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望月鳝
“別想這麽多了,就一只狐貍而已!”我笑道,心中想着,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居然怕一只狐貍?
“剛才我應該一槍打死它!”陳所長有些後悔的道,“那畜生似乎一點都不怕人,如果我開槍,嘿嘿,帶回去給我那婆娘做一件狐貍皮大衣,她肯定喜歡。”
我聞言哈哈大笑,原本有着幾分愁悶,也一散而盡,笑道:“瞧不出來,你倒是挺疼老婆的!”
陳所長聞言,也爽朗地笑了笑:“老婆是用來疼的!徐大夫,我瞧着你一路走來,似乎心思重重啊?事實上,你不要擔心什麽的,等着這次事了,回到鎮子上,我給你在鎮子上開個診所,然後再給你介紹個好人家的閨女,成個家……”
“罷了,別提這個。”我搖頭道,“我無心成家立業的。”
“這卻是為什麽?”陳所長不解的問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瞧着你也不小了,是到尋親的年齡了!”
“等着這次事了,我準備去找我的父母,成家的事情,以後在說吧!”我搖頭,岔開話題道,“這裏我認識一個朋友,正好過去看看,順便打聽一下,問問村子裏有沒有發生什麽怪事,你想啊,牛老頭子是不用吃飯的,可那個兇徒,總不能不吃飯吧?”
“這個自然!”陳所長道,“他只要活着,總要吃飯!”
“嗯,這是正理!”我點頭道,“只要他把屍體藏在附近,而他就在這麽一代,就不愁他不出來。走吧,就在前面,你瞧瞧,下面家家戶戶,都生火做飯了!”
山區,有着炊煙冉冉升起,我和陳所長直奔胡大有家,剛到門口,就見到胡大有光着腳丫子,背着一只竹籠,帶着魚叉,從外面回來。見到我,倒是呆了呆,當即打招呼道:“徐大夫,又進山采藥啊?”
“嗯,路過這裏,就來瞧瞧老朋友了!”我忙着說道。
“這是你朋友?”胡大有憨厚的笑問道。
“是的。”我點頭,沖着陳所長使了個眼色,陳所長也明白,但凡山村中人,都是比較懼怕公安人員的,一旦聽說公安人員辦案,就算有事也不敢說了,唯恐惹事上身,反而會導致辦案的難度。
“徐大夫,你今天可來的真是時候,我剛抓了一條大黃鳝,等下就收拾了,咱們哥兒倆好好的喝一杯。”胡大有笑道,說着,嘆了口氣,“我忘了,你可是不喝酒的。”
我笑笑:“陳先生喝酒的,你們兩個喝好了!”我一邊說着一邊探頭向胡大有的竹籠裏面瞧了瞧,頓時臉色微微一變,問道,“你這從哪裏抓來的黃鳝?”
“就那邊水溝邊,怎麽了?”胡大有不解地問道。
“你把它倒出來給我看看!”我忙着說道。
“哦?”湖大有見我說的奇怪,忙着倒了竹籠,把裏面幾條鲫魚和一條黃鳝,全部倒在地上,鲫魚沒什麽問題,山區水溝裏面常見,可是那個黃鳝,色澤比普通的黃鳝要略微淡上一些,頭呈現扁平的三角形,有些像是蛇頭,更離譜的是,這黃鳝的頸部,竟然鼓起了小指粗細的一塊,我從旁邊折了一根樹枝,将那條黃鳝挑了起來,細細地看了看腹部,皺眉道:“這地方以前也有黃鳝嗎?”
“有啊!”胡大有忙着點頭道,“怎麽會沒有?每到這個季節,我多去水溝裏面抓的。”
“你以前抓的有多少這樣的?”我問道。
“這有什麽不同了?”胡大有皺眉道,“除了顏色略微的比以前的黃鳝淡一些,脖子上有着一個腫瘤,其他看着都一樣!”
“這是黃鳝中的變異品種,叫做望月鳝!”我抛掉手中的樹枝,淡淡地解釋道,“這黃鳝有毒,吃不得!”
“不會吧?”胡大有聽了,有些垂頭喪氣。
“怎麽不會?”我笑着解釋道,“普通是黃鳝乃是大補之物,有着豐富的蛋白質和高脂肪,更具有壯陽補血的功效,而這黃鳝,稱之為——望月鳝,功效正好相反,人一旦誤食,會全身怕冷,像是得了傷寒症,但放心,不會死人!”
我臉上雖然笑吟吟的,心中卻甚是着急,這是普通的黃鳝的變異品種,而導致普通黃鳝變異的,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黃鳝無意中吃了死人肉,并且是在月色之下。
沾染了人的氣息的黃鳝據說會對着明月吸取天地精髓,從而改變本身的狀況,這類黃鳝,大都藏于暗不見天日的地下,或者就是有水的古墓中,甚少在普通的山區見到。
剛才我見着胡大有的簍子裏裝着這樣的黃鳝,還真是大吃了一驚。
不過,我細細地想了想,只怕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附近了——這無疑也算是一件好消息。
“那我把它打死埋了,免得被人誤食,反而不好!”胡大有道。
我連連點頭,有問他妻子的近況。結果,胡大有說,他女人在得知生下了鬼胎,着實傷心了好幾天,幸而胡大有安慰,加上老娘照顧,到底年輕,養了一些日子也就恢複了不少。這不,跟着丈母娘回娘家去了。
是夜,我們就在胡大有家歇下,胡大有甚是熱情得緊,特意燒了魚,開了一壇子自家釀的米酒,和我們天南地北的說一些山間趣事。
“對了,胡大哥,最近村子上可有什麽怪事不曾?”我看着胡大有似乎有了三成酒意,因此試探性的問道。
“怪事?”胡大有被我一說,忙着一拍桌子道,“徐大夫,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就在前兩天的晚上,我們這個村子上,足足有着五六戶人家養的雞,不知道被什麽野獸咬死,雞血全部都被吃了……”
“什麽?”我驚問道,“吃雞血?”
