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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毫厘之差沒能進入前六有些沮喪,那個家夥領着自己,走出校門,往右拐,然後停下來說,倪裳,我好喜歡你。

從此,生活改變了。約會,歡笑,提心吊膽,甜蜜,戀人間的小把戲,然後是痛苦,思念,那麽多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強烈的情緒,或好或壞,都紛至沓來。

一年之後,自己又像以前那樣,孤獨的坐在這裏。但倪裳已經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倪裳,不像他說的那樣,可以變回那個邏輯清楚的,能言善辯的,知道自己該走什麽路的,老師的好助手,父母的乖女兒那個倪裳了。化學書上不是說嗎?所有的變化都不是真正可逆的。

操場上喧嘩起來,剛剛開始的是壓軸的大戲之一:高二的5000米男子長跑。

倪裳托着腮,呆呆的看了一陣,覺得心裏好痛,眼睛有些澀澀的,忽然聽到前面兩排有人議論說,去年這個時候江之寒多威風,一轉眼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倪裳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來,要找個清靜的地方自己呆一呆。

倪裳急急的往外走,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停留。她低頭走上旁邊的林蔭道,一不注意和人撞在了一起,趕忙擡頭,看見是班裏的學習委員王帥,便說對不起。

剛走出幾步,王帥在後面叫她,“倪裳。”

倪裳停住腳步,擠出一個笑容,“有事麽?”

王帥使勁咬了咬下唇,好像下定了決心,他說:“我有些事想和你說。”

倪裳猶豫了片刻,問:“可以改天嗎?”

王帥堅決的搖了搖頭。

倪裳心裏嘆口氣,走回來,說:“那你說吧。”心裏也有幾分奇怪,王帥雖然和她同在班委會裏面,工作上有時候會合作,卻很少講過什麽話。

王帥說:“可以……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說嗎?”

倪裳皺了皺眉頭,說:“行,你說去哪裏呢?”

王帥指了指北山坡,“去那裏說好了。”

倪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跟在他身後往北山坡走去,北山坡是附近約會的首選地,但自己和江之寒卻從來沒去過,為的不過是規避風險,可最終還是逃不過那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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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默默的走着,都不說話。十分鐘後,他們站在北山坡的一片小林子裏,周圍沒有別的人。

倪裳直視着王帥,等他開口,很多時候,倪裳的眼光也是銳利而具有穿透性的。

王帥抵不過他的注視,偏過頭去,倪裳看見他兩只手互相攪着,很是緊張的樣子。

終于,王帥開了口,“倪裳,你最近是不是很不開心?”

倪裳本能的否認,“沒有啊。”

王帥說:“你還不承認啊,都瘦了這麽多。”

倪裳看着他,不說話。

王帥又猶豫了好久,終于問道:“是因為江之寒走了嗎?”

倪裳身子震了一下,冷然道:“你找我來,就是說這個?”見王帥不說話,轉身就往外走。

剛走出幾步,王帥在她身後說:“是我。”

倪裳停下腳步,轉過頭,“你什麽?”

王帥一臉堅毅的,“是我告訴你父親,你們關系很親密的。”

倪裳張大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按照倪建國的說法,那晚他是一時意動,提前一天回家,發現了兩人的事情。但江之寒一直懷疑是倪建國聽到了什麽風聲,故意提前一天回家,是設好的一個陷阱。為此,他還曾經懷疑過周舟,和他起過沖突。

到頭來,江之寒原來又是對的?難道父親的傷……倪裳不敢想下去,她滿腔的委屈和怒火只能發洩在眼前這個平時少言老實的學習委員身上。

倪裳指着王帥,手指微微顫動着,但多年來的教養終究讓她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最後憋出來一句,“你……你怎麽能這樣啊?”

王帥憋紅了臉,眼裏有自傲和自卑的混合,他咬住嘴唇說:“我……我不知道他會轉學,我也不知道你會這麽傷心。也許,我做錯了。”

倪裳問:“為什麽?”

