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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湊近他,很輕的問:“初吻沒有了?”江之寒眼睛跳了跳,忍住沒有臉紅,心裏怒罵,陳沂蒙,趕快把你這個狐貍精帶走,能走多遠走多遠。
關于陳沂蒙和曲映梅的關系,江之寒始終覺得自己的好朋友是被動的一方,但奇怪的是有時候陳沂蒙又很能壓的住場子。江之寒當然不會盲目主觀的用自己的觀點去幹涉他們的交往,不過他确實含蓄的間接的問過陳沂蒙對曲映梅的看法,陳沂蒙只是簡單的說,曲映梅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心腸很好,兩個人在一起也很開心。開始嘗到戀愛滋味的江之寒倒是慢慢的同意他的看法,兩個人在一起,開心最重要。就如很多人誤讀倪裳一樣,也許只有陳沂蒙才能看清真正的曲映梅是怎樣一個人。
這邊正說着話,那邊比賽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比分卻是咬的緊,16比14,5班領先2分,至少一半的球是那個5號投進的。最後一次機會,四班把球交到8號的手中,小姑娘把球回給一個隊友,然後突然啓動擺脫了防守她的球員。這個時候她的隊友把球傳回到她的手裏,算是一個相當精妙的配合。8好正準備上籃的時候,對方的5號從斜刺裏沖過來補防,她速度很快,兩個人斜着撞在一起,球被一幹擾,投出了個三不粘。裁判的哨聲響起,比賽結束,5班獲勝。8號左肩似乎被撞了一下,她揉着自己的肩膀,很疼的樣子。
看球的人本來就是一邊倒的支持四班,又大多是8號的擁泵。這一下子大家都不依起來,場邊一片鼓噪聲。有人在大喊,犯規了,犯規了,裁判瞎眼了嗎?大多數人不過站在場邊起哄,但有四五個男生走進場內,朝着五班的5號走過來,嘴裏叫着“男人婆,過分了,打不過就搞犯規。”
5號冷冷的看他們一眼,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那幾個家夥不知道是被突然的莫名其妙的班級榮譽感所刺激,還是潛意識裏想要讨好美麗的5號,卻是不依不饒,言語間就有些難聽的話出來。
江之寒這邊幾個女生已經皺起了眉頭,曲映梅揚了揚眉毛,她剛才忙着和陳沂蒙咬耳朵,沒看見發生了什麽,側頭去問楚明揚。
5號還是不加理睬,只是冷冷的看着那夥人,準備離開。
江之寒看着她有些孤傲的側影,心裏就有一股怒氣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他站起身來,大聲說:“輸了就輸了,幾個大男生怎麽象潑婦罵街一樣?丢不丢人?”
那幾位雖然罵着5號,但對着一個女孩兒也做不出別的什麽,突然聽到有人接聲,就象吃了興奮劑一樣朝着新目标沖了過來。
為首這位陰陽怪氣的:“喲,還有男人婆的粉絲,好難得喲!”
說怪話江之寒現在是絲毫不懼的,他冷冷看着對方,嘲笑道:“幾個男人就會口出穢言罵女生,我看你們連女人都不如,當個太監說不定人家都嫌棄。”
這句話說得惡毒了,對面幾位叫嚣起來:“嘴賤讨打”。
陳沂蒙早就站在旁邊,走上一步,說:“Cao,現在高一小的孩很嚣張啊。”
那幾位當然不服,大罵道:“高二高三TMD了不起呀,我們一樣打。”就有人沖了過來。
誰也沒想到最先出手的是楚明揚,他一把把前面一位仁兄當胸推開,大叫道:“唧唧歪歪,要打就打。”雙方的推攘一觸即發。
有人對着楚明揚就是一拳,江之寒看的清楚,他的眼力和反應靈敏度已今非昔比。在楚明揚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之前,江之寒一把抓住襲擊者的拳頭,那人使勁掙紮了幾下,卻是掙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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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寒叫道:“慢着”,把那人拳頭放下:“剛才球賽打的不服氣,要打架定輸贏也很好。你們還是定下道來,是3個對我們3個呢,還是6,7個一起上,我們這就一起上北山坡上面去打,免得誰輸不起要跑去叫老師叫保衛科的。”
