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一節課,就忙着出風頭,給美女老師留下深刻的印象哦!” (13)
只有兩分鐘了。”
球一開出,拼死一搏的四十中幾乎所有球員都壓過了中線。江之寒把球分給餘凱,他的控球相對最好。餘凱帶球吸引了兩名防守隊員過來圍堵,他傳給江之寒,和他做了一個經典的二過一配合,沿着邊路疾下,一邊下底,一邊往內切,到了底線附近,他已經看到至少三個四十中的隊員包抄在門前。
餘凱傳中……被七中的中衛伸腳一擋,出了底線。
角球。最後一個角球,最後一次機會。
餘凱看着江之寒,“誰去罰?”
江之寒說:“你去。”走過去,低聲說:“人太多,不要發低平球了,來個高球吧。”
這時候,四十中除了守門員,其他的十個人都到了禁區附近。雙方二十個人集中在一小塊場地上。
餘凱很虔誠的把球抱起來,放在距臉很近的地方,有一刻江之寒簡直要懷疑他要去親吻它。不過他只是對着那個球念念有詞了一陣,放下來,拿手輕輕的穩住它,退後了幾步,助跑,旋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江之寒站在前點,看着球過來,他高高的跳起來,擺頭,攻門。
在此之前,江之寒還沒有真的試過比賽中頭球攻門。幸運的是,這第一個頭球他搶到了點,很完美的弧度,很漂亮的最後時刻扳平。
3比3,進入點球決勝時刻。
四十中的隊員高聲歡呼着,跑過來,把江之寒圍在中間。
這一刻,江之寒能深切的體會到,我們是一起的,我們是四十中的一員。
他和隊友們挨個擊掌,大聲叫道:“還沒有完呢,還有點球。”
不知道誰叫了一聲,“四十中必勝!”
十幾個人一起叫起來,“四十中必勝。”
出奇的是,看臺上沒有什麽噓聲,七中的觀衆們只是沉默着。
238.驚鴻一現
四十中的守門員今天犯了一個很低級的錯誤,但總體表現還算差強人意。這時候他走過來,對餘凱和江之寒這兩個球隊核心說:“兩位大哥,我恐怕罩不住啊。”
餘凱生氣道:“哪有現在害怕的?”
江之寒擺擺手,出乎大家意料的說了句:“我來吧。”
餘凱愣了片刻,說:“聽說江哥身手敏捷,你來也好。”
雙方猜完硬幣,是四十中先罰。
江之寒把球小心的放在點球點上,退後了五步,助跑,平實無華的推射右下角,4比3。
罰完球,江之寒徑直走到門線上。
七中的人都愣了,裁判看過來,江之寒說:“我是守門員。”引起輕輕的幾聲感嘆。
有人嘀咕道:“還要去守門,牛X壞了。”
江之寒站在門線上,微微蹲下身體,膝蓋彎曲着,準備随時蹬地撲出去。他雖然沒有接受過專業的守門員訓練,但是四十中原先那個守門員也沒有。和他相比,江之寒自認反應速度,臂展,和彈速都要比他強上幾檔,所以才自告奮勇來擔當這個重任。
四十中第一個罰球的是他們的頭號前鋒。
球出腳的一瞬間,江之寒很快的作出了一個側撲的反應,但這一腳打的是右上角,角度很好,沒有撲到。4比4。
第二個出場的餘凱輕松的罰進一個,5比4。
七中下一個出場的是他們的中後衛,腳法很硬朗,球速很快,向來是罰點球的首選隊員之一。
江之寒下定決心,不在對方觸球之前去賭方向。他曾經看報紙分析文章說,如果是職業的球員,如果他們踢的是球門的兩個角,如果守門員在出腳之後再判斷撲救,時間是一定不夠的,因為神經反應和騰空的時間可以計算,球速也可以計算,所以這算是比較科學的研究。
但江之寒現在面對的并不是職業的球員,他們踢出的球球速要慢很多,而且角度也多半不是那麽刁鑽,所以他決心要賭上一賭。
球罰出,江之寒倒地側撲,一個比較正的射門被他成功的擋出底線。
旁邊的四十中隊友發出一陣轟然的歡呼。
江之寒面無表情的走過去,雙手向下擺了擺,示意他們,球賽還沒有結束。但隊友們把這個姿态成功的解讀為裝酷,給他一陣更強烈的歡呼,一個個走上來拍拍肩,打一拳,或者拍手相慶。
