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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子800米安排在第二天。
下午2點鐘,1500米高二組的比賽開始了。據陳沂蒙和倪裳給江之寒的情報,1500米最強的是2班的兩個校田徑隊的,去年他們倆以較大的優勢贏得前兩名。江之寒以前對這些事情都不太關心,問起來餘承智去年得了第幾,得知是第四。怪不得今年他在班裏面以較大差距輸給江之寒以後,覺得拿前三甚至進前6沒有什麽希望,就放棄了。
七中的運動會每年要按年級排各個班級總分的名次,是除了達标率以外各個班德智體中這個體的最重要的評判依據。除了什麽無聊的服裝整齊,精神面貌,開幕式走隊列之外的分數,最主要的分數還是來自體育競技。每個單項,第一名7分,第二名5分,第三名4分,依此類推到第六名1分。集體項目,譬如4*100,4*400,有3倍的積分,但只取前三名,第一名21分,第二名15分,第三名12分。從今年開始,長跑中最長的兩個項目,男子5000米和女子1500米,被給與特殊的2倍積分,所以第一名能拿到14分。每個個人最多只能報名參加3個項目,不包含集體項目在內。
操場內場進行的是田賽項目,跑道上是徑賽項目,而各個班級則圍坐在四周看臺的石階上。七個班一共二十一個參賽的運動員正在內場的一個指定區域貼號牌,熱身等待比賽開始。跑道上正在進行的是高一年級的1500米比賽。除了運動員,裁判,和老師,只有工作人員可以到內場或者跑道上,其他同學只能一直呆在跑道之外的看臺上。
倪裳挂着組委會(沒錯,一個校運動會也是有組織委員會的)的工作人員的牌子走過來,給三班參加比賽的三個選手加油。除了江之寒,他的好朋友陳沂蒙也是參賽隊員。在班上的1500米測試中,陳沂蒙跑了第四。因為前三的餘承智借口有傷不參加,而邝君不能兼項過多,自然就找到陳沂蒙。陳沂蒙總的講,是個性格粗疏,對很多事無可無不可的,對運動會興趣也不大,當然對為班級争光也是興趣缺缺。當他知道江之寒也要參加,自己有個伴兒,他倒是爽快的答應了。
高一的比賽結束了,所有參賽選手從熱身區往起跑線走去。倪裳握着拳頭,對三班的三個人說:“加油”,她的眼睛掃過每個人的臉,最後停留在江之寒的身上,送給他一個甜甜的微笑。
發令槍一聲槍響,二十幾個人擠成一堆出發了。陳沂蒙比賽前同江之寒講,自己得名次希望不大,所以主要任務就是為江之寒保駕護航,也算是一個犧牲打的意思。江之寒本來要拒絕他的好意,陳沂蒙堅持說自己主要是因為他參加才報名的,江之寒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一開始的隊伍很擠,陳沂蒙和江之寒跑在一起,陳沂蒙跑在外道稍微落後小半個身位的地方,把江之寒護在內道,并給他一些空間。二班的兩位好手一開始就在領跑,顯然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也不用講戰術什麽的。
第一圈剛過,兩位二班的選手就開始加速。這是有點兒瞧不起競争對手了,抑或是他們的戰術手段。在他們加速的帶動下,第二圈剛過一半,參賽的隊伍就前後拉開了,分成了三截。到了第二圈的結束的時候,第一集團的六個人已經和後面的人拉開了比較大的距離,比賽基本上成了這幾個人之間的競争。
