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大戰
做了這件自取其辱的事,敖若潇并不覺得如何懊惱,自打從臨淵閣回來後,依舊每日讀書修煉閑逛,按部就班地做事,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也不再提起墨堂,仿佛這個人從來也不曾在東海出現過。有時在沒有月亮的靜谧夜晚,她會想起清凜,想起清凜曾經說過的那些在當時看來胡說八道的話,如今竟然每一句都那麽真切得讓人奉為經典。
她記得清凜說過,若是努力過了,争取過了,仍然不能在一起,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由于福報不夠,你若是無福之人,怎麽可能跟一個福澤綿長之人攜手并肩、享受他的福德?而福報這種事,多半是累生累世的修煉,修煉功德、修煉善良、修煉強大。
她記得當時十分難以置信,這樣的話竟然出自一個魔尊之口,讓她曾一度以為清凜當時只是腦子抽風而已。
可如今看來,那些言論,竟然道理深刻得讓人想流淚。說到底,還是不夠善良,不夠強大,可那累生累世的福報才能累積起今生的一個善緣,她想,無論今生怎樣努力,終是無法和他在一起的。
不出三日,神界傳來神魔大戰的消息,墨堂受天帝之命,回神界征戰魔界,建功贖罪。很快,墨堂向東海龍王請辭。這件事敖若潇并沒太過留意,甚至連墨堂即将離開東海的前一天,她依然閑閑地做着自己的事,既沒打算相送,也沒打算再見上一面,在她看來,兩個人之間的緣分倘若就那麽多,那只會是用一點少一點罷了。
昏黃安暖的午後,她悠然躺在莫愁閣院落間那張鋪了純白羅帳的躺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修剪花木的珞珞聊着天,她覺得今日自己有點話唠,就像是一個年紀大了的垂暮老人般,不厭其煩地說着連自己都不記得說了幾遍的舊事,當然,舊事中,有墨堂。
戰場上的墨堂、龍宮中的墨堂、人界裏的墨堂、天牢中的墨堂……驀然間,她想起幽暗昏沉的天牢中,墨堂随身攜帶着的那件寶藍色挂件,那原本由同她衣着一樣的大紅色換成的寶藍色挂件,如果她沒看錯,那該是一種叫做“皓藍精魄”的名貴寶石,雖然對于奇珍異寶她并不了解,但畢竟跟随七哥晃蕩多年,許多難得一見的寶物她還是見過的。
“珞珞,皓藍精魄打造的同心流蘇挂件,我們可以仿制麽?”她在躺椅上輕輕翻了個身,詢問珞珞。
珞珞想了想,道:“同心流蘇倒是當前仙界十分流行的一種挂件,樣子并不難做,只是,皓藍精魄卻是來自神界極為稀少的名貴寶石,聽聞也只有每年朝臣進貢時,才會獻上那麽三五顆,也早被後妃們一搶而光,而且價格相當昂貴,咱們莫愁閣……”
珞珞還沒說完,敖若潇已然明白了,她只是沒想到,皓藍精魄竟是一種這樣名貴的寶物,墨堂佩戴得起,可不見得她也佩戴得起。
珞珞察言觀色,又立刻接道:“不過殿下,您若是喜歡藍色的同心吊墜,咱們倒可以用另外一種仙材代替,珞珞知曉有種海藍寶石,樣子與皓藍精魄相差無幾,若是不仔細看,真看不出太大差別呢,殿下覺得若是可以,珞珞這就去吩咐人打造。”
敖若潇想了想,點點頭,讓她去了。
熏風昏沉,花木蔥郁,她獨自一人在那躺椅上,輕輕閉上眼,覺得心有些累了。他們之間的差距,跨越了整整一個從海藍寶石到皓藍精魄的距離。她永遠跟不上他的腳步,甚至連模仿都做不到。他用的東西,她用不起,他到過的地方,她不配去。所剩的就只用拿着那毫無生命氣息的替代品,來一點一點鈎織殘破的記憶。有時她會想,何必呢,放下很容易,她自問并不是一個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可是放下之後呢,這茫茫六界,就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她不能想象一個沒了熱情,丢了期待,失了憧憬的自己。她不想放下的,并不是他,而是自己。
許是近日來想得有點多,她有些困倦,不知不覺中竟在這微風和煦的午後睡着了,玲珑籬牆掩映着白皙俏麗的臉龐,清風拂過肩頭的發絲,她就這樣靜靜安睡在這空無一人的院落裏,靜谧而恬然。
她一定不會知道,就在她睡着的片刻,那墨色長衫的男子輕輕走到院落之外,靜靜凝望那安暖的睡顏,良久,終于緩緩踏進院門,在她睡着的那寬大躺椅旁站定,那一抹柔情似水的目光,簡直與先前的針鋒相對判若兩人。半晌,他擡起手來,折下一朵身旁樹上那盛開着的無名的白色花朵,頓了頓,然後輕輕別在她的鬓邊。
平靜的呼吸,安暖的睡顏,那是他心底所剩的最後一抹餘溫。放不下嗎?自始至終,他邁步過去的,只有自己那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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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終于轉身,踏出這東海的宮門,面對的就是整個天下。
