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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過個一年半載的,再問她吧,如果你到那時候還有興趣的話。我找你來,是有事找你幫忙的。”

江之寒看一眼阮芳芳,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個文件袋來,說:“我聽說四十中的校長是你一個親戚,對吧?”

阮芳芳點頭。

江之寒把文件袋遞給她,笑道:“我的檔案和自薦材料,告訴他我有多優秀吧!嗯,正常的程序我會走的,不過堅定一下他的信心罷了。”

阮芳芳不可置信的問:“你要去四十中?就為了和倪裳分手的事?”

江之寒說:“有些事說也說不清楚。不過我們是朋友吧,朋友,不就是要相互支持,而不用多問什麽。所以,請你幫這個忙吧。”

阮芳芳說:“可是……四十中,在傳言中真是很糟糕耶,雖然在大伯面前我們從來不這樣講。”

江之寒搖搖頭,“芳芳,你要和他們一樣,說起四十中就畏如蛇蠍,就俗了哦。”

阮芳芳說:“可是……”

江之寒打斷她,很權威的說:“一,要幫我這個忙。二,要替我保密。”

阮芳芳說:“可是……”,看着江之寒眼睛,下面的話不知道怎麽說不出來,乖乖的點了點頭,但還是忍不住抱怨說:“我替你保密,又幫你跑腿,以後那幫家夥知道了,一定還會怨我的,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下午放了學,江之寒約了溫凝萃一起去她家。

走來路上,溫凝萃問:“事情怎麽樣了?”

江之寒看着她:“有時候,我覺得被你騙了。”

溫凝萃問:“什麽意思?”

江之寒說:“你要我給你做榜樣啊,又傻又天真的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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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凝萃笑道:“你做什麽傻事了?”

江之寒說:“我答應倪裳她爸的條件,要轉學了。”

溫凝萃啊了一聲,“他提這個條件?”

江之寒說:“可以理解呀。我在七中,在他心中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随時可能把他女兒重新炸成碎片。”

溫凝萃問:“你就答應了?那……你準備轉到哪裏去?”

江之寒說:“急切之間,哪裏這麽好找,正聯系着呢。”

溫凝萃想了想,說:“真的要走麽?沒有別的法子了?”

江之寒笑道:“得了吧,我是受了你的蠱惑,這會兒你別又說其它的了。我今天是去找你爸,讓他幫我協調一下,讓七中放人。”

江之寒有些自嘲的說:“我這樣的,又不是可以去争高考狀元的尖子,七中也不會在意。不過保險起見,還是讓你爸去幫我打個招呼吧。”

溫凝萃低頭走路,沉默着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來,說:“之寒,我……也許那天我說的太天真了。這樣,對你很不公平。”

江之寒笑道:“你也別反悔了。這件事情,我可真是聽了你的勸解才去談判的,所以,你爸如果有什麽保留,你就好好替我争取一下吧。說是因為你的原因,不過是我開的玩笑。這個地方,我突然呆的有些厭倦,想要換個環境。”

溫凝萃說:“我爸我媽應該還認識些人,你要去哪所學校,興許他們能幫上忙呢。”

江之寒說:“也不能什麽事情都去找你家幫忙啊。我先跑跑吧,如果聯系的不順利,再來找你爸。現在的關鍵是,先辦好七中轉學的手續。”

見到溫副校長,江之寒說了自己的請求。

溫副校長取下眼鏡,說:“轉校是個很嚴肅很重大的決定,你有什麽理由這麽做?和父母商量好了麽?去哪個學校找好了麽?我不能做不負責任的事情。”

江之寒說:“溫叔叔,父母那邊我當然是會去講的。你放心,他們不同意,我是一定不會做的。至于原因嘛,對不起,是一些私人的事情,不太方便和你說。”停頓了一下,接着說:“溫叔叔,你相信我,不管在哪個學校,我也會好好學習的。不管在哪裏,我都能幹出一番事情來的。”

溫副校長看着江之寒,“我不懷疑這點,不過,你真的想好了麽?”

