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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電燈泡就煞風景了。應該就着月光讀書,才是名士風流的做派。”
江之寒把手頭的東西放下,揉了揉太陽穴,苦惱的說:“你就別幸災樂禍了,我現在一個頭有兩個那麽大,這東西真媽的難寫呀。”
溫凝萃說:“我聽說,你和顧望山的父親合作,最近大大賺了一筆,怎麽越有錢越苦惱?”
江之寒說:“那個事情,沒什麽風險,倒也沒什麽擔心的。現在做這個,風險大大的。不過風險越大,潛在收益越大,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但要是搞錯了,我們這一年就白幹了,說不定以後三四年也要忙着還債。”
溫凝萃說:“那還做它做甚?”
江之寒嘆氣道:“沒看到這樣的機會,也就罷了。如果看到了,怎麽舍得放手就走?”
溫凝萃哼了一聲,“前段日子我還擔心你為分手傷心欲絕呢,現在看來,你擔心的事情太多了,那個可能都忘了吧。”
江之寒不滿的抗議說:“喂,你不用每次都提醒我,我剛剛失戀吧,你非要看我自暴自棄才開心麽?”
溫凝萃說:“所以呀,男生都是薄情寡義的,一旦感情不順,就說什麽要拿事業來填補,立馬把感情的事情抛在腦後了。”
江之寒說:“女生又是如何呢?”
溫凝萃說:“女生嘛,哪有心情看這些鬼東西,至少要先傷心幾個月吧。”
江之寒不屑道:“得得得,懶得和你說。”又說,“聽你說幾句廢話,我的腦袋沒有這麽漲了,為了感謝你,請你喝茶。”轉身進屋去拿茶壺。
溫凝萃在他身後說:“我要喝酒!”
江之寒出來的時候,左手提着個酒瓶,右手捧着茶盤,裏面有一個茶壺和兩個茶杯兩個酒杯。放下手上的東西,江之寒指着酒瓶說:“師父這裏只有這個,靜江大曲,50度。”
溫凝萃不客氣的打開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有一股濃郁的酒香飄出來。
江之寒擋住她,“慢着,這個酒不是開玩笑的。你一個女孩子,晚上跑到我一個單身男子家裏喝醉了,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萬一我把持不住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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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凝萃嗔道:“江之寒!”
江之寒很無辜的,“怎麽了?”
溫凝萃惱道:“你現在連我也敢調戲了!?”
江之寒恍然大悟一般,“對了,我忘了最關鍵的,要是,啊,那誰誰誰,派一隊警衛來,啊,就麻煩了。好了,再不敢說你的風涼話,自古秀才不和兵鬥。”
溫凝萃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身前,一個右直拳,奔着江之寒的胸口而來。江之寒稍微側了下身,用肩頭受了這一拳,力道挺猛,不是倪裳那小拳頭可以比拟的。
溫凝萃哼了一聲,說:“看在你沒躲的份上,這次就算了。”走回自己位置,拿起酒杯,一仰脖子,喝掉了,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江之寒說:“我怕你了!你別忙喝酒。”轉身進了廚房,過一會兒,端出來三個盤子加兩雙筷子,說道:“喝寡酒沒有味道,我這裏的下酒三經典,口水雞,鹵牛肉,都是昨天才買的,還有花生米。”
溫凝萃哼道:“你真會享受生活哦。”
江之寒說:“生活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當然要學會苦中作樂。”說着話,把酒瓶拿到自己手邊,生怕溫凝萃不停的給自己倒酒。
溫凝萃不停的吃菜,倒不再灌自己的酒,見江之寒看着她,皺眉說:“這個酒喝下去好難受,在心裏像燒了一團火。”
溫凝萃的動人之處,就是平常的大大咧咧和高傲冷峻,混合着時不時的嬌俏可愛和輕嗔薄怒,是一個獨特的混合體。
江之寒知道溫凝萃夜裏跑來找自己喝酒,定是有什麽心事,卻也不說破,只是天南地北的随意聊着天。
溫凝萃慢慢忘了白酒的威力,就着菜又喝了兩杯,臉上現出紅暈,眼睛卻越來越亮了。
江之寒抓住酒瓶,不讓溫凝萃去倒第四杯,他說:“三杯差不多是二兩白酒,應該是你的極限了。”
溫凝萃狠狠的盯着他,像要把他一口吃下去。
江之寒很無恥的讓步了,說:“一個條件,千萬千萬不能和你爸媽說是在我這裏喝的酒。”
溫凝萃點點頭,倒上酒,咯咯嬌笑道:“你昏了頭,我爸媽還在外面二人世界度假呢。”又說:“誰叫你拿出來的是這麽烈性的酒,等他們回來了我一定告訴他們。嗯,對了,你現在對大家的爸媽都很害怕哦,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江之寒沉默着,不答她的話,心裏有些悵悵的。
溫凝萃放下筷子,柔聲說:“對不起啊。”
江之寒笑了笑,“難得聽你大小姐說這三個字,當浮一大白。”兩人也不用互相勸酒,你一杯,我一杯,大半瓶白酒就下了肚子。
溫凝萃的舌頭已經有些大了,她叫道:“之寒。”
江之寒不耐煩的,“有話就說。”
溫凝萃說:“我……和他……那個了,是我主動的。”
江之寒用了三秒鐘,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蹦出來一句話,“舒服麽?”