經過這幾個月的練功和鍛煉相結合,江之寒感覺到自己的腿部力量,耐力,心肺功能,尤其是對呼吸節奏的控制,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江之寒練習的畢竟是現實中的東西,不是九陽神功這樣的武功秘籍,楊老爺子也沒給他來個灌頂傳功什麽的,所有身體能力上的有些東西他還不是頂尖的。江之寒知道自己的短程沖刺能力還不夠好,腿部的某些肌肉群肯定還比不上長時間搞運動的人。對于1500米比賽或是更長的比賽,怎麽樣根據個人身體條件分配體力,江之寒也沒有什麽頭緒。他大概有些直觀的感覺,也在腦子裏琢磨了一下,但沒有專業的指導,也從沒有在正式的比賽場合和高手較量過,所以知道的很有限。江之寒今天的策略很簡單,就是照搬課堂上1500米測試的戰術,用跟随跑的辦法,然後看有沒有發力沖刺的機會。在跟随跑的時候,江之寒最強調的是自己要調整好呼吸節奏,盡量把身體置于比較自然放松的狀态。
第一集團的6個人,除了二班的兩位高手,江之寒和陳沂蒙也在其中。陳沂蒙是把1500米當作800米來跑,他一直保持和江之寒的相對位置,給他護出一個在內圈的舒服的空間。江之寒調節着呼吸,感覺身體比較放松,對現在的狀态比較滿意。轉過彎道來到直道上的時候,他看到倪裳站在內場邊上靠近跑道的地方使勁鼓掌。江之寒沒忘了轉頭朝她笑了笑,倪裳旁邊幾位站着看熱鬧的不屑的想,這位邊跑還邊不忘泡漂亮MM。
到了1000米左右的時候,陳沂蒙大聲着喘氣對着江之寒說,可能跟不上了,看你自個兒的啦。一會兒工夫,他就掉出了第一集團的隊伍。江之寒扭過頭,對好兄弟搖了搖右手。這時候的第一集團還剩下四個人,最後那位急促的呼吸聲幾米外都能聽得到,應該是快不行了。果不其然,一百米後他也掉隊了。比賽正式成為了江之寒對抗二班好手的三人轉。
比賽進入最後一圈,江之寒感覺到跑在自己前面不到兩米的兩位似乎壓了一下腳步。他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應該提速超過他們,但随即還是放棄了這個主意。到了還有十幾米就進最後一個彎道的時候,江之寒決定加速了。他往右邊斜沖出去,企圖從外圈超越。前面兩位同時加快了步伐,而且排成平行線,要阻止他的超越。靠外面的這位有一個故意的橫向移動,江之寒差點和他撞在一起。江之寒的呼吸亂了一下,跟着腳步也亂了一下。他不得不調整了幾步,失去了這個超越的機會。最後一個彎道處就座的正好是高二的各個班級。這場精彩的1500米較量吸引了高二學生的主意,這時候XXX加油的聲浪一浪高于一浪,當然主要是來自二班和三班。就連其它班的都有幾位站起來,凝神摒氣的觀看這場精彩的1500米決戰。
到了最後直道還有一半的時候,江之寒深知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他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沖刺。有一些時候,他左眼的餘光已經可以看到另外兩人的身體和自己幾乎并排在一起。最後的沖刺吸引了全場的主意,主席臺上的播音員也開始轉播最後的争奪。江之寒低着頭,沖過終點線,看着在終點線上等待的人,包括倪裳和楚明揚。楚明揚遺憾的搖頭說:“第三,可惜了可惜了,就差一點點。”他伸出兩只手,用兩根食指比了一個五公分的距離,然後又靠近到一公分:“就差這麽一點。真是一點點啊一點點。”江之寒和倪裳都被他逗笑了。倪裳柔聲說:“已經很好了,只是差點運氣。你知道去年這兩個家夥把其他人拉了半圈呢。”三人停下來,一起等還沒有結束比賽的陳沂蒙。等到陳沂蒙氣喘籲籲的結束比賽,江之寒摟着他的肩膀,說:“去校門外買點水喝。一起去吧。”倪裳看了看手表,說:“那得快一點。二十分鐘後有女子跳遠,我還得去加加油。”江之寒搖頭苦笑:“就你事多,看面相就是個勞碌命。”大家都笑起來。一路上,江之寒和朋友們說起比賽的情況,陳沂蒙遺憾說:“Cao,我看到你們沖刺,不過從後面看不清楚,還以為你超過去了。”江之寒滿是遺憾的說:“被這兩個家夥耍了,中間他們壓了一下步伐,我應該沖過去的。最後和他們比沖刺不是我強項。”陳沂蒙同意道:“我看你好像挺輕松的,你看我喘的。”江之寒咬牙切齒的說:“5000米應該還是這兩個家夥,那是我的強項,你們等着看我是怎麽報仇的吧。”四個人舉起可樂瓶,為了複仇碰了一下。