“是啊!”胡大有忙着點頭道,“你們可別不信,真的,所有的雞,都是被什麽東西從咽喉處咬斷,把雞血吸掉的。”
陳所長看了看我,搖頭笑道:“我聽的說,山間有着黃鼠狼偷吃雞的,但還沒聽得說過,什麽黃鼠狼的嘴巴這麽叼,只吃雞血不吃雞肉?”
我不禁捧着茶杯發呆,難道說,居然有人利用紫河車煉制那個玩意?簡直就是喪盡天良。但是,如果不是有人利用紫河車煉制這等邪物,他要雞血做什麽?
想到這裏,我握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擡頭看着胡大有道:“胡大哥,請恕我冒昧的問一句,當初那個孩子,你埋在什麽地方了?”
胡大有聞言,臉色一變,盯着我片刻,問道:“徐大夫,別在提這個事情了!幸好我女人不在,否則,又要鬧的……”
“好吧!”我嘆了口氣,搖頭不再問,轉而問道,“當初我囑咐你好生把那個衣包收拾好,還在嗎?”
“那個在,徐大夫,你這次不是進山采藥的?”胡大有畢竟不笨,而且曾經在城裏混過幾年,多少有些見識。
我也不再瞞他,搖頭道:“不是!我這次是找一些東西來的……”
“找什麽東西,我能夠幫得上忙嗎?”胡大有問道。
我看了看陳所長,示意他說,陳所長嘆了口氣道:“找一具屍體!”
“啊?”胡大有聞言,頓時就變了臉色。
“我們鎮子上牛鎮長的父親,死後屍體被人盜走了,我們懷疑,這個兇徒非常有可能也是一個醫術高強的邪人,因此請了徐大夫幫忙,就是想要找到這具屍體,組織這個兇徒為惡。胡同志,你要是有什麽消息,最好趕緊告訴我們,免得那個兇徒再次為惡。”陳所長說道。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胡大有連連搖頭道。
“能不能把那張衣包給我?”我問道。
“這倒沒什麽的!”胡大有一邊說着,一邊從土竈後面取過來一個藍布包袱,遞給我說,“徐大夫,這是按照你吩咐的,弄了寫石灰保存的!”
“嗯,只要不進水,這個法子可以保存很久的!”我點頭,伸手在藍布包袱上捏了捏,只要衣包還在,就算那人真的利用紫河車煉制一些邪物,多少也可以有個應變之策。而且,如果我估計不錯,那個兇徒如果真利用紫河車煉制一些邪物,胡大有的女人生下的那個鬼胎,是最合适不過的——那個鬼胎有着很強盛的生命力。
醫術上記載,紫河車——婦人所孕胎兒,可入藥。而婦人所孕的頭胎紫河車,更是極品。
但是,紫河車就是胎兒,這一點毋庸置疑,就算是大補良藥,那畢竟是未成形的人啊,怎麽可以忍心哪來入藥?
而醫書上記載,紫河車另外有着一些荒唐不經的用處,我尚且不忍心用紫河車入藥救人,又怎麽忍心用它來害人?
因此我當年看到這些的時候,只是匆匆看過,并沒有怎麽留意。陳所長向胡大有說了略加解說了幾句,胡大有喝了幾口酒,聽得我義憤填膺,只嚷嚷着說是要幫我們找到屍體焚化,又說要找到那個兇徒,将他繩之以法。
我嘆了口氣說道:“我猜測,屍體應該就藏在這附近的小樹林裏面,等月亮上來,我們去看看,最好是能夠今夜就找出來,一把火把它燒了,一了百了!”
陳所長皺眉道:“這不太好吧?不通知牛鎮長了?”
“算了,這樣的事情,我估計牛鎮長也未必樂意看到,倒還是爽快火化的好,我們把骨灰帶回去給他就得了,而且,我當時支開他,就是不想讓他知道。”我苦笑道。
陳所長點頭道:“你說的有理,換成我,要是得知自己的親人死後還不得安寧,非常瘋掉不可。”
胡大有畢竟不笨,轉念想了想,突然一把抓住我問道:“徐大夫,你剛才那麽問是什麽意思?”
我也不瞞他,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胡大有一聽,頓時就跳了起來,嚷道:“誰敢?”
那個鬼胎雖然未曾成人,但畢竟也是胡大有的孩子,胡大有焉有不心痛的。頓時就恨得咬牙切齒,從牆角處取出鋼叉和一竿子獵槍,對我說:“徐大夫,今夜我和你們一起去,人多也好有個照應,那狗日的沒動我那孩子還罷了,如果他敢動我那孩子,我非得……非得和他拼了這麽一條命。”
“現在時間還早,我們休息一下,等下午夜時分再去,務必要一舉成功,否則,一旦讓那個兇徒知道了,轉移了地方,再要找他,可就難了!”我嘆道,“而且,由于時間短,他的鬼嬰一定沒有練成火候,我有衣包在手,還是可以收得了。等着他用雞血滋養了鬼嬰七七四十九次,據說鬼嬰就具備飛天遁地之能,那時候,可就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