溫凝萃大叫一聲,“江之寒!!”把手邊的酒杯扔了過來,江之寒伸手抄在手裏,放到桌子上,微笑着說:“這就是說,不舒服?”
溫凝萃臉紅紅的,眼神像要殺人。
江之寒笑了笑,“沒關系,據說女生第一次都不會舒服的,慢慢的就越來越好了。”
溫凝萃拿他沒辦法,良久,說:“你變了耶。”
江之寒微笑着看着她。
溫凝萃像在回憶往事,“我也知道,這樣做挺傻的,其實男生是不喜歡這麽主動的女孩兒的。可是呢,我是受了你的影響。趁着年輕,做自己想做的事吧,不要管別人怎麽想,不要管對方怎麽想。你和倪裳,就算分開了,再也回不去,時間久了,痛苦過去了,總有那麽多甜蜜的回憶,一起走過的日子,一起做過的事,說過的話。我害怕,有一天轉身走了,這些年的……什麽都沒留下,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所以,哪怕是不那麽美好的回憶,有一個總是好的,總是可以回味的。”
過了半晌,又問:“我是不是太傻了?”
江之寒說:“古代呢,貴族男子結婚之前,都去找個紅姑娘過第一夜,練練手藝。所以嘛,現在男女平等了。你就這樣想吧,要你們在一起,就不提這些了。要不在一起呢,你就當找了個家夥加加經驗值。老實說,顧望山這家夥長的挺俊的,你也沒吃虧。”
溫凝萃撲哧笑出來,“你……都是什麽奇怪的理論啊。”過了一會兒,又問道:“你……和倪裳有沒有……我可以問麽?”
江之寒嘆口氣,說:“沒有,我現在可後悔了。”
溫凝萃說:“你混蛋!”
江之寒說:“對呀,就是還不夠混蛋,要不喜歡的人應該更多吧。”
溫凝萃說不想回家睡了,江之寒便安排她去西屋,說:“西廂房可是我們招待最尊貴客人的地方,床也是鋪好的。我警告你啊,不準吐在床上地上,我給你放個盆子。”攬住溫凝萃的腰,拉她去西屋。
溫凝萃頭靠在江之寒的胸前,說:“你知道為什麽我這麽不開心麽?”