王帥說:“什麽為什麽?”

倪裳問:“為什麽要去找我父親,我們……做了什麽事情讓你不高興麽?”言下之意,并不否認曾經和江之寒在一起。

王帥勇敢的看着倪裳,“因為……因為我喜歡你。”

倪裳垂下頭,心裏嘆口氣,滿腔憋屈卻是無處發洩。江之寒以前替王蕭打抱不平的時候,總是對她說,單純的喜歡沒有任何過錯,即使不接受,也不應該任意踐踏。那家夥還說過,王帥是他的情敵,當時倪裳嗤之以鼻來着,沒想到,他……又是對的。

王帥說出最困難的三個字,話開始流暢起來,他說:“老早以前,班裏就有傳言說你和江之寒在談朋友,但是他們也不那麽确信,只是無聊的時候議論議論罷了。我偷偷觀察你們,我很确定,你們是在談朋友,因為你看他的眼神,就是喜歡,我一看就知道了。我知道,在你的眼裏,我除了成績還可以,什麽長處都沒有。其實,我也不是要奢望你喜歡我,我也不是想要做什麽。我只是覺得,你們不合适,而且,而且高三到了,不應該把精力分散到這些地方。所以,我給你爸講,只是想讓他警告你們不要來往那麽密切。沒錯,我是不喜歡江之寒這個人,他自以為很聰明,很獨立特行,其實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他骨子裏很傲氣,喜歡強詞奪理,他就是那種只做了三分,卻能說出十分來的人。反正,我讨厭他,沒錯。不過,我也沒想到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倪裳怒氣過後,更多的是懊喪,誰會想到是他呢?如果沒有他去告密,也許自己還和他在一起,并肩看一年後的運動會吧?為什麽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王帥,卻要橫插進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倪裳搖搖頭,有些無力的說:“不管你多讨厭他,他并沒有做任何事傷害你呀!”

王帥垂下頭,“我也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們。”

倪裳的怒氣又冒了出來,“你今天幹嘛要跑來和我說這個?!過去這麽久的事兒,你現在來同我講幹什麽!”

王帥說:“開學以後,我看見你……你的笑容少了好多,性子也不如以前開朗。我知道,我可能錯了。我忍了很久,就是想來說聲對不起的。”

倪裳無力的揮揮手,“我要你的對不起來做什麽?你走吧。”

王帥看了她一陣,毅然轉身往外走,走了幾步,他突然大聲說:“倪裳,我會一直喜歡你的,我會證明給你看,我絕不比江之寒差。”

倪裳輕輕的笑起來,“一直麽?別說這麽幼稚的話了。”

王帥愣住了,臉漲的通紅,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176.去年今日(中)

前幾天,江之寒牽線,讓四十中的幾個領導,包括王主任,和附近派出所以及刑警隊,特警隊的人一起吃了個飯。當然是學校買的單,公安局這邊幾個領導都承諾會更多的幫助學校治理附近的治安問題。總之,也算是賓主盡歡。

第二天,王主任把江之寒叫到辦公室,好好的表揚了一通。江之寒對表揚這種東西當然沒有任何興趣,很直接的就提出來說,最近有些事情要辦,恐怕不能每天都能來上課。王主任很幹脆的說,協助公安辦案很重要的,也不用請假了,我給王老師打聲招呼好了。江之寒對王主任的直接很欣賞,道了謝出來,按下不表。

今天是去滬寧的操作團隊出發的日子,江之寒和明礬一起到機場送他們。許小姐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三折的機票,和火車卧鋪差價不大,所以就決定了坐飛機。

從機場出來,明礬提議道:“找個地方坐一坐?”

