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陰鑼

陳所長嘆了口氣,問道:“徐大夫,我也不是懷疑你,只是真的,站在我的立場上來想想,你的嫌疑确實是最大的,可是——我知道你的清白的。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必要這麽做,如果真是你做的,你只要睜一眼閉一眼,看着我們鬧騰,不聞不問,我們也一樣束手無策。說實話,我也當了十多年的派出所所長了,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麽詭異離奇的案子……屍體還能夠爬起來害人?”

“我知道,我自己都懷疑,何況是你?”我苦笑道。

“徐大夫懷疑什麽?”陳所長詫異問道。

“不提也罷,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找回牛老先生的遺體要緊。”我忙着說道,尤其那還是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這個自然!”陳所長道:“我就是想要問一下,徐大夫,我剛才問過牛鎮長,他說這後院門的鑰匙,就剩下一把了,他就給過你?而我剛才也看過,這門的鎖,完全沒有撬開過的痕跡,你可有把鑰匙給別人?”

我搖頭,雖然我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但鑰匙我一直帶在身上,并沒有給過別人。

“這就奇怪了,既然如此,這人是怎麽把牛老先生的腦袋放在你房裏的桌子上的?”陳所長皺眉道。

同樣的問題,我已經經歷兩次了,上一次,我在家裏,同樣門鎖沒有撬過的痕跡,可是,明明白白我已經埋葬了個小棺木裸體女偶,卻再次出現在我家桌子上。二丫被剝下來的蛇面臉皮,卻是不翼而飛。

至今為止,我也不知道二丫的蛇面臉皮去了何處。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那就是——這個人絕對是個開鎖的高手。

“徐大夫,你回來的時候,可有什麽不同處?”陳所長問道,“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好好想想。”

我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你知道,這是牛家的後院,剛才我也是從牛家後門走的,然後,打開後門的瞬間,我恍惚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沒。我差點和他撞上了,我保證我不是眼花了。我想要後退,腳踝撞在了門檻上,現在還腫了老大一塊,也正因為如此,牛鎮長才提出要送我回來的。”

說實話,真是謝天謝地,否則,我一個人回來,打開門,陡然看到牛老頭子的腦袋放在桌子上,只怕我精神病都要吓出來。

雖然我一向自認大膽,但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麽詭異荒唐的事情。

“哎……”陳所長跺跺腳,嘆道,“天色不早,徐大夫早些歇息,我就不打擾了!”

我擡頭看了看,東方都已經發白了。看了看手表,淩晨四點五十分,天要亮了。我一夜沒睡,送走了陳所長,我轉身走到裏面房間,躺在床上想着心事。直到中午時分,我被砰砰砰的敲門聲吵醒。

我批了一件衣服,匆忙去開門,卻見着陳所長滿臉疲憊,兩眼充滿血絲,站在我面前。

“怎麽了?”我忙問道。

“忙活了半天,總算有點收獲了。不過,由于牛老先生遺體的緣故,我們想要請徐大夫一起跑一趟!”陳所長道。

“哦……這個沒問題,在什麽地方?”我一邊說着,一邊忙着整理衣服。

“我們先前考慮得對,果然進山了!”陳所長說道。

“進山了?”我皺眉不已,這要是往山裏一躲,可到什麽地方去找啊?

“快走吧!”陳所長再次催促我說。

“好的,你等我幾分鐘!”我一邊說着,一邊沖進裏屋,把藥筐背了,跟着陳所長就走。牛鎮長親自開吉普車,除了陳所長,還有三個公安人員,都帶着槍……

牛鎮長開的車,我最近才清楚,原來這車并非是牛鎮長私人所有,而是小鎮上唯一的一輛吉普車。平日裏倒也沒什麽大作用,牛振華趕個時髦,常常借着開出去玩兒,反正車平日放着也是放着,衆人自然也就随着他去了。

如今小鎮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還死了兩個公安人員,因此,牛鎮長直接就開着吉普車開始追趕兇徒,尋找牛老頭子的遺體。

我詢問過才知道,原來今兒一早,在山口處,一個老乞丐看到一頭無頭人走路,差點就被吓死。今天逢人就說,由于是個乞丐,平日裏就有些瘋癫,誰也不理會,無意中卻被陳所長知道了,忙着找來那乞丐問了問,雖然聽得他說話瘋瘋癫癫的,但從他口中描述,可以證實,那個無頭人,就是牛老頭子。

我嘆了口氣,這人果真有本事,操作屍體簡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不過,就算他可以控制屍體自己走路,也只能夠晚上趕路,白天是絕對不成的,一來是不能給人看到,二來白天陽氣太盛,也不是完全不能操作,使用一些小法術,加上一些特殊的藥物,還是可以的,但比起晚上來,難度大很多。更何況,一旦被人看見,麻煩可就大了……

“我問了那個老叫花子,說就是走得這麽一條路!”陳所長說道。

“哦?”我心中好奇,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叫花子,是不是就是我碰到的那個有些怪異的叫花子?