江之寒說:“你不是說過了麽?第一次不太舒服哦。”
溫凝萃惱道:“我和你說正經的。”過了好久又不說話,等到江之寒扶她坐到了床上,喃喃說:“我把驕傲都丢在了地上,他……卻還是毫不在乎。”
江之寒說:“我給你一個忠告吧。如果你真的那麽想要得到,付出什麽代價都不在乎。從明天醒來,就把你的多愁善感都扔掉,把它當成一場戰争去打吧!戰勝他,征服他,嗯,然後再考慮要不要抛棄他,呵呵,就這樣好了。”
145.楚明揚的努力
楚明揚旅游回來,在家休息了兩天,打電話約了薛靜靜出來。兩人現在的關系比朋友更近一些,似乎比戀人要遠一點,還處于若即若離的階段。
楚明揚約的是南郊的動物園。
中州有一個小小的動物園,以前吸引游客的明星是一只長頸鹿,一只東北虎,和兩只熊貓。後來,長頸鹿老死了,老虎也不知所蹤,就剩下兩只衰老的熊貓,成天在地上滾得灰撲撲的,把身上的黑色和白色都混了起來,全沒有國寶的氣勢。
總之,去動物園的人是越來越少了,除了周末熱鬧一下,小學生的春游去光顧一下,平時的動物園,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
薛靜靜對楚明揚選擇動物園很是好笑,楚明揚的解釋是,這兒人少,又清靜,綠化又好,就這三樣,中州就難找這樣的地兒。
在動物園門口碰了頭,薛靜靜看見楚明揚背着一個大包,還提着一個,一副出遠門的樣子,歪着頭問:“都是什麽呀?大包小包的。”
楚明揚神秘兮兮的說:“進去就知道了。”買了票,領着薛靜靜往裏走。楚明揚說,反正動物園沒什麽好逛的,不如找個清靜的地方,坐下來打發時間。
薛靜靜自從和倪裳要好以後,就習慣了站在她的陰影裏面,看到朋友如何的光彩奪目,如何的顧盼生姿。老實說,薛靜靜長的還不錯,身材尤其好,但在倪裳的旁邊,好像很自然的就被大多數人所忽視,很多時候如同一個透明的存在。不管多麽大公無私的女生,這樣的情形下也難免回家照着鏡子,對着鏡中的自己嘆息幾聲,為什麽我不是她?
薛靜靜倒是沒有對倪裳心生怨恨之情,但有時候有些失落是在所難免的。自從江之寒小集團形成以後,薛靜靜開始注意楚明揚的原因。她發現楚明揚站在江之寒的身邊,就像自己一樣,是一個絕對的配角。但不一樣的是,楚明揚站在那裏,好像從裏往外的開心,毫不介意老大的光彩壓住了他。對此,薛靜靜有些好奇,難道男生真的要更大度一些?難道男生之間的友誼真的更牢固,可以克服心裏的虛榮?
後來兩人更加熟起來,薛靜靜發現楚明揚并不是裝作那樣的,他很喜歡和她說老大如何身手敏捷,又如何才智聰明,又如何在球場上威風凜凜。有一次薛靜靜忍不住問楚明揚,做他的朋友,你不會感到有壓力麽?楚明揚給了她一個很有哲理的回答。
他說:“就像任何電視劇都只有一個男主角,天賦和機遇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所以,即使演個男配角,也是件高興的事。更何況,我和老大确實有非同尋常的友誼。”
那時候,薛靜靜第一次覺得,這個表面喜歡咬文嚼字的男生,其實心裏很是豁達開朗,對他慢慢有了些好感,兩個人開始走的近了。
楚明揚骨子裏是有些羅曼蒂克的情調的,所以對江之寒的有一套東西他最喜歡模仿。譬如今天,他就找了一處樹蔭下的草坪,把包打開,鋪上塑料布,把各種零食小吃,還有飲料拿出來,從另一個包裏拿出來一個手提的卡式收錄機,放上磁帶,靡靡之音就悠揚的傳了出來。
兩人坐在樹蔭下,享受着夏日裏難得的清涼,吃吃東西,說說話,很是惬意。
楚明揚講了講自己出去旅游的事,薛靜靜說了些家裏的瑣事,話題轉到學校和同學身上,很自然的就談到了兩個人的好朋友:江之寒和倪裳。
楚明揚說:“老大轉校去了四十中,你知道麽?”
薛靜靜吃驚的張大了嘴,“四十中?我知道他轉校了,可他怎麽會去四十中呢?”
楚明揚說:“他說,倉促之下也很難找到別的學校,手續也是很麻煩的。”
薛靜靜說:“可是,他挺厲害的呀,為什麽就去了四十中?那個地方……那個地方,據說很亂的。”
楚明揚說:“正因為他厲害嘛,才不在乎去哪裏,是人才哪裏都埋沒不了的。我也堅信這一點。”
薛靜靜仍然在那裏說:“可是,四十中,也太糟糕了一點吧。”
楚明揚說:“難道倪裳不知道麽?”