江之寒點了點頭,兩人坐了機場的大巴回到市區,去了明礬去過的一間茶屋。三塊錢一壺茶,可以無限制的續水,屋裏坐的除了他們兩位,沒有五十歲以下的。兩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家擺開象棋,厮殺起來,五六個老頭子把板凳圍成一圈,興致勃勃的看,嘴巴卻閉的緊緊的,所謂觀棋不語真君子。

江之寒喝了口茶,感慨道:“你居然知道這樣的所在。”

明礬說:“爺爺過世前,随他來過幾次,是個好地方。”

江之寒象是對明礬說,又象是對自己說,“下周一就開始了。”下周一是滬寧股市開張的日子,有八支股票頭一批進入交易。

明礬緩緩的點點頭,“是啊,千呼萬喚始出來。”

江之寒接着他的話,“尤抱琵琶半遮面,也不知道是美是醜,是福是禍?”

明礬狠狠的說:“下定了決心,管她是美是醜,都要好好的幹一場!”

江之寒伸出食指,指着明礬,笑的喘不過氣來。

明礬問:“你發什麽瘋?”

江之寒笑道:“你……你果然,咳咳,果然決心好大,不管是美是醜,都要好好的幹……她一場。”把幹字咬的很重。

明礬不禁失笑,罵道:“操,你媽的也太不純潔了。”聲音有些大,招來幾個老人家責備的目光。

江之寒失笑道:“不過書上都是這麽寫的,熄了燈也差不多,你就埋頭好好幹吧。”

明礬苦笑着搖搖頭,“你這小子,我現在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現在還能笑的出來。說實話,上周你把你籌到的資金第一次給我露個底,我都替你捏把汗。那可是上百萬的錢!百萬是什麽概念?前一兩年,大家還在說萬元戶,萬元戶,就算是有錢人了。百萬富翁,那是傳說中的東西!”

江之寒說:“什麽百萬富翁?大多數又不是我的錢。”

明礬說:“正因為如此,我才更戰戰兢兢。你想啊,就算虧掉百分之十,也是十幾二十萬的數,那可不是個小數目。”

江之寒收起笑容,說:“明哥,不言勝,先言敗,你的理念和我還蠻相似的,所以我們應該合作的不錯。”

他輕輕的把茶葉吹開,喝了口茶,放下茶碗,認真的說:“要說戰戰兢兢,度日如年,沒人比得過我了。我平時看着若無其事的樣子,不過是要掩飾心中的不安而已。我現在天天都在想,這一次賭的是不是太大了一點?超過了我能力的範圍,和能承受的範圍。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這一步已經跨出去了,飛機都在天上了,索性把這些都抛在腦後,卷起袖子好好大幹一場。”

明礬說:“我還以為你的心髒真的比我大十倍呢。”

江之寒說:“告訴你,我最近覺得脾氣特別易變,有時候心情很好,一會兒功夫就變得很暴躁,好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心裏還很是擔心呢。”

明礬說:“那是壓力太大的緣故,只要我們有個好的開局,就應該好起來。”

江之寒說:“如果是個極壞的開局,一進去就被套牢了呢?”

明礬苦笑道:“那就過一年以淚洗面,痛不欲生的日子吧!”

江之寒說:“沒錯,這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只有來什麽就受什麽。不過說句正經話,我已經夠強顏歡笑了,你就甭一天提醒我前路艱辛,Ok?”

明礬說:“Ok。”

江之寒舉起茶碗,和明礬碰了碰,說:“來吧,願上帝保佑。”

明礬虔誠的說:“上帝,阿拉,佛主,如來,玉皇大帝,觀世音菩薩,財神爺,還有土地公公,都來一起保佑我們吧。”

江之寒被他逗的笑起來,說:“從周一開始,我們每天至少通一次電話,交換一下看法。每周至少面對面的見兩次面,沒有問題吧?”