李建樹把球擺好,回頭看了一眼。
餘凱大聲說:“操他。”
江之寒啞然失笑,李建樹咧嘴笑了下,退開了老遠的距離。
江之寒揚了揚眉毛,旁邊的餘凱解釋說:“這是他的風格,裝B,多跑兩步,吓人的。”
只見李建樹跑起來,越跑越快,到了球跟前的時候簡直就是在百米沖刺。
他出腳,球高速的飛出去,角度不算太刁,但速度夠快。七中的守門員大概摸到了一根球毛,卻不能阻止它進門。
6比4。
又到了江之寒的表演時間。
他站在球門線前面一點的地方,觀察着這個罰球的人,應該是他們的左前衛。江之寒感覺他有些緊張,索性把雙手舉起來,所有晃動着身體,像只猴子一樣跳了幾跳,想要給他施加一些壓力。
那人退開,助跑的時候,江之寒使勁瞪了他一眼。
那人發力,射門,球象高射炮一樣飛到了天上。
還是6比4,四十中3罰3中,七中三罰一中,再進一個,或者再撲出一個,勝利就到手了。
接下來是王偉傑,可惜他把球踢偏了,沒能夠提前終結比賽。
點球進入第四輪的下半輪,主罰的正是錢政。
江之寒以前看足球評論說,最強的點球手,通常放在第一輪,第四輪,或是第五輪,看來錢政也是他們的王牌之一。
江之寒咧嘴笑了笑,帶些不屑的意味。
錢政臉色倒是很沉重,即使他罰進了,七中還是落後一輪球,更何況眼前這個小子守門技術相當的不錯。
錢政助跑,起腳,江之寒在他觸球的瞬間,已經判斷了方向,往左邊撲去。但在最後一刻,錢政顯示了他出色的技術,漂亮的抖了下腳腕,騙過了江之寒,球踢出來,不算快,也不算刁,但卻不在江之寒倒地的方向上,直奔球門正中而去,是個半高球。
很漂亮的腳法,很拉風的戲耍,出腳的瞬間,微笑已經浮上錢政的臉。
這時候,江之寒的武術底子體現了效用。他雖然重心已失,卻用左手在地上一撐,右腳準确的踢出去,居然把球擋了出去。
6比4,四十中點球勝!
看臺上一片嘆息聲,大多數人開始收拾東西離場了。
四十中來的十六個人,包括替補隊員,都走過來,相互拍掌相慶。江之寒瞟了眼錢政,忽然很惡俗的把大家招呼到一起,圍了個圈,把手放在一起,大聲說,四十中必勝!當然是一呼十應,一堆人大叫道,四十中必勝!
這時候,大多數七中的人已經走到場邊,沮喪的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
餘凱很滿意江之寒的慶祝方式,但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走到場邊的時候,便學着錢政的語調,大聲說:“至少還要灌他們兩個,說的還挺媽的準的,就是自己被灌了5個喲。”
錢政這時候已經站在看臺的第三級臺階上喝水了。聽到這句話,他臉色鐵青,呸了一口,說:“狗屎運。”
餘凱哈哈大笑,“老子最看不慣口出狂言,又輸不起的家夥。”
錢政說:“輸了又怎樣?贏了場球,改變不了你是爛校出來的,畢業了沒人要,只能去掃大街。”
餘凱罵道:“輸了球,就知道亂罵,媽的不是男人,是什麽?”
四十中的人罵人那是一套套的,而且配合很默契。有人馬上接口道:“是太監。”
一陣狂笑以後,張濤說:“不對,媽的是人妖。”
餘凱糾正他說:“人妖是男人扮女人,就他那樣,能當人妖?”
張濤說:“是呀,媽的連人妖都不如。”
錢政開始說的話,七中很多隊友都不以為然。輸了球,就別扯到其它的事情上去。但四十中這幫家夥罵的太惡毒了,七中的幾個隊員都站起來,一些還沒有退場的觀衆也有些鼓噪。
江之寒喝住他們,說:“夠了,有人該罵,你們也合适點,該走路了。”
江之寒現在在四十中還是有威信的,幾個人聽了,嘴裏雖然還小聲的說笑着,都已轉頭往回走。
錢政氣的臉都紅了,他大聲說:“有人被開除出七中,去了四十中那樣的爛地方,還好意思回來,不知羞恥!”