薛靜靜搖搖頭,她前些日子才見過倪裳。薛靜靜心裏想,要是倪裳知道江之寒為了她,去了四十中,還不知道怎麽難過呢。
那天薛靜靜去見倪裳的時候,第一眼是吓了一跳的。倪裳瘦了不少,眼睛深陷下去,倒有點像少數民族的姑娘的眼睛,下巴完全變成尖尖的,身上少了那種倪裳獨有的,通常可以去感染別人的活力。
薛靜靜是知道倪裳和江之寒有了矛盾,但她恪守着朋友之道,倪裳不說,她也沒有問過詳細的緣由。
在高二這一年,倪裳來往的最多的,當然就是江之寒和她共有的這個圈子。這裏面的女生,伍思宜是雖然表面很熱情,對她有些若有若無的敵意的,而且來往也不多,就是一起逛過兩三次街,吃過幾次飯而已;溫凝萃在倪裳的心裏,是江之寒的朋友更多于是自己的朋友,所以這樣的心事也不願和她說;阮芳芳呢,倒是和倪裳越走越近,但她這段時間被自己的事所困擾,很久都沒有見過了;冉曉霞相對來講不那麽熟悉。剩下的,倪裳最好的朋友和傾訴對象就只剩薛靜靜一個了。
自從春城回來以後,倪建國的神情更為陰沉。有時候倪裳看父親的眼,仿佛能從裏面看到以前從未看到過的一絲絲恨意。倪建國和白冰燕的冷戰還在繼續,卧室的溫度大概已經在0度以下。往常遇到這樣的情形,倪裳扮演的是那個把爐子點燃,把父母拉回到一起的角色。而這次,她只是在角落裏沉默着,想着自己的心事,家裏就象是一個冰窟。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誰也不會受得了。倪裳也不例外。她把薛靜靜叫來,也是要找個宣洩的渠道。
倪裳大概講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當然和江之寒很有默契的,她只是說約會被父親發現了,他很震怒,一定要他們分開。最後提出的條件,是要兩個人不能在一所學校,所以江之寒選擇了轉學。
薛靜靜聽完,跟着嘆了回氣,說:“他……畢竟是真心喜歡你的。”
這句話,仿佛是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把鎖,旋開了一個閥門,沒有任何征兆的,倪裳撲到她的懷裏,撕心裂肺的哭起來。
薛靜靜被吓到了。倪裳哭的如此的凄慘,如此的大聲,如此的長久,她的肩頭很快濕透了。象很多高二三班的人或者整個高二的學生一樣,薛靜靜見慣了倪裳鎮定自若,談笑風生,象小老師一樣的樣子。作為倪裳的好朋友,她也見過私下裏更多彩的倪裳,大笑的她,哀愁的她,調皮的她,難過的她。在那個臨江的餐館前,她第一次見到黯然落淚的她。
但薛靜靜從來沒有想到,她會見到這樣的一個倪裳,失去控制,毫不在乎形象,只是一味的痛哭。
倪裳哭累了,在薛靜靜的懷裏輕輕的說了幾句話。
薛靜靜想起倪裳的悲傷,那哭聲這麽久了似乎還回響在耳邊。她失了一會兒神,有些憂愁的說:“要是倪裳知道了這個,不知道怎麽傷心呢?她一心想着江之寒要考一個好的大學。”
楚明揚說:“你別忘了告訴倪裳這件事。”
薛靜靜說:“為什麽要告訴她?不是讓她更難過麽?”
楚明揚說:“遲早是會知道的,你以為,她不會一直在想嗎?”
楚明揚又說:“我希望他們能重新在一起,你一定也是這麽希望的吧。所以呢,我們要做一些事,來幫助他們。”
薛靜靜問:“我們能做什麽?”