明礬說:“沒問題,我今年基本沒太多課,主要是做課題,所以時間安排會比較靈活。”又說:“那就讓我們兩只菜鳥好好的幹它一場,管她是美是醜,賺到錢就是王道。”

江之寒哈哈的笑了兩聲,“你以前說的也對,我們國家這個股市,從某個角度來說,每個人都是菜鳥。因為它沒有歷史,沒有以前的規律可循,一切都是未知的,國情又和別的地方差別很大。所以,不用灰心,相比大多數懵懂無知或者一知半解的人,我們是很厲害的菜鳥了。”說着話,很豪氣的和明礬又碰了下杯,喝下一杯茶,如同喝下出征前的誓師酒,豪情壯志剎那間充溢着胸頭。

※※※

就像高考前的最後兩天,很多人都會感到沒什麽可做的一樣,在股市開市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日,江之寒也無所事事起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等的就是鈴聲打響的那一刻。

他和明礬告了別,連學校也懶得去,信步走回四合院,想要睡個午覺,打發這深秋初冬的日子。

從骨子裏來說,江之寒不是一個賭性很重的人。相反的,他性格裏有很小心謹慎的一面。這一次,揮動着這麽大筆的資金,大多數還是拆借的,沖進一個完全陌生和不确定性的市場,心中的惶恐和壓力只有自己才能真正體會。

放在以前,他多半會向倪裳和母親傾訴,即使她們對這個東西一竅不通,也可以是一個疏導的渠道,一個微笑,一句泛泛的安慰,也能安撫他的情緒。可如今,倪裳已經不在身邊,和母親之間似乎也不如前段時間親近,江之寒只能選擇把一切都深埋心底,默默地一個人承受。

回到四合院,打開門,看見地上有一堆散開的卷子和筆記本,是有人從門外扔進來的。江之寒把它們一一拾起來,卻是每一周楚明揚都會給他帶來的資料。通常楚明揚都會在晚上或是周日過來,今天上課他怎麽會有空?

江之寒把東西整理好,發現裏面夾着一個小紙條,上面寫着:

老大,今天運動會,抽空把東西給你拿來,你不在,就先扔進來了。有什麽事,晚上電話聯系。

明揚

江之寒捧着材料,一時怔住了。

今天是運動會的周末,而一年前的今天,正是自己表白的日子。

被股市的事情占據了幾乎所有的心思,江之寒居然遺忘了這個他刻骨銘心的日子。這一刻,當記憶被喚醒,甜蜜和苦澀一起湧來,心裏想的最多的卻是楚明揚描述中那個人比黃花瘦的女孩兒的模樣。

不管倪裳在外面表現的如何能幹,在江之寒的心裏,她始終是那個需要自己照顧的人,不像伍思宜,是可以照顧別人的那個人,也不像溫凝萃或者曲映梅或者顧望山,是可以很好照顧自己的那種人。

沒有了江之寒,她真的能好好的照顧自己嗎?

177.去年今日(下)

江之寒終究忍不住心中的波動,跑到七中的校園。他不願被人指指點點,或是追問去了哪裏,便沒有去田徑場,而是自己找了個借口,跑到食堂來視察一下。

走進校門,走過籃球場,周圍靜悄悄的,沒有幾個人。他進了食堂旁的辦公樓,肖邯均卻是吃了飯并沒有回來。江之寒跑到財務室,和杜姐還有才來的姓溫的財務聊了會兒天,終究是意興闌珊,便出了門,一時不知道去哪裏。

江之寒正站在籃球場邊發着呆,一轉眼看見一個熟人:學習委員王帥失魂落魄的從北山坡往下走。看着他的樣子,江之寒不無惡毒的想,從情人坡下來,一臉心若死灰的樣子,莫不是表白被拒了?但還是招呼了一聲,“王帥,好久不見哦。”

王帥猛的擡起頭,卻像是看見了鬼,一臉驚惶的樣子。

江之寒擡頭看看天,太陽很大哦。

王帥忽然沒頭沒尾的說:“對……”不起兩個字終于沒有吐出來。

他又說:“倪裳……在上面,你……去看看吧。”