江之寒鄭重的點點頭,“我知道你不是直接負責教學這一塊的,但去打個招呼應該會有用吧,也不是什麽大事。寧校長那邊,如果一定需要的話,我也可以讓肖邯均去打招呼。”

※※※

期末考試成績下來了,倪裳回到了班上第二的位置,把第一重新讓給了王帥。而江之寒呢,考了第二十一,拿手的物理和英語雖然保持了前五的水平,需要記憶很多的生物,化學,和政治卻都排在了倒數十名之內,語文和數學也考的不理想,嚴重的拖累了他的總成績。

江之寒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去考慮這個問題,因為轉學的事,他和父母,更确切的說是父親,有了一次很嚴重的沖突。江之寒其實心裏有準備,如果自己不肯詳細說出事情的原委,又突然要在高三以前從七中轉到有名的爛校四十中去,是很難說服家長的。不過這一年來,他習慣了自己作決定,甚至為家裏作決定,潛意識裏已經有了自己是一家之主的那麽點想法。

那天傍晚,江之寒剛把這個事情提出來,江永文就嚴厲的反對,連他編的理由都不想聽。江之寒一再保證說,去了四十中也不會影響高考,但母親只是沉默着,父親則是寸步也不肯退讓。

兩人于是争論起來,一急之下,江之寒就說起上個春節的事。他說,爸,就像你調工作一樣,人人都說你應該調,有這樣那樣的好處,為什麽你堅持自己的主意,要留在那裏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有自己的苦衷,我那時候可是一力支持你的。

江永文說,我到了四十歲,才可以替自己作決定。你以為,你十七歲,就能成熟到獨立決定自己的人生啦?

江之寒帶些傲氣的說,我覺得我可以的,如果我十七歲就可以指揮一百個人的工作的話,為什麽我不可以決定自己的一點事情呢?

江永文氣道,是呀,我倒是忘了,你現在一個月掙的錢,比我幾年掙的還要多,也難怪不再把父母看在眼裏。在你眼裏,我大概早就沒有資格建議你的決定了吧?一個月掙幾百塊錢的人。

江之寒聽了這話,心裏很難過。開始做生意以來,雖然規模越來越大,收入越來越多,厲蓉蓉也提過幾次,讓丈夫幹脆辭了工作,到自己家的公司裏來做事。江之寒總是說,公司裏也沒有父親喜歡的職位,可以發揮他的專長,為什麽不讓他在原來的廠裏做呢,如果這能讓他開心的話。在江之寒的心裏,從來就沒有用收入的多少來衡量過父親的價值。有時候母親有一點這樣的傾向時,他還很激動的為父親辯護過。到頭來,沒想到父親用這樣的話說他。

這場争論最後誰也不能說服誰,江永文撂下話來,如果需要家長簽字的話,自己是不會簽的,不過你不是還有你媽嘛。

厲蓉蓉一直沒有加入到争論中來,最後她私下對兒子說,如果你需要家長簽字的話,我給你簽。我不知道你是為什麽,我也不支持你這個決定,但我相信你,已經有能力決定自己的人生了。

自從書店開業以後,厲蓉蓉目睹了江之寒成長的過程。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對江之寒是有近乎盲目的信任,她一定算頭一個。

厲蓉蓉最後對江之寒說,你也別怪你爸。說實話,我也不是太開心。一方面,四十中這樣的學校,我們都是極不喜歡的,你沒在那樣的學校呆過,不知道一個好的學習環境有多重要。另一方面,你再能幹,在父母眼裏總是孩子。有一天,當我們發現你翅膀硬到不需要我們的時候,心裏多少是會難過的,你知道嗎?而且,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拿成績這天,張老師把江之寒叫到了教師休息室,物理李老師也坐在那裏。李老師看到江之寒,溫和的說:“這次考的不夠好哦。”

江之寒歉然的笑了笑,說:“張老師,李老師,這次考的不好,辜負了你們的希望,真是不好意思。我正好有件事和你們講一聲。這學期以後,由于一些私人的原因,我可能要離開七中,轉學了。這兩年來,如果有什麽做的不夠好的地方,還請你們諒解。在我心中,你們都是最好的老師。謝謝了!”在兩人有些愕然的目光裏,站起來鞠個躬,走出門去。

江之寒回到教室,倪裳,楚明揚,陳沂蒙,薛靜靜,和冉曉霞像往常一樣坐在一起。幾個人多少感覺到有一些什麽事情在倪裳和江之寒之間發生,但卻不知道是什麽。這一次江之寒考的如此之差,大家見了他就有些小心翼翼的。