楚明揚說:“聽了老大和我說的,和你同我說的,我知道倪裳的父親是打的什麽主意。他想的就是,兩個人遠離了,慢慢的感情就淡下來,就會斷了來往。我呢,偏偏要不讓他得逞。首先呢,我要去同老大講,倪裳這些天是如何的傷心難過,你要去同倪裳講,老大為了她做出了多大的犧牲,讓他們知道兩個人實際上都是很在乎對方的,這份情意不會因為遠離,就消失了。”
楚明揚想了想,又說:“然後呢,我要想法找到一兩件事,把他們長久的聯系起來。”他很肯定的對薛靜靜說:“我一定能找到的。”
146.融資進行時之二
不知道扯掉了多少根頭發,江之寒終于完成了自己的投資方案說明。他跑了一趟中州大學,交了一份給明礬,讓他看看,如果可能讓他父親評點一下,就是意外之喜。又給了他一份,讓他轉交給荊教授。
荊教授現在位高名重,事務繁忙,江之寒揣測他多半沒有時間看這個東西,也是抱了僥幸的心理,給了他一份,并提了幾個問題,讓他指點一下。沒想到,一個星期以後,明礬讓姍姍帶回來一份荊教授的回複。在回複上,荊教授寫着:
我以為,風險評估部分,不僅很必要,而且應該寫的更詳盡。
你需要的投資者,和合作者,應該是有遠見但又知曉潛在風險的。
我入股8000圓。
江之寒看了,開心的笑起來,信心似乎一下子擴充了十倍。他興致勃勃的把回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天之內至少讀了二十遍。按照荊教授的吩咐,他又稍微修改了一下文件,把心目中想了很久的潛在的募集資金的對象一一寫下來:
羅行長兄妹
郭副行長家
溫副校長家
石廠長家
林師兄
師父
戚處長家
小芹家
明礬是不必說的,由于某種原因,江之寒把陳書記劃掉了。其他的人,譬如肖邯均和程宜蘭,自己也是可以知會一聲的,但他們應該都沒有能力拿出太多的錢。
投資這個事情,有一個好處。在某些地方,并沒有太多的商業秘密。即使你把意圖告訴他們,他們把你抛在一邊,自己去買,對江之寒也說不上是什麽太大的壞事。市場這麽大,是容得下多幾個的買家的。大趨勢來說,買的人越多,總歸是件好事。
晚上的時候,楚明揚前來拜訪。兩人在庭院裏擺開桌子,殺了兩盤象棋,一勝一負。收好棋子,便拿出茶泡好,就着茶,聊起天來。
楚明揚說:“老大,以前我總覺得,你們倆在一起,總是你在照顧她,将就她,關心她。這一次,又是你轉了學校,為了她能安心讀書。想起來,你好像挺委屈的。今天見了你,我看還是倪裳可憐一點。”說起薛靜靜講的倪裳如何抱着她痛哭一刻鐘的事情,楚明揚開玩笑說:“這兩次來見你,你可是一秒鐘都沒有抱着我哭啊!”
江之寒笑罵道:“你別惡心我了,我其實已抱着很多美女哭過了。你?門都沒有!”當時分手的時候,江之寒看見倪裳一滴淚都沒有,心裏多少是有些挫折感的。聽到楚明揚這麽說,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朋友不會撒謊來騙他,有些心痛的同時,竟然也有些淡淡的開心。
楚明揚又說:“我昨天和薛靜靜一起去見過倪裳,她瘦太多了,下巴都尖的我認不出來了。我問她這個暑假怎麽過的,她說從春城回來,就天天關在家裏看書。我看呀,還是你潇灑,所以也不為你鳴不平了。”
江之寒哼了一聲,“我才不需要你替我鳴不平呢。對了,你臺球打的如何?我最近打的多了,技藝大漲,明後天有空去切磋一把?”
楚明揚說:“你現在也打臺球了?”
江之寒說:“是呀。最近和兩個美女切磋臺球,進步還是很大的。”
兩人說了些閑話,楚明揚看到江之寒書桌上的文件,拿過來看了看,說:“這個雖然不太懂,但好像很有意思,真的能賺大錢?”
江之寒說:“有風險就是了,這個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
楚明揚問:“能給我拿回去好好看看麽?”