江之寒驟然皺起眉頭,目光銳利的盯着他。王帥也不理他,耷拉着頭,自己走了。

江之寒猶豫了片刻,但看王帥的樣子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在倪裳的身上。終于,他還是舉步往上走去。自從上次期末拿成績時見過倪裳,一轉眼快有半年的時間了,女孩兒的樣子在他心中清晰而又模糊。

江之寒走的離那片林子近了,心越跳越快,越跳越重,仿佛是一年前初次去赴約會的情形。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一點,拐上石階左邊的路,走了幾十步,就看見倪裳的背影,她伏在一棵大樹上,正無聲的哭着。她的肩背起伏着,卻不發出一絲的聲音。

這一刻,江之寒的腦袋哄的炸開來,所有的思念,愧疚,和憐愛,從心裏隐藏着的各個角落裏紛紛鑽出來,充溢着胸口,漲滿了腦袋。他幾步沖了過去,不假思索的,像以前做過無數次的,把她擁進懷裏,輕輕的摩挲着她的頭發。

倪裳還沒有來得及尖叫出口,便嗅到了那熟悉的氣息,她安心地閉上眼睛,靜靜的依在愛人的懷裏,希望這是一個美夢,永遠都不要醒來。

兩人抱了很久,倪裳終于睜開眼睛,擡起頭來,仿佛這半年的孤單和難過終于得到了些撫慰。她貪婪的看着江之寒的眼睛,眼裏慢慢的起了一層霧。

江之寒從近處看倪裳,她的臉瘦多了(楚明揚沒有騙他),成了典型的瓜子臉,巴掌般大小,眼裏似乎少了許多以往那純粹的快樂和跳動的活力。

倪裳忽然又伏進他懷裏,喃喃的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江之寒不由摟緊了她,心裏滿是憐惜,暗自發誓說,即使今生不能和她在一起,也要拼盡全力,保護她,讓她一生無憂,平安喜樂。

倪裳輕輕的說了好多聲對不起,終于平靜下來,呼吸平順的,像是睡着了。

江之寒抱着她,仿佛是抱着一個失而複得的珍寶,舍不得丢掉,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兩人也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倪裳終于滿足的長嘆了口氣,輕輕的把江之寒推開,理了理自己紛亂的頭發,臉上的淚水好像已經風幹了。

江之寒柔聲問:“你還好嗎?”

倪裳眨眨眼,微微的搖搖頭,又驕傲的點頭說:“我連考了兩次班上第一了。”問江之寒,“你呢?”

江之寒努力的給他一個真心的笑容,“你去四十中,随便找個人問江哥,就找到我了。”

倪裳眼裏有了絲笑意,她沖口而出:“答應我一件事。”又覺得語氣不妥,補充道:“可以嗎?”

江之寒說:“你說。”

倪裳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說:“一定要考上大學。”

江之寒和她開玩笑,“我已經雇用了一個研究生替我做財務了,不讀大學,當大學生的老板也不錯哦。”

倪裳輕輕搖搖頭,她說:“我覺得,如果不影響你的生意的話,你還是應該去讀讀書,我覺得……你挺适合做研究的。也許,你會喜歡上大學的環境。”她停頓了片刻,又說:“這也是我自私的想法。如果你沒有考上大學,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江之寒拍拍她的手,給她一個自信的笑容,“好了,不就是考個大學嘛,小菜一碟了。”神情就像平時他有些嚣張的樣子。

倪裳綻放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仿佛雨後的大地太陽重新放出光芒,她喜歡江之寒這個自信的模樣。但橫亘在兩人之間的鴻溝仍然在那裏,幾句寒暄以後,一時好像找不出話來,有些尴尬的沉默着。

江之寒沒話找話的問:“我看見王帥下去了,他把你氣哭了?”

倪裳神色黯了黯,搖頭說:“不關他的事。”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過了很久,倪裳擡起頭來,眼神堅定了許多,她問:“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江之寒苦笑道:“我怎麽會忘記?”