拿了1500米的季軍,也算是班級的功臣。江之寒當然不會忘記用功勞讨價還價一番,借口需要休息,三點鐘不到就離了學校,去了母親新店的地方,看看裝修進行的怎麽樣。母親指揮着三個工人正在做粉刷,她對江之寒說:“牆壁要幹幾天,味道太重。然後就可以往裏搬家具。第一批書我已經進好了,都堆在屋裏和石琳她家。”這些天來,跑進貨跑裝修跑各種相關的關系,歷蓉蓉每天都是連軸的忙碌,除了睡覺沒有休息的時間。即使是開始一個小生意,也不是無知小孩想象的那樣過家家一樣的簡單。
母親的執行力讓江之寒很是吃驚,他發覺自己以前并不是真正了解母親。也許歷蓉蓉沒有遠卓的見識或者是系統的規劃的能力,但當她有一個具體的目标的時候,她的執行力非常強大。從安排時間,到采買各種東西,從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到親自上陣做繁重的體力活,歷蓉蓉表都得心應手,而且從不抱怨。江之寒自問自己去幹這些,一定是不如母親有效率的。所以,這些天他放心的讓母親來掌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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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寒唯一擔心的就是母親太勞累,但看起來歷蓉蓉卻是精神奕奕,她告訴兒子:“雖然累一點,但總算覺得開始在做一件自己要做的事,就很有幹勁呀。”江之寒看着母親,覺得自己幫她作出了一個正确的決定。這二十來年壓抑的工作後,她終于找回了活力,一舉一動都神彩飛揚。江之寒說:“媽,還沒有開張呢。還是不要太累,要細水長流。”又問起沈鵬飛的事情。前段時間江之寒推薦沈鵬飛來書店打工,歷蓉蓉是有些抗拒的。當時江之寒給她分析說,自己覺得沈鵬飛人并不壞,只是不會讀書而已。再加上找一個完全不知根底的,還不如找一個認識的,給他一個機會。試用一段時間,如果不行就讓他走路好了。但畢竟沈鵬飛是想辍學,這個事情還得他家人同意。所以江之寒托歷蓉蓉去和沈鵬飛還有他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一起協商一下。歷蓉蓉說:“我已經搞定了。這幾天他都有來幫着看裝修。今天我讓他去建築材料市場買東西去了。”江之寒佩服的向母親豎起了大拇指。
26.心動(下)
第二天江之寒沒有比賽項目,再加上運動會的時候不如平時上學考勤不那麽嚴格,所以他就抽空去了老爺子家,又去了一趟圖書館,然後才慢悠悠的去了學校。剛走進校門不遠,碰到兩個同班的女生,她們一見江之寒就大叫道:“江之寒,快快快,張老師已經快瘋掉了。5000米就要開始了。”江之寒一聽,趕快往班級在的地方跑去,邊跑邊脫身上的外套。一會兒就見倪裳沖他跑過來,手裏拿着號碼布。倪裳簡潔的說:“突然改時間了。還有六七分鐘開始,三分鐘內不報道就自動棄權”,邊說邊幫他往身上別號碼牌,這是倪裳好說歹說才由自己幫江之寒代領的。江之寒等倪裳別好號碼牌,一溜煙的就向報道的地方沖了過去。
5000米的比賽,三班的另外兩位參賽的是被張老師趕鴨子上架硬拉來的,所以就是江之寒一個人孤軍奮戰。前三圈,二班兩位好手這一次沒有領跑,而是低調的跑在人群中。第三圈剛一過,江之寒就調整了一下呼吸的節奏,加快了步伐,一會兒工夫他就處在領跑的位置上。因為5000米實在太遙遠,大多數參賽者都想着保存體力,想法完成比賽才是最重要的。江之寒保持着比較快的速度,很快就把大部隊抛在後面。二班這兩位,互相看了看,跟上了江之寒的步伐。五圈以後,這三位的第一集團已經遙遙領先了。