墨堂終是離開了,返回神界,帶兵參與神魔大戰。不用問,這大戰是清凜發起的。敖若潇在東海又百無聊賴地住了一段日子,直到實在自覺無趣,才與七哥珞珞等人告辭,啓程返回魔界,臨走時,帶上了珞珞找人打造的那條海藍寶石制成的同心流蘇挂件。
珞珞自然是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一百個不舍,不過她敖若潇自不是扭捏拖沓之人,安頓好了小丫頭,也沒事先知會清凜,便獨自一人前往魔界。等到了魔界,她才發現就在自己回去東海的這段日子裏,神魔兩界竟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首先是神魔大戰的開啓,其實這倒不算什麽,從墨堂自東海離開時,她便想象得出那千篇一律的戰争樣子,只是她始料未及的是,這一次的規模,竟空前浩大,仙界龍族、黑鳳族、白鶴族、比翼鳥族這四大貴族竟然趕赴神界,兵合一處,聯手向魔族展開最猛烈的進攻。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了這次能夠同心協力共抗妖魔,墨堂那家夥竟然昭告六界,與黑鳳族的凝歌仙子恢複婚約,訂婚大宴的日期都已定下。
這無疑是一件轟動六界的大事,以至于各路神仙在戰争的間隙,還紛紛前往神界鈞天城道賀送禮,一時間墨堂與凝歌兩個人的名字組成起來的話題,簡直成了六界之中最脍炙人口的八卦。
有人說郎才女貌有情人終成眷屬,有人說這兩位的婚事分分合合終于有了定數,還有人說不過政治婚姻而已,當然,更多的人認為,憑借龍鳳兩族聯姻的歷史,這兩個人早就該在一起了,墨堂總拖着人家也不是個事,現在總算良心發現了。
當然,更多的是不帶任何感情色彩、茶餘飯後的八卦而已。對于墨堂與凝歌聯姻這件事,敖若潇自覺竟然意想不到地出奇平靜,即使連與那些小魔們插科打诨的時候,也是毫不猶豫地淡淡一笑,“他們早就有婚約,不是早該在一起了麽?”
的确,他們在一起并不是個應該意外的事,她敖若潇不過是一段插曲罷了。
不過,就算對于墨堂與凝歌再次聯姻這件事,敖若潇十分平靜坦然。那麽還有另外一件事,卻是有點超出她的接受範圍,以至于有點淡定不能了,那就是在同樣在魔界焚影壇出現的蘇淩。
她記得在東海見到凝歌時,蘇淩是跟在凝歌身邊的,雖然不知後來發生了什麽,但大體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不過就是黑鳳族應召助戰,凝歌與墨堂再次聯姻而已,想必蘇淩就是在那時離開凝歌跑到魔界,按理來說他一位鬼道衆生,跑到哪裏都不稀奇,更何況他與清凜關系不錯的樣子,可她唯一難以置信的是,現在的蘇淩,明顯狀态不大對頭啊。
原本還有幾分清雅淡泊的眸子裏,如今一見,除了淩厲與狠辣,再也看不出更多的色彩,那原本藏在衣袖中白皙纖長的一雙好看的手,如今竟大多時候呈現出鬼爪的狀态,令人觸目心驚。印象中,她只見過一次蘇淩攻擊狀态的手,那是當初在人界揚州城,墨堂與蘇淩較量的時候,便是這雙手,抓傷了墨堂,當然,他自己也沒能讨到便宜。可如今,在她敖若潇已經快要慢慢忘記蘇淩的身份,把他當成一個尋常的儒雅公子時,她竟然再一次看到了這雙手,利爪一樣的手。那陰冷的氣息,讓她有些不寒而栗。
而更加讓她難以接受的是,這雙手的主人,來魔界焚影壇是為等着自己。
她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造了孽,沒有跟墨堂在一起的福分也就罷了,還處處撞鬼招鬼,簡直是衰到家了。她決定靜下來跟蘇淩好好談一談。
沒錯,蘇淩的确是在等她,等她的目的,自然是一同去鈞天城找墨堂和凝歌報仇,言語之間倒有了那麽些許惺惺相惜的意味。敖若潇十分理解,甚至心中竟也有些同病相憐起來,她幾乎可以猜想到,自從聽了墨堂與凝歌即将聯姻的消息,蘇淩是怎樣一點一點變得不正常的。
誠然,依照蘇淩的性子,原是不打算等她回來的,再三番五次找了墨堂和凝歌幾次麻煩後,被清凜拎了回來。對于他找墨堂和凝歌報仇這件事,清凜是拒絕的,至于理由麽,自然是他已經鬧出了幾次麻煩,人家早就有了防備,正面較量完全不是墨堂的對手。失去理智的蘇淩很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可無奈他也不是清凜的對手,只好就在焚影壇呆了下來。不過,人家堂堂魔尊大人可是大忙人,沒工夫天天盯着他,便随口甩了一句“要報仇也是等我徒弟回來一起”,于是,蘇淩安下心來,心中有了個念想,那就是等敖若潇回來一起去向墨堂和凝歌尋仇。
而在這期間,甚至連蘇淩也不知道,敖若潇也是後來才旁敲側擊打聽到的是,早在蘇淩于焚影壇苦等的這段日子,清凜已經單槍匹馬去跟墨堂打了七八次大戰,找了十多次麻煩,且回回都是近乎兩敗俱傷的搏命拼殺。
這終究是為了她,敖若潇心中很清楚,不由得默默暗嘆,師傅這家夥啊,仗着自己很多事情說不明白、很多情感想不明白,就直接去做,用最實際的行動來告訴她,他藏在心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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