那老叫花子神神秘秘的,屢次讓我不要管牛家的破事,而且,他也絕對精通醫術,否則,他不會一眼就看出來我身染屍體,命不久矣。

陳所長說我嫌疑最大,我卻說,這人才是嫌疑最大的。他知道牛家和那個大夫之間的恩怨,也早就知道牛老頭子是中毒而不是染病,甚至牛老頭子被泡在糞坑內,他也清清楚楚。想要讓我不懷疑他,都有些難!

而且,他的年齡似乎只比牛老頭子小數歲,天知道,他本人是不是就是那個故事裏面的主角?那個倒黴的大夫,如今心裏有些變态了?喜歡操作屍體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出了小鎮沒多久,進入山區,道路就開始有些崎岖難走了。不得已,牛鎮長找了一戶人家停下吉普車,又向人家打聽,想要詢問一下無頭人的下落,可是人家一聽,早就吓得變了臉色,連連搖頭,一問三不知。

牛鎮長也沒得了主意,畢竟,一旦進入山區,天知道那個該死的兇徒會把屍體藏什麽地方啊?最後,牛鎮長和陳所長一商議,絕對大家分開找,碰運氣罷了!

陳所長和我一路,下了車,就開始步行向山區內走去。

然而,我們兩個一路上尋蹤問跡,直到太陽落山,也沒有發現牛老頭子的無頭屍。

陳所長有些不耐煩,問我:“現在怎麽辦?”

“等着天黑了看看再說!”我說。

“等着天黑了,這路就更加難走了,我以前可是當過兵,知道這山路不好走,徐大夫,要不,我們折回去?”陳所長說道。

我搖頭道:“如果要找牛老頭子的遺體,必須是晚上!”

“為什麽?”陳所長不解地問道。

我皺眉,這個問題一時半刻的,還真是說不清楚,該如何解釋好?我想了想才道:“我也有一個法子,也許可以試試的。”

“真的?”陳所長頓時就來了精神,忙着問道,“什麽法子?”

“這個法子有些邪門。”我笑道。

陳所長見着我賣關子,笑道:“好吧,我知道你們這些大夫,邪門的東西多了。算了,我也不問——不過,這再走下去,可是森山老林的,總也得先填飽五髒廟,否則,晚上只怕也沒得力氣走路。”

“你帶了手電筒沒有?”我問道。

“嗯,帶了,手電筒,水壺,幹電池,該帶的都帶齊全了!”陳所長笑道,“我都說了,我原本曾經當過兵,野外生存,我可比你成!”

“這就好!這附近應該有人家!”我擡頭看了看,不遠處有着炊煙缭繞,“我們過去讨點吃的!”

陳所長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卻拉着他就走。我常常在山中采藥,附近的遠近道路都熟悉,因此很快就找到一戶人家,只說我們兩是進山采藥的。山村人淳樸,自然也不會吝啬這麽一頓飯。

吃完晚飯,我在路邊找了一塊岩石,叼了一根草,躺在地上優哉游哉的晃蕩着二郎腿,陳所長坐在我身邊,急問道:“徐大夫,不趁着天還有點亮,趕路要緊?”

“趕什麽路啊?”我搖頭道,“我們現在連着一點線索都沒有,還是等着晚上再說。”

“徐大夫,你要是有法子,你早點就應該說,也犯不着害我們在山裏跑了半天!”陳所長盯着我,哼了一聲,不滿地道。

我笑了笑:“我這個法子可未必行得通,而且,如果有着牛鎮長在,還是不要用的好!”

“為什麽?”陳所長不解地問。

“你等下就知道了!”我躺在一塊裸露在地面的岩石上,仰頭看着天。

初夏晴朗的天氣,天邊最後的一抹豔紅都漸漸的淡去,幾顆朗星出現在蔚藍色的天幕上,一輪明月,從東面升起,銀光滿地。

“徐大夫,天黑了,又亮了……”陳所長急道。

“快了!”我挑眉看着天空的一輪明月,今夜,真是一個好天氣,月亮,有稱太陰星,是很多邪魅之物的靈氣所在,我從藥筐內翻出一只破破爛爛的銅鑼,嘆了口氣,道,“如今也只能試試看了!”

“這是什麽鑼?”陳所長不解的看着我,問道,“破成這樣,還能夠敲嗎?”

“試試吧!”我低聲道,“這是陰鑼,我敲響陰鑼後,那東西如果在附近,會有反應的,等下你別說話,跟着我,也別回頭看。”

“好的!”陳所長眼見我神色慎重,也不再啰嗦什麽,但還是問了一句,“回頭會怎麽樣?”