5000米的突然改期據說是和某位領導來視察有關,學校說5000米是今年加設的有特色的項目,要展現在領導的面前。各個年級各個班級也臨時得到通知,要組織學生加油鼓勁。江之寒領在前面,根本沒有看後面兩位在哪裏,他努力把握着自己的節奏,以比較恒定的速度往前跑。很快的江之寒已經把跑在最後面的人套了整整一圈了。主席臺的廣播在講解這場比賽,說什麽5000米,和100米以及接力比賽是運動會最精彩的最吸引人的項目,還提醒大家這是昨天精彩絕倫的1500米比賽以後三位選手的又一次同場較量。
江之寒不記得自己跑了多少圈了,但每次跑過一圈,倪裳都站在同一個位置向他拍手,周圍加油聲很大,不知道誰還帶來了鼓,大概學校是為了秀給領導看的,他聽不太清楚她的聲音,看口型是加油,江之寒每次都對她搖搖頭,意思是你別緊張,小菜一碟。
江之寒跑過終點附近的時候,一個裁判搖着鈴铛,叫道,最後三圈。剛跑過彎道,二班的一位選手突然開始加速,沖到了江之寒前面。江之寒回頭看了看,另外一個二班的在他後面5米左右,三個人前後隔着七八米。江之寒不為所動,保持自己的步伐和速率。前面那哥們兒繼續加速,已經把距離拉到了10米開外,慢慢的大概到了15米。江之寒不為所動,保持着自己步伐的節奏。轉過彎道的時候,三班同學的加油聲已經近于瘋狂:“江之寒,加油加油,加油加油。”這個時候,不管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都站起來喝破了嗓子拍紅了手掌,這也許就是體育競技被稱為和平時期戰争的魅力吧。
跑上終點這邊的直道上的時候,江之寒已經察覺到前面那哥們的速度開始減慢了,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當裁判老師在江之寒邊上搖響鈴铛,叫道倒數第二圈的時候,江之寒離領跑者已經不到5米的距離。江之寒一步一步的跑着,慢慢的距離在一點一點的縮短。到了主席臺下的時候(另一邊直道的中間),江之寒終于從他右邊沖了過去,超到了前面。很奇妙的是,江之寒還能很清晰的接受着操場四方傳來的其它聲音,主席臺廣播員的聲音已不再是平時那樣矯揉造作,而是激動的帶了一點嘶啞。這個時候,不需要領導旨意辦主任督促,大多數的人都屏息的關注着這場精彩的對決。
江之寒從領跑者的身邊超過,瞬間提升了自己的速度,開始發力。領跑的哥們被迫也加了一下速度,但僅僅堅持到這個直道的終點,他的氣已經瀉掉了。原先跑第三的那個二班好手,從掉隊者的身邊跑過,加速緊緊地咬住,跟在江之寒身後七八米的地方。在彎道的地方,高二三班和高二二班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氣氛已經接近癫狂。在這個瞬間,所有的人都似乎比任何時候都有更強烈的感受:我是三班的一員,江之寒是我們中的一個。江之寒加速轉過彎道,速度一點不減,那個架勢就像是在進行最後的直道沖刺。倪裳站在那裏,焦急的向他大叫:“還有一圈!還有一圈!”江之寒當然知道,他伸出左手,翹起大拇指向倪裳搖了一搖,不知道是在贊揚誰。
當最後一圈的鈴聲響在耳邊的時候,江之寒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加快了步頻。後面那位原來居于第三位,現在跑在第二的好手咬了咬牙,拼命咬住這七八米的差距,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再被拉開就不會再有希望。江之寒只覺得身上氣流周轉,似乎也來越快,大腿好像越過了一個極限,輕盈有力仿佛剛剛開始比賽,他越跑越快,沒看到前面的人一定會誤認為他在跑400米或100米沖刺。當江之寒接近最後一個彎道的時候,第二名才堪堪到達主席臺下,他看着前面那個越來越快的身影,終于最後一口氣也瀉了下去。
