品幾乎趕超皇後,只是這後之主皇後之位空懸,雖然太後一直催促皇帝另立新後,這前朝上書奏請皇帝立新後的折子也不少,可皇帝如同沒有聽到一般,依舊我行我素。
如今後宮中位分最高的便是萬貴妃,宮裏的人都是人精兒,自然眼睛雪亮明鏡似地明白皇帝的心思。如此,趨炎附勢,拍馬溜須的人不在少數,這永和宮便車水馬龍,門庭若市,如今晚的宴會,皇帝雖說是家宴,可看如今這架勢,不就是明擺着的公開收禮?
袁烨在永和宮前站定,宮前的小黃門已經有人認出他來,對他躬身作揖,“袁大人,這邊請。”
袁烨微一颔首,把手中的賀禮遞給另外一個小太監,跟着前面領路的小黃門,踏步進入這座盛極一時的宮殿。
回廊穿梭的宮女太監,步履匆忙,可絲毫不見慌亂,均有條不紊的行走于各處,手裏端拿着東西,雖然忙碌,可臉上有掩蓋不住的謹慎和喜悅,意氣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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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梁壁廊處懸挂的宮燈照得殿內外亮如白晝,此刻不過申時,晚霞輝映之下,竟是宮裏的彩燈比天上的彩霞還有絢爛幾分。
新移植的鮮花盆景,綢緞彩紗,妝點着宮門內外,自是一片繁華錦繡,空中彌漫着一股若有似無的龍涎香,混合着新鮮的瓜果酒菜的香味,竟是十分誘人。
隐隐飄蕩在空中悠揚的絲竹之音,牽引着殿內金樽銀碗在燭光之下閃耀出的炫目光芒,引人暇想,富貴閑适,歌舞升平,皇家的富貴繁盛如同秋天盛開的牡丹,繁華如日中天。
可一切錦繡富貴落在袁烨的眼中,卻抵不過腹中鳴叫,因為辦案月餘在外風餐露宿,皇帝親自交辦的案子茲事體大,他就沒怎麽好好吃過飯,福建海邊除了海鮮蝦魚,食物口味偏甜,早就膩歪,對京城的口味思念已久,而且與張渺正他們分別回家後,匆匆洗漱更衣,更是連碗粥也沒喝上就趕了過來,就算袁烨素慣矜持嬌貴,可如今,眼光所到之處,都是在琳琅滿目的食盤上不停地徘徊逡巡,連熟人打招呼,都是別人先開了口。
待袁烨坐下,吃了幾塊糕點祭奠五髒六腑,平穩饞蟲的造反,才舉目四望,發覺今日聖上萬貴妃所宴請的人有些特別。
本來袁家就只有他收到宮中的請柬時,袁烨就心存疑惑,只是接到皇命外出福建辦差,這事就沒往心裏去,暫時擱淺,如今見着永和宮正殿中紛紛落座的衆人,就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
坐在他右邊的是兵部侍郎家的小兒子祁公子,左邊的是個面生的公子,不過而冠之年,眉目依稀熟悉,像朝中的某位大臣,可這大臣是誰又一下子想不起來。
想來奇怪,這殿中的人竟都如袁烨這般年紀,個個或英俊或潇灑或飄逸,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尚未婚娶。
可馨的哥哥範凱誠在他右前方錯落兩個位置,兩人遙遙點了下頭。
而對面丈遠的地方,卻是一個人都沒有,是遲來或是別的原因?唯一與袁烨這邊座席不同的是,對面桌案上的酒壺與他們的銀壺不一樣,是流光溢彩透明的琉璃瓶,瓶中盛着琥珀色的液體,與此刻袁烨杯中清亮透着濃郁酒香的佳釀截然不同。
袁烨心中一哂,目光落在人影綽綽的廳中,挑眉抿唇,嘴角含笑,眼中卻帶着了然戲谑的意味。
“皇上駕到!貴妃娘娘駕到!”随着門口太監的一聲吆喝。殿內本熙熙攘攘如同竊竊私語的嗡嗡聲、夾雜着隐隐絲竹的聲響驟然停下,仿若時光靜止一般,只有熏香和果品酒香依舊飄蕩在空中,不為所動的充斥在每一個人的鼻端。
緊接着一陣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挲聲,腳步聲和珠釵玉佩碰撞的叮當聲,袁烨站了起來,躬身垂首,可他眉眼微挑。
不知何時,從內殿湧出一群莺莺燕燕,花紅柳綠,竟如同盛開的花朵般,嘩啦一聲綻開,站滿了對面的筵席,均是妙齡少女,有些還是熟悉的面孔,楊侯的孫女、楊驸馬的親妹楊靜昀也在,正站在他的斜對面。
太監報響,皇上和貴妃進來還需要一小段時間,不知是不是突然進來的淑女名媛,袁烨這邊的各家公子們開始不安分了,有面帶喜色的,有相互竊語的,也有的與對面的小姐眉來眼去,希望對方多注意自己,一時間,剛剛靜谧下來的宮殿又重新熱鬧了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性相引,雄性荷爾蒙作怪,袁烨寡淡着個臉,對這如意料之中的場面有些洞悉後的無聊,對身邊的公子撇去了然的眼神,有些公子仍在不停地整冠理衣,誓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
這,是一場赤裸裸的集體相親啊!