倪裳輕聲說:“我好高興今天看到你,我……也很高興雖然我們分開了,但是并沒有相互怨恨,也沒有……形同陌路。”

她說:“之寒,謝謝你過去大半年對我的照顧。我想,一年之後,從今天開始,我們可以開始作很好的朋友。這個……應該不會有太多的人反對吧。”

江之寒緊抿着嘴唇,沒有回答。

倪裳說:“難得你回來了,不去看看班上的同學嗎?你不是在四十中當大哥當的很威風,不去炫耀一下?”

江之寒微微搖搖頭,“倪裳,你說過的,有些地方我們不一樣。除了幾個朋友,我對這裏沒有太多的留戀。所以,還是不必了吧。”

倪裳哦了一聲,她說:“那好吧……我要回去了。你……要多保重,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哦。”給他一個往日般甜甜的笑容。

江之寒心裏抽搐了一下,他強笑道:“你也是……不要對自己太苛刻了,倪裳,要快樂一些。”

178.雯雯(上)

江之寒推開臺球室的門,雯雯從櫃臺後探頭看了看,高興的招呼道:“稀客稀客,好久都不來了,你。”

江之寒看了看,問:“今天周末唉,怎麽沒生意?”

雯雯嘆口氣,“鬼知道是怎麽回事?最近生意一直不好。”

江之寒說:“有酒嗎?我來照顧一下你的生意好了。”

江之寒拿起臺球杆,一個人打了兩臺,回到自己的專座上,拿起罐裝的啤酒,一仰脖子,喝了半罐,滿足的吐了口氣。

雯雯站在單人沙發的後面,俯下身來,把頭放在沙發頂上,問:“我都聽說了,你前幾周被龍耀追的跳了樓。我還讓映梅找他她男朋友打電話問了問,才知道你沒事。”

江之寒懶懶的說:“龍耀在這塊兒很有名嗎?”

雯雯說:“可不是?這幾年,這邊一大片都是他當老大,這條街混的,很多都是他以前的馬仔。不過嚴打一開始,據說他就跑路了,他手頭是有不少案子的。”

江之寒說:“你的消息倒不少。”

雯雯笑道:“這個地方嘛,我都呆了兩年多了,別的不說,傳消息的人從來都不缺的。”

又關心的問:“抓住了沒?”

江之寒哼了一聲,“還能活上個把月吧,看定什麽時候槍斃了。”

雯雯在江之寒身後伸了伸舌頭,想說兩句恭維的話,卻害怕反而招了厭,便閉上了嘴。

江之寒一口把剩下的酒喝了,又打開一罐,喝了一大口,閉上眼睛不說話。

雯雯跑到後面去,把磁帶換成江之寒最喜歡聽的,又走回來,聽到江之寒似乎低聲的在那裏自言自語,“從此開始,就只能作好朋友了麽?”

雯雯在江之寒身後蹲下來,輕聲說:“我最近跟人學了些頭部按摩的手法,看你挺累挺煩的,要不要作我的試驗品?”

江之寒輕輕“哦”了一聲,沒有說話。

雯雯見他并不反對,便站起來,輕輕板江之寒的肩,讓他轉過九十度,兩只手按住他的太陽穴,輕輕重重的按摩起來。雯雯的手指不長,但是很肉感,按在額頭和臉上,軟軟的很是舒服。江之寒從來沒有享受過按摩的服務,半閉着眼睛感覺着,只覺得按過的地方還真有些神清氣爽的感覺。

雯雯見江之寒不說話,自己也并不廢話,只是一絲不茍的幹着她的活。她的手移到江之寒的頭發上,一下一下的按摩他頭皮,恰到好處的壓迫感似乎從上往下貫穿了,讓身體松弛下來。江之寒滿足的把頭往後仰了一下,碰到兩團柔軟的東西。雯雯并不閃避,兩只手輕輕的固定住江之寒的頭,讓它輕輕的靠在自己的胸前。