操場邊很多人已經站了起來,為江之寒最後瘋狂的沖刺喝彩。江之寒只覺得兩邊的景物呼嘯而過,連震天的喝彩聲也一團模糊,他飛奔在最後一個直道上,已經沒有對手和他争雄。他要征服的是全場上千的觀衆。越來越多的人站起來鼓掌吶喊,主席臺的播音員有些沙啞的聲音叫着在說:“跑在最前面的是高二三班的江之寒同學。”高二三班的位置上一片狂呼,帶起全場一陣喝彩聲。
以前江之寒總覺得自己是一個喜歡低調的人,但此時此刻,他人生中第一次享受着千衆矚目,享受着雷鳴般的喝彩,他只覺熱血沸騰,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如同吃了人生果一樣。在沖刺端線的前一刻,江之寒甚至惡俗的高舉雙手,仿佛自己是奧運會上稱雄的民族英雄。
在終點的地方,已經有幾個三班的同學在迎候他。倪裳已經跑過來和陳沂蒙,楚明揚,以及另外兩個女生站在那裏。大家不約而同的又鼓起掌來。江之寒舉起左手,握了握拳頭,然後他就看到倪裳站在那裏,小臉興奮的通紅着,一身利落的淺藍色運動裝,眸光流動,仿佛包含着千言萬語。江之寒徑直向她走去,這個時候他的眼裏其他人似乎并不存在,有一個瞬間他有種沖動,對她說:“這是獻給你的,只給你一個。”
突然有人大喝一聲:“Cao,這個複仇太爽了太過瘾了!!”這位不解風情的正是楚明揚同學。江之寒一腔柔情像氣球一樣被突如其來的怒吼戳破了。他深深的看了倪裳一眼,然後轉向大夥,以一種子是中山狼,得意便猖狂的樣子說:“還沒有爽到,本來還可以沖兩圈的。”倪裳在旁邊低聲啐道:“你就吹吧你。”
第三天是女子800米的比賽,有倪裳參加。班上體育最好的幾個女生都被征召去參加1500米了。倪裳身體素質一般,也沒有系統的訓練過,但在女生中她算得上是一等一能夠咬牙吃苦受累的。比賽之前,江之寒給倪裳講了講長跑中怎麽調整呼吸怎麽分配體力。當然他并不指望一時半會就能有奇效,只是希望有一點點幫助。兩個人站在那裏說話,過路的高二學生不時有人指指點點,小聲議論着。短短幾周的時間,江之寒已經成為高二年級最新的風雲人物。倪裳笑他:“你現在的知名度很高呃。”江之寒讓倪裳把她的組委會通行證借給他,又吩咐了一遍他總結的要訣,最後對她說:“你能行的,不過不要太勉強。”倪裳給他一個甜甜的笑,轉身往起點走去。
發令槍一響,參賽選手一擁而出。很快的,校田徑隊的三位姑娘就開始形成第一集團,一大堆人,大概有十來個,在第二集團。第一圈跑完,第一集團已經拉開了和後面人的距離,基本上其他人就是争四到六名了。
倪裳第一圈後還保持在第二集團裏面。到了第二圈的第一個直道過半的時候,第二集團的前幾個人開始加速,企圖拉開和其他人的距離。江之寒看到倪裳也加快了步子,努力不要掉隊。江之寒不好跟着選手跑,他站在昨天倪裳站的地方,看着倪裳跑過彎道,向他站的地方跑過來。江之寒大聲對她喊道:“保持節奏,不要亂,調整好呼吸。”江之寒看着跑動的隊伍轉過彎道,進入最後一圈。倪裳按江之寒說的,保持住自己的步伐,已經被第二集團前面的人抛開了一些距離,在對面直道的地方又被幾個人超了過去。倪裳跑過最後一個彎道,江之寒轉着左手,給她做一個沖刺的手勢。倪裳深吸一口氣,用盡力氣往前沖去。當路過江之寒身邊的時候,江之寒陪着她一起跑起來,對她說:“憋住這口氣,一會兒就到了。”剛跑了七八步,江之寒被一個執勤老師攔住了,只好停下來,不再陪跑,而是繞道往終點沖過去。終點的地方有幾個三班的女生,一般長跑以後都有同學來幫着扶着走一段什麽的,還有一個女生拿着秒表在自己掐時間。江之寒到的時候,倪裳剛剛沖線,江之寒問那個女生怎麽樣,那個女生給江之寒看秒表,遺憾的說可惜了只有第八,離第六只有1秒多。