在場的都是閨閣中的官家小姐,不是父親兄弟在朝為官,便是族人富貴顯赫,平日裏養在閨房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顯少見到陌生男子,如今被對面衆多男子那麽大刺刺地用眼光上下打量,而且都是京城裏未婚的青年才俊,姑娘們的心便是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膽小的臉上如火燒般,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擺放,膽大點的還敢對一對公子的眼光,可有些公子孟浪的,小姐們也是嗔怒地轉開視線,跟身邊的姐妹們低聲地說着什麽。
一時間,窸窸竊竊。
不過須臾,殿門緩緩走進一隊人,前面領路的太監和宮女,垂首慢步提着燈籠熏香金爐,緊接着一襲五爪龍袍常服的皇帝攜着一名宮裝美婦步入衆人的視線。
衆人均低首垂眼,恭敬地迎接皇上和他的寵妃萬貴妃入座,齊齊躬身跪拜。
一時,整齊劃一的聲音回蕩在永和宮殿的雕梁畫棟之上,久久沒有散去。
皇帝擺了擺手後,看了眼下面分開男女座席的各家公子小姐,臉上蕩起一絲柔情熠熠的笑來,跟身邊的萬貞兒柔聲道:“愛妃,你看他們,是不是像足了以前的我們。”
萬貞兒斜睨了眼下面的年輕男女,嘟着嘴道:“嗯,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紀。”
皇帝見萬貞兒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也不甚在意,反而有些竊喜,很是享受她這份吃醋的小性情,伸手過來捏她的手背道:“他們都不如朕英俊倜傥。”說完用萬貞兒才懂的表情輕輕挑了一下眉毛。
萬貞兒端坐着,抿着嘴,忍着笑道:“那是當然,皇上是九五之尊,自是沒有人比得上皇上的英姿半分。”
皇帝朱見深咧嘴一笑,正要裂開大大的笑臉時,又見萬貞兒說:“只是皇上要跟自己的臣子們比貌美,不是有些......”她話又沒說完,只是用很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皇帝一眼,欲言又止,笑意滿眼,直叫人看得心癢癢的,恨不得靠過去掐着她要她說出全部的話。
皇帝的心裏蠢蠢欲動,可惜場地不對,不然......他投過去了一個危險的眼神。
萬貞兒輕輕一躲,眼睛瞄着案幾上的美食,嗔叫道:“皇上,該開宴了,臣妾餓了。”說完手下意識地落在腹部的地方,委屈嬌嗔。
皇帝微微颔首,朗聲開口道:“今日的宴會諸位不必拘謹,朕與你們年紀相當,在貴妃這裏不過是個家宴,貴妃說喜歡看年輕貌美潮氣蓬勃,心情便會愉悅,皇兒必也會長得與你們一般英俊挺拔,諸位,請!”說完手一擡,舉起酒樽,宣布筵席開始。
于是,又一片謝恩跪拜之聲,皇帝擡擡手,端菜的宮女太監魚貫而入,回到座位上的公子小姐們紛紛舉杯陪同。
袁烨清淺飲了一口,眼角餘光瞥了眼正座上的皇帝貴妃,又看了看對面的楊靜昀,男女座席中間隔了一個大平臺,應是作為歌舞表演之用,楊小姐微微對他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他點點頭。
此時,悠揚悅耳的樂曲驟然響起,舞妓妖嬈的身姿踏着樂曲的點子,扭着身子款款而入,霓裳彩衣,飄逸紛飛,如同漫天落葉的缤紛,被秋風吹紅的楓葉般旋轉飄落,蕩起層層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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