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三人行
敖若潇急退兩步,身子已撞上那回廊的扶手,墨堂走在後面,幾步趕上将她扶住,卻見那房門開處,凝歌妝容精致,衣着華麗,正要從那門中大步走出。
“凝歌?”敖若潇叫了一聲,對方沒有回答,她覺得,今日的凝歌特別與衆不同,也說不上哪裏不對,那身一絲不茍的華服和美麗容顏都是那麽養眼,可就是隐隐地讓她覺得不對頭,仔細看了幾眼,她發覺是凝歌的表情不對,确切的說,那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沒有絲毫喜怒哀樂的臉龐之上,那平時分外靈動清高的雙眸如今卻茫茫然沒有一絲神采。
“你沒事吧?”敖若潇說着,想要過去拉她,卻被墨堂一把按住肩膀,在耳畔低低道了句:“別動,跟着她。”
敖若潇立即明白,凝歌又被鬼上身了。
她實在想不通這鬼,為什麽偏偏兩次都上凝歌的身,這是不敢動墨堂那位神君大人也不敢動自己這個魔尊弟子、于是便柿子專挑軟的捏麽?可人家凝歌也是純正仙族血脈、黑鳳後裔,論修為家世,一點也不軟啊。
正想着,卻見凝歌大步跨出屋子的門檻,向着樓梯方向走去了。墨堂快步跟上,剛才那麽一刻,敖若潇忽然覺得有些異樣,一時怔住了沒有動,而是看着凝歌與墨堂一前一後走下樓梯。
呆立了片刻,她恍然明白了,凝歌剛才跨過門檻的姿勢,透着那麽幾分詭異。确切來說,除去她敖若潇這種跟着師傅笑傲六界肆意癫狂的姑娘,大多數正常的女子,還是頗有幾分淑女風範的,而走路便是體現淑女風範的一種,當然,她承認她在回到東海時,還是裝出那麽幾分淑女氣質公主身份。話說回來,像凝歌那樣高貴的黑鳳後裔,以及她平時的言行舉止,更是一位淑女的典範,多半的淑女在走路、尤其是跨過門檻時,都會象征性地拎一下裙子,免得被絆也免得弄髒裙擺,就算不去管它,也會正正常常地邁步走出。可剛才凝歌跨出門檻的時候,非但沒有拎起裙子,反倒右手十分潇灑随意地掀了一下裙擺,當然,那裙子并非開叉的長袍,她這一掀自然沒能掀起,那裙子只是跟着揚了一下,可動作卻是實實在在的駕輕就熟。
這個動作,看上去十分熟悉!那是身穿長袍的男子在跨出門檻時,同樣為免拖沓,而随手去撩長袍下擺的動作,這個動作,她看七哥做過,看師傅做過,看墨堂做過,凡是穿過長袍的男子,幾乎都做過。可适才凝歌做起這動作來,卻又是那麽自然随意!
很顯然,那位上了她身的鬼,是個男子!
只是她不知道,墨堂有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回過神來,看到墨堂已跟着凝歌走下樓梯,踏出客棧大門,她不及細想,緊跟了出去。
子時的揚州,大街上安靜清幽,偶有幾個醉酒的文人墨客東倒西歪地閃過,也不多做停留。凝歌更是從不向兩旁看上一眼,似乎從她一出客棧大門,便目的十分明确地拐了個彎,向着一條筆直大道走去。
敖若潇和墨堂對望了一眼,不敢大聲說話,又不能跟得太近,未免驚了那鬼道衆生,從而傷了凝歌的生魂,他們也只好遠遠地跟在後面,靜觀其變。
凝歌就那麽旁若無人地走過那條筆直大街,又轉了個彎,來到一條更寬敞,也更加燈火通明的大路上。前方的路越走越亮,敖若潇甚至能夠看到,就在不遠處的前方,那一座三層小樓之中燈火通明,大門之前人來人往,有疏狂逍遙的才子,還有美豔柔和的姑娘,歡笑聲嬉戲聲遠遠傳來,熱鬧非常。
墨堂的腳步微微頓了頓,敖若潇詫異之餘恍然響起,她曾在那些人界典籍中看到過這樣場面的描述,這般夜夜笙歌的地方,叫做青樓。
只見凝歌便向着那青樓大門的方向,從容不迫地走了上去,途中甚至有個喝醉了的男子上前去攬她的身子,她也沒有一絲拒絕之意。
很快,凝歌走到那青樓大門前,停住腳步,就站在那些迎客的姑娘當中,還動作略有僵硬地理了一下自己鬓發。當然,那些原本的青樓姑娘沒有與她相識的,也都忙着各自的生意,許是當這是位新來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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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子迎上去了,凝歌非但不退,反而伸手上前去攬那男人的臂膀,姿态雖然并不娴熟,卻仍是親近之意,半推半就地迎合着那男子,那男子像是很滿意,轉身攬過凝歌的腰,便大步踏入青樓大門,許是尋個房間快活去了。
墨堂低低向敖若潇交代了幾句不要現身的話,便快步跟了上去。敖若潇有些瞠目結舌,她實在不解一個男人,不,男鬼,上了凝歌的身後,為什麽要用她的身體去青樓給那些花花公子占便宜?