倪裳坐在那裏,低着頭,一味的沉默着,臉色有些發白。江之寒走過去,和幾人打了個招呼,說:“我最近有件事急着要解決,今天就先走一步了。等到事情辦完,我約大家一起吃飯。”

楚明揚說:“老大,那你要快點哦,我過幾天要出去旅游了。”他倒是不擔心江之寒考的不好,在他心裏,江之寒是個極聰明的,只要努把力,随時可以重回到前十甚至更高的位置。

江之寒打個哈哈,說:“走了也不打緊,我們來日方長嘛。”突然意識到,倪裳和自己曾經說過無數次這個詞,來……日……方……長……,心裏一下子痛起來,好像不能夠呼吸。他深深吸了口氣,故作潇灑的揮揮手,一個人走了,留下一個多少有些孤寂的背影。

135.緣分

一周前,白冰燕終于回家了。一兩天後,她就發現女兒身上發生了什麽。倪裳還是那麽聽話乖巧,給父母盛飯,陪媽媽聊天,甚至掃地洗碗的家務活都開始做,替白冰燕減了不少的負擔。倪裳學習似乎比以前更加刻苦了,幾乎任何時候白冰燕看到她,她都在努力的看書做練習。

但很快白冰燕發現了女兒身上少的是什麽,是笑容和活力。微笑常常還挂在倪裳的臉上,但不再是以前承歡膝下時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的笑容。她的話也少多了,不再講學校的逸事來哄父母開心,絕大多數的時候她是一個談話的傾聽者和接受者。白冰燕一直以來都認為,女兒的眼睛是長得最出色的,她的眼眸仿佛可以說話,顧盼之間神采飛揚。但她現在看倪裳的眼睛,總覺得上面覆着一層霧氣,有些許的悲哀抑或是疲倦藏于其下。

白冰燕找到倪建國,這些天他們基本還處于冷戰的狀态,沒有争吵但也沒什麽交談。但為了女兒的事,白冰燕還是主動了一回。

白冰燕問:“小裳是怎麽回事?”

倪建國簡短的回答說:“你女兒早戀了。我剛剛發現,教育了她幾句。”

白冰燕頗為吃驚這個消息,“那她怎麽說?”

倪建國說:“她答應不再和那個男生來往,畢竟我們教育了十幾年,還是有用處的。她糊塗一時,還是知道回頭的。”這些天,倪裳的表現倪建國也看在眼裏。不過他是搞教育的,自诩懂得年輕人的心思,第一次戀愛嘛,總會有些影響。但只要那個該死的姓江的小子離開七中,過個一年半載,學習緊張了,這些事情自然會煙消雲散。小孩子們的戀愛游戲,就像這些天的雷陣雨,雖然看起來兇猛,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的。

在早戀這件事情上,白冰燕是和倪建國站在一條戰線上的,所以她也沒多說什麽,只是說:“我需要去和她好好談一談麽?”

倪建國很高興借着這個由頭妻子終于肯和自己多說幾句話,但他并不想把那晚的事情完全的說出來,便删減着講了一些。

白冰燕走進倪裳的房間裏,她正帶着耳機在背單詞。

白冰燕拍拍她的肩,倪裳取下耳機,說:“媽,有事麽?”

白冰燕拉過她一只手,愛憐的說:“早戀這個事,你爸也是為你好。感到委屈了嗎?和我說說吧。”

倪裳輕輕搖了搖頭,說:“媽,我答應過爸的事,是一定會去做的。這件事情……我真的不想說它。”

白冰燕心裏嘆了口氣,說:“你不想說,媽媽當然不會逼着你。我只是希望你能開心一點。”

倪裳把頭靠在母親的懷裏,給了她一個輕輕的擁抱,“我會努力的,不過開心這個事,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吧。”

白冰燕想說句什麽,但忽然想到自己,終究是什麽也沒說。

※※※

倪建國今天很開心。上午的時候,七中教務處的一個熟人打電話來,核實了江之寒轉校申請已經被批準的消息。中午倪裳帶回來高二期末的考試成績,全班第二,全年級第十一,雖然比上學期期末的時候退步了一些,但剛剛發生了這樣的事,倪建國很高興的看到倪裳把重心很快又放回到學習上來了。