江之寒說:“你拿一份走好了,我複印了很多份,但記住不要給別人看,記住哦。”
楚明揚很鄭重的答應下來。
※※※
楚明揚在燈下看江之寒寫的東西,雖然有些一知半解,心裏對老大倒是越發的崇拜起來。自己看起來都很費力的東西,居然是他拍腦袋想出來的。
楚明揚囫囵吞棗的看了一遍,又返回去看了第二遍和第三遍,想想可能的收益,心裏也很興奮。可惜家裏比較拮據,父母都是老實人,對這個東西多半是不敢出錢的。楚明揚有些懊惱的想了想,忽然靈光一閃,拿起電話,給薛靜靜打了個電話。
第二天上午,按約好的時間,楚明揚和薛靜靜一起去倪裳家看她。倪建國看到有同學來,只要不是江之寒,他倒是歡迎的。女兒這些天太沉默寡言,讓他開始焦慮起來。倪建國很熱情的招呼兩人,借口有事,自己出去了,讓年輕人在一起說自己的話。
放假以來,倪裳第一次見和江之寒有密切關系的人,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些局促不安(楚明揚在江之寒面前撒了個小謊,他今天之前其實沒見過倪裳)。
三個人坐下來,倪裳還是有些高興,有了朋友,屋裏多了些生氣。她這些天把自己關在卧室裏,其實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因為和江之寒最後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在這個房間,裏面承載了太多樂極生悲的回憶。
楚明揚說了些自己出去旅游的趣事,就很直接的說:“我昨天晚上去老大那裏了。”
見倪裳不出聲,他接着說:“他現在一個人住在他師父住的四合院,很是孤單。”楚明揚安慰了一下自己的良心,又說:“你知道他轉學去四十中的事了吧?”
倪裳啊的叫了一聲,臉色發白,說:“什麽?四十中?……怎麽會?!”
楚明揚說:“老大說,他家正好在四十中的轄區,所以轉到那裏手續比較簡單,也比較容易。其他的學校,倉促之間也很難進的。”
倪裳睜大眼睛,裏面有一層薄薄的水霧,她有些急迫的說:“不會這樣呀。他和溫凝萃,還有顧望山這麽好,應該能去個更好的學校的。他和寧校長也有關系。”一着急,連江之寒的商業秘密都透露了出來。
倪裳伸出手去,拿起話筒,想要給溫凝萃撥個電話,又猶豫了,不知道撥通了該說什麽。
楚明揚說:“現在檔案都過去了,應該沒有辦法改了吧。老大說,你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擔心的。他說,在哪裏,他都能考上大學的,不需要太擔心。”
倪裳把手裏的話筒放回去,這句話确實是典型的江之寒風格。可是天地良心,江之寒從來沒讓楚明揚和倪裳說這個來着。
知道了江之寒轉校四十中這個消息,倪裳就有些心不在焉起來,雖然盡心的陪兩人說話,但時不時的就有些走神。
楚明揚成功的塑造了江之寒的悲劇形象後,從兜裏拿出今天想要做的最後一件事。
他把幾頁紙遞給倪裳:“我去的時候,他剛寫完這個。整個假期,他就蹲在家裏寫這個東西,據說頭發都掉了不少。你還記得,他以前老說起的股市麽?這些就是關于那個的。”
倪裳當然比楚明揚知道的清楚十倍。兩人郎情妾意的時候,江之寒不管她喜不喜歡,是給她灌輸了很多這方面的入門知識的,關于江之寒的設想和計劃,倪裳更是最早的知情人。她拿着這份分析報告,慢慢看起來,心裏想,你要的東西,總算有一樣來了,應該很高興吧?
楚明揚看倪裳很認真的讀着自己帶來的東西,得意的向薛靜靜眨了下眼。
楚明揚耐心的等倪裳讀完了,又說:“他現在最鬧心的就是籌不了太多的錢。”
倪裳擡起頭,看了他一眼,說:“難道他不會把現在國庫券項目的錢調回來麽?加上他在銀行的貸款,幾十萬應該籌的出來吧?”
楚明揚心裏咯噔一下,看來倪裳深知內情,自己要露餡,連國庫券項目是什麽他都完全不知道。楚明揚咳嗽了一聲,改口說:“老大說,這個啊,錢是多多益善,而且……也是個好機會。可惜,我家沒什麽閑錢,要不我也多加點兒進去。”
倪裳沉吟着不說話。
楚明揚看看她清澈又帶一點憂郁的眼睛,把目光避開了,落在前面的桌子上,說:“老大給我這個的時候說,這個東西,不要給外人看了,一定記住。但我們朋友圈子裏的這些人,靜靜呀,倪裳呀,她們有興趣,歡迎她們加入,到時候會有正規的入股的文件證明的。”
倪裳看着楚明揚:“他真這麽說?”在心裏,倪裳是不太能琢磨透江之寒的,那個家夥可以在早上把衣服扔在地上說最絕情的話,幾個小時以後又若無其事的把它拿回去。這樣的人,是不可以以常理度之的。
楚明揚硬着頭皮點點頭。
白冰燕提前了半個小時回家,想要給女兒做頓豐盛的晚餐,今晚倪建國單位有聚餐,是不回家吃飯的。這一個星期以來,她已經顧不得和丈夫冷戰,女兒長時間的反常表現讓她開始擔憂起來,甚至想過要不要暫時和丈夫和解,來解決這邊的問題。
到了家,白冰燕驚訝的發現倪裳已經在廚房裏忙碌開了。她換了鞋,走進廚房,問:“什麽時候學會做飯了?”