旁邊一個聲音插話道,“是四個”。江之寒回頭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顧望山已經站在他身後。
人群裏有人在陰陽怪氣的說:“顧公子,我們好怕喲。”
江之寒朝顧望山笑笑,轉過頭來看着眼前的這幫人。江之寒其實心裏清楚,七中的絕大多數在校學生不比那些拿着鋼管劈刀進來砍人的混混。七中的校規很嚴,如果動用器械打架的話多半會被開除,而誰也不願冒這個險。七中的人起沖突,以對罵為主。偶爾打起來,也是以恐吓為主。說白了,就是要吓住對方,如此而已。
江之寒擺出一幅打架老手的樣子,那邊的人其實已經有幾分怵了。再加上剛才江之寒把那個氣力最大的一手抓住,讓他動彈不得,已經多多少少震懾住了對方。但面子不能丢,正騎虎難下的時候,四班的8號走到兩群人中間,柔聲對江之寒他們說:“球輸了,大家有些火氣是難免的。”又轉頭說:“大家來加油,還沒感謝你們呢,一起去吃東西吧。”輕輕推着當頭一位往外走。那幫家夥有了個臺階下,罵罵咧咧了兩句,也就跟着走了。
楚明揚怒道:“MD就讓他們走了?”看着江之寒。
江之寒感覺倪裳在輕輕的拉他的衣角,便笑着對楚明揚說:“這幫SB別把他們太當真。”又轉頭對顧望山說:“我們這個四人幫不錯,以後可以多演練演練。”心裏對高一四班這位8號美女的手腕很是佩服。
那邊5號看見事态平息,轉身徑直走了,也沒和江之寒他們打招呼。
江之寒對顧望山說:“你們班的MM很酷啊。”
顧望山點點頭:“她很酷的。”
那邊曲映梅也湊到倪裳跟前說:“江之寒看起來是個老成的,說起打架也磨拳擦掌,這些男生都夠幼稚。”倪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
最近幾天,母親因為忙着書店的事,完全沒有時間做飯。江之寒也就有了借口在學校吃食堂,傍晚的時間可以和倪裳厮混在一起。厲蓉蓉對江之寒吃食堂的事兒有些內疚,因為自己為了忙生意沒辦法照顧好兒子的生活。殊不知江之寒對此更內疚,為了談情說愛,把媽媽的生意通通都抛在一邊。江之寒想着幾天都沒去書店看看了,就和倪裳說今天不在食堂吃飯,放了學就去書店看一看開張以後的營業情況。
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一響,江之寒就背起包,和倪裳打個招呼,出了教室的門。剛走出教學樓的大門,有人在背後叫他:“江之寒”。江之寒回頭一看,原來是那位5號同學。江之寒揚揚眉毛,意思是,有事嗎?
5號提着書包,走上來問:“回家?”
江之寒點點頭。5號說:“一起走吧。”說完徑直往前走去。
江之寒有些暈,但還是跟着她往前走。
5號已經換了平常穿的衣服,她和江之寒差不多高,一身看似很高檔的風衣倒是襯出她高挑的身材和勃勃的英氣。在風衣襯托下,她顯得不是那麽壯。從近處看,五官說不上精致,好像每一個都比平常的大上一號,但組合起來卻并不突兀。
5號主動介紹說:“溫凝萃”。
江之寒禮貌的點頭微笑:“你好,你知道我的名字?”。
溫凝萃還是那副很酷的表情:“見義勇為的英雄,助人為樂的好學生,物理課上的江老師,顧望山的朋友,倪裳的同桌加密友,想不知道你的名字都很難。”
江之寒很有些驚訝,這個女生好像知道自己很多事情,他偏着頭,問:“替FBI工作?”
溫凝萃不理他的調笑,問道:“幹嘛幫我?”
江之寒睜大眼睛:“路見不平呀。那幾個小子難道不是一副欠揍的樣子?”
溫凝萃追問道:“是同情弱者嗎?”
江之寒搖頭道:“勝利者不需要同情。”
溫凝萃看了他半晌,說道:“很會說話嘛,怪不得一向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倪主席也快堕入情網了。”
江之寒有些惱怒,瞪了她一眼。
溫凝萃又問:“生氣了?那麽在乎她?”