現在他要解決的問題,是怎樣把倪裳從現在低沉的情緒中拉出來,盡快的忘掉那個讨厭的小子。倪建國想到的就是出去旅游。暑假來了,自己也有一些假,可以出去兩三周,再回來值班。反正現在妻子也不太理他,他覺得不如再冷處理一段時間兩人之間的心結。

倪建國對倪裳說:“後天我們就出發去春城,到那邊去玩兩個星期。”

倪裳低着頭說:“我想呆在家裏看看書。”

倪建國揮揮手,“看書也要勞逸結合嘛。等到高三開始,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了。趁着暑假,稍微放松一下,一張一弛才是長久之道。”見倪裳不說話,心裏也有些惱火。他現在很不喜歡倪裳時不時的用沉默來回應他的談話。

倪建國按捺住自己的脾氣,溫言說:“我明天就去買火車票。去了春城,住在你表哥家裏,也不一定需要天天出去走。那邊溫度适宜,景色又好,正是散心的好地方。”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餐,白冰燕出發上班去了。倪裳讀了會兒英語,從屋裏走出來,說:“我出去轉轉。”

倪建國問:“你去哪裏?”

倪裳淡淡的說:“随便走走”,徑直出了門,下樓去了。

期末考試以前,由于還有個事去應付,倪裳拼勁了全力,強迫自己把心思集中在考試上面。有時候她機械的背着東西,或者做着試題,這确實幫助她度過了一段最艱苦的日子。把腦袋塞得滿滿的,下意識的不去想那幾天發生的事情,讓它們慢慢的在記憶中褪色。

當考試一結束,那個目标不在那裏了,原以為淡掉的記憶竟然更猛烈的洶湧而出。從考試結束的那天夜裏開始,倪裳已經幾天沒有睡好覺了。從雷雨夜到操場邊上的那個早晨,所有發生的細節都不受控制的浮現在眼前。生平第一次,倪裳痛恨自己的記憶力是如此的好,她甚至可以複制江之寒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和每一個表情。

江之寒把那件夾克仍在她眼前的地上時,倪裳覺得身體被劈成了兩半,不是幻想或者感慨,而是真切的感覺有什麽東西從上往下,在中間一劈而下,然後四肢都麻木了,身體不再屬于自己。可是幾個小時以後,那個家夥居然把衣服又拿了回去,說幼稚的話聽過就算了。他是什麽意思?

倪裳知道由于生意的關系,江之寒現在或間接或直接的和七中幾個校長很熟,他要轉校不是件難事。就憑和顧望山還有溫凝萃的關系,他應該也能找到一所很好的學校吧,實驗中學,附中,還是一中?倪裳猜測過,但她從來沒有問起。隐隐約約之間,倪裳的直覺告訴她江之寒要轉校是為了自己,父親的威脅不會是江之寒走的原因,他對開除這類的東西一向不屑。

為什麽他要走呢?是為了自己還是恨了自己,不再願意哪怕是同處在一個校園裏,倪裳問自己這個問題,她沒有答案。

昨天期末考試揭榜的時候,倪裳第一個想知道的不是自己的成績,而是江之寒的。她拿起張老師給她的全班成績彙總,一直掃到了接近中間的地方,才看到江之寒的名字。看到他爛得一塌糊塗的政治和生物成績,心裏嘆口氣,這個考試的游戲他又不想玩了。考前兩個星期,雖然表面裝着什麽也沒發生,江之寒再也沒借過自己的筆記,臨時抱佛腳的程序也被他省去了,上課經常抱着他的財經和統計書看個不停。

當時在旁邊的政治老師就向班主任張老師抱怨來着,她說,你們班那個江之寒也太狂了點。這一次考試,每道問答題,他答不上來空在那裏也還罷了,他給我長篇大論的寫好多,卻和标準答案完全不契合,搞的我也糊塗了,把書又翻出來,想看看他是用的哪一部分。最後,我才琢磨出來,感情他是自己想的東西胡亂寫上去的,這個是不是太不尊重老師了。

昨天晚上,倪裳躺在床上,以前在一起的種種情形不由自主的都湧上來,說的話,做的事,去過的地方。她雖然不肯定和江之寒在一起對不對,但她清楚的知道兩個人是把這一段感情很嚴肅的呵護着,培育着,經營着,不是大人們心中以為的那種年少無知時短暫的Crush。

當最初的劇痛過去以後,倪裳覺得麻木是一個更好的形容自己心境的詞,或者是混亂。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手上的東西,除了必須完成的任務,不再那麽有吸引力,生活慢慢從彩色回到了黑白。做我應該做的事,必須做的事,然後呢,就不知道幹什麽,留下一片空洞。

所以,在出發去春城的前一天,十七歲的倪裳上了她看到的第一輛公車,不幸的是這又是江之寒的“壞”影響,江之寒曾經說過,心事重重的時候,他要試着随便搭一輛公車,然後換一輛,再換一輛,任它們把自己帶到任一個地方。

而這輛公車,又會把倪裳帶到哪裏去呢?