江之寒走過去,已經有兩個女生左右攙扶着倪裳。她沖的太厲害,加上自身體質一般,完了後頭部供血不足,有強烈的想嘔吐的感覺。倪裳看着江之寒,問“沒有前六吧?”江之寒微笑安慰說:“差1秒多,不過比你測驗時成績足足快了5秒。”倪裳癟癟嘴,一副痛苦的樣子。江之寒深知倪裳骨子裏是一個極要強的人,只好安慰她說:“沒有最快,只有更快,已經超越自己了。”倪裳也不理她,對攙扶她的兩個女生說:“讓我坐一下,頭太昏了。”其中一個女生放她坐下,對江之寒說:“江之寒,幫我們看着倪裳,我們去買點飲料給她”,拉着另一個女生走了。
江之寒看那兩個女生走遠,一把抓住倪裳的左手手臂,把她拽起來。倪裳不依道:“讓我再坐一會兒。”江之寒說:“長跑以後不能這麽坐,起來走走。”抓住她的左手手腕,牽着她往前走。倪裳任他牽了手腕,走了幾步。然後掙開了江之寒的手,自己往前走。江之寒也不說話,領在前面半步,往校門外走去。倪裳跟着他走了一段,呼吸慢慢正常下來,心跳也不再那麽劇烈,眩暈的感覺一點點少了。
兩個人出門右轉,默默的繼續往前走。江之寒慢了慢腳步,和倪裳并肩往前行。他側着頭看着身邊的女孩兒,細細的汗珠還在額頭上臉頰上,被陽光一照,象精美瓷器上的水珠。她垂着眼睑看着地上,緊抿着嘴,似乎有一些倔強和不甘心的樣子。朝着自己這邊的耳朵晶瑩剔透,頭發烏黑,身上有淡淡的香味。
江之寒似乎怎麽看也看不夠,覺得這就是人間最美麗的風景,即使周圍是喧嚣的街道,揚起塵土的公車和灰敗的建築。和她并肩走在一起,似乎這裏就是中州乃至世間最美麗的所在。
倪裳突然擡起頭,看着江之寒,說:“物理也考不過你,跑步也跑不過你,我好不甘心。”
江之寒不由的笑了,他輕輕的抓住倪裳的左手,看着少女的眼睛,就在喧嚣的充滿灰塵的人行道上,溫柔而又鄭重地說:“倪裳,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歡你。”
27.籃球場外抱不平
一個人,無論長大後變成什麽樣,堅韌果決也好,倜傥風流也好,卑微萎縮也好,冷酷豪邁也好,沒有在青澀年代轟轟烈烈的談一場很傻很天真,很純很浪漫的初戀,都會是個很大的遺憾。就如同你三歲的時候可以撒嬌到了二十歲時就不宜,你可以二十歲時候指點江山,糞土當年萬戶侯,輕浮一點也不傷大雅,到了五十歲時就不宜,很多事情是錯過了就不會再來,和金錢無關,和地位無關,只和年齡有關。
因為時間,才是造物主手中最致命的武器,任何人都無法與之抗衡。
公平的講,江之寒的性啓蒙是比較晚的(當然和十年後的小孩更是無法同日而語),和他受的教育以及處的環境有關。比如他面對石琳或者是姍姍的時候,即使對方是秀麗漂亮的青年女子,他的思維也固定在這是朋友是姐姐的範疇,沒有向性之間的關系有哪怕一點的聯想。感謝曲映梅和伍思宜,少年江之寒的心裏被投下了幾顆石子,有了幾處漣漪,慢慢的做為男人的意識在蘇醒,一面新的窗戶漸漸打開。和那兩個女孩短暫的相處,還不能讓江之寒輾轉反側不能入眠。但當他有機會天天面對倪裳的時候,當他慢慢的感覺到女孩美麗外表下的善良和善解人意之後,愛情的嫩芽終于慢慢萌發,不可逆轉了。
江之寒自诩成熟多智,但當第一次戀愛來臨的時候,他和其他十六七歲的男生也沒有多大差別。當然他堅持認為自己的智商還維持在原有的高水準。運動會時的表白,江之寒得到的是沉默的回應,而不是倪裳以前實踐過多次的禮貌而堅決的拒絕。