江之寒說:“你原來不是為FBI工作,是為無聊小報工作的。”
溫凝萃突然笑起來,在她來說罕見的笑容如同冰河解凍,讓江之寒有些不适應的感覺。
溫凝萃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你和顧望山不是好朋友嗎?覺得他這個人怎麽樣?”
江之寒簡單的說:“很好。”
溫凝萃問:“你不覺得他很傲嗎?”
江之寒簡短的說:“沒有。”
溫凝萃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倒是個有趣的人,難怪能和顧望山成為朋友。”
江之寒很不适應一個比自己低一年級的小女生(雖然她長的人高馬大)象大姐姐一樣的感覺有些居高臨下的質詢自己。他忽然覺得溫凝萃和顧望山有些神似的地方,這兩個人都能把某些事情弄的很理所當然的樣子。江之寒反問道:“你和顧望山一個班吧,很熟嗎?”
溫凝萃回他說:“一般般。”
江之寒追問:“喜歡他?”
溫凝萃對這個問題有些措手不及,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睚眦必報不是一個男生的好品質。”
江之寒呵呵的笑起來,小小的報複了一下還是讓他很開心的,他神神秘秘的對溫凝萃說:“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你知道是什麽嗎?”頓了一會兒,見溫凝萃不說話,江之寒接着說:“你和顧望山氣質挺配的。”
溫凝萃一揚眉頭,象要發怒的樣子,但旋即撇撇嘴,說:“懶得跟你一般見識。我到家了,再見。”原來她就住在校內的教師樓,想必父親或者母親是學校的老師。
28.自古小鬼最難纏(上)
江之寒穿過農貿市場,往母親的書店走去。這時正是傍晚六點鐘的光景,很多擺攤的農民已經收拾好攤位趕着往家趕了。但農貿市場的人流量還是很大,特別有些老人家專門選着這個時間來,能夠買到每天最後處理的便宜的蔬菜肉食。人群中有不少學生模樣的人,帶着紅領巾的是小學生,個子高一些三兩成群的多半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江之寒對自己選的這個地方到目前為止還是滿意的,人流量很大,其中重點對準的一個顧客群,學生,也為數不少。據說農貿市場規模在這兩年還要擴大,包括提供更多的室內攤位,想來以後到這裏來的人會越來越多。江之寒青睐這個地方的另一個原因,是書店離自己家和學校都挺近,三個點差不多是一個等邊三角形,而且書店所在的地方恰好是林所的管轄範圍,在治安上口碑不錯,而且還有人照顧。
母親這些天回家念叨,說來書店裏看的人多買的人少。江之寒安慰她說,畢竟才開始。而且像這樣的生意,還需要人和人的口碑慢慢傳開。只要進的貨找對了路子,買的人總不會少。其實,書店開業以來生意是相當不錯的,雖然說不上一來就引起轟動,但由于競争不多需求不小,這個開頭算是相當不錯。
走進書店所在的地方,就看見一群人圍在那裏。中州這個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閑人和看熱鬧的人。有人畫漫畫諷刺道,一個人流了鼻血,仰頭朝天,一會兒就有一幫人跟着往天上看有什麽異常的發生,再一會兒外面就圍了幾百人在仰頭議論看天的人在看什麽。江之寒走到近前,就聽到母親激動的有些高亢的聲音。江之寒心裏咯噔一聲,心說:“今天是什麽倒黴日子,走哪兒都遇麻煩。”