※※※

一團亂麻這個詞,也是形容江之寒現在心境最好的那個詞。

和倪裳不一樣,這一天以前,壓在他心上,讓他不必去想太多心事的事情,不是期末考試,而是把轉學的手續全部辦好。

今天,事情終于有了一個了結。

昨天下午,江之寒接到一個四十中教務處的電話,正式确認他的檔案已經移交過去了。在找了幾個過硬的關系以後,江之寒很高效的完成了這個事情。

今天上午,江之寒打起精神,出席了母親名義注冊,但卻是他一手策劃的公司的第一次正式的管理層會議。厲蓉蓉,程宜蘭,肖邯均,杜姐,樓铮永,還有江之寒,到場的一共是六個人,算是這個剛剛起步的小公司的核心和大腦。

會議的重點是聽取杜姐提交的一份財務分析報告,在江之寒的授意下,她作了一份半年度的很詳盡的財務報告,包括收入,成本分析,毛利,經常性支出,和現金流表等等細則。同時,江之寒也請她做了一份未來半年的預測性的財務分析,這一部分是更困難的部分。

會議結束以後,江之寒把程宜蘭和肖邯均留了下來。本來江之寒還叫了母親,但厲蓉蓉說她對這些東西完全不懂,坐在那裏也是聽天書,所以不用去裝樣子了,一番話說得江之寒苦笑搖頭。

程宜蘭和肖邯均現在基本是一個內外的分工,肖邯均負責裏面的東西,包括計劃中的兩個店的經營品種的設計和分析。而程宜蘭包攬了幾乎所有外聯的事務,包括初期的跑貸款的事情,包括和學校的聯系,和工商稅務衛生城管這所有的相關機關部門的先期的關系處理。

程宜蘭說:“之寒,現在的關鍵是兩個問題,做什麽,需要多少錢。貸款這邊,我可以比較有把握的說,我們能把錢借出來,但我們敢借多少,敢承擔多大的負債比例,是一個大問題。另外一個問題,顯然是做什麽的問題。這個事情決定下來了,相關的內部設計,專業人員聘請,還有財務分析才可能真正的展開。這個事,讓肖經理和你仔細說說。”

肖邯均說:“我們正在做幾份方案。等到下個星期,我們把新的一個財政年度食堂裁員和聘請的事情忙完了,我會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這一塊兒。你可能還得給我兩到三個星期的時間。總的來說,我們已經有三個比較成熟的競争方案在手裏面,現在就是要把它們做的更細。”

江之寒作結論說:“先就這樣吧。肖經理把合同續約的事情搞定以後,趕緊把精力轉移到這邊來,争取早一點把幾個方案拿出來。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議一議,最後來作決定。程經理呢,我們有一部分門面要招商的事,雖然不急在一時,但這是個長期的規劃,你有時間也要多跑跑關系。”

結束了會議,江之寒走出食堂的辦公樓,沿着熟悉的籃球場邊往下走。這個校園實在有太多的記憶承載在裏面,一擡頭,那是楚明揚和人起沖突的地方;一低頭,籃球場是江之寒揮灑了很多汗水的地方,也是在這裏,他初識了溫凝萃,和阮芳芳真正成了朋友。江之寒自嘲的笑了笑,又不是要去千裏之外,幹嘛如此多的感慨。

他吹了聲口哨,舉起手朝進出了兩年的高中部教學樓揮了揮,信步往外走。來到足球場,一個有點頭之交,經常一起踢球的高一男生騎着他的吉安特(更确切說是他保管的吉安特),到了身邊,跳下來,說,謝了,這車就是要過瘾一些。

