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紅線
按照墨堂的意思,既然那鬼物已然現身,且明确地對他們做出了傷害,那麽光靠簡單方法是擺不脫了,而眼下身處大漠荒原,周圍人煙稀少,陰氣滋生,與鬼物較量實在先失了“地利”,為今之計便是盡快前往人界中原繁盛之地,那裏人丁興旺,助長陽氣,多半那鬼物不敢亂來。
敖若潇點頭,知道此番所行須得帶上凝歌。帶上凝歌對她來說不是事,問題是明知還會帶着一個看不見摸不着的鬼魂啊,這就讓她覺得頗為詭異了,想來自己從小到大雖然跟了魔尊師傅修行,但扪心自問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怎麽一出門就撞鬼了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緊接着,墨堂去找了凝歌,似乎凝歌對他們所言沒有異議,且有了這次一番河中相救,原本高傲冷然的性子也緩和了許多,甚至向敖若潇行了禮,低頭叫了一聲“若潇姐姐”。反倒是墨堂仍舊一副事不關己抱臂望天的閑散架勢。
敖若潇覺得有趣,當下也不多問,只是默默退了房,而後由墨堂祭起龍淵劍,三人一行禦劍飛上萬裏雲層,看雲海飄渺,風和日麗,一直來到中原地界一派繁盛的大城,在城外荒僻處落下地面。
敖若潇想着,這番禦劍而飛着實冒險,萬一被哪個凡人看到,還不被當成妖怪打出城去,她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她與凝歌一左一右跟在墨堂身後大步往那城中走去,遠遠望見高聳的城樓上沉雄有力的三個大字:揚州城。
原來這便是傳聞中富庶繁榮,美女如雲的揚州,她心中暗暗驚嘆,從前無論是與師傅來人界,還是自己偷偷溜出來玩耍時,都不曾來過揚州,因而對揚州的印象,也僅在于那些人界典籍上。
她記得人界有位十分令人仰慕的大詩人杜牧曾雲“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又有“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之言,可見揚州的确的人傑地靈,物華天寶,決計不負那些詩詞歌賦中所言。當然,要問這些詩詞歌賦是誰教她的,那是除了從偶爾附庸風雅的七哥敖若翊處學了一點,剩下的便是師傅清凜直接甩過了書她自己看的,要讓清凜教她這些?那簡直比千裏追蹤墨堂還難,反過來還差不多。
一路跟着墨堂進了揚州城,在熙熙攘攘的繁華地段穿行,此時已接近黃昏,原本一些琳琅滿目的攤販已開始陸續收攤,三人也沒處去逛,便直接找了家看上去最繁華的客棧,要了三間上房住下。晚上還有一場苦戰,因而安頓下來,墨堂便出門準備東西。
敖若潇閑來無事,便跟着墨堂一同出了門去,此時天色已暗,只有一些夜市還頗為熱鬧,墨堂也不多話,只是駕輕就熟般來到一家門面不大的小店前,向那看上去面色陰沉的老板買了一卷紅線、一盒香燭、還有一捆畫符用的黃紙,臨出門的時候,還随手在路邊那棵大桃樹上折了根桃木枝。
敖若潇定定望着活脫脫變成一個風水先生的墨堂,這還是當初在東海龍宮認識的神君麽……
當然,墨堂依然是墨堂,依然有着他的溫潤儒雅、冷靜從容,甚至在采買這些東西時,還一樣一樣地向她解釋,比如對待鬼道衆生須先禮後兵,香燭是為禮所用,紅線與之溝通,桃木枝用來自保,而那一疊黃紙化成的符,則是萬一談不攏了,做最後兵戎相見打算的。
敖若潇聽得津津有味,并非她對降妖捉鬼有着莫大的興趣,而是這些東西,她原本就聽說過啊。曾經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師傅清凜酷愛捉鬼,對鬼道秘法幾乎到了癡迷的地步,因而也多多少少教她了些,比如用羅盤定位,就是跟清凜學的,還有畫符、燃香等等,都見清凜用過,只不過清凜只在那一段時間對鬼道感興趣,過了那段時間就不甚在意了,因而她也沒能學到太多,更何況,清凜練手時抓住的那些孤魂野鬼,最後都成了他的朋友,這是她當初打死也不能理解的。
不過現在,她忽然記起,師傅清凜癡迷抓鬼的那段時間,正好是他的那位宿敵,也就是如今的墨堂神君并不在神魔兩界,甚至也不知行蹤的時候,這就好理解了為何在那段時間,清凜對其他事物産生了興趣,很簡單,沒有敵人陪他玩啊,只好尋些其他樂子了。
敖若潇只是略略有點奇怪,天底下捉鬼的法子那麽多,宗派盡不相同,可如今墨堂所用的法子,與她當年從清凜處所學,竟然大致相同,想來這兩位宿敵可真是冤家路窄。