江之寒停下腳步,回頭冷冷的看着他,心裏奇怪他怎麽認識自己。雖然錢政的說法不那麽準确,但顯然他是知道江之寒這個人一二的,難怪好像一開始他就有些奇怪的敵意。
錢政迎着江之寒的目光,毫不畏懼的說:“怎麽,我說錯了嗎?你要不要我說一說你是怎麽被開除的?”
江之寒心裏使勁跳了一下,他雖然不太相信錢政知道很多內情,卻不禁想,他認識倪裳,倪建國,或是別的誰?
江之寒為了倪裳的名譽,主動離開了七中。誰觸碰到這件事,無疑是在挑戰他的底線。江之寒指了指錢政,說:“打球你打不過,打架你同樣打不過。”
說這話,一步一步的逼過去,臉上滿是肅殺的神色。
走近了,站在錢政下面階梯的兩個七中的球員下意識的身手要攔住他,倒也不一定有什麽惡意。
江之寒冷冷的說:“讓開!”,從兩人中間擠過去。
兩人各伸出一只手,想要攔住他。
江之寒突然啓動,雙手伸出,拿住兩人的手,把他們往旁邊一帶。兩個人猝不及防,本來力量和技巧上又差之甚遠,不由自主的往兩邊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也是江之寒沒有使勁,他們并沒有跌在地上。
錢政吓了一跳,手裏還拿着剛換下來的汗濕的球衣,人已經往後跳了兩步。
江之寒踩上第一步階梯,錢政前面這位是隊裏的替補守門員,人挺不錯的。他兩手一張,說:“說話沖一點,不要打架。”
江之寒并不理他,眼睛盯着錢政,要繞開他。
那人身手按住江之寒的肩,說:“不是什麽大事。”
江之寒皺皺眉,說:“放開手。”
見那人一臉誠懇的神情,倒也不好使重手。但他現在生恐錢政狗急跳牆,說出什麽他最不願聽到的東西,一心要阻止他,好好教育一下他。
江之寒往前走,那人想要拉住他。江之寒惱了,身手抓住他的手腕,兩人一較勁,江之寒使一個“卸”字訣,把他的重心帶偏了,一抖手,他便跌坐在臺階上。
錢政看見江之寒一臉兇悍的逼過來,心裏已經慌了。看見前面三個人被江之寒輕易的弄倒,他連迎戰的勇氣也缺乏了,嘴裏說着:“誰去叫保衛科的,有人要在七中打人了。”
沒有人回答,倒是引來四十中一幫家夥一陣嘲笑。
這時候,有人在背後叫,不要打了。
江之寒懶得回頭看,一步一步向錢政走過去。錢政猶豫了一下,是慢慢的往後退呢,停下來呢,還是飛快的跑掉。終于,他的恐懼克服了虛榮,一轉身使勁跑起來,邊跑還邊叫,“有人打人了,有人打人了!”
這一下完全出乎江之寒的意料之外,他愣了一愣,正要啓動去追他。剛快走了兩步,見前面站着一個女孩。他想要繞過她,那女孩兒忽然說:“幹嘛和他一般見識呢?”
江之寒驚訝的停下腳步,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姑娘。她亮亮的眼,挺直的鼻,齊眉的劉海,臉型偏圓,下巴處有一個顆小的痣,讓她在清純中添了些許可愛。
女孩子說話的口氣好像很熟悉的樣子,江之寒聽着她的聲音,奇怪的也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他偏了偏頭,問:“我們認識嗎?”
女孩子笑着搖搖頭,現出兩個非常可愛的酒窩。
江之寒疑惑的看着她,“你……”
女孩子說:“你又不是被開除的,又何必生氣呢?”
江之寒眨眨眼,這個世界真是奇怪了,怎麽好像随便一個七中的人都知道一些他的事情一樣?
江之寒正疑惑着,忽然有人從後面拉住他的手,他一回頭,卻看見三個氣喘籲籲的家夥,從左到右,是溫凝萃,倪裳,和阮芳芳。
溫凝萃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怎麽回事,怎麽要打架呀?”