江之寒的頭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兩團柔軟,不是很大,卻非常的堅挺。十幾分鐘用力的按摩,還是一件體力活兒,雯雯輕輕的喘息着,口中噴出的熱氣掠過江之寒的頭頂。這幾日來,他本來就火氣很旺,很快的就感覺自己有了些反應,身體略微僵硬起來。

這時候,江之寒聽到有腳步聲走近門,便坐直了身體,轉過頭去,說:“多謝,我看你可以出師了,幹脆該行得了。”

正說着話,有個小姑娘推門進來,看見兩人很親密的貼在一起,在江之寒身後朝雯雯眨了眨眼。

雯雯說:“小燕,可巧你來了,幫我照一下店。”低下頭問江之寒,“看你挺煩心的,要不要喝點酒?差不多也是晚飯的時候了。”

江之寒說:“好啊,不用等曲映梅她們?”

雯雯說:“映梅最近有幾天不來了,我等一下和你細說。”叫上江之寒出門,說:“平常總是你請客的時候多,怪不好意思的,今天我請吧。叫幾個外賣,我那裏正好有一瓶被人送的好酒。”

江之寒問:“你那裏?”

雯雯指着不遠處,“隔壁那條街,我去年夏天買了套二室一廳的房子。”

江之寒驚訝的看着她,“沒看出來你這麽有錢?”心裏暗想,去年夏天你不是為了幾千塊還到處找人借錢嗎?

雯雯問道:“怎麽樣?”

江之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女孩在常穿的羊毛衫牛仔褲外面圍了一條純白的圍巾,倒是比平時多了幾分嬌俏。

雯雯說:“那就這麽定了。”拉了江之寒去買了幾分外賣的涼菜和鹵菜,說,“我那裏還有一鍋湯,可以将就吃了。”

江之寒跟着雯雯,上了五樓,進了門,是一棟半新不舊的單元樓。但這個年代,自己買房的人極少,所以江之寒還是頗為驚訝雯雯有這樣的經濟實力。

雯雯讓江之寒坐下,自己去拿了碗筷,把買來的東西騰出來,又去熱了冰箱裏的剩菜,最後把白酒拿出來,給江之寒和自己各盛了一杯。

雯雯舉起杯子,說:“自從你去幫我打了招呼,不再擔心治安方面的事了,一直沒有感謝過你,這杯酒是敬你的。”很豪爽的一口幹了。

江之寒陪她喝了一杯酒,說:“我都說過了,我幫忙,你給我半價打臺球,咱們兩不相欠。”

雯雯幫他又盛滿酒,說:“得,我還不知道?你就是半價,也是照顧我生意,那桌子,空着也就是白空着。”吃了一口才買的涼菜,招呼江之寒動筷子,又說:“我這個人,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不管你是看在映梅的面子,還是看在她男朋友的面子,這份情我是記住了。”

江之寒今天心裏很煩,無論是馬上要開市的壓力,還是再遇倪裳的感情沖擊,都讓他一時間千頭萬緒,纏結不清,不知道如何處理。最簡便的辦法,也許就是醉上一醉,等待明天太陽的升起。

他又喝了一杯,說:“能幫就幫一點,老實說,不能幫的,你也別指望我。”

雯雯喝了幾口酒,把圍巾取了,只穿一件羊毛衫,她說:“你一定奇怪,去年曲映梅還到處幫我借幾千塊,怎麽我會買得起這個房子吧?”

江之寒坦然的點點頭。

雯雯撲哧一笑,“你倒是實在。其實呢,前年的時候,更确切的說是大前年的冬天開始,那時候我有兩個店,一個是這個臺球室,一個是一個小游戲廳,那個游戲廳其實還要早一點,不在這一塊兒。前年的春節前,我一個朋友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臺南邊走私進來的老虎機,你知道老虎機吧?”