當晚,安置了凝歌在樓上房間休息,敖若潇跟着墨堂來到客棧後院偏僻無人的空地,做好準備,等候子時的到來。這一次不比在荒郊野外無人問津,如今所居之處可是人聲鼎沸的客棧,萬一被那個晚上出來溜達的客人撞見了,保不準被當成什麽偷雞摸狗的小賊報了官,到時候堂堂神君大人和魔尊弟子成了階下囚可就丢盡了人,因而兩人分外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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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差不多子時的時候,附近飲酒作樂的客人也都各自休息去了,四周安靜下來,唯有一輪皓月當空,灑下疏疏落落的月光,映襯着客棧後院枝條搖曳,頗有幾分陰森之感。這一次墨堂在地上用石子畫了許久,像是在布個什麽陣,敖若潇看不懂,也沒有去問,只是默默打開羅盤。
“若潇幫我定個生門吧。”墨堂擡頭微微一笑,清朗好看的目光猶如染上這皓月清輝。
敖若潇點點頭,以羅盤來定生門,這個她會,以五行八卦配合日期時辰來判斷位置,這算是基本功夫了。不過她仍不敢大意,趁着現在羅盤還能用,否則一會那位鬼道衆生來了,就影響得羅盤指針亂轉沒法定位了,于是她轉着羅盤比對了兩次,結果均是相同,才放下心來,生門便在墨堂畫的陣盤東側的那個大槐樹之旁。槐樹屬陰,而生門在此也是頗為少見,墨堂點了點頭,将手裏那根桃木枝遞給她,眉目間依舊暈染着如這皓月煙雲般的淺笑。
“就在這裏幫我站個位置吧。”
敖若潇微微一怔,接過了那桃木枝,站在生門的位置,随即心中已然明了,倘若那鬼物厲害,生門便是唯一安全之處,而桃木辟邪,墨堂将那唯一的桃木枝遞給自己,也是作為防身之用。想到在這番敵暗我明的陣仗下,自己受到他最安全的庇護,她驀然覺得心中十分安暖,從小到大,能夠這般對待自己的,也就只有七哥和師傅了。
時間越來越近了,墨堂依舊如從前那般,燃了三炷香,恭敬插在那陣盤中央的位置,然後将那卷紅線打開,自己站在陣盤當中牽住了一端,将另一端遞給敖若潇,然後示意她将那紅線拉直。
香蘊缭繞,陣盤紛繁,一根筆直的紅線在兩人之間拉開,仿佛纏繞着一生一世的牽絆。兩個人都不說話,一時間四周靜極了,敖若潇覺得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夜風習習,吹動着青煙向着同一個方向飄散,直到那香燃了三分之一左右,她忽然覺得手上的紅線一沉。
紅線的兩端保持着同樣的水平高度分別牽在她和墨堂手中,可那紅線的中間,卻硬生生沉下去了,那下沉的力道還不小,使得她要用些力來拉着,才不至于使那紅線脫手,就仿佛在她與墨堂之間,有一個無形的力量在與她争扯這根紅線一般,與此同時,那陣陰寒至極的氣息再次一步步迫近。
墨堂恬淡如水的目光一下子凝重起來,他們知道,那家夥來了。
墨堂手中仍緊緊牽着那根紅線,目光盯向紅線中央那沉下去的部位,緩緩開口:
“不知你是一位兄弟姐妹,還是一位前輩?你已經離開了,就該到你應去的地方。倘若還有什麽放不下的恩怨,可以告訴我,我盡最大所能幫你,你若不知如何離開,我也可以給你帶路。但是,你若再留在這裏害人,可莫怪我不客氣了,這其中的利害,希望你能想明白。”
他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可就在他說話時,敖若潇仍然感覺到手中的紅線越來越沉,對方争搶的力道也越來越大,她幾乎要握不住時,墨堂的話說完了,而那紅線的中間,也陡然一輕,随着一陣突如其來的旋風吹過,身畔那陰冷的氣息消失了,可她去望那陣盤中央的三支香,卻已經全滅了。
她唯一知道的是,紅線上的力道消失,說明那位鬼道衆生走了,可那三支香滅了,也說明對方不接受談判。
墨堂默默将那紅線重新卷起,用腳将地上畫的陣盤痕跡抹去,表情仍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微微轉頭,向着敖若潇道:“回去吧,看看凝歌。”
敖若潇點頭,拎着那桃木枝起身的剎那,突然想起上次在漠北大荒也是與那鬼道衆生談判失敗,緊接着就發現凝歌失蹤,這一次,那家夥又消失了,不曉得凝歌會不會有危險。想到此她有點着急,可扭頭去看墨堂,他卻仍是一副有條不紊的從容樣子,猜不透心中在想着什麽。
心裏着急的緣故,她走得快了些,一直搶在墨堂前面幾步遠的位置,匆匆回了客棧上了樓,就要去拍凝歌的房門時,突然,啪的一聲,不知屋內發生了什麽事,那門從裏面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撞開,還好她身手敏捷反應快,飛身退開兩步,否則只怕被那門板拍個鼻青臉腫。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求收藏求評論,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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