江之寒給她一個笑,眼神掃過倪裳,只見她雙眼裏滿是關心憂慮的神情,便說:“實在是有一個家夥太欠扁了。”
側過頭去,看見阮芳芳還緊張的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不禁失笑道:“你們這麽緊張幹嘛?那家夥已經跑了五裏地遠了。”
溫凝萃和阮芳芳一起松了手,但三個女孩還是很警惕的看着他,好像生恐他會做出些什麽來似的。
江之寒心裏雖然有些疑問,這時候也只好放下來,笑問:“你們今天怎麽湊在一起了?”
溫凝萃說:“剛吃過飯,聽說今天在和四十中踢比賽,便過來散散心,瞧瞧熱鬧。芳芳說你可能也在,我還說不可能呢,沒想到你真是個不務正業的。”
這架看來是打不起來了,但旁邊圍觀的七中學生,多數是高二的,嗡嗡的小聲議論開了。
有人在低聲問,這小子誰呀?怎麽七中有名的美女他都很熟的樣子?
披上了廣告明星光環的前主席倪裳,出名的美女阮芳芳,加上溫校長的千金溫凝萃,這個組合還真是夠強大的。
倪裳這時候說:“唉,還好有人攔着你,要不我們還追不上。”
溫凝萃嘲笑說:“能攔住他的,一定只能是小女生,男生是不行的。”
阮芳芳問:“那個小女孩是誰?看着挺眼熟的。”
倪裳說:“初三的林墨。”
江之寒想起那種奇怪的感覺,問道;“你認識她?”
倪裳說:“是呀,一起參加過夏令營的。”
江之寒回頭看去,那小姑娘卻已不見了。他笑了笑,“有趣的小姑娘。”
正說着話,兩個保衛科的從馬路上走過來,後面跟着錢政。
溫凝萃看了一眼倪裳,嘴裏咕哝道:“有的人讨厭死了,之寒,把手機給我。”
江之寒邊掏手機邊問:“幹嘛?保衛科的你也怕?”
溫凝萃白他一眼,“我不是怕耽誤你掙錢和複習嗎?你想去保衛科和他們慢慢喝茶聊天嗎?”拿過手機,撥了個號碼,說:“爸,是我呀,有人又惹事了。”
239.填志願
江之寒走進教室,看見後面牆上貼的大字,忍不住笑了起來:
人生能有幾回搏?
此時不搏,更待何時?
江之寒撓撓頭,這兩句真是太熟悉了,似乎小學六年級自己就在教室黑板上見過這個口號。一晃眼六年了,沒想到還這麽時興。
按照王老師上個星期在班會上講的動員令,從現在開始,我們只有一個時間,那就是高考時間,沒有星期一,沒有星期二,抑或是星期六,星期天,沒有休息日,沒有其它特別的日子,只有一個時間:那就是高考倒計時。
今天,離高考開始還有XX天。
江之寒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和楚婉點點頭。
楚婉拿出一厚疊材料,說:“這是王主任叫王老師交給你的,今年高校的介紹資料。”
江之寒說:“你看過了?”