江之寒擠進人群,聽到母親正生氣的說:“大家評評理,走到哪兒還是要講道理的。這個門前的污水,明明就是從街道上面流下來的,根本就不是我們自己倒的。我們還隔三差五的幫着清洗,怎麽這個市容不整的罪名會安到我們身上?”江之寒走過去,默默站到母親身邊。仔細打量了對面的三個人,都帶着紅袖套,是市場管理處的。為首一個長一雙招風耳,臉很胖,肉疊在一起起碼有三個下巴。左邊那位個子很矮小,右邊那位瘦瘦的,長相有些猥瑣。長招風耳的這位皮笑肉不笑的說:“污水垃圾是在你的店鋪門口的,你就得交罰款。其它的我們不管。你要是知道誰倒的,可以自己去找他要錢。”歷蓉蓉生氣道:“這個污水垃圾明明是從高處那個居民建築來的,是哪一家我們不知道。但為這事,這兒的幾個店主還找你們反映過情況,怎麽能今天就全賴在我們身上呢?”這時候,後面那位猥瑣的瘦瘦的家夥說道:“說這麽多幹啥,開單子走人。”矮個子拿起手上的筆,刷刷刷畫了幾筆,撕下一張紙,遞給前面的胖子。歷蓉蓉說:“這個錢我是不會交的。”胖子皮笑肉不笑的說:“過期不交是會罰款的,嚴重的話可以吊銷執照。”說着伸手遞上罰款單子。歷蓉蓉看着他,說:“這個我是不會接的,款我也是不會交的,你們要亂來,我不管去哪裏都要讨個公道。”胖子冷笑一聲,說:“随你”,手一揚,小紙片往地上落去,被風一吹,轉轉折折的落在道旁的污水裏。
江之寒知道母親也許有時候有些斤斤計較,但并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今天這個事她一定是有她的道理。他看着對方惡劣的态度,拳頭不由攥緊了,但他知道和這些市場管理的人起了沖突,以後母親這個生意就難做了,也就忍住了怒氣。胖子轉頭就走,其他兩位跟在他身後。那個瘦的猥瑣男大聲咕哝道:“TMD一群刁民”,說出一串難聽的罵人的字眼。江之寒再也忍不住,走上一步,大聲說:“嘴巴放幹淨一點。”瘦子轉頭怪聲說:“說誰呢?”江之寒直視着他:“說你呢。”瘦子怪笑一聲:“小家夥還挺牛的哈。”走上來,打量一番,伸手出來不知道是要去敲還是摸江之寒的頭。江之寒哪能讓他得逞,一擡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瘦子使勁掙紮,哪裏掙的動。旁邊早有平常敢怒不敢言的,看見他被一個學生抓着手,動彈不得,在人群中嗤笑起來。瘦子漲紅了臉,另一只手一把向江之寒胸口推去。江之寒一側身,一松手,瘦子被自己的慣性跌跌撞撞的往前帶了幾步,險些跌在地上。
胖子這時候已經走上來,陰森森的說:“不要暴力阻擋執法。”江之寒冷冷的看着他,說:“污水是誰潑的,一下子找不到正主。今天這個事情,可是幾十雙眼睛在看着,要颠倒黑白不容易。是誰動的手,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其實江之寒确實是留了手的,如果他剛才再加點力,瘦子已經是跌個狗啃屎了。不過江之寒雖然少年心性克制不了沖動,但一來他深知如果矛盾太激化會給母親帶來無窮的麻煩,二來師傅嚴厲訓誡過,如果不是用于防衛或者救人絕不能濫用學到的技藝。江之寒冷笑說:“我以為我們國家是人民做主的呢,原來搞半天我們都是刁民呀。你們這個文明執法卻原來不是為人民服務的,是來鎮壓刁民的。”胖子看着江之寒,這個少年冷厲的目光宛如實質,有完全超越年齡的冷靜和成熟,讓他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發毛。他幹笑道:“小孩子不要圖嘴巴痛快,生意不還得在這兒做嗎?”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江之寒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裏長大,雖然并不處于最底下的階層,但他深知這些所家夥都是睚眦必報的,這時候服軟是行不通的。江之寒冷冷的說:“你們這個罰款是不是恰當,我們一定會找相關主管部門反應的,畢竟市場管理是要為市場服務,增進市場繁榮,而不是來打壓商家的。雖然我們家是平民老百姓,但相信我,誰都是有幾個朋友的,誰都不能一手遮天。”江之寒信心滿滿而又講的頭頭是道的一番話,讓胖子有些摸不準。他看看瘦子,眼神示意,今天這個場子是找不回來了,改天再來找麻煩。