倪裳說:“其實也不難的,不過是同樣的程序,同樣的配料,同樣的方法,做過兩次就知道了,也不比解數學題難。”
白冰燕疼愛的摸了摸女兒的頭,問:“做的什麽?”
倪裳說:“天氣熱,就做的簡單一點。炖的是排骨藕湯,還有一個糖醋裏脊,和一個炒胡豆。”
白冰燕套上圍裙,和女兒一起做起飯來。
二十幾分鐘的工夫,菜好了,端上桌,兩人對着吃起來。白冰燕很開心的看到,今天女兒的神情要開朗很多。
吃過飯,倪裳去洗了碗,母女倆坐在沙發上說話。
白冰燕說:“我一直都想和你好好談談,可是前段時間你說不想談這方面的事。但這些天,媽媽看見你神情憔悴,心裏多傷心呀,你知不知道?”
倪裳把頭靠到目前的肩上,沉默了好一陣,說:“我不想說這個,是因為……是因為确實沒什麽好說的。如果媽媽你要說服我考大學前談戀愛是多麽分心的一件事,或者說太小了談戀愛,最後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因為兩個人都不知道什麽是愛,艱難困阻在哪裏。如果你想說的是這個的話,爸已經給我說過十遍百遍了。我也沒什麽可以争辯的,你們說的很可能是對的。而且,我也聽從了你們的意思,不再和他往來了。這還不夠麽?難道一定要把他說成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才是認識清楚了問題麽?”倪裳說到最後,有些激動。
白冰燕摩挲着女兒的肩,柔聲說:“我不擔心這個,從小到大你都是懂事的,知道選擇正确的路的孩子。就算一時糊塗了,也一定知道改正的。我擔心的是,你最近不開心有多久了?有多久沒有像以前那樣在家裏開心的笑了?難道要一直這樣?”
倪裳說:“慢慢的我會好起來的,不過……你要給我時間。在你們眼裏,我們不過是玩過家家的游戲,不過,即使是過家家,也會戀戀不舍的吧。媽,我不是故意沉着臉給你看的,但是……我有些厭倦了不開心的時候,也要強作歡顏。你知道嗎?那樣……太累了。”
白冰燕摟着女兒,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倪裳坐直身子,說:“我也正找你有事呢。”
白冰燕說:“什麽事?”
倪裳說:“你知道在滬寧那邊,股市要開張了麽?我有個朋友,他們組織了一些資金,要去投資。我看了專家寫的分析報告,應該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所以,我想找你借點錢。”
白冰燕警惕的問:“朋友?哪個朋友?”
倪裳說:“你還記得外婆生日借車給我們的那個顧望山麽?他父親是軍分區的司令,這個……他們也是參與的。”這個半真半假的謊言,倪裳終于可以說得自然無比。沒有了老師的教導,小鳥也是可以飛上天空的。
白冰燕想了想,說:“他們有什麽內部消息?一定可以賺錢麽?”
倪裳知道給母親普及江之寒說的那些東西是不會有用的,也許特權階級的光環更能說服她。她說:“任何事總是有一些風險的吧,就算存在銀行裏,還可能遇到銀行倒閉呢。他們應該是有一流的專家替他們分析,而且消息也不是外面的人所能知道的。總的來說,風險較小,潛在收益很大。”
看到母親猶豫不決,倪裳又推了她一把,“幾千塊錢,放在銀行裏,一年就那麽點利息。不如拿出來試試,說不定就可以翻一倍,或者是兩倍,到時候也可以讓舅舅們看看。”
白冰燕說:“那你需要多少錢?”
倪裳說:“既然有風險,也不必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不過至少拿個幾千塊錢吧,多多益善就是了。”
白冰燕說:“好,我再仔細考慮一下。”
倪裳說:“最好不要告訴爸爸。”
白冰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