楚婉笑道:“嗯,難得有這麽好的待遇,別的同學都是去走廊上看貼着的材料。”這學期江之寒時常不在教室,慢慢的楚婉成了像秘書一樣的人物,不管是誰找他,同學也好老師也好,在她那裏留個言,楚婉總是認真記錄,及時彙報,有時候還負責傳回江之寒的回複。為了犒賞她的辛勤勞動,江之寒有機會就常請她和林曉吃中飯。從南邊回來後,林曉倒也不避諱和江之寒一起吃飯了,三人經常就在附近街上的小店解決中餐的問題,如果江之寒不是有事要去吃工作餐的話。
狀元樓開業以後,江之寒把幾乎所有的生意,從股市到書店,從食堂到餐館,都全部交給相關的人打理,自己開始進入這所謂的“高考時間”。
上午放了學,江之寒像往常一樣,和楚婉,林曉一起吃了中餐,也不回家,徑直回了教室,翻開大學介紹目錄看起來。
這份材料包含的東西相當的繁複,江之寒草草的從頭到尾掃了一遍,便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可能考取的那部分學校上。
首先排除的一些具有優先錄取資格的學校,譬如軍校和師範,江之寒根本沒有打過這些方面的主意。接下來排除的是他自認為很危險的最頂尖的三五所大學。以這些大學往年在中州的錄取分數線,江之寒大概需要百分之一百的發揮,才有可能上線。如果只是剛剛過線的話,想去自己理想的專業基本沒戲。
高考的錄取分數在全國各地很不平衡,在這幾所大學所在的省市,或者是一些很偏遠的自治區,錄取分數相對低不少,有時候會低很多。但中州雖然是內陸城市,所在的省也算是人傑地靈,高考一向競争極其慘烈,所以分數線之高,在全國也是名列前茅的。
江之寒的目标,是選好兩所第一志願的學校,一所重點,一所普通本科。據他了解,真正管用的只有第一志願。如果實在發揮不佳,上不了重點,他自認為一般本科應該是手到擒來的。即使在高三最後這一學期,他還是分了不少的心在功課之外,所以不得不以防萬一。
沈桦倩前兩天打了個電話過來,問他想不想去中州大學。江之寒老實的和她講了講自己的想法。他說,我覺得,本科還是要出去開開眼界,去個離沿海開放地區比較接近的地方,感受一下不同的風氣和經濟浪潮,應該對自己有所幫助。有這麽一種說法,本科更看學校和地點,研究生更看專業和導師。如果以後自己準備繼續在經濟或者金融這個領域深造的話,回中州大學投奔荊教授應該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因為雙方又認識,荊教授現在在全國範圍內也是知名的專家學者。沈桦倩聽了,只說了一句,我在你這麽大的時候,咋就啥都不懂呢,便挂了電話,留下滿臉錯愕的江之寒站在那裏。
決定了要去沿海一帶,江之寒又圈去了很多選擇。加上他有比較明确的專業選擇,有些純工科的學校也不在考慮範圍之內。即便如此,他還是圈出了六所重點,七所一般本科院校,作為最後決定的候選。
做完初步的篩選,很多同學已經進了教室,準備下午的課了。江之寒揉了揉眼,休息了一下。
楚婉這時候走進來,看他半閉着眼,便掂着腳,從他座位後面往自己靠窗的位置走,不想出聲打擾他。
江之寒往前縮了縮,方便她進去,說:“你來了?”
楚婉嗯了一聲,問:“有眉目了嗎?”
江之寒把自己寫下的初步名單遞給她,說:“看看,有什麽建議的?”
楚婉認真的看了看名單,說:“你沒有考慮過P大,T大,和N大呀,這三所算是全國理工科的三強。”
江之寒笑道:“要量力而為喲。”
楚婉看着他,很認真的說:“試試吧,我覺得你能行的。你這樣的,考試一定超水平發揮。”
江之寒看着她很嚴肅的樣子,不由笑起來,這個女生什麽時候成了自己的盲目崇拜者了。他搖搖頭,說:“你太高看我了。而且,我這個人,一向寧為雞頭,不為牛尾,呵呵。”
下午放了學,江之寒沒有離開教室,坐在座位上準備解決這個事情。關于擇校的事,他其實已經準備好一些時間了,像沈桦倩明礬,甚至戚處長這樣的,他都打電話大概咨詢過意見,了解過現在全國大學的一些基本情況。
江之寒看着材料,覺得實在看不出來太多的差別。他想,既然差別不大,幹脆還是以地理優先吧,優先選定了三個他想去的城市:滬寧,寧州,和荊城。這三個城市,正好構成一個三角,地處蜿蜒過南方的大江的出海口附近的地域,若論改革開放的程度,和南方的另一個三角洲可謂一時瑜亮。
在江之寒心中,那個本科學校主要還是以防萬一的替補,所以他考慮了一陣,果斷的選擇了荊城科技大學。
剩下來的,就是最重要的一個選擇,選擇一所重點院校作自己的第一志願。
江之寒苦思冥想了很久,又圈掉了幾個名字,剩下來最後三個候選:
寧大
滬寧理工
滬寧交通大學
江之寒看看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他收拾好書包,把大學材料拿在手裏,往家裏走。
到了家,父母都沒有回來。江之寒打開冰箱,拿出兩盤冷菜,胡亂熱了熱,對付了晚飯,腦筋卻還停在那最後這三個候選上。
江之寒想了想,給楚明揚打了個電話,問:“選校開始了吧?決定沒有?”