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在外面吆喝:“看什麽看,都堵住交通了,都散了。”說着話,一個民警走進來。大夥兒看是穿着制服的警察,便三三兩兩的散了。江之寒看過來,卻是林所手下的小文,頗受林所的器重,有一次江之寒和林所吃飯的時候他也在場。小文也是一人精兒,一眼看去就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麽矛盾。他笑呵呵的給胖子打聲招呼,一把攬過江之寒的肩膀,笑着說:“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呀?”這就是打圓場的意思了。胖子皮笑肉不笑的說:“執行公務而已。文警官,我們先走了。”竟是不給面子,轉身就走了。
小文面色變了變,不由也冷哼了一聲。江之寒說:“天氣怪冷的,進去說話吧。”于是三人一起進了書店,卻看見沈鵬飛站在裏面。厲蓉蓉對江之寒說:“我叫他呆在裏面不準出來的。”江之寒找來一個凳子,小文卻擺手說不要坐。幾個人便圍在一起,聽厲蓉蓉講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事情要追溯到星期一的時候。厲蓉蓉正在店裏忙活,一條街上的另一個小業主跑來說,市場管理處的朱主任舅父死了,商戶們要湊份子錢表示下意思。這其實就是變相的敲詐收費了。厲蓉蓉的店才開沒多久,連朱主任的面都沒見過,他舅父死了便要送錢,不由就抱怨了幾句。說什麽如果是直系的親屬也就罷了,這樣三大姑六大叔死了都要孝敬,這怎麽是個完?說歸說,厲蓉蓉也知道這些地頭蛇的難纏之處,到底是把錢給了。殊不知這個來收錢的,平時見着厲蓉蓉親熱的不得了,一個勁誇她的店好,其實是個最壞心眼的。她幫着出面收錢,當然是為讨好朱主任自己也能得些好處和優惠。但今年收錢也有好幾起了,當然有些本身有些關系的或是自己很橫的業主就不願交或者少繳一些。把錢往朱主任那裏一送,這個朱主任也是貪到極品的,便皺眉說,怎麽比前幾次還少?這個收錢的看跑腿還沒有讨到好,當然一個勁說自己收錢收的如何辛苦。她在這裏有一年多了,有些不交錢的她還不敢打小報告,生恐被知道了要找她鬧。她覺得厲蓉蓉是個才來的脾氣好象也不錯,再加上嫉妒她一開店生意就很好的樣子,竟是添油加醋的把厲蓉蓉拿出來說了壞話,譬如什麽她詛咒為什麽直系親屬不死呀之類的。朱主任皺眉說:“TMD才來的不知道死活,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第二天,就有人上門來查有沒有賣違禁書籍。好在厲蓉蓉聽從江之寒的建議進書渠道都很正規,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查不出個什麽所以然來,但也搞的雞飛狗跳。厲蓉蓉知道不對,因為查書根本就是文化主管部門的事情,跟市場管理會的人風馬牛不相關,這是明目張膽的報複了。厲蓉蓉知道什麽地方不太對,但心想自己已經孝敬錢了,還要怎麽樣。思來想去,自己就是抱怨了兩句,而在場的就只有收錢的那個家夥。于是一氣之下,就上門去質問那個收錢的。收錢的當然抵賴,但看她樣子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厲蓉蓉怒罵了她一通,就轉身走了。這一位龌龊的,被罵了心裏不甘,又跑去找朱主任挑撥,說厲蓉蓉說了她搞正當經營的,不怕被整。朱主任冷哼一聲,說道日子長着呢,你看我怎麽搞她。
