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龍鳳兩族舊事
子時的月光,逐漸傾灑而下,在這寂靜森冷的夜,那是唯一的光明。
“時候到了。”墨堂說着起身,在那空地中央布置好的位置,緩緩燃上三炷香,香煙袅袅,映襯着這如水夜色都仿佛跟着波動起來,他有條不紊地取出一根筷子,單手扶着,立在那盛滿水的圓盤當中。
立筷問鬼!
敖若潇驚訝地湊上前,又不敢靠得太近。她知道立筷問鬼,那是來自人界的一種秘法,多為風水先生用來與鬼物溝通,因為筷子一頭圓一頭方,傳說能通陰陽,只是她也從來不知這種秘法究竟是确有其事,還是那些所謂的大仙用來忽悠小老百姓的。她師傅清凜就從來不屑用這種方法與鬼道衆生溝通,因而她更不知道墨堂究竟是在哪一次游歷人間時、跟哪一個半吊子先生學了這土方法。
就在這時,身邊那陣至陰至寒的熟悉氣息驟然而至,她的心一下子吊了起來,不敢聲張,也不敢動,她知道,那家夥來了。
墨堂扶着筷子的手緩緩松開,啪的一聲,筷子倒了下去。
墨堂雙眉微蹙,那俊逸好看的雙眸緊緊盯着面前的三炷香,似乎也有一絲緊張警覺。與此同時,敖若潇從貼身的衣袋裏取出一個圓形物件。那是一面類似銅鏡的圓盤,盤子上有蓋,可打開合上,就如同這六界女子們常用的胭脂粉盒。她指尖幾乎有些顫抖地将那盒蓋翻上去打開,裏面并非胭脂水粉,而是一面精巧雅致的羅盤,而此時羅盤的指針,快速而雜亂無章地轉動着。
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對于羅盤所知不多,唯一了解的一點知識也是從師傅清凜那裏學來的。她知道羅盤指針永遠指南,除非附近有着什麽具有強大能量的鬼道衆生影響,羅盤的指示才會出現偏差。而羅盤上刻有的字盡是時間與空間,代表了天地間浩浩正氣,尋常鬼物不敢接近,而此刻在她亮出羅盤的剎那,身邊那股陰寒之氣非但沒有退散,還影響得羅盤指針這般飛速旋轉起來,可見那家夥早的力量早已出乎意料。
與此同時,墨堂又嘗試了幾次立筷問鬼,最終的結局無疑是筷子啪地倒下,沒有絲毫異樣發生,直到那三炷香燃燒殆盡,附近的陰寒之意也随之消失,方緩緩站起身來。
“那家夥不肯談。”他的眼中染上一抹凝重。
這麽說是失敗了,敖若潇瞪大眼睛,他們如此有序的準備,一個神君加上一個龍女,這麽大的排場與陣仗,竟然會失敗,她有些灰心,卻又覺得憑他墨堂神君的修為,和她這魔尊弟子的身份,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付不了一個鬼!
“先回去吧。”墨堂倒是一副成敗無畏、寵辱不驚的樣子,收拾起地面的東西,只是在站起身,看到她手中的羅盤時,目光微微頓了頓,若有所思般像是想起了什麽。
返回客棧房間的路上,敖若潇想,既然那鬼物不肯配合談話,就說明該不是來找他們的,因此也無須介意,反正鬼道自有鬼道的一番處事法則,既然不是來找他們,自然也就不會傷害他們,那夜誤打誤撞進了她的房間,多半是找錯了人,否則又怎會等她燃起燈燭,那鬼物便離開了?
上了那顫顫巍巍的木樓梯,準備返回房中時,看到凝歌房門半敞,房中的燈火還亮着,想必沒有休息。
“……我去看看那位仙子吧。”敖若潇說着,看了看墨堂。
墨堂微微點頭,沒有表露出什麽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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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在那虛掩的門上輕輕扣了幾聲,“凝歌仙子,我是若潇,你還沒有休息麽?”
如此問了三遍,屋內沒有回應,她此時所站的位置,剛好能看到半間屋子,不由得探了探身,向整間屋內望了一眼,這一眼讓她驚異發現,凝歌竟然根本不在房中!