楚明揚說:“老大,我們明天就要上交了。學校說,這次提前決定這個,就靜下心來,好好準備考試了。”
江之寒問:“你選的是什麽?”
楚明揚笑道:“保密保密,我們說好了,周末聚一下,每個人報一報自己的選擇,到時候你也來吧。”
江之寒啞然失笑,楚明揚這家夥有時候有些神經兮兮的。他說:“嗯,如果我沒什麽臨時的安排,就過來,看看你這家夥到底選了什麽,還要吊我的胃口。”
楚明揚哈哈大笑了兩聲,說再見挂了電話。
既然要聚會,江之寒也懶得再給其他人打電話了。倪裳的名字在心裏一閃而過。但自從伍思宜回來以後,江之寒有些刻意的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個名字,即使是作為普通的朋友。但倪裳會選哪個學校這個念頭,還是堅強的在江之寒的心中逗留了一陣。
江之寒回到書桌旁,拿起資料,想要再仔細比較一下三個學校的相關專業介紹。把那一疊材料拿起來的時候,中間掉出來一張。他彎腰拾起來,看見上面寫着:
青州大學
青州大學也算是重點大學,教學質量不錯,歷史也很悠久,但解放後第一次高校院校調整的時候,最強的兩個系被分割出去了,所以恢複高考以後,它的名聲倒是不如解放以前,算是有幾分衰落了。
江之寒喃喃的念了兩聲,青州大學。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這個名字很親切,雖然這所大學他只是大概聽說過。
江之寒撓了撓頭發,拿起那張介紹的紙,認真讀起來。
介紹的彩頁上,有三張校園的照片,一張是大門和大門旁邊老校長題詞的,一張是圖書館和圖書館前面草坪的,最後一張是新修的第八教學大樓的。
江之寒跳過那些文字,把眼光定在那三張照片上,心裏親切熟悉的感覺越來越重。他有些奇怪,雖然青州是處于那個三角地帶內的,一個風景秀麗的中等城市,他從來沒去過那裏。實際上在十七年的歲月裏,由于以前家裏經濟不算太好,江之寒真正出了兩川省的旅游也不過兩次而已。
江之寒拿着介紹的彩頁,一下子愣在那裏。這親切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呢?為什麽有幾分像前兩天看到那個初三女孩時的感覺?
他重新坐下來,認真的讀青州大學的介紹,包括它的歷史,學科構成,和發展展望。從介紹上看,學校還是挺不錯的,不過同樣是重點,它在中州的名氣遠遠小于江之寒開始勾出的那三所學校。
一時間,江之寒為難起來。這種特別的親切感,不僅沒有幫助他作出決定,還讓他在原來的候選中又多出來一個名字。他認真的把青州大學的名字寫下來,和其它三所學校放在一起:
寧大
滬寧理工
滬寧交通大學
青州大學
江之寒左右前後,颠來倒去,看了好一陣寫了這四個名字的紙,仿佛想單單從名字上就看出個優劣來。但直到睡覺,這個工作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一覺醒來,江之寒在院子裏練過功,只覺得神清氣爽,心裏想,這應該是一天腦筋最清醒的時候吧,趕快把這事給定下來。
江之寒走回屋去,把那張紙重新拿起來看了看。在原來的三個選擇中,他稍稍的有些偏向寧大,以前同倪裳聊天,江之寒還提起過,說寧大雖然名氣不如P大和T大,但若單論理工科的研究水平和治學嚴謹,據說是和P大T不相上下的。
可自從昨天偶然發現青州大學的介紹文件,江之寒就覺得青大這個名字相當的親切,倒讓他更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想了想,給伍思宜打了個電話。
“喂,誰呀?”伍思宜有些慵懶的聲音傳過來,江之寒才意識到時間太早了些。
他抱歉的說:“打攪你睡覺了吧?”
伍思宜啊了一聲,“是你呀。嗯,沒有……有什麽急事?”
江之寒說:“倒也不是什麽急事,不過一下子想起來了,想問問你的意見。”
伍思宜說:“你說。”
江之寒說:“我不正在填志願嗎?重點大學我初步選了四個,但看來看去差別不算太大,不知道該選哪一個?”