江之寒笑了笑,扶着車在場邊站了片刻。學期剛結束,在這裏踢球的人很多,大概有四五十號人擁擠在兩個橫着的小場上踢的正歡,跑道上還有一群老太太在練某種奇怪的氣功。

江之寒的上個暑假,或者說他的“新”的生活,就是從這裏開始的。一站在這裏,就想起了一堆故人和往事,沈鵬飛,顧望山,楊老爺子,林師兄,倪裳,足球聯賽,運動會。對,還有倪裳,還有那個運動會的下午和那個大霧裏的新年清晨。

江之寒搖搖頭,非常讨厭這種感覺,他跨上吉安特,呼嘯一聲,往校門外騎去。

※※※

倪裳苦笑了一聲,随便登上的公車是她最熟悉的那一路,從學校到家,和江之寒一起在晚自習後搖呀搖搖回家的那一路。車到了七中的門口,倪裳走下來,從車站朝着背向校門的地方走上幾十步。那裏,是江之寒第一次說,倪裳,我好喜歡你的地方。

倪裳像刻舟求劍裏的那個傻子一樣,站在同樣的地方,看四周。

灰牆依舊,喧嚣依舊,塵土依舊,只可惜時光掠過,如同流水,早帶走了當初的誓言。

她微微搖了搖頭,轉頭往學校走去。進了校門,她停了腳步,向左拐,一群人正在那裏施工,是江之寒剛拿下十年租約,正準備挽起衣袖大幹一場的地方。據說會有一個溫馨的甜品小店,名字叫做“風之裳”。

在她背後,有一輛吉安特高速的沖下坡來,車上那人看見門口的保安也沒有減速,呼嘯一聲,沖出門去,往左拐,踏上了回家的路。

有緣千裏來相會,

無緣對面不相識。

136.天井中的月亮

彎月如鈎,月色如洗,在楊老爺子這個相對僻靜的四合院天井仰頭看,月亮比市區裏要亮上不少。

江之寒面前擺了一個小方桌,上面放着茶壺和茶杯。茶道他是不懂的,不過偷點好茶葉出來,把水燒開了泡泡,是個人都會作,這于江之寒已經足夠了。

舉起茶杯,飲一口。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雖然品着茶,卻不能真的讓江之寒的思緒平靜下來。相反的,他的思緒飄的更遠,纏的更亂。

昨天晚上,顧望山打來電話,說國庫券差價的項目執行告一個段落,下周末顧司令要親自接見江之寒,看來這一手顧司令是賺了不少,這個嫁衣做的還不錯。想起顧司令的手下開着軍車,用麻袋裝着錢去換國庫券的情形,江之寒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其實他早從自己派的人那裏知道這個消息了。這筆錢回籠以後,股市開市的時候自己總算有些資本入場了。但不知為什麽,江之寒也并沒什麽特別高興的勁頭。

倒不是江之寒矯情,在奮鬥的某個階段或者某些日子,人是會有心情的起伏,有時候前些天還患得患失的東西,一下子會覺得意興蕭索。自從開始涉足賺錢以來,雖然有這樣那樣小的波折,基本上來說江之寒的經歷,到目前為止是極其平順的。這一來,是趕上了好時機,社會在商業化,而趕頭班車的人還相對較少;這二來,江之寒的眼光和仔細謀劃功不可沒;随後一條,要感謝肖邯均和厲蓉蓉他們強悍的執行力。最後呢,他運氣不錯,機緣巧合認識了幾個貴人。四者缺一不可,慶幸的是,四條他都占到了。

江之寒雖然有一個長遠的規劃,很雄心勃勃的設計,但真正開始涉足商業和投資領域以後,他反而不會像懵懂無知的時候那樣,幻想着一朝之間成為億萬富翁,甚至世界首富。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完全沒學物理之前,你也許會幻想着成為愛因斯坦,再不濟也要整個奧本海默或者楊振寧什麽的。當你真的在研究領域裏面摸爬滾打了七八年,你就會覺得惶恐,知道把目标訂的太高是一件多麽可笑的事情。

有人說,人的認知如同一個圓圈,你懂得越多,圓圈裏包含的就越多,但圓圈周圍接觸的未知領域也就越多,你越發的會覺得自己的渺小和無知。道理大致如此。

前兩天見過明礬一次,兩人談起還有幾個月就要開啓的股市,融資的迫切性已經提到案桌上來了。明礬帶着江之寒去家裏見了他的父親明晨中。明晨中很忙,大概就和江之寒寒暄了十分鐘。江之寒倒是不俱生的向他請教了兩個問題,也不知道是不是問的很幼稚,畢竟明晨中是搞這方面研究的專家。