她詫異推門而入,隔了一間屋的墨堂剛好也還沒有回房,不由得跟了上來。
“她不在。”敖若潇查看着屋裏的景象,頭也不回地向身後的墨堂道。
墨堂緩緩跟了進來,卻在那杯盤跌落的淩亂地面撿起一片撕扯下來的衣角。敖若潇記得,那是凝歌衣袖的顏色。
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她與墨堂對望一眼,誰都沒有說話,卻知道出事了。
“你回房休息,我附近找找看吧。”墨堂道。
敖若潇搖搖頭,“我和你一起去。”
墨堂想了想,這危險的當口似乎把她一個人留在客棧也不太妥當,于是答應一同前往。
二人沿着從客棧外這條荒僻小路出了門,附近有三三兩兩的民居,一切如常,只有朔月清輝傾灑而下,透着些許北方的寒涼。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兩人也不好分頭去找,只好順着這荒僻村落的方圓十裏尋了下去,一路上墨堂倒是依舊有一句沒一句地開着玩笑,就好像他們在做着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找着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
有時候,敖若潇真想問問,他這份泰然自若究竟是怎樣磨練出來的。
黎明前的黑暗逐漸退散,取而代之的是天邊一抹淺淺的亮色,而他們,也已走到距村子幾裏之外的河邊。這是流淌在方圓百裏荒村的唯一一條河流,遠遠的望不見盡頭,仿佛流淌自遠古的天邊,河水清澈,卻深不見底,更望不到對岸,河畔輕輕淺淺的冰藍色漣漪猶如北海之濱的淺灘。
兩人自下游而來,沿着河畔往上流而行,就在那一絲曙光照不進的山谷之後,他們看到了站在河裏,步履蹒跚向着河中央緩緩走去的凝歌。
“凝歌仙子!”敖若潇喊了一聲,沒有回應。她與墨堂所站的位置,正好看到的是凝歌的背影。凝歌依舊穿着前兩日的那件華服,只是此刻身上已盡數濕透,右手的袖子也不知因何撕扯而破了半邊,此時的她,仿佛對一切事物都不聽不聞般,一點點、一步步,緩慢地朝河中心走去,河水已漫過她的腰部,即将沒到胸口。
見凝歌對自己的呼喊充耳不聞,敖若潇有些着急,她是龍族,自然不怕水,可她不知黑鳳怕不怕水,想來鳳凰是翺翔于九天之上的生物,對水恐怕沒有多少駕馭之力,如今看凝歌的架勢猶如自盡般往那水裏越走越深,不由得便想飛身而起去拉住她。
然而,她才剛剛踏上一步,卻被墨堂一把攔住了,緊接着便見墨堂的身影,如一只黑鷹展翅般飛掠而起,腳下輕點水面,幾個起落便來到河心凝歌的位置,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提了回來。
這一連串動作幹淨利落一氣呵成,敖若潇尚自驚嘆于這番英雄救美是何等的驚豔潇灑、令人神往時,腦中不由得回響起就在剛剛墨堂飛身去救凝歌之前,在她耳畔沉聲低低道出的、極煞風景的三個字:
“鬼上身。”
鬼、上、身!敖若潇細細琢磨着這三個字,鬼上身她自然聽說過,那便是鬼魂進入人的身體,附在人身上,進而操控其意志行為,然而對于這她也僅僅是聽說而已,從未見過真正的鬼上身,事實上,也極少有鬼道衆生的能力強大到能夠附體的地步,如今,卻是見識到了,進而她又想起,那撕破的衣袖想必就是凝歌還尚有最後一絲神智時,與那鬼物拼力較量從而撕破的,可最終,仍是沒能逃脫被鬼操縱以至于險些跳河的局面。
此時的凝歌已經恢複,跌坐在地花容失色,不動不語,半晌,才驚魂甫定緩緩道出一句話,卻不知是對着墨堂,還是對敖若潇而說: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裏,我明明在房間,在房間……”
敖若潇有心上前扶起凝歌,卻見這小仙子雖然落魄,可雙眸之中那份來自黑鳳族獨有的高貴之色,依舊透着一絲人神勿近的氣魄,于是她沒有上前,而是轉頭去望墨堂,卻見墨堂眼中染上一層如這曙光之下碧藍河水般的深邃凝重之色。
那一刻,她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若是尋常鬼道衆生,驚擾了人也就罷了,無論有意無意,此後自行離開,沒有人會對他們怎樣。可如今卻不同,這位鬼道衆生已經上了生人的身,那就不只單單是驚擾的問題了,而是一種謀害。六界之中,唯有鬼界與其他五界不同,有着自己的規範法則,在不違反他們的規矩法則前提下,其他人仙妖魔多半不會去幹涉一個鬼,可像如今這般上了生人的身,無故害人,無論鬼道還是天道,都已經違反了,那麽,便不能再坐視不理。
哪怕被上身的不是熟人凝歌,而是一個陌生的路人。
送了凝歌回客棧休息,望向敖若潇明澈清亮的雙眸,墨堂忽然說了這麽一句話:“黑鳳族與龍族聯姻傳承萬年,但自我們這一代起,龍鳳二族關系不如以前,我是以拒絕了與黑鳳族的聯姻,然而看在兩族長輩的交情上,如今對這位黑鳳仙子的安危,卻不好棄之不顧。”
敖若潇點點頭,這份道理她自然明白,只是略略不解何以墨堂要對她說起這個,除了對龍鳳兩族背景的闡述,這更像是一種解釋,她認為其實墨堂并不需要向她解釋什麽,這種懲惡揚善的事,便是她一個人遇上了,也是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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