伍思宜好像有些高興的樣子,“你問我的意見呀?”
江之寒說:“是啊,要不我給你講講是哪四個?”
伍思宜攔着他說:“別,我也不是很懂……按我說呢,如果條件差不多,實在不知道怎麽選,就看哪個最順眼,就選哪個好了。”
江之寒問:“就這麽簡單?”
伍思宜輕笑道:“就這麽簡單。反正呀,這是我的辦法。”
江之寒想了想,說:“嗯,就聽你的吧。”
放下電話,拿起支紅筆,重重的畫了個圓圈,把青州大學圈了起來。
240.敵意(上)
高考進入倒計時。
這些天來,江之寒像所有高三的學生一樣,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伍思宜會準時的來陪他吃晚飯,但也不再拉他出去逛街或者爬山。一個星期有那麽三兩天,她會陪江之寒去四合院,在燈光下坐在一邊,靜靜的看自己的書或者雜志。
即使只是坐在一間屋裏不說話,看江之寒燈光映射下的一個側面,她也感覺溫馨而幸福。自從父母離婚以後,伍思宜很難對任何東西有一種信賴感,而屋子裏坐着的這個男生,能給她那種感覺。她想要把他抓緊了,有時候卻忍不住想,父親那樣的,周圍都圍滿了小妖精。他的未來,應該會五倍十倍的耀眼吧,到時候該怎麽辦呢?
每當有這樣的想法,伍思宜通常都忍不住有些好笑。連現在都還沒有呢,就想到了遙遠的将來。自從回歸以後,江之寒對她更加的體貼溫柔,但某些時候伍思宜似乎感覺到了距離感。譬如說,江之寒越來越喜歡輕輕的把她抱在懷裏,只是一味的抱着,并沒有別的親昵的舉動。伍思宜事後回想,不确定是不是上次負氣出走的後遺症。又比如說,江之寒對她似乎更加客氣有禮,開玩笑的時候少了,正兒八經說話的時候多了。伍思宜成天琢磨着這些變化和征兆,到了後來自己也有些糊塗了。
用一個詞來簡單形容她,患得患失是再适合不過的。
在伍思宜的心裏,相比想象中的未來的狐貍精們,倪裳是一個真正不能避開的,真實的存在。有意識無意識的,伍思宜會回想以前江之寒和倪裳在一起時的互動,他是怎麽和她說話的,他是怎麽向她表達親昵愛慕的,他是怎麽在朋友們面前講起她的。
在這段關系開始的時候,伍思宜這樣聰明的姑娘,當然明白倪裳的樣子還深深刻在江之寒心裏。那時候,她說,我會耐心的。但世事一向是說時容易做時難。有時候她扪心自問,要用多久的時間,要花怎樣的努力,自己才可以不再在倪裳的陰影之下。
對于這個問題,伍思宜沒有答案。比這個更糟糕的是,她也沒有太多的信心。
江之寒做完了一套試題,伸了個懶腰,轉過頭來,看見伍思宜呆呆的坐在床邊看一本雜志。燈光下,女孩的神色柔和,長發遮住小半個面龐,有一種靜态的美。
江之寒也有些溫馨的感覺,他笑道:“思宜,你看的好像比我還專心呢。”
伍思宜輕輕啊了一聲,擡起頭來,說:“我在看上次姑姑帶回來的香港八卦雜志呢,不需要專心的。”
她說:“你還記得姑姑給你提過那個馮家的二少爺嗎?”
江之寒說:“當然,他出了那麽大筆錢,我怎麽會不記得?”
伍思宜把雜志遞給江之寒,說:“這期雜志上,有兩篇都是關于他哥哥的。他哥哥有個愛好,喜歡追求明星,所以經常上八卦新聞。”
江之寒問道:“馮家這麽有錢的人,你姑姑是怎麽認識的?”
伍思宜說:“我姑姑的形象設計室雖然不大,還是有些名頭的。而且,她最好的朋友是香港最有名的發型師之一,馮家兄弟都常去那裏做頭發的,馮家老大還經常帶他包的小明星去。我姑姑說,其實馮家有三個兒子,現在的老二其實是老三。二兒子過繼給大伯了,正