表白和沉默仿佛是江之寒和倪裳之間一個秘密的契約。有了這個契約之後,兩人仿佛有了新的默契。上課時會不時的相視一笑,走在一起時常常有短暫而深情的對視。江之寒的心裏仿佛充滿了快樂,還有一些很奇怪的但量很多無處不在的物質,填滿了他的心和腦,以至于裝不太下其他的東西。當厲蓉蓉興沖沖的來告訴兒子書店下星期天正式開張的時候,他也只是簡短的“嗯”了一聲,問起他有沒有什麽新的建議,他簡單的搖搖頭,讓母親的興致很受打擊。
這一天,下午第二節課是全校老師政治學習,學生們就要有難得的一節課自由活動的時候。
江之寒,倪裳,陳沂蒙,楚明揚,薛靜靜,冉曉霞六個人坐在籃球場邊,看一場高一的班級間比賽,高一四班對高一五班。籃球是中州七中的傳統體育項目,開展的很是紅火。校女籃男籃都是市裏面的勁旅。薛靜靜和冉曉霞兩個女生是倪裳在班上最好的朋友。通常在一個耀眼的女生旁邊最親密的往往是一些不那麽耀眼的同性朋友。這個定律在這兒也适合。兩個女孩子都是很平常的相貌,不過薛靜靜的個頭很高,身材很是不錯。冉曉霞的臉圓圓的,脾氣很好,說話細聲細氣,一副鄰家小妹妹的模樣。自從運動會以後,江之寒和倪裳更頻繁的一起進出,但通常旁邊都有幾個電燈泡,而通常電燈泡就是這四位中的某一位或某幾位。慢慢的,這個六人團體就成型了,相互之間也了解更多。在和倪裳接觸倍增之後,陳沂蒙和楚明揚都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陳沂蒙簡單的一個字評價,好。他并且說,曲映梅邀請江之寒和倪裳什麽時候周末來個雙重約會。江之寒恨恨的想,陳沂蒙你向來不是個多話的,怎麽在曲映梅面前就關不住嘴巴呢!江之寒甚至還試探陳沂蒙來着,他問“要是曲映梅吹枕邊風挑撥我們兄弟感情你會怎麽做?”陳沂蒙回答道:“她不會的。她常常說你好呢。”江之寒只好去旁邊吐血。楚明揚不出所料說了一大通,但歸根到底他覺得倪裳是個極好極好的姑娘。
七中的班級女子籃球比賽有個特別的規定:校女籃的隊員不能參加,因為校女籃的訓練很專業,比其他人水平高了太多。所以比賽顯然是業餘的水平,不過就是看看年輕女孩兒穿運動衣短褲跑來跑去也是很吸引人的。這裏面最受歡迎的顯然是四班一個穿着8號隊服的小姑娘。小姑娘有那個時代最典型的美人特征,瓜子臉,白淨皮膚,小小的嘴,有精致的五官和漂亮的劉海。她速度頗快,投籃在裏面也相對算好的。美女再加上球技不錯,得到的喝彩當然最多。加上不知為何,今天的觀衆除了江之寒他們這群純粹看閑者之外,9成都是高一四班的學生。五班這面,江之寒看到顧望山站在另一面的場邊,默默地看比賽,便朝他招了招手。五班的絕對主力顯然是5號,一個絕對說得上高大健壯的女孩,骨骼比大多數同齡女生要大不少,她的五官并不難看,但是顯得比較粗一些。濃眉大眼放在男生身上是英俊,放在女生身上很多人就不喜了。再加上她的頭發極短,象男孩子似的,江之寒倒覺得她有一股英氣撲面而來。
江之寒左邊坐着陳沂蒙,右邊是倪裳。
倪裳偏過頭,輕聲問江之寒:“8號是不是很漂亮?”
江之寒小聲說“比你差遠了。”招來一頓白眼,這就是典型的兩個戀愛中的聰明年輕人之間的愚蠢對話。
正咬着耳朵,有人搭着江之寒的肩頭,擠到他和陳沂蒙之間。江之寒聞到一股好聞的香水的味道,偏頭一看,原來是曲映梅。
她笑着說:“今天早溜一步,到你們這兒來轉轉”,然後很自來熟的和三個女生相互自我介紹。江之寒對這個狐貍精是很有幾分忌憚的,他端正的坐直身子,眼睛只往球場上看。
曲映梅卻是不放過他,輕輕的在他耳邊說:“眼光不錯喲,我見猶憐。”
江之寒不回話,微微偏頭,看見倪裳投過來有幾分疑惑的眼光。江之寒看見曲映梅和陳沂蒙親親密密的咬起耳朵來,偏頭低聲給倪裳說:“陳沂蒙的女朋友。”
倪裳睜大眼睛,“跟你很熟嘛。”
江之寒解釋道:“幫過一個小忙,一起吃過一次飯。”
剛說完轉過頭去,冷不防曲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