江之寒點頭。

雯雯說:“他勸我把他放到游戲廳裏去,我猶豫了一陣,還是試着放進去了。結果呢,唉,那是個聚寶盆啊,一年的時間,我這個房子的錢就出來了。”

江之寒仔細的打量着雯雯,在曲映梅,雯雯,和小雪這個三人組裏,她通常是最不顯眼的。這時候喝了兩杯酒,紅暈浮上臉頰,眼裏水汪汪的,看起來頗為誘人。江之寒不太清楚雯雯為什麽和自己講起這個,便靜靜的聽着。

雯雯說:“吃菜呀……說起來,你一定會覺得我造作,錢都賺了,現在來說這個。那個老虎機是坑人的東西呀,偏偏那麽多家夥都要往裏跳。有些人輸光了,到處借錢來玩,從家裏偷錢出來玩。我那時候害怕鬧大,輸的太多的,想要阻止他們進來,差點沒被打死。總而言之,錢是來的又快又容易。我也知道那是違法的,所以派出所那邊,方方面面都打點的很慷慨,又請了人來作保安,雖然鬧事的人,來哭訴的家屬從來都沒少過,但總算從來沒出過大事兒。據說,那大半年,我這個是中州唯一的一部老虎機,很多人從很遠慕名而來。”

雯雯接着說:“那時候,我有個男朋友,我也知道他游手好閑的,就是映梅嘴裏的銀樣镴槍頭。不過好歹長的帥,又知道體貼人,反正我有錢,給他一點也無所謂。結果呢,這家夥拿着我的錢,出去嫖,被附近派出所抓了。派出所那幫人其實就吓吓他,想多敲一點錢出來。沒想到,他一心想出來,就和那邊派出所的劉所長獻寶說,別看我平時孝敬他們的不少,又找了人去打招呼,那個老虎機真正賺的錢比那多多了。”

雯雯嘆口氣,“結果呢,人家就惦記上了,都不用找借口,把我的機器沒收,搬到自己小姨子開的店去了。我的財運到此結束,過了一陣,就把游戲廳轉給別人做,跑到這裏來了。現在想起來也許是件好事兒,去年開始風聲緊了,劉所長是有內部消息的,聽說他很聰明的把老虎機賣給了偃城的一個家夥,時間就在嚴打之前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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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神州,有人皇立道統,有聖賢宗門傳道,有諸侯雄踞一方王國,諸強林立,神州動亂千萬載,值此之時,一代天驕葉青帝及東凰大帝橫空出世,東方神州一統!
然,葉青帝忽然暴斃,世間雕像盡皆被毀,于世間除名,淪為禁忌;從此神州唯東凰大帝獨尊!
十五年後,東海青州城,一名為葉伏天的少年,開啓了他的傳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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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級仙醫在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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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醫者,生死人,肉白骨。
神級仙醫者,敢改閻王令,逆天能改命。
他是仙醫門第二十五代傳人,他資質逆天,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又是個大學生,本想低調,但螢火蟲在夜中,豈能無光?
行走都市,一路喧嚣,神級仙醫,我心逍遙。

爽文 掠痕
757.2萬字
英雄無敵大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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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噩夢折磨幾近要挂的徐直決定遵循夢境提示,他眼前豁然打開了一個新世界,不僅不吐血,還身強了,體壯了,邁步上樓都不喘息了。更牛的是,夢境世界中某些技能和東西居然可以帶入到現實世界,這下,發啦啦啦。即便是一只弱雞的叢林妖精,那又有什麽要緊呢,徐直笑眯眯的手一劃,給隊友頭頂套上一層綠光……(參考元素英雄無敵4,英雄

唐雪見肖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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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見肖遙是唐雪見肖遙的經典玄幻小說類作品,唐雪見肖遙主要講述了:唐雪見肖遙簡介:主角:唐雪見肖遙站在離婚大廳的門口,唐雪見想到了八年前和肖遙領證結婚的日子。
也是這樣的下雪天,很冷,但心卻是熱的。
不像此時,四肢冰涼,寒氣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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