明礬對于他爸這個專家倒是不以為然,他說,從來就沒看到哪個這方面的學術專家真的掙錢的,他們被理論束縛住手腳,出手通常會慢一拍,或者對着趨勢幹,會死的很凄慘。

關于融資的重要性,兩個人有完全的共識。江之寒說道,大家都以為華爾街哪幾家大投行和那幫分析師主要是操縱市場,研究漲跌的,其實不然。如果說股市就是賭場,他們更像開賭場的,當然很多時候會自己下場,和客人賭。但其實更多的時候,他們不過是提供場地的,你們對賭,他提供場地,收取服務費,完全沒有風險。

投行的分析師或者基金管理經理們需要兩個最重要的技能:一,當然還是要讓投資業績好看點;二,其實是同等重要的,就是會吆喝,會忽悠,讓客戶把錢放到自己的管理的基金中來。從某種角度講,他們跟賣車的,賣保險的,賣房的人沒什麽區別,很多時候他們是拿客戶的錢去下場賭,無論客戶輸贏自己總有些利益的。

現在,輪到江之寒來發愁,怎麽賣這個主意,把大家的錢集起來了。他準備把國庫券投資回籠的錢先返還給每個人,然後再給他們一份股市投資入股的建議書,附上他的分析報告。畢竟,和上次國庫券項目不同,這一次的投資收益可能更大,但潛在的風險也會更大。

※※※

今天上午,楚明揚來和江之寒告別。他要外出度假,趕不上江之寒訂的聚會的日子。楚明揚不知道從誰哪裏,最可能是薛靜靜那裏,得知江之寒要轉校的消息,纏着要問個清楚。江之寒本來不準備影響他出游的心情,但被逼無奈,還是給他講了實話,連要去的學校是四十中都告訴了他。除了阮芳芳(江之寒專門囑咐她誰也不要說,尤其是對倪裳,免得影響了她的心情),楚明揚是江之寒第一個明确講出這件事的朋友。

原以為楚明揚聽了,會大罵他一通。沒想到,他只是叫了一聲,拿酒來,和江之寒碰了杯,說道,以你的才智,在哪裏不是一樣。既然七中成了傷心地,不如離了找個別的地方厮混。這一來,江之寒不禁把楚明揚高看了一眼,越發把他引為知己。兩人交杯換盞,在四合院裏喝了很久。江之寒也問起楚明揚和薛靜靜的事,楚明揚只是說,還處于很早的階段,不過是經常在一起說說話而已。

送走了楚明揚,江之寒心裏想,這小子平時說話有時候有些酸氣,但倒是一個真正看的開的,有幾分像楚明揚自己崇拜的那些魏晉的名士,有灑脫不羁的氣質。

自打決定到老爺子的四合院多住一段時間,江之寒便重新開通了這裏的電話。下午的時候,接到一個有些意外的電話。過了一陣,拜訪的人來了,是一身白裙的阮芳芳。

夏日的中州,熱浪已經襲來。好在這個下午,還算一周來相對涼爽的日子,再加上兩棵百年老樹環抱着庭院,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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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都市,一路喧嚣,神級仙醫,我心逍遙。

爽文 掠痕
757.2萬字
英雄無敵大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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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噩夢折磨幾近要挂的徐直決定遵循夢境提示,他眼前豁然打開了一個新世界,不僅不吐血,還身強了,體壯了,邁步上樓都不喘息了。更牛的是,夢境世界中某些技能和東西居然可以帶入到現實世界,這下,發啦啦啦。即便是一只弱雞的叢林妖精,那又有什麽要緊呢,徐直笑眯眯的手一劃,給隊友頭頂套上一層綠光……(參考元素英雄無敵4,英雄

唐雪見肖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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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見肖遙是唐雪見肖遙的經典玄幻小說類作品,唐雪見肖遙主要講述了:唐雪見肖遙簡介:主角:唐雪見肖遙站在離婚大廳的門口,唐雪見想到了八年前和肖遙領證結婚的日子。
也是這樣的下雪天,很冷,但心卻是熱的。
不像此時,四肢冰涼,寒氣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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