于是幾天不到就有新的找茬兒上門了。這條街有些斜坡,而在斜坡的上面是有一些居民樓的。最近這兩個星期,有一個居民樓處不知道是什麽管道有些問題,便總有些污水,有時候還有垃圾沿着街道往下流,彌漫一股難聞的味道。幾個商戶還找了管理處反映,也去居民樓那邊吵過,但那邊還是拖着沒解決問題。厲蓉蓉其實是經常清理門前的路面的,因為是市場規定的清潔承包責任區。今天在裏面忙了一整天沒有注意,傍晚幾個人上門來一鬧,出來看門口有些污水污物堆積,那邊就說最近市場市容檢查不合格要罰款。厲蓉蓉知道這是明裏來報複了,所以硬着不給錢。厲蓉蓉說完,嘆道:“也是我太多嘴也太相信人,沒想到随口抱怨幾句也會惹禍上身。”接着又狠狠的說:“你說這些人,怎麽着就這麽壞呀。”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小文也不禁罵道:“這些家夥也太TMD無法無天了。”他對江之寒說:“這個胖子就是朱主任的遠房侄兒,今天看來是來充當打手的。你也看到了,他是不給我面子的,所裏面怕就是所長副所長他還給點面子。有個叔叔當個小破官,就要在這一塊橫着走了。”停了停,小文說:“這個朱主任,在這裏經營很多年了。你別看他這個不是什麽多大的官,但這個管理處都是他的人,要不是七姑八婆的親戚,就是幾個當打手的小混混。所以在農貿市場這一截,真是把自己當土皇帝一樣了。”
江之寒當然要虛心的詢問應對之道,小文說:“林所剛調走,你還不知道吧。”江之寒搖頭說我不知道。小文說:“這個等會兒再說。老實說,林所如果還在,去打個招呼也許有用。但他現在走了,雖然是高升,但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說話恐怕沒那麽管用了。這些家夥手段無非兩種,一是找些小混混,他們那裏自己就有很多混混,來給你搗亂。二是走官面上文章,就象今天這樣隔三岔五的來找你的碴兒,罰你的款。如果是頭一條,我可以幫忙沒問題。這第二條嘛,我能做的有限。你看到他們是不給我面子的。對付這種人,還得到處找找人去傳一下話,妥協也好給他點顏色也好,知道你們也不是好惹的,他就會收斂些。”
江之寒點點頭,心裏也不知道有誰可以找。他接着問起林所的事,小文說市裏面要搞大動作,搞一個集中的110報警中心,現在是籌備階段,林所被調到籌備處去了。雖然在那裏只是個科員,但籌備處是政法委主任挂了組長的頭銜,市局常務副局長作副組長的,級別很高。而且一旦籌備階段結束,正式組建相關部門,林所應該是能弄到一個好位置。小文羨慕說:“去的越早,位子空的越多,機會就越多。再說了,這個報警中心不比我們派出所,立功進步的機會應該是大把大把的。我就想着林所坐住了位置,什麽時候也能把我抽調過去。”兩人又聊了幾句,江之寒沒想到110報警中心的事情進展這麽快,心中也為林所高興。厲蓉蓉邀請小文吃晚飯,小文說有事要走了。厲蓉蓉叫住他,從裏面拿出一套英語書,說是上次小文替他妹妹找的,才進了貨。小文拿出錢包來給錢,厲蓉蓉說不要,說這次是送給他妹妹學習的,以後不管是買什麽一律是多少錢就多少錢。兩人推讓了一番,江之寒笑着說:“下不為例好了。就當是我媽開張之喜,你就不要再推。要不哪天請我吃飯好了。”小文知道林所對江之寒很是不同,所以也存心和他交好,就笑着答應,道了謝出門去了。
29.自古小鬼最難纏(下)
小文走後,厲蓉蓉就表揚起沈鵬飛,說:“小飛今天表現很好,叫他呆在店裏面,很聽話沒有出來。”沈鵬飛說:“阿姨,我都快忍不住了。要不是江哥來了的話,他們要是敢碰你一下,我就顧不得要沖出去了。”江之寒知道母親是擔心沈鵬飛年紀小太沖動,和那些人有了直接沖突。從準備開業到現在,沈鵬飛這些天來工作很認真。死裏逃生讓沈鵬飛一下子成熟了很多,他本不是壞孩子,只是不會讀書,又受環境影響,所以逃課打架的事情做了不少。這一次他既感謝江之寒的救命之恩,又感謝厲蓉蓉說服了他爺爺奶奶讓他不再讀職高而出來打工,所以工作起來很是賣力。厲蓉蓉慢慢開始信任他,現在不僅是守店,有時候進貨的事情也打發他去做。
沈鵬飛平時和厲蓉蓉聊天,厲蓉蓉最喜歡講江之寒的優點和厲害之處,畢竟在每個母親的心中兒子都是最好的,更何況江之寒最近确實也表現的光彩照人。一來二去,沈鵬飛不僅是感激江之寒,也覺得他好厲害,什麽都懂,心裏有些盲目的崇拜起來。沈鵬飛悄悄對江之寒說:“江哥,文警官不是說那些家夥欺軟怕硬嗎?什麽時候找個時間TMD去教訓他們一頓,他們就沒這麽猖狂了。”江之寒現在真把沈鵬飛當一個弟弟看,又感謝他全心幫母親的忙,他瞪他一眼說:“別讓你爺爺奶奶再擔心了。”又小聲說:“哪一天把老子惹急了,我去教訓他們自然會叫上你。你不要自己亂來。”沈鵬飛信服的點點頭說:“我還有幾個鐵哥們,一叫就能到的。”