“你會看到一些不怎麽好看的東西。”我哼了一聲,冷笑道,“你要是不相信,等下就回頭看看好了!”

陳所長将信将疑,不再問什麽。

我舉着陰鑼,輕輕地敲了一下,陰鑼深沉的羅音,帶着一種特殊的音符,傳出老遠老遠,只空蕩蕩的山谷中回想着……

陳所長看了看我,瑟縮了一下腦袋。

我扯開嗓子唱道:“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

陳所長忍不住又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這個時候,為什麽突然配着鑼音唱出如此的曲調。我也懶得解釋什麽,《九歌》乃是上古祭祀之曲,有着鬼神莫測的功效,雖然配着陰鑼震鬼還有別的,但我卻不喜歡,當年也沒有下功夫去看過。

而《九歌》辭藻華美,我甚是喜歡,才記了下來,卻沒想過,如今卻派上用場了。說實話,我的歌唱得絕對不好聽,只是配合着陰鑼特有的音節,在空蕩蕩的山谷裏面回蕩着,卻帶着無比的詭異味道。我甚至感覺,背後陰風陣陣,就連着原本沒有一絲浮雲的天空,也多了幾分陰翳,月亮變得有些蒼白……

“乘赤豹兮從文貍,辛夷車兮結桂旗……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芬馨兮遺所思……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

我古怪的音律,和着陰鑼低沉的鑼音,不斷地在山谷中回響着……

突然,似乎是隔着極端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雷鳴,我耳畔被震得嗡嗡作響,陰鑼和我的歌聲,同時剎住。

“怎麽了?”陳所長忙着問道。

我雙手捂着胸口,皺眉不語,這個人是高手——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如果在這麽勉強下去,只會自取其辱。

“徐大夫,你沒事吧?”陳所長再次關切地問道。

我大大的喘了口氣,聞着山間空氣裏特有的青草香問,這才說道:“沒什麽,我知道大體位置了。”如果不是那人有顧忌,最後玩那麽一手,我還真無法确定它的具體位置。

民間歷來都有趕屍的說法,被稱為荒誕不經之說。由于不了解,加上人天生對鬼神的恐懼心理,趕屍越發顯得神秘莫測,總帶着一層不為人知的奇詭色彩。

卻不知道,事實上趕屍,就是利用一些特殊的藥物,控制屍體的某些關節還保持着活力,在利用對人體對于關節的控制度,趕屍并不算什麽難事,這也就是那個兇徒可以帶着無頭屍體隐匿山中的緣故。

但凡趕屍的人,都會利用一些特殊的藥物做為控制,成功地控制着屍體活動自如,如果利用一些特殊的音律,可以引起人關節的共鳴,甚至把屍體召喚而來。我剛才利用陰鑼特定的音律,配上《九歌》這等上古祭祀之歌,就是想要把無頭屍引出來。只是沒有想到,那個控制屍體的實力之強,遠勝于我。

我不想和他鬥法,也沒有鬥下去的必要,我對于屍體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控制屍體,而是找回牛老頭子的遺體,趕緊焚化,一了百了。

“在什麽地方?”陳所長急問。

“走吧!”我也不多說什麽,趁着月色,忙着向前趕去。

……

“徐大夫,到底在什麽地方?”陳所長已經跟着我在山裏跑了三天,我腳上穿着一雙布鞋,而他趕時髦,穿的是皮鞋。大概事先也沒有想到要在山中跑這麽久。

看看天又快要黑了,陳所長非常不耐煩地問道:“你真的有把握找到那東西?”

“絕對沒問題!”我點頭道,“今夜,應該就差不多到了!咦……”

我突然有些驚疑的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這地方好生熟悉,我似乎來過啊?對了,這不就是上次我來采天蠶土豆路過的地方,還曾經在那個獵戶家碰到他女人生産,遇到了鬼胎?

難道那個兇徒,竟然把那東西驅趕到了這個純樸的山村?

我一邊想着,一邊加快了腳步。

“哎呀……”突然,陳所長驚叫出聲。

我一愣,轉眼間,見着草叢中一個白影一閃而沒,頓時暗嘆一聲晦氣,竟然是一只純白色的狐貍,山區碰到狐貍,本來是稀松平常之事,只是老輩人傳說,在山中碰到白色狐貍,乃是不祥之兆。

我是個大夫,從來都不相信這些荒誕不經之說。

“是只白狐貍,沒什麽的!”我忙着對陳所長道,“在山裏很常見的。”

“真的嗎,我還沒見過這麽漂亮詭異的狐貍!”陳所長皺眉道。

“詭異?”我不解地看着他。

“它的眼睛是紅色的,我只知道兔子的眼睛是紅色的……”陳所長皺眉道。

“哦……”我無語,狐貍的眼睛有紅色的嗎?我可不知道,我是大夫,不是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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