莫非這個男鬼本身就是只對男人感興趣?她搖頭想了想,又覺得沒那麽簡單。
當然,這件事情的結果是墨堂進入那青樓之中,很快将凝歌拎了出來,少不了背後跟着幾個男子一連串的咒罵,以及簇擁上來向墨堂熱情示好的莺莺燕燕。墨堂使了個眼色,敖若潇立即會意,三人退到一旁無人的偏僻角落再行商議。
很顯然,這一次凝歌依舊是被那鬼上了身,毫無意識地向那青樓走去,直到墨堂現身,那男鬼退散,方恢複神智,卻不知自己何以出現在青樓。
三人均沉默了,敖若潇着實不太想得通,為何每一次都是凝歌着了道,有心問問,但見凝歌一副泫然若泣魂不守舍的模樣,也不好再戳人家的痛處。
最後,還是墨堂下了決定,明晚再請一次鬼,這一次,不再手下留情了。
次日上午,敖若潇去見墨堂的時候,便看到他坐在房間那張花梨木古樸方桌前,在先前買的那一疊黃紙上畫着符,那符上的紋樣她看不懂,卻猜也能猜到,許是鎮鬼之類的符。只是,符是道士所用的,他墨堂一個神君,捉鬼也用得着這麽麻煩麽?
當然,或許是鬼道衆生與其他五界衆生不同,而墨堂自持神君,又不好像妖魔一般直接把鬼抓來,而符咒,算是對付鬼物一種最溫和穩妥的做法了。
當晚,他們叫上了凝歌,既然處處指向與凝歌有關,那麽以她為引來迫那鬼物出現是再好不過,當然,墨堂也再三保證了不會讓她受傷。凝歌自然沒什麽意見,事實上,她大多數時候都是雙手擺弄着衣角,一言不發的樣子,頂多是點點頭或搖搖頭,與她在北海龍宮大膽質問墨堂婚約之時判若兩人。若非知道那位鬼道衆生還沒出現,敖若潇真的以為她從北海一出來就被鬼上身了。
不得不承認,凝歌在緊張,而至于緊張什麽,或許只有她自己清楚。
依然在客棧之外的那處空地上,墨堂以桃木釘定位,以紅線在地上定了個三合,圈出一塊不小的地面,敖若潇幫忙打着下手,驀然覺得有幾分熟悉,似乎師傅清凜在當年為數不多的捉鬼時候,也用過這樣的方法,當時她還取笑,說這可是紅線為媒啊,師傅萬一你圍住的是個姿色不錯的女鬼,人家賴上你了,你打算負責麽?
魔尊大人一臉認真的問:負責是什麽?……
走了一會神的功夫,墨堂已在那紅線圍起的三合中央點起了香,然後在引魂燈旁特意放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比如水果、絹花、筆墨、茶水、匕首,當然,還有敖若潇的羅盤。事實已然證明,雖然鬼物大多懼怕刻有時間與空間的羅盤,但顯然,他們目前面對的這位鬼道衆生不怕。
一切準備就緒,三個人靜了下來,其實只有敖若潇和墨堂靜了下來,凝歌一直安安靜靜地雙手抱膝坐在地上。夜,靜極了,三個人,一盞燈,就這樣一言不發相對而坐,只是敖若潇不經意間瞥見墨堂的單手按着衣袖,就在那墨色的袖口處,隐隐露出黃色的符。
既然打定了主意硬碰硬了,這一回墨堂連開場白都不說了,就是這麽靜靜等着,看着。直到那香燃了三分之一的時候,敖若潇驀然覺得,那種似曾相識的陰冷再次襲來。
與墨堂對望一眼,彼此心中已然明了。
那陣陰冷在身邊持續了好一會,敖若潇看着引魂燈的火苗跳躍搖曳了幾下,随之那三炷香的香雲也朝同一個方向飄去,而四周,并沒有風。只有一輪皓月當空,清輝懾人。
四周陰森極了。
緊接着,她看到一直抱膝坐在一旁不動不語的凝歌緩緩擡起了手,那只白皙纖細的手輕輕前伸,微微顫抖着,像是游移不定,又像是不甚協調般慢慢向着那引魂燈旁的雜物處伸了過去。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看了一眼墨堂,墨堂微微搖頭,她看得懂,那意思是不要輕舉妄動。
凝歌的手,似拿不定主意般在那堆雜物上空懸停了一會,才緩緩降了下來,緊接着握住了其中那一把小匕首的刀柄。
只是握住刀柄的一剎那,仿佛此前的猶疑彷徨全然不存在了一般,那只柔弱的手,堅定地握緊了刀柄,幾乎是不帶任何停頓地收了回來,反手便是一刀,極快地向自己那吹彈可破的如花臉龐上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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