江之寒對厲蓉蓉說:“我還是打個電話給林哥,問問他的意見。”厲蓉蓉說:“總是麻煩小林,也挺不好意思地。這樣吧,我也托朋友同事去走走關系。上次幫我辦證的那個阿姨好象在這邊認識一些人。”江之寒說:“行,你也去活動活動,不過我還是找找林哥。我們關系不比尋常,即使不找他幫忙,讓他拿個主意也好。”于是用店裏裝的電話給林所家裏打了個電話,得知林所還在加班沒有回家,也不好說什麽,只是說自己是江之寒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江之寒呆到關店,收拾一下,正趕上父親來接母親,于是三人一起回家。一晚上母子倆都有些心事重重。江之寒知道這些看似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一旦惹上身,就像牛皮膏一樣,糾纏不休,最是煩心。自古小鬼最難纏呀,江之寒心裏嘆道。
第二天到了學校,江之寒和倪裳感情愈好,自然和她感嘆了一番。倪裳社會經驗遠不如江之寒,除了氣憤的聲讨幾句,也不可能想到什麽好辦法。江之寒不過是和心上人傾訴一下煩惱,并不是指望她能想出什麽辦法。很奇怪的,講完之後,心情确實舒暢不少。江之寒說:“奇怪,和你講講就心情舒暢了不少,思維也清楚了。無非是水來土掩,兵來将擋八個字,這幾個小人還沒有什麽值得天天驚懼的。”倪裳睜着大眼睛,柔柔的看着江之寒,輕輕說:“我知道你能行的。”輕輕抓住他的手搖了搖。
第二天一下課,江之寒擔心母親,早早的就趕到書店裏去。進到店裏,卻見母親正在和一個頭發稀疏的老頭子說話。厲蓉蓉給江之寒介紹,并讓他叫“牛爺爺”。牛爺爺笑道:“我可是聞名已久啊。”江之寒知道母親一定是到處宣揚自己如何如何厲害,只得苦笑。牛爺爺說:“你媽媽和我講,你教她開店的要點。小小年紀有這個見識,很是不簡單。”江之寒謙虛道:“有些東西是借鑒書上看到的,有些是自己拍腦袋想出來的,不過是紙上談兵,能不能成還要看實施以後的反饋。”牛爺爺說:“好,有這個認識就更好。”江之寒又說:“其實很多東西都是知易行難的,真正要做起來我還遠不如我媽這麽厲害。”厲蓉蓉聽了很是開心。牛爺爺說:“我正在聽你媽媽說昨天的事情,讓她繼續說完。”厲蓉蓉于是接着講講昨天的糾紛,她口才頗好,細節倒也記得一清二楚,連江之寒和紅袖套的對話她都一一複述。牛爺爺聽了,嘆氣道“刁民,刁民。現在竟然這樣說了。”江之寒接話道:“是啊,這個江山難道不是當年所謂的‘刁民’打出來的嗎?”牛爺爺哈哈大笑,說:“說得好,說得好,當浮一大白。”又說:“小朋友确實有意思,改天我們好好聊聊。”說完就告辭走了。
江之寒問母親:“這是?”厲蓉蓉說:“一個顧客。開門第二天過來看看,你不是讓我樹了個牌子,說如果顧客沒有找到想要的書,可以留一下想要找的東西嗎?他就和我說了他想要找的書,我第二天進貨的時候就帶了兩本。老爺子就一個勁誇我這兒服務态度好,比新華書店好多了,說那邊的人象大爺。這個老爺子好像是個退休的老幹部,具體的我不知道也不好問,反正就住附近,黃興壩那一塊。他買書很大方的,好像可以公家報銷不少。他還說要介紹人來買書,是個熱心腸的。”
這時候電話響了,母親接了電話,說了一會兒,對江之寒說:“是小林。他說正好在附近,過一會兒就過來看看。”十分鐘的工夫,林所穿着便裝,開着一輛車來了。說了兩句,就說一起出去吃晚飯。厲蓉蓉要守店,江之寒就叫上沈鵬飛,三個人找了一個小店點了三碗牛肉面。
江之寒先是恭喜林所新工作的事。林